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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话-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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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会被识破,所以才在那之後停止了这种行为。」
他看著芬妮,放下了手里的两封信纸。
「应该没有漏掉什麽的吧,还有需要我教你的吗,芬妮?」顒衍问。
芬妮嘴唇哆唆,一时说不出话来。顒衍看著她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
「好啦,看来你对犯人是你这件事并没有意见。但这并不是我今天叫你来这里的重点,我请你特别来这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老师……老师会把我退学吗?」芬妮终於忍不住开口了,嘴唇一片惨白。
「退学?」
顒衍露出意外的表情,「我没事干嘛把你退学?」
「可是我做出这麽过分的事啊!小桃她……小桃是我的好朋友啊,我这样子害她,还像恶魔一样冷眼旁观她的惊慌,而且老师不知道,我还刻意到BBS上散布壁丹同学其实还活著,或是他的鬼魂出来作祟的消息,就是非逼到她转学不可。」
芬妮咬紧下唇。
「像这麽过分的事情……这麽过分的事情……怎麽能够轻易被原谅……」
「当然不能被原谅,有人说过要轻易原谅你吗?」
秉烛夜话 58
「当然不能被原谅,有人说过要轻易原谅你吗?」
顒衍沉声说,芬妮似乎吃了一惊,蓦地抬起头来,脸上表情一片茫然。
「只不过现在把你退学,那我和壁丹……和那些只因为有学生被欺负而自杀,就气急败坏、不分青红皂白地处罚那些霸凌者的老师有什麽不一样?何况我并没有权利决定能不能原谅你,受伤害的人是班长不是我,如果你想得到原谅,得自己找她想办法。」
顒衍叹了口气,声音总算放软了一点。
「只是身为老师,因为班长说她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跟你说,但面对著你又说不出口,所以我想我有代为传话的义务。」
「小桃她……小桃已经知道我就是在她信箱里放恐吓信的人?」芬妮嗓音发颤著。
「不,她还不知道。只不过班长说,自从那天我指导的拳法社主将,也就是知诚主动来找她说话後,你就变得很奇怪。她猜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麽,所以礼拜三的时候,她说如果我有机会和你谈话,就把这些事转达给你。」
「误会……什麽?」
「嗯,说来你多半不信,但是班长说得很清楚,她对那个知诚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骗人!」
芬妮激动起来,连「老师」敬称都忘了用了。
「老师怎麽可能知道这种事?小桃可是每天都跟我一起去看知诚学长练习啊,而且知诚学长那天跟她说话时,他们的态度也很亲密,小桃也是一脸高兴的样子……她怎麽可能对学长没有意思!」
「是真的,星期三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那两个人都在场。我亲耳听到班长对知诚说的。」
顒衍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说,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很喜欢他,她经常陪那个朋友去看他练习,她说她那朋友一直很崇拜他、仰慕他,所以希望知诚那小子无论如何,为她那位朋友珍惜生命。」
「珍惜生命……?」芬妮怔了一下。
「唔,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总之这不是重点。」
顒衍捂了一下唇,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後来那孩子又跟知诚说了很多,大柢是她那个朋友的好处,她说她的朋友虽然表面看起来活泼外向,遇上重要的事时反而矜持,很难放下身段说出真心话。」
「她还说,虽然她那朋友看起来很容易和任何人混熟,但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块地方不让人看见,如果她朋友能真心喜欢上什麽人,她觉得她一定要协助她推她一把,所以如果知诚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喜欢的人的话,她希望他能够认真考虑她朋友。」
「……她是笨蛋吗?」芬妮忍不住开口。
顒衍总算露出一抹笑。「是啊,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她是笨蛋。知诚那家伙大概也很错愕,但是他说了,他会好好地考虑、好好地想想。」
芬妮的眼眶涨红,半晌又摇了摇头。
「但是不可能啊……如果小桃对学长没有意思的话,她平常织的那些幸运手环、胜利头带……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给运动类社团男生的吧?除了学长她还能送给谁?送那种东西给男生,怎麽可能不是喜欢他?」
顒衍露出意外的表情,好半晌才开口。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好歹也算是拳法社的指导老师,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知诚在比赛时也好、练习时也好,从来没有戴过类似的东西,你说的幸运手环什麽,我一次也没在拳法社里头见到。」
他看著逐渐瞪大眼睛的芬妮,点了点头。
「总而言之,如果你是为了知诚才做出这种事的,那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就连知诚本人,对小桃印象也不深,之所以那天会跟她搭话,只是因为我请小桃代我去探过病,知诚只是单纯向她道谢而已。」
顒衍又搔了搔耳後,无奈似地长长吐了口气。
「大概就是这样吧。哎,处理这种小女孩恋情真不适合我。」
芬妮站在原地,她捏著裙畔,就这样怔然望著远方半晌,而後才慢慢地、慢慢地举起了手,掩住那双黑蓝交错的眼眸。
「啊啊,真是的,我到底……」
她的嘴唇哆唆,眼泪终於沁出眼角。
「我到底是为了什麽,做出这种……这种像是恶鬼一样的事情来啊……」
顒衍把那一大袋恐吓信都交还给芬妮,拿著拐杖从床上直起身。「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要怎麽处置随你。老实说房间里放这一大袋东西,真的让人睡起来怪毛的。」
他留下芬妮,拄著拐杖走出病房。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漆黑一片的长廊上,多数医护人员都下班了,四下空无一人。
他一拐一拐地走向前方,在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都听见了吧?」
顒衍没有低下头,只是拄著拐杖直视前方。墙边隐约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背靠著墙缩著身子,按著鼻子不断哭泣,却又不想发出声音,整个人因为压抑而颤抖著。
「你的朋友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没有要美化你们之间友情、美化对方人格的意思。友情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和爱情、亲情一样,并非只有单纯美好的一面。你现在看清楚她了,也知道她曾对你做过的所有事。
「如果你还想跟她做朋友,那就得接受这些……或找到忽略它的方法。你的朋友并不是完美的,对你的友情也不是纯粹的,如果做不到,跟她分手也是一个选择,但未来你可能会遇到更多和她一样、对你伤害更深的人,你终究要学会如何面对她们。」
顒衍探了口气,伸出宽大的左掌,轻轻按在已然拔下眼镜,泪流不止的班长头上。
「要不要继续做朋友、要不要原谅那个人……决定权都在你身上,但无论你的选择如何,今天离开这里以後,都不要再为这件事哭泣了。你已经为那些伤害流了够多的眼泪,现在开始,是笑著过日子的时候了,桃惜。」
桃惜终於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望著总算露出一丝微笑的顒衍。
「谢谢……谢谢……老师……真的非常谢谢你……」
***
「欢——迎——回——家!」
久染拉动了手中的礼炮,然後就是连锁的碰碰声,顒衍急忙侧头闪避漫天落下来的纸花。
星期六的晚上,顒衍终於如期从医院搬回了归如的土地公庙。看到久违的破烂大门,顒衍竟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不知不觉,这地方竟也好像变成他的家了。
「这是在干嘛?」顒衍傻眼地看著眼前宛如生日派对的阵仗。
「欢迎你回来啊!你看我还破例准备了晚餐等你回来耶,虽然是秉烛出的钱下的厨就是了,怎麽样,住了这麽久的医院,应该很想念你的土地庙吧?你们我们多麽想念你,特别在这里等著你出院回来。」久染笑著说。
「我看你是想念我的房租吧?」
「哎呀,别这麽说。记得补缴你住院期间的水电基本费喔。」
久染笑眯眯地把一个火盆放在门槛处。顒衍看著地上的炭火盆,火盆的烟具有驱阴离秽的效果,所以许多人经常拿来当作「去霉运」的媒介,许多从医院、从监狱返家的病人,在进家门前都会先跨火盆。
因为医院和监狱是许多阴类恶物的聚集处,对修行者而言,虽然精守的强度可以有效抵抗一般程度的入侵,但是长时间置身於那样的环境中,难保不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东西。此时火盆的气透过位於脚底的天枢大穴,可以有效地协助精守回复清澄。
顒衍举脚跨过火盆,秉烛就怯生生地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猪脚面线。
顒衍看了他一眼,今天是星期六,秉烛倒是没穿制服,只穿了一件白色女用上衣,还有相应的仕女长裤,长发盘在头上,看起来格外有种中性的美感。
「谢了。」顒衍接过他手里的猪脚面线。
经过这些事之後,顒衍虽然对这不男不女的家伙还是没好感,但不可否认的,这次真的多亏了这位新房客。
否则他就算不被那个妖鬼杀死,也会在医院因为觉得寂寞觉得冷而死。
而且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秉烛这家伙,除了有长大的感觉外,整个人男性化很多。虽然外貌身材等明明一无改变。
但或许是眼神吧!顒衍忽然觉得他无法再把他和班上那些女孩子等而视之了。
他接过免洗筷,扒了两口面线,见忌离也在一边,手上拿著刚拉过的响炮,正垂涎地对著桌上的面线,而那个男人一如往常地不在他身边。
「竟陵呢?」顒衍问。
「喔,他坚持要在你们房间里等你,我叫他下来吃面线,他硬是不肯。」
久染说,看了一眼拄著拐杖的顒衍。
「那个妖鬼的事……解决了吗?」她又问。
顒衍撇了一下唇,坐在椅子上扒著面线。「算是暂时解决了吧。只不过正主儿让他跑了,那个妖鬼……姑且叫他作壁丹吧!他的事我也很在意,等我伤好之後,我可能打个电话给神农,或是西王母那女人,到时候再请你安排一下。」
久染点了点头,随即笑了起来。
「对了,我听竟陵说,这次你真是大显身手啊!阿衍,连这麽狡猾的妖鬼都不是你的对手。」
「大显身手个头,手都快没了显什麽身手。」
顒衍没好气地说著,他把碗里的面线吃乾净,拿起拐杖重站起身。
「总之这次真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我主持这间庙一年半,还没有受过这麽重的伤,他妈的真的难受死了。要是下次哪只妖鬼敢折老子的手,我一定把他的命根子给拧下来。」
他像个老头似地骂骂咧咧著,就拄著拐杖,一拐一拐地往楼上的房间去了。
久染看秉烛起身去搀扶他,忌离走到久染身边,开口问:
「他……伤成这样,还一个人解决了那个妖鬼吗……?」
秉烛夜话 59(全文完)
「他……伤成这样,还一个人解决了那个妖鬼吗……?」
久染没有马上答话,只是看著顒衍颠簸的背影,半晌无奈似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啊,这家伙就是笨蛋嘛。」
她勾了一下唇,像想到什麽似地又说:
「其实那个时候,在选择下一任归如土地神的时候,大寺的长老们曾经讨论了很久,最後决定由顒寿的儿子顒衍接任,原因不只是因为他完整继承了天然神格者的精守,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忌离问。
「嗯,和顒寿不同,顒寿这个人,大寺是赌在他的未来性,拥有这样纯净强大的灵元,加上顒寿也有那个资质,他的善性很够、心灵也很纯净,只要妥善地修行,未来将会成为大寺不可或缺的重要战力 。」
久染抿了一下唇。
「不过阿衍就不一样了,明明大多数时间都在神山里长大,不过出来个几年,就什麽尘埃都沾染上了,又菸又酒,还喜欢玩美少年,对欲望一点都不节制,除了善性这点还勉强可取,阿衍其实有够不适合走灵修这条路。顒寿的精守给他算是白费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麽……」
「大寺真正看中这个人类,同意让他上任归如土地公的原因,不在精守,也不在他的修行,他的易术老实说也有够两光,如果要堂堂正正决斗的话,稍微厉害一点的妖鬼就可以把他耍著玩。」
久染举起了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但是阿衍真正厉害的地方,在这里。」
她看著一脸茫然的忌离,勾起唇角。
「你是在竟陵之後才来这里的吧?所以经历过的事件比较少,只要多看过阿衍的作战方式几次,你就会明白了。」
她又吐了口气。「也就只有这种人,才会在接受尚大哥十年山里猴子教育後,仅仅花了五年的时间,就完成从小学到研究所全部的课程,修完教育学分、取得教师资格、还通过教检和教甄,顺利回到故乡来担任他所要的教职吧?」
「啊,这麽说来,我好像有听尚说过……」
忌离像想到什麽似地,小声地开口。
「尚说过,小衍这个人,就只有外表的部分看起来像笨蛋而已。」
久染怔了一下,随即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对,说得太中肯了……」
久染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望著已然消失在楼梯那端的背影。「真的,只有外表的部分,看起来像笨蛋啊……」
看起来像笨蛋的男人走到了房门前,伸手打开了门。
房间里的少年愣了一下,看见顒衍拄著拐杖走进来,立时从床边站了起来。
「衍……」竟陵开口。
顒衍拄著拐杖站在床前,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比前几天痊愈很多,神兽之心的生命力果然惊人,连右脚都不再一跳一跳,可以稳稳著地了。只剩下受伤较重的左脚和二度骨折的右手还不能活动自如。
他依旧顶著那一头乱发,眼睛大概是因为又玩了几夜的ipad,布满了血丝,眼睛下也有黑眼圈,唇边更是早已蓄满一圈淡淡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绝非英俊可形容。
然而竟陵怔怔盯著顒衍半晌,蓦地从地上跳起来,伸手就勾住顒衍的脖子,把他往地板上扑。
「喂……你干什麽……干什麽啦,陵!」
顒衍忙挣扎著,他的拐杖掉到地上,被竟陵弄得滚到一旁,竟陵马上就骑到顒衍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剥了自己的裤子和内裤,然後就去解顒衍的裤子。
「喂,陵,等一下,你想干嘛?你该不会要在这种时候让我上吧?等一下……你慢点,不要咬……好痛!」
顒衍傻眼地看著少年光裸一片的臀部。抬头一看竟陵,那张俊秀精灵的脸蛋上,两只眼睛竟涨得通红,连鼻头也是红红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顒衍不由得怔住,忍不住伸手去碰竟陵的脸颊。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竟陵,竟陵就一个俯身,吻住了顒衍的唇。
顒衍早知竟陵一吻下去绝对无法善了,但没想到会这麽激烈,竟陵揉著、搓著顒衍的头发,把他的唇紧紧贴在自己的唇上,舌头舔过顒衍的齿间,深入顒衍的口腔,掠夺似地吸去顒衍所有的唾液,连带彷佛吸走了顒衍所有的灵魂。
顒衍整个被吻得喘不过气,挣扎著偏过头,但很快又被激动的竟陵抓著额发转回去,又是一轮没有空隙的深吻。
「好了,够了,再吻下去我嘴唇都要骨折了。」
顒衍终於找到空档推开竟陵,从地板上直坐起身。
他气息急促,涨红著脸望著双眼盈满水光的少年,另一方面他也懊恼地发现,被熟悉的竟陵这样激情地热吻,他的下身已经开始起反应了。
但他总觉得这时候让竟陵得逞的话,他今晚骨折一定会复发。
竟陵依然凝视著顒衍的脸,彷佛要光凭视线,把他身上的伤全都治好一样。半晌他张开双臂,像欢迎幼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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