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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东皇朝-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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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言说:“是啊,大公子这两年来也算是中规中矩,不仅不再和蛮族联系,对北王军的建设也出了不少力。看起来王爷选的也不算错。”
颜华苦笑说:“错了又能怎样?”
尤金言说:“错了就错了,王爷还有夕小姐这个女儿嘛。”
颜华说:“你也知道她是女儿嘛,这丫头最近两年还算听话,脾气变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不过嘛,她的心也不在我这儿了。早晚她是要飞走的。”
尤金言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王爷大可放心,这两年来维公子只送了一封信回来,信中只字不提夕小姐,也没说清他身在何处,小姐也该看得淡了。”
颜华苦笑说:“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以夕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早晚是要去找夏维的。我倒希望夏维赶紧滚回来,我召他作女婿,以后让他留在我身边。”
尤金言忽然怅然地叹了一声,说:“维公子恐怕不会回来了吧,当年他和太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直到现在也还时常有人提起,他一定不会回来给北王家添乱的。”
在妍河上游的三岔口,第十军正试图秘密渡河,迂回到南王军后方实施骚扰。东晨炫也在队伍中,当年他被逐出家门,四处游荡了一些日子,后来被阎达派人找到,接回大星关,在关中的一块方圆百里的大作坊里,指挥上千人制造新型的星羽弩,一年多来从未离开半步,也实在把他憋坏了,正好这次北王军和南王军将要对决,他便主动请缨,加入了颜夕的第十军。
东晨炫找到颜夕的时候,颜夕和白穆正摆开地图,研究斥候的回报。东晨炫便没有走过去,无论如何他还是姓东晨的人,是东王的长子。这些年他在北王军中相当于一个高级工匠,没什么实权,也不适合参与到北王军权力核心中去,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这一次出征,他只负责规划分配粮草。
颜夕见东晨炫来了,又和白穆商量了一阵,定下行军路线,便让他去传令了,自己走到东晨炫跟前,微笑说:“阿炫,你今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啊。”
东晨炫打了个哈欠,说:“可不是嘛,一年多没出来了,这几日行军累得要死,没睡好。”
“说谎。”
“说谎?”
颜夕笑着说:“你根本不是没睡好,你是嫌监管粮草的工作没意思,所以才没精神吧?”
东晨炫正色说:“颜夕,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啊。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去死。”颜夕啐道,“刚说两句话就没正经了,我发现你这两年越来越像某人了。”
东晨炫嘿嘿笑着说:“某人是谁?”
颜夕脸上一红,侧过头去不说话。
东晨炫装作痛心疾首地说:“我真该死,现在北王军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在夕小姐跟前绝对不能提起某人,唉,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你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东晨炫得意地笑起来,“对了,昨天我刚刚收到高威送来的一些消息,你想不想听听?”
东晨炫虽然已经离开东王家,但高威还时常将鬼参营收集的一些消息送来给他,他也会有选择性的将一部分传达给北王家。这些消息大多都至关重要,因此颜夕立刻让东晨炫说出来。
“你知道你二哥颜瑞已经率十万先锋部队进入河北总省了吗?”
“知道。”
“那你知道,安广黎率领的二十万南王军主力并没有后续跟上吗?”
颜夕眉头一皱,说:“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让阿瑞独自来对抗北王家?”
东晨炫说:“安广黎固然爱惜人才,但也绝对为人谨慎,说来说去颜瑞也是北王家的人,这些年颜瑞和东王西王作战也就罢了,真正面对自己的父亲兄妹时,可就说不好他会不会变节了,安广黎还是要留一手嘛。”
颜夕说:“把十万南王军交给阿瑞,安广黎下的赌注可真大。”
“安广黎像赌徒吗?”
颜夕愣了一下,说:“确实不像。你知道他有什么后着以防万一?”
东晨炫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高威给我送来的消息说,进入河北省的十万南王军先锋虽是颜瑞作主帅,但乔年炅也隐藏在其中。”
“乔年炅?”颜夕露出吃惊的表情,人人皆知乔年炅是安广黎手下干将,这几年他的风头虽然被颜瑞盖了过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人绝非凡庸之辈,与其他三王交战,平定南方乱事,背后都有他的功绩。颜夕连忙问:“乔年炅不是还在镇守南方吗?”
东晨炫说:“南方乱事已经消停,安广黎挥军北上,不可能不把乔年炅叫来,毕竟他手底下可用的人也不是很多。怎么样,这个消息很有价值吧?颜夕,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我?”
“想要我如何谢你?”
“亲一下好了。”
“呸,亲你个大头鬼!一拳打飞你!”
东晨炫笑着说:“不是吧,如果我还有一个更为有趣的消息告诉你呢?”
“什么消息?”
“上个月十八日,莽族黎烈汗提升夏维为征西大将军,与藩夷族缔结盟约,共同进攻西洲。”
颜夕惊讶得半晌没说出话来,快两年时间了,夏维在莽族那边只送来过一次消息,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北王军在外的密探也始终探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情报,有时颜夕也会失望地想,自己永远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快两年了,真快……”颜夕悠悠地感慨说,“莽族一直没有动静,如今又和藩夷族联盟进攻西洲,看来他真的做到了。”
东晨炫轻轻叹了一声,说:“是啊,夏维是非常之人,到哪里都能翻云覆雨。不过,他当初说能牵制莽族三年,如今已快两年,莽族方才进攻西洲,此战恐怕不是一年内能够结束的,再过一年,莽族如何能掉头来打华朝?”
颜夕苦笑说:“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1274年,11月中旬,南王军和北王军在河北总省摆开阵线,开始了内战爆发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正面会战。对双方来说,这都不是一场试探性的战争,谁都没有退缩的余地。从双方实力上看,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会战,双方都在不同的局部形成进攻与防御两种态势。加之河北总省近年来经常遭受洪汗灾害,近乎一块绝地,几座大城池的城防也并不坚固,双方虽然分别就近占领了几座,但想将其作为进攻或防御的基石,实在还是有欠妥当。而且河北省为平原地貌,地势平坦,限制了战术的选择范围,因此双方都在会战之初就不约而同地决定,进行野战,速战速决。
颜华的第一军位于中路,颜英吉的第三军和阎达的第九军分置左右两翼,由于颜英吉的第三军兵力稍弱,所以颜夕率领第十军迂回向南王军侧后方的时候,始终保持与第三军在一个平行面上,相距百里左右,时刻能够相互援助。
南王军方面,安广黎率二十万主力在皇都以北百里之外建立防御,并没有深入河北总省。毕竟他要考虑到身后的老巢,不能不有所顾忌。而颜瑞率领的十万南王军则在河北省中部建立了一条五百里长的阵线,以逸待劳等待北王军到来。但就在北王军阵线不断推进,将要与其接触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这一日清晨,北王颜华所率的中路军团正要继续行军,前方斥候便传来军情:颜瑞的十万南王军在夜间开始将战线移向东南。
颜华立刻去来地图,摊开来看了一会儿,满脸愕然神情。尤金言在一旁发出感慨:“看起来他们要转头去对阎达将军率领的左路军团施压,将其与我们中路军团压迫到一起。”
颜华说:“金言,你觉得这是阿瑞的战术吗?”
“不像。”尤金言断然说,“如果阎达将军被迫向我方*拢,基本上来说我们也不会有太大损失,反而会使战局更为胶着,这种要把战局拖长的想法,似乎更符合乔年炅的性格。”尤金言笑了笑,继续说:“看来安广黎还是不够信任阿瑞,临阵换帅,将阿瑞的位子交给了乔年炅。”
颜华摇头说:“不太对头啊,临阵换帅可是大忌,更何况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把阿瑞换下来,以前他对阿瑞的栽培就全付诸东流了。”
尤金言面色也凝重起来,仔细瞧着地图,说:“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空间给他们实施什么战术了。”
颜华沉思片刻,忽然往地图上一指,说:“为什么他们选择兵力较强的左翼,而不去攻击英吉负责的右翼呢?”
尤金言恍然说:“难道他们在玩虚的,他们已经意识到夕小姐的第十军正与右翼齐头并进,向其侧后方迂回?”
“看来是这样。”
尤金言感觉冷汗下来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就算他们知道这一点,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反应的,他们抽不出更多兵力去阻击我们的右翼。”
“难说啊,英吉和夕全速突进,已经与我们脱节,而且还将部队分为数层梯队,如果有一个熟悉他们的人,只要两三万兵力就能将他们彻底分开,估计到时候安广黎也不会按着二十万主力不动了。”颜华站起身来,叫来传令兵,下令说:“向阎达军团、颜英吉军团、颜夕军团传令,不可与敌人缠斗,尽量向中路*拢。”
尤金言急道:“这怎么行?”
颜华说:“安广黎也是兵行险招,他这样将先锋部队分开,无异于敞开中路大门让我去和他正面打一场。那我们不如就满足他嘛。”
(二)交换
后人时常喜欢挑前人的错误,而且往往并不是本着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意图,后人这样做的目的,似乎只是想炫耀自己比前人优越的才能与智慧,以从中得到自我满足感。他们总是把前因后果都摆在眼前之后,然后大言不惭的说,如果当时我如此这般,一定比他们做得更好。是的,一切都是如果。
在河北会战中,交战双方,无论是南王安广黎还是北王颜华,乃至其下属的将领,似乎都或多或少地错失了几次机会,能够将对手一口吞掉的机会。如果他们抓住了这些机会,就将有一位华朝的霸主诞生,内战也必定不会持续下去了。
但在当时,他们或许看到了一些机会而没能抓住,或许根本没看到,使得机会与其擦身而过。似乎这样说有失公允,毕竟没人能够未卜先知。即便是天造良将,横扫千军纵横沙场,也从来不能预知未来,在真正的抉择面前,他们凭借的还是直觉,或者说是运气。有人运气好,胜了,有人运气差,败了。不外如是。而在河北会战中的双方,似乎运气都差不多而已。
1274年11月23日,拂晓,北王颜华率领第一军,与南王安广黎的二十万南王军主力分从南北两个方向到达了他们默认的战场——河北总省南部的千平坡。有趣的是,双方都选择了列开连绵几十里、厚数里的巨大阵形,展开一场正面对决。
千平坡地势平坦,南北两侧各有一条漫长的小丘,相隔三里左右,双方的重甲步兵、轻装步兵、弓箭手、轻重骑兵列成大大小小的方队,于两座小丘上对峙。调整队形的号令与旗语在阵前高喊着、挥舞着。低沉的战鼓隆隆作响,鼓动着战士们血管里的热血。
尤金言站在北王颜华身后,望着千军万马,不禁感叹:“这么多华朝人自相残杀,还真是壮观啊。”
颜华笑了笑说:“强者之争,永远只能在战场上解决。自古以来莫不如是,只有脱颖而出的强者,才能带领一个国家走向昌盛。无论需要使用什么手段,牺牲多少人的生命,这也是法则。”
尤金言也笑着说:“这些我也明白,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看来这就是属下和王爷你的差距啊。”
颜华向对面望去,悠悠地说:“其实,我也比你强不了多少,只是坐上这个位置,有些事不得不做而已。对面那个人,大概也是一般无异。只可惜一山容不得二虎,我和他终究是要这样来分高下的。”言罢抽出宝剑高举起来,剑指前方,战鼓与号角同时在北王军阵中响起,令旗如翻腾的云朵,战士的呐喊声直冲天际。
在朝阳之下,北王军开始按照既定方案层层向前推进。南王军的阵中也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双方士兵开始加速,奔跑,箭矢在头顶飞过,射倒了身边的人,一声声惨叫从左右传来,但无人退缩,当敌我绞在一起的时候,金属的摩擦声哗哗作响,盾牌砸出去,刀剑砍出去,长矛刺出去,鲜血喷射,漫天血红。喊杀声、哀嚎声、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
安广黎位于南王军阵线中部,正在观察眼前战况,忽然有一名士兵从右翼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说:“王爷,北王军的重骑兵狂攻我军右翼,现在右翼与中路脱节,被撕开了一道缺口,北王军的骑兵正向王爷这里冲来!”
安广黎心叫不妙,由于阵形拉得过平过长,中路与两翼很容易脱节,这一点他也早已想到。但是,在敌我双方激战之刻,北王军兵力处于劣势,肯定无法抽调大量兵力来攻击这个破绽。能抽调多少?三千?五千?最多六千。以六千骑兵横插入敌人大军之中,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强将冲在最前面,士兵才会跟随。北王手下的能人都不在此处,究竟是谁来打这个先锋?安广黎立刻让士兵去探查,不一会儿,士兵回报:“是北王颜华亲自率领的重骑兵。”
安广黎愕然,良久过后,才苦笑着说:“颜华兄在勇字上果然胜我一筹。”
此时在南王军右翼,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北王军骑兵当者披靡,一路向前,将南王军的阵形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南王军将士虽然奋力弥补,但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北王军骑兵的铁蹄继续向中路挺进。
隆隆蹄声在耳边回荡,安广黎胸中忽然涌起了无限豪迈之情,他抽出宝剑,朗声高喝:“人生百年,大梦一场,斩敌立威,血洒阵前,也算是热血男儿的好归所!天下之争如何?千秋基业又如何?与强者殊死一战,尽显男儿本色,一样豪气干云,气灌山河!”言罢双腿一夹,一马当先向北王军骑兵冲去。周围亲卫士兵纷纷抽出武器,紧随而上。
在马背上一起一伏冲刺的时候,敌人越来越近,心中那种紧张而兴奋的感觉已是久违的了,就像第一次上阵时的感觉一般无异,那是长年过着平静生活的人们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快乐。生与死的距离如此接近,但没人会退缩,只要你向前,你的士兵也会跟你向前。在这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冲动的怂恿下,就算平日头脑再冷静的人,一样会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是勇者的战斗,所有的计谋与勾心斗角在此刻都再也排不上用场。
生为勇者,死为英魂,这八字才是战场上的真谛。
南王安广黎和北王颜华分别冲在己方队伍的最前面,不断用宝剑拨开射来的箭矢,由奔腾的战马带自己冲向对方。当两匹雄壮的战马交错的时刻,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并且同时挥出了手中的剑。
安广黎的剑削断了颜华胯下马鞍的束带,颜华的剑重重砍在安广黎的肩甲之上,马蹄翻飞之际,二人同时翻滚着摔落下马。一个南王军的战士瞧准时机,挺起长矛扑向颜华,矛尖闪着寒光,如毒龙一般刺出。颜华一个翻身,脚尖扬起,踢开长矛,同时一剑递出,贯穿了战士的胸膛。
安广黎也遭遇了同样的处境,落马之时,立刻有一名北王军骑兵向他冲来,他在地上连打了三个滚,才避过了马蹄的踩踏,紧接着手中宝剑的剑锋便砍断了战马前脚。安广黎顺势而起,一脚踏在了落马的战士脖子上,战士面色顿时青黑,双眼突出,暴毙身亡。
安广黎和颜华同时转向对方,看看对方满身尘埃,一副狼狈模样,一起大笑三声,扬起宝剑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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