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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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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忽然从秉烛眼前晃过,迅速到秉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

但这些天来秉烛发现自己身体各项条件,就人类而言似乎都过於优越,包括自己的视力是2。0,保健室老师说可能更高,只是学校简陋的仪器已经测量不出来了。

他走到转角,果然又在廊下的窗边补捉到那个身影。

这回秉烛看清楚了,那似乎是个小男孩,剪著阿公那个年代的小平头,身上穿著些微泛黄的衬衫,还有卡其色的小短裤,脚上没有鞋子,正背对著他往走廊那端跑去。

「迷路了吗……?」

秉烛看著那个小男孩消失在转角,有点疑惑。其实归如人口外移得有点严重,许多年轻一代的夫妻都选择搬去高雄或是台北之类的大城市,也因此听顒衍说,这个地方的小孩子一年比一年少。

秉烛於是跟著追了过去,如果真的是迷路的孩子,就该把他送到警局去,他想顒衍一定也会这麽做的。

但是走过转角,小男孩又不见踪影。秉烛正觉得奇怪,蓦地头上传来一阵笑声,抬头看却是那个小男孩,他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校舍外的防火铁梯上,两手抓著铁栏杆,正把脸从栏杆细缝间透出来对他笑著。

「啊,危险……」发现秉烛注意到他,小男孩又退回铁梯上,一个劲儿地往上跑。

秉烛没有办法,只好暂时把书包放下,追上了铁梯。但小男孩的动作异常迅速,竟然一瞬间就跑到了梯顶,秉烛竟然追不上他。

「等一下,那里不行……」

秉烛见他一溜烟地往顶楼跑,他记得顒衍有在课堂上交代过,学校的顶楼是封闭的,因此也没有栏杆,要是跑进去难保不会摔下来。

好容易跑到楼梯间,小男孩却再次不见踪影,通往顶楼的门是栓著的,但除此之外小男孩根本无处可去。秉烛只好试著撬了一下通往顶楼的大门,但除了铁栓,门板还用木头钉了起来,根本纹风不动。

秉烛正一筹莫展,想说要不要去请老师来帮忙好了,那扇深锁的大门却忽然开了。而且开得十分突然,像是有什麽人从顶楼那面猛然拉开的,害秉烛差点就跌倒了。

秉烛迷惑地踏进顶楼,那里似乎真的很久没人来了,地上都是厚厚一层雨後结块的泥巴,还有布满尘灰的水塔。

他到处看了一下,才发现那个小男孩就站在顶楼的一脚,正望著他的方向。

秉烛松了口气,忙伸出手来。

「小朋友,这里危险,来,跟哥哥回去找老师好吗?」

但是小男孩只是站在那里不懂,半晌竟然转过身,站上了旁边的水泥短墙。

秉烛简直快停止呼吸。却见小男孩倒背著双手,看著秉烛,又再一次咯咯笑起来。

「过来。」他依稀听见小男孩说:「过来啊,大葛格。」

秉烛见他小脚就踏在水泥墙边缘,再差一步就会掉下去,心中焦急,把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耳後,就要上前去救人。

就在这时,有人从後面搭住了他的肩。

秉烛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大叫出声。回头一看却更加惊讶了,因为在他身後的不是别人,竟是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後的竟陵。

竟陵身上还穿著剑社练习用的道服,桃木长剑也还背在肩上。他一手抓著秉烛的肩,一边露出嘲讽似的笑。

「你是笨蛋吗?傒囊呼唤你,你竟然还想要靠近他?」

秉烛愣了愣。「傒囊?」

竟陵眼睛没有离开那个小男孩。好像也知道杀出了程咬金,扳著脸立在矮墙上,竟陵一手仍然紧抓著秉烛的肩,一边说:

「嗯,很常见的低等妖鬼,只要是曾经有未成年人自杀的地方就会出现。这种妖鬼吸收了未成年自杀者的怨恨和後悔,他会站在溪边、海边或是像这样的大楼边,对著其他人说:『过来我这边。』一但你照做了,你的灵元立即就会成为他的所有物。」

竟陵看了茫然的秉烛一眼,扬起了唇。

「虽然我是很想看你被妖鬼攻击的结果,但是事後衍要是知道我见死不救,一定会骂死我的,我可不想被他讨厌。否则大寺送来的人,竟然连傒囊这种小妖鬼都不认识,就算被吸乾也没什麽好同情的。」




秉烛夜话 22

「虽然我是很想看你被妖鬼攻击的结果,但是事後衍要是知道我见死不救,一定会骂死我的,我可不想被他讨厌。否则大寺送来的人,竟然连傒囊这种小妖鬼都不认识,就算被吸乾也没什麽好同情的。」

这时候矮墙上的男孩忽然有了动作,他跳下矮墙,竟然想往水塔後面跑。

「在我面前也想逃?」竟陵露出轻蔑的笑,伸手从怀里掏了什麽出来。

秉烛有点惊讶,老实说之前多数时候看到竟陵,都是在顒衍的腿上或床上,竟陵在顒衍面前完全像个乖巧的好男孩。

竟陵食指和中指夹著黄色的纸片,秉烛觉得那应该是符咒一类的事物,竟陵伸长了舌头,舌尖在纸缘舔过,划出一丝鲜血,鲜血霎时染红了整张黄纸。

「寅卯、巳午、亥子、申酉。」

竟陵像是指挥著那些纸片似的,四张染了竟陵鲜血的符纸飞离他的手,分别贴向四面的空中。

秉烛看见那个小男孩试图往门的方向跑,但似乎撞成了一堵无形的墙,惨叫了一声便往後直摔,他还不放弃,爬起来又想往竟陵反方向走,但还是相同的结局。

男孩似乎知道逃不掉了,秉烛见他四肢著地,朝著竟陵拱起了背,刹那间四肢竟长出了尖刺,刺破了那件伪装成人类的衬衫,瞳孔变得又深又漆黑,身体也膨胀为原先的两倍大。

男孩张开了口,秉烛掩住了唇,因为他看见男孩的口里全是蠕动的细小人头。

「精守相当强劲啊……这麽强大的傒囊可不多见。看来这里不是常有学生跳楼,就是曾经有灵元丰沛的学生在这里自杀过。」

竟陵相当满意地说著,秉烛见他慢慢舔了一下唇。一直背在身後的长剑拿到身前,竟陵左手捏诀,右手竖剑置於身前,双脚呈前後站姿,他把剑稍微前倾,剑尖的方向对著那个傒囊。

秉烛看见那个妖鬼退了一步,然後发出像是野兽威吓般的低吼。

几乎是瞬间发生的事,秉烛看著那只傒囊蓦地凌空跃起,尖利的爪瞬间在空中伸长,秉烛刚叫了一声「小心」,但竟陵几乎没闪没避,脚下往左踏步,右忽而向右拐,同时间单手背後,秉烛的视力都无法看清,竟陵的剑就刺穿了那只傒囊的爪子。

竟陵动作不停,桃木剑猛然後抽,也不管傒囊还在惨吟,长剑翻身下劈,傒囊勉强打滚逃开,但竟陵的动作快若闪电。挑、砍、横劈、直刺,看似标准的剑招,招式与招式间却流畅到看不出停顿与分野,妖鬼在他面前简直像真正的小孩,无处可逃。

不知为什麽,看到这副光景,秉烛心口深处蓦然跳动了一下,极微弱,却又极清晰。

秉烛见他仪态优美地低下身,长剑一抽一送,正好穿过妖鬼张开的大口,无数的小头是爆裂一般地发出劈啪声,除了傒囊本身的惨叫,秉烛彷佛还听见他们的哀鸣。

竟陵矗直剑身,回到最开头的起手式,不知道是鲜血还是体液的东西顺著剑身往下淌,竟陵白皙俊俏的脸上也溅上些许绿紫色的喷痕。

竟陵随即两指并拢,从剑锷一路抹上剑尖,那把桃木剑就在秉烛惊讶的目光下,燃起阴暗的紫火。

他连看都没看,随手往地下一钉,已然身受重伤的傒囊就这样被活生生钉在地上。紫火烧过他的身躯,秉烛闻到难闻的烧焦味,当然还有傒囊的尖叫声。

「死、死了吗?」

秉烛不敢太往傒囊靠近,也不敢太靠近此时的竟陵,只能站在原地发问。「你要……把他烧掉吗?」

老实说虽然男孩变成的模样有点恐怖,但至少曾经是人类小男孩的外貌,被竟陵这样欺负,秉烛多少觉得他有点可怜。

「烧掉?」竟陵提高了嗓音,半晌微微笑起来。

「这麽好吃的东西,我怎麽可能舍得烧掉。最近跟在衍的身边,衍这个家伙,每次遇上妖鬼,总是想尽办法超渡,就算超渡不了也会封印或是消灭,死活不肯喂给我们吃,虽然说和人类交尾多少可以补充一些灵元,但是我还是很饿啊……」

秉烛瞪大眼睛看著朝傒囊走近的竟陵,夕阳此时几乎已完全落下,只在天边透露一抹几不可见的微光。阴影笼罩了整个校舍房顶,秉烛看见属於竟陵的影子蓦地拉长、变大、变宽,投射在顶楼水塔的影子上,生出宛如传说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羽翼和獠牙。

秉烛跌坐在地上,看著巨大的黑色鸟影,张口吞噬了地上弱小的妖影。

***


夜晚的校舍高花坛上,竟陵光裸著身体抱著膝盖,身上披著秉烛借给他的制服外套,两人一齐看著远方明灭的车灯。

「会冷吗?」秉烛问竟陵。

「……有一点。」

「需要连衬衫也借你吗?」

「不用,谢了。」

「每次变成那样子制服都会坏吗?」秉烛看著室友手里的制服破片。

「……一般我会记得先脱衣服再变,但也是有情况危急,或是像刚才那种太兴奋的时候。」竟陵懊恼地抓了一下头。

「那个……我是说刚刚那样子,是你真正的样子吗?」秉烛问。

竟陵看了秉烛一眼,扬起唇角。

「怎麽,会怕吗?」

他没等秉烛回答,拉稳披在身上的制服外套又说:

「也不能说是『真正』的样子,像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也是我的模样之一。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可以自由转换这两种形态,我的父母也是如此,我们家是纯血的妖神,在被送进大寺以前,我都一直是以这个模样在我们族里生存。」

竟陵耸耸肩。

「我也不讨厌这个样子,与人类相近的外貌虽然弱小,但就享乐而言是最方便的。」

「所以说,这个地方,还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呃,妖神?」

竟陵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竟有几分阴暗。

「没有,像我这样的妖,已经哪里都不存在了。」

秉烛没有再问下去,总觉得竟陵讲这句话时,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亲近的气息,让他有点害怕。

秉烛没有说话,竟陵却忽然爬向秉烛,半晌竟然压在他身上。

「不说我的事,不如来谈谈你吧?」

花坛上的酢酱草被秉烛的背压得一陷。「呃?」

竟陵没有等他反应,制服外套顺著肩膀的弧线滑落地上,露出竟陵像是模特儿一般光滑匀称的身体曲线。

秉烛看见他的侧臀上,有个鲜红色的、如同烙印一般的图腾,衬上偏白的肤色,在夜色里更添性感的意味。

竟陵把膝盖顶在他大腿内侧,限制住他的行动,脸上挂著若有似无的笑,竟然伸手往秉烛的制服裙里头摸去。

「还真的是……挺雄伟的啊。」

竟陵吃吃笑了一阵,又舐了一下唇。

「怎麽样,有没有兴趣跟我玩玩?」

秉烛吓得连吸气都不敢,竟陵的手在他的蕾丝内裤(久染穿旧的)内侧滑动,指尖挑动地拨弄著下方的肉囊,还刻意用指甲来回搔动。

「你喜欢哪一型的男人?」竟陵用气音在他耳边说:「还是说,你喜欢雌的?看你一天到晚跟女生班那些雌人类混在一起。」




秉烛夜话 23

「你喜欢哪一型的男人?」竟陵用气音在他耳边说:「还是说,你喜欢雌的?看你一天到晚跟女生班那些雌人类混在一起。」

竟陵边爱抚著他的下体,舌头已舔上他的耳壳。

「大多数的妖都喜欢和同性交尾,因为比较不容易孵化出精卵,跟雌性交配,雌性体内孕育出精卵的话,因为精卵需要大量的灵元做为养份,对修行影响很大。而且,根据妖种的不同,有的精卵是在雄性体内生长,也有妖种可以同性产卵,只是不多。」

秉烛挣扎了一下,但很快被竟陵熟练得一阵挑弄,惹得急喘起来,眼角也渗出泪光。

「比较喜欢雌的也没关系,我和很多原本只喜欢雌的人类交尾过,後来他们都离不开我。」

秉烛咬了咬牙,往花丛里缩了两下。

「顒衍老师……」

他开口,看见竟陵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什麽?」

「我、我可以问你一些事情吗?关於顒衍老师的事。」

竟陵停下了挑逗秉烛的动作,他的指尖还停留在秉烛的尖端,好歹也是个雄性,秉烛的小蜡烛已经开始起火,变得坚挺异常。

平常这样的好东西竟陵绝对不会放过,但这时他却蓦地没了兴致,把手从秉烛的百折裙里滑了出来。

「算了,刚刚吃的太饱,有点反胃。」

竟陵意兴阑珊地坐回花坛上,重新披上制服外套,看著秉烛呆愣的脸叹了口气。

「你想问什麽?」

「嗯……就是,那个……」

秉烛额角还淌著冷汗,他拉紧女生制服的衣襟,坐离竟陵一公尺范围。

「那天晚上,我经过尚融的房间……」

「至少加个『大哥』。除了衍,那一位不是你可以直呼其名的人物。」

「啊,我经过尚融大哥的房间,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我好像听到尚融大哥,和顒衍老师说什麽,有关心脏的问题……」秉烛问。

竟陵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什麽,半晌才开口。

「你知道归如是什麽样的地方吗?」他不答反问。

「欸?不就是这个小镇吗?」秉烛歪首。

「归如是个灵气很重的地方,可以说是全台湾最适合灵能力者修身养性的地方也说不一定,因为传说和神界相接的天门就开在这里,这个门上一次打开,是四千六百年前,从此之後再也没开过,所以现在活在地面上的生物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道门。」

「哈啊……」秉烛听著这些超乎日常的言语,不禁眨了眨眼。

竟陵也没理他信不信,迳自继续说著。

「但就像太极的正反相吸,灵气和阴气也会互相吸引,这里也是全国妖鬼最猖獗的地方,除了地缚灵,有百分之八十的恶鬼都是从这里被放出去的,强大的妖鬼十之有八久也会选择归如做为他们的根据地。」
 
「嗯嗯,就像上次遇到的榷洛还有这次遇到的那个吗?」

竟陵哼了声。「榷洛和傒囊都是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妖鬼,根本不值一哂。真正恐怖的妖鬼你没有见过,记得上次烤肉会时,顒衍说的那个故事吗?」

秉烛乖巧地点了点头,竟陵便继续说。

「多数高阶妖鬼都拥有人类的外型,他们和你我一样,可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很久,和一般人一样上班、上学,成为一般人类的朋友,甚至亲人,只有当他准备下手害你的那刻,才会曝露出真实的身分。也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妖鬼所害。」

「所以你也有可能是鬼?」

「笨蛋!我是妖神!刚刚都显真身给你看了。而且被送到衍庙里的妖,都不可能是妖鬼,至少你可以信任那间宿舍里的人。」

竟陵瞪了秉烛一眼,才继续说。

「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正因为归如是这样一个地方,所以一旦归如被妖鬼攻陷,整个台湾的三千界都有可能受到影响。你对福德正神了解多少?」

「完——全一点都不了解喵。」

「我想也是。福德正神,也就是俗称的土地公,也就是衍现在的工作,其实就和人类世界的里长一样,全台湾从南到北,至少有一千多个土地公正神,加上一些因为民间长期的香火与信仰,被大寺以侧进的方式承认的,可能超过三千个。」

竟陵继续说。

「像是台北那些大城市,土地公其实不大重要,都市是信仰最薄弱的地方,多数人虽然去庙宇里上香,但心底并不真的相信那些事物,传统的土地神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人类没有信仰,神明就很难在那里生存,同时灵气也会减弱。

「事实上多数的土地公其实都满弱的,毕竟是最低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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