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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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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对他伸手,皆因他乃可用之人。
看似一般无二的对待,知道白玉氏的心思,曾胜乙觉得锥心的痛,可归到苍双门下,却心甘情愿。
天际已经微微透了白,晏亭出门之前他得回去,因此倒也不再纠结别夕之事,沉稳的出声道:“先生,上大夫已经收了殁先生。”
“好。”
这条小径是通往苍双鹤的书房,曾胜乙来过,走起来也算熟稔,苍双鹤的清淡并不值得惊诧,曾胜乙咬唇片刻,复又小心翼翼的说了起来:“上大夫亲自擒住了南褚七公子。”
前头的苍双鹤微微顿了一下步调,随即又恢复了先前行走着的速度,轻缓笑道:“终究有点师弟的架势了。”
曾胜乙微叹一声,轻缓道:“七公子认出了属下,且也识得先生的符箓剑。”
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板,迈步走进了书房,即便室内乌漆漆的一
片,却并不阻挡苍双鹤的行动,对他来说。即便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不掌灯也是一样的,不过他却习惯在夜里让房间亮着——那样便不会显得特别的不同于常。
点亮了房间之后,苍双鹤才回头看着跟着他脚步进门的曾胜乙,轻笑道:“南褚七公子能认出你来并不稀奇,他终究不同干公子野只看浅白之处,至于符箓剑曾存于鹤手之事。也并非只他一个清楚,你去晏亭身边,终究算不得正大光明,平心而论,此举有失公允,给他留些提示倒也好,七公子说什么鹤并不在意,鹤在意的是晏亭如何反应。”
听见苍双鹤的直言直语,曾胜乙尴尬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房微微的颤着,怀抱着的符箓剑似乎也炙热的受不住,却还是不舍得丢开,半晌轻笑道:“上大夫说他信任属下,等属下亲口告诉他,属下实在想不明白,先生既让属下去上大夫身边,却又要给他留下提示,此举究竟何意?”
苍双鹤已经坐在案前,吊着眼梢把玩着手中的玉环,并不抬眼看曾胜乙此刻的表情,勾着唇轻笑:“武圣败了,并非技不如人,皆因受义气左右,本性,根植于骨血中,非外力所能轻易改变,鹤与晏亭师承孪生兄弟,即便其二人天差地别的个性,但总有相通之处,你跟在晏亭身边久了,定受不住自己内心歉然,留了提示给晏亭,日后你面对他的时候,倒也可以坦然一些。”
若投石至静湖,激水花飞溅,推波痕涌动,久久不平,即便苍双鹤从来只说自己别有用心才肯容他,可细微见真情,他还是会在最初想到未来每个人的退路。
“
……”
堂堂七尺男儿,竟哽咽了声音,夜晚之时,苍双鹤鲜少拿正眼看人,即便看了,
也 是转瞬一眼。就是烛光下这一眼,便让曾胜不顿住了一***,张口结舌了许久,却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苍双鹤又吊了眉眼,轻缓笑道:“鹤曾言说,治事者,精于百般实才;而治世者,却要善于掌控治事者心之所依,对鹤别存了虚空的幻想,鹤乃俗人罢了,遣你至晏亭身侧,皆因其身后有盛康与韩夫人二人虎视眈眈,晏亭初入仕途,总要有人护其安全,有人辅其囊收时局变化,鹤要的便是他的周全。”
缓了心神,曾胜乙定定的看着苍双鹤被浓密的眼睫覆盖着的那双已经不见惊心的眼,火影摇曳,投在苍双鹤脸上的光华也是涌动着的。
最初的时候,曾胜乙以为苍双鹤要得是仕途得意,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看苍双鹤看得很明白,可是后来,他发现苍双鹤对仕途并不上心,曾胜乙反倒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识不识苍双鹤之人,直到如今,曾胜乙已经肯定了自己从来没有懂过苍双鹤,在苍双鹤眼前,他浅白的如新织白棉布,一举一动皆被苍双鹤浅笑轻言牵动着,挣扎之后,若缚身溺水,终究沉沦。
“被先生如此周全的护卫着,是幸或不幸,属下看不分明了。”
曾胜乙垂头低声呢喃,苍双鹤并不回他的话,依旧把玩着玉环,轻缓的笑着,天真的要亮了,半晌苍双鹤收了手中把玩的玉环,清淡道:“回吧,晏亭该出门了。“
曾胜乙抬头透过窗棂看着远方的天际,那一颗星子亮得那么不同,总也在这个时辰见到,久了,反倒觉得有些亲切,回头对着苍双鹤点头,轻声应道:“属下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先生?”
“白天。”
曾胜乙微愣,苍双鹤已经站起了身子,雷心子一脸灿烂的笑,推门而入,扬声道:“先生,半山那花今天早上果真开了,同您说的一样好看,先生要不要去瞧瞧?”
听了雷心子的话,曾胜乙直觉反应便是去看苍双鹤的脸,那一刻的苍双鹤笑得很不同,带着浅浅的人味,不再虚无。
“好。”
还是淡淡的一个“好”字,此时却沾染了轻松,看着看着,曾胜乙又呢喃出声:“先生并非无心之人。”
苍双鹤吊着眼梢瞥了曾胜乙一眼,不置可否,领着雷心子迈出门去,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了苍双鹤平淡的声音,“放了七公子,告诉他大央不日迎战虞国,让他回南褚准备他的事,还有你若再流连于此,苍双府怕今早不会安闲了。”
几步上前出了门,苍双鹤已经走出去了很远,雷心子跟在他身边前前后后的绕着,如欢快的雀儿,那一幕让曾胜乙觉得温馨。
枝头挂朝露,折光芒璀璨,一骑飞影,如迅雷般奔跑于青石路上,那是晏亭赠他的乌骊马,也就是因为这乌骊,曾胜乙才敢在苍双府逗留到此时,心中尚且有惴惴的惶恐,身后背着符箓剑,或许有一日,晏亭当真会发现,也或许苍双鹤便是要让晏亭去慢慢发现,不管如何,一剑一马,乱了他的心绪。
那厢里雷心子拉着苍双鹤到了苍双府桃林尽头,与曾经炫目的粉红桃花海相比,眼前的小花实在太不起眼,雷心子却异常的喜欢。
“先生,您说这花可是有用处的?”
瞪着那双不染杂质的眼,雷心子偏头好奇的问着苍双鹤,苍双鹤伸手触向花叶,柔和着声音笑道:“世间万物,存世必有其可用之处,此花虽不起眼,却是有些人活命的指头。“
雷心子吃惊的瞪圆了眼,视线在苍双鹤的笑脸和那小花之间游移,半晌才不解的呢喃道:“先生莫不是哄着我的,雷心子喜欢的小花,旁的哥哥曾笑话过呢,怎会有如此之大的妙用?”
苍双鹤还是平和的点头,手指已经自那花叶上收回,被他触碰过的页面微微卷起,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苍双鹤淡然着声音道:“这花瓣你若长到弱冠,便是万万触不得的,我自远山带了它来,竟不想还能适应,如今三年终见开花,倒也算有着别样的意义了。”
雷心子眨着大眼看着苍双鹤的侧脸,依旧不解的问道:“有何别样的意义呢?”
第七十七章 总在算计内
新雨后。春夜凉薄。一夜无眠。终待亮了天。竟是雾气氤氲,如梦似幻。
苍双鹤撩了长衫下摆,同雷心子一般蹲身于那几株浅白的小花前,环着薄薄的雾气,软和了面容,亲切柔善,听了雷心子的问题,淡笑着伸手搭上了雷心子的肩膀,若兄长般和缓道:“这花传说只能生于那一处,如今竟在这里落了根,开了花,想来传说也未必便要尽信。”
雷心子偏着头,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我不信传说,我只信先生。”
看着雷心子那双清澈的眼,苍双鹤笑叹一声,轻缓道:“我比传说更不可信。“
说罢站起了身,雷心子看着那卷了叶子的花,声音更加的迷茫,“可传说常常要错,先生却从未出过错,为何先生不比传说可信呢?“苍双鹤并不解答雷心子的疑问,和缓的声音说道:“这花样貌虽甚是平凡不惹眼,却有绝对的用处,乃艳丽非常的牡丹、芍药不可比,日后便由你守着了。”
听见苍双鹤的吩咐,雷心子重重的点头,开怀的应承道:“先生只管放心,这花托给了我,我断断不会让它们受一丝的折损,先前护鼎的哥哥们笑我眼光浅,等到他们闲了,我也要笑回来去。“苍双鹤站起了身子,雷心子许多事情想不通,也便是因为他想不通,所以许多时候,他脑子里也只能装着一件事,一旦认定了那事,旁的便不再那么重要,幸或不幸,许多时候分得并不那么清晰。
前头小径上缓缓走来一抹瘦高的身影,手中拎着个精巧的水坛,步调透着淡雅的平和,就在苍双鹤看他的同一时间,绽出抹温文的笑,轻缓道:“先生,水打回来了。”
苍双鹤看着别夕的笑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和了声音道:“今日这水可别致?“
别夕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触着挂着水珠的坛身,沾了一手的湿润后,随后了然的点头道:“更加的清凉,润心脾。”
“如此正好,送到客斋去,一个半时辰后,去正门外侯着客人,别让他走错了路。”
别夕轻点着头,并不问来人是谁,随后捧着那坛水沿着一边的小径向客斋的方向走去。
雷心子还蹲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看着那几株不起眼的小花,苍双鹤浅笑着回头,对雷心子的语调带着一抹慈祥道:“去吃早膳,吃过后再来守着。”
挺了苍双鹤的要求,雷心子搔头憨笑,小声道:“先生不说,我倒是忘记自己饿了。“
苍双鹤勾唇摇头,手中又开始捻着先前把玩的玉环,转身稳步离开了。
其实并不需要雷心子刻意的守护,这花寻常之人是近不得跟前的,三年时间精心栽种,岂会是寻常泛泛之物,他若有心相护,有谁能破了他的障子。
有一种人,绝非天生无情,破不开心结,甩不开生生死死的痴念,总求上天相赐绝情弃爱的灵丹妙药,苍双鹤从不求天,却相信只要自己肯,便没有闯不过的难,那花虽看似寻常,但却有一个并不寻常的名字——绝情草!
与苍双鹤一夜无眠不同,那厢里晏亭却得了个好眠,清早起身之时,懒洋洋的伸展腰肢,只觉神清气爽,站起了身,夜里殁先生盖在她身上的毯子软软的滑散
晏亭把那双明亮的杏眼瞪得滚圆,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盖了毯子,半晌倒也不再为难自己,只当夜里凉,自己吃不住冷,大概睡得朦胧才抓了毯子保暖,这也不是第一次早晨起来见身上有盖着毯子,蹲身捡起薄毯搁置在榻上,迈开步子向外头走去,昨天很是不同,想必今天不会那么闹听才是。
门外是抱剑而立的曾胜乙,一切似乎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可晏亭还是看见了他的发丝上清晰的露珠,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胜乙。早晨去哪里了?”
曾胜乙心头一颤,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淡淡的回答道:“昨个歇得早,天未亮便睡不着了,起来出去转了转,估摸了时辰,想必少主该出门了,便直接回来了,倒是没回房拾掇接掇自己。“十分合理的解释,晏亭点了头,还没等说话的时候便听见前头晏忠呼哧呼哧的跑了来,边跑边喊道:“少主人,也不知道姓曾那老小子去了哪里,一早屋里没了人影,还留了一堆乱糟糟的东西。”
晏亭与曾胜乙对视一眼,晏忠已经跑了过来,正眼对上了站在晏亭跟前的曾胜乙,顿住了脚步,撇嘴道,“瞧你那屋子里乱糟糟的东西,我还以为你遇害了呢!”
曾胜乙翻着白眼把尾声拉着长长道:“姓曾那老小子?”
背后说人被正主听见,总也有此尴尬,晏忠却不以为然,大声笑道:“是我白高兴了,祸害遗干年,你哪会那么容易就遇害了呢!”
晏亭不管他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得欢快,眉头紧锁,疑惑道:“胜乙,你别昨天那人弄哪去了?”
听见晏亭的疑问,曾胜乙才似乎想起了初南,恍然:“不好。晏忠瞧见的大概是他逃了后留下的东西。”
说罢抬腿便跑,晏亭心头一颤,来不及叹息今天出门就有事,想必又不是个消停的日子,迈步跟着跑了过去。
晏忠见曾胜乙和晏亭一前一后的跑开了,脸上有着不解,但也随着追了出去。
初南当真不见了影子,曾胜乙垂着头跟晏亭连连请罪,晏亭看着曾胜乙房间被破坏的程度,倒也不再细说什么。
晏亭昨夜睡得晚,今早出门的也晚,还在曾胜乙房间探看情况的时候”章化循着下人给的指点找到了晏亭,小心翼翼的报备着:“少主人,陋恬等人突然说南褚有事,他们先走了。老夫人已经亲自去送了。“
一个总管需要韩夫人这等身份的人亲自去送,晏亭是绝对不会相信韩夫人是这等‘平易近人’的南褚长公主便是,因此听了章化的话之后并不迟疑,转身便向大门外跑去,终究也只看见韩夫人撇着唇的冷笑,陋恬等人的马车已经走远。
简单的招呼,晏亭却是感觉到韩夫人似乎掌握了什么一般,心底虽然存着疑问,但面上却与常相似,晏妙萏躲在屠夫人身后擒着帕子抽抽噎噎,见晏亭来了,自屠夫人身后伸出脑袋对晏亭挤出一抹浅笑,晏亭回以柔和的笑,瞧着晏妙萏的状态,大概初南在她心中也不过只是个少女的梦幻罢了。
曾胜乙抱着剑看着渐渐隐没在街头的影子,眼底盛着满意,初南不是他亲自放的,若是他亲自放了,想必这群小心多疑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不过丢了张别样的条子给陋恬,一切便解决了。
即便这次她抓了初南,可韩夫人并不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叫她去回话,面上打过招呼后,韩夫人只叫晏妙萏去她院子里。
屠夫人陪着笑脸,见韩夫人走了,对晏亭一阵点头哈腰,似乎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可张了几次空口,终究没说,有些沮丧的循着韩夫人离开的方向走了。
晏亭看见那样的屠夫人,莞尔一笑,屠夫人那算盘拨的恰到好处,却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倒是和幻想中的意气风发相去甚远。
难免总显出闷闷不乐的表情了,用旁人的幸福换自己的得意,如今得了这样的局面,也算她咎由自取,晏亭并不可怜她。
难得见到韩夫人和晏亭同时出现在大门外,府中没什么正事的下人都出来了,自然柴安也混在人群里,待到韩夫人离开后,府中的下人被章化吩咐做事去了,原本隐在人群里的柴安便现了出来,眼中带着一种刻意的决心盯着晏亭。
“主人,我……”
见晏亭也瞧见了他,柴安才迈开了步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出声,却也只露了一半的话。
不解的盯着柴安这幅表情,晏亭颇有威仪道:“有话但说无妨。”
柴安于晏亭身前站定,深深的吸了口气,才顺畅的说了下去,“柴安最近听见一些关于虞国方面的传说,若是当真有那么一日,柴安希望能随军出征。”
晏亭愈加的不解,“你乃文人,为何想要随军出征?”
已经开了口,说话便顺了,柴安声音不大却坚毅道:“军中也有文书,一直藏干晏府,柴安不知自己能有何作为,三年时间不会很长,若一直如此下去,柴安害怕到了那昧,无法达到与主人的约定。“
晏亭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此日子她宫里宫外的走,都没带着柴安,他心中自然要生出些别样的想法,因此眼前寻她来说这事,倒也不奇怪,并不软语安抚,晏亭平缓道:“放心便是,一旦有变,你也不能全得了闲的。”
听晏亭这样说了,柴安又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尴尬的想解释什么,晏亭却挥手笑了,“没事,你且下去,好生瞧瞧章化给你那些书。”
柴安点了头,晏亭方才转身,她一早起来还没收拾了自己,即便她那脸面打理不打理似乎没什么区别,可觉得不洗,似乎脑芋也不甚清晰的。
转过无人的小径,曾胜乙才上前一步,小声认错道:“请少主降罪,胜乙办事不利。”
听见曾胜乙这样的口气,晏忠难得没上前和他抬杠,瞪着眼竖起耳朵,听着自己不甚清楚的事情。
晏亭顿住了脚步,略一沉吟,回身对着曾胜乙笑道:“他这样逃了倒也好,总归身份特别,留着也不好处理,再来他一直留在府中,总要分心惦着的。”
曾胜乙心头一跳,看着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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