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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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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城中镇守的宋忘颜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若不是她,自己早就已经控制了反字 军一半的军权。宋一方的这个大女儿的确是姐弟四人之中最难对付的人,过于聪明,并且不 会为了争夺权力而去伤害其他人。
不过风满楼的杀手竟然失败了,城中高手看来不止一个人。陈志拿着那书函走到烛台前 ,伸手将书函点燃。
江中,建州城,太守府,议事厅。
忠伯换了一身装束,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带,大步走上议事厅,来到独自一人还在看 着乌鸦带回来那封短信的宋忘颜跟前。
忠伯正要开口,被宋忘颜伸手制止,她依然盯着那写着短短几个字的书函,寻思自己的 判断是否正确,虽然给制止父亲发兵的书函已经发出,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宋忘颜收到那乌鸦传回来的短信时,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拿出风满楼早先交予 他的那张白纸,想起前来商谈“买卖”的密使告诉她,如果戏子传回来的任何短信或者书函 都所用的纸张与那张白纸质地不一样,那就证明戏子已死。
风满楼传递书函所使用的纸张本就非常特殊,使用的商地殇人部落特制的纸张,用手一摸便知道不同,切在江中如今还找不到可以仿制的作坊,用这样的纸张来书写信函,被人冒充 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一只手捏着不同两张纸的宋忘颜,很清楚地感觉到两张纸的质地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在 武都城中的戏子已死,传回来书信的是其他人,不用说,必定是武都城中守军所冒充戏子发 出的书信。
换言之,武都城守军发出这样的信号,目的就是引反字军攻城,他们已做好了一切的准 备,甚至还设下了陷阱。当然,远在建州城的宋忘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这个时候, 还遣了自己的弟弟宋离前往武都城作为议和的使节,如果知道,她甚至会连发数封书信告知 父亲,千万不要发兵,否则宋离绝无活着离开的可能。
宋忘颜抬起头来,看着忠伯,问:“有大营发回的书函吗?”
忠伯默默地摇摇头,宋忘颜将手中那纸片捏紧,半响才开口说:“肯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忠伯忙问。
宋忘颜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军中所养用于传递书信的飞 鸽和猎鹰,从建州来回大营,最快只需要一天的时间,那些飞禽即便是自己累死,也会将书 信准确的传递到,可大营如今都没有回复任何消息,肯定是出事了”
忠伯忙宽慰宋忘颜:“大小姐,大营可有三十万大军,能出什么事情?就算攻不下武 都城,也能安然而退,武都城中的守军也不会出城追击。”
“不。”宋忘颜将已经捏成一团的纸片扔在桌子上,“没那么简单,虽然我如今没有什 么确实的线索,可心中隐约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
宋忘颜说完,起身道:“忠伯,让城中的军士都划为两个大营,其中一营作为驻守建州 所用,另外一营准备随我前往父亲的大营。”
忠伯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得点头转身离去,安排调军之事。
江中,武都城,太守府。
太守府内灯火通明,就连是丰收的节日都没有这样热闹过,大堂之上,乐师分布在四个 角落,弹奏着隐约,歌姬在中间跳着欢快的舞蹈。
坐在右侧的宋离和安谦两人都没有心思观看舞蹈,甚至拜在自己面前的佳肴都没有吃上 几口,并不是担心有毒,而是坐在大堂之上那个戴着面具的人到现在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从乐师的节奏中安谦听出并没有故作轻松,如果谋臣已死,城中必定会发生巨变,这些 乐师歌姬又怎会如此的欢乐?真的认为他们是来议和的吗?还有那谋臣,竟然亲自出城来迎 接,这就罢了,更离奇的是在他们入城来的时候,安谦一抬头便看到在城楼之上,还站着一 个“谋臣”,但为此迎接他们的“谋臣”却没有作任何的解释,只是说了一大堆客套话,还 自顾自地谈起了在京城的往事,说起建州城太守来京城之后给他说的那些民间的故事。
那些都不像是谎言,可为何在城中发现了不止一个谋臣?
大堂之内,灯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没有幔帐,没有轻纱,看起来根本没有埋伏有刀斧 手,也便是说谋臣根本没有打算向他们下什么杀手。可在安谦身边的宋离也不这样想,宋离 几乎已经认定了谋臣已死,因为在他入府来的时候,曾经看见有两个从偏院走出的军士,手 臂上还帮着白纱,那样的白纱不是反字军的标志,而是民间家中有人故去,才会绑上。那两 名军士见到宋离和安谦后,立刻转身悄悄将白纱取下,随后返回了偏院之中。
谋臣必定已经死了,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迷魂阵而已。
在太守府旁边住下的那五十名伪装成文士的士兵,能够听到在太守府中的声音,有什么 不妥,只要自己一声大吼,必定能冲进府中来,但他们肯定已经被武都城中守军包围了起来 ,现在应该怎样?是进或者退?要退,现在未必过早了。
“少将军,听说你是送大将军的二公子?”坐在大堂之上的谋臣突然开口说道,还举起 了手中的酒杯,“我敬少将军一杯。”
宋离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才答道:“实际上,我应是三公子。”
谋臣用手指轻弹了下桌案道:“对,我忘记还有巾帼红颜宋忘颜大小姐了。”
宋离微微笑着,突然话锋一转道:“虽然无法看到谋臣大人的真面目,但能从话语中听 出大人还很年轻,并不是如民间传说那样。”
“哦?”谋臣看着宋离问,“民间传说中我是哪样?”
“民间传说大人如今年事已高。”
谋臣听罢哈哈大笑,摇头道:“我十四岁就入宫,如今不过二十出头而已,本想在宫中 大展拳脚,谁能想到天下竟然变成如此情形。”
宋离笑道:“是呀,民心所指,无奈之举。”
我躲在偏院后,偷笑,那敬衫装作我的模样和宋离作答,倒是有些我的风格,不过却少 了我的谨慎,看来涉世太浅,不知道那宋离听出其中蹊跷没有。不过我并不担心,即便是我 现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会让宋离和安谦吃上一惊,但他们也会认为我只是替身而已。
“有传闻说,大人已死。”宋离突然说,此话一出,让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安谦在桌 下忙用脚碰了碰宋离,示意宋离不应该在此时谈起如此敏感的话题。
假装成谋臣模样的敬衫笑道:“是,前几日有一名杀手混入城中,本要刺杀我,但被我 设局擒杀,尸身已经砍成数块,扔到野外喂狼去了。”
“所以,大人为了迷惑要谋害你的人,所以才找了无数的替身?”宋离又问,安谦的脸 色有些不好看,低下头去装作吃菜的模样,没想明白宋离为何偏偏要将话挑明了说。
敬衫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拍了拍手,随后从大堂两侧出来两名和自己打扮完全一样 的人。
敬衫看了看那两人,又看着宋离,问:“少将军,如果不说话,你能分辨清楚谁是我吗 ?”
宋离看了看走出的两人,身高体型穿着打扮都与堂上所坐的“谋臣”完全一样,确实无 法分辨,摇头道:“无法分辨。”
敬衫淡淡道:“是呀,如果少将军是要谋害我的人,你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是真正想 要对我下毒手之人呢?”
宋离抱拳道:“谋臣大人果然如传说中一眼,智倾天下呀,我宋离敬大人一杯。”
宋离说完,仰头喝完一杯酒,心中更加认定那谋臣必定已死,说话那人必定是城中其他 将领所伪装的,这样一来,只待他们返回大营,大军便可以马上攻城。
打定主意之后,宋离故作轻松说:“谋臣大人,这武都城中比我想象中还要热闹,百姓 安乐,看来大人治理有方呀。”
敬衫盯着宋离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战事,恐怕百姓会过得更好。”
“当然”宋离说,“所以我此次受父亲之托前来,便是与大人商谈议和之事。”
“好,议和,求之不得。”
宋离笑笑,不再言语,而是专心去看跳舞的歌姬。
安谦在一旁随时留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只手永远都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太守府旁,临时驿站,马厩内。
五个穿着文士服装的人蹲在马厩之中,谁都没有说话,静等着一个人的到来。五人都是 反字军中的步卒长,身经百战的步卒长,由安谦亲手挑选的亲信,此次前来就为了保证宋离 和安谦的安危。临行前安谦一再叮嘱,无论如何都不可掉以轻心,五人可以领队麾下的九人 ,十人一小队,彻夜轮值。
可在这伪装成文士的五十人中早已混进了另外一名陈志收买的副尉,那副尉因为手中有 把柄握在陈志手中,不得不听从陈志的调遣。
“你们都到了?”副尉突然出现在马厩之外,盯着蹲在马厩之中的五人,那五人忙起身 齐声叫道:“副尉大人。”
副尉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坐下,随后自己走进马厩之中,盘腿坐下道:“周围的警戒都已 经安排好了吧?”
五人都点头,表示早已安排妥当,副尉也点点头,随即问:“你们考虑得如何?干还是 不干?我没得选择,只能干,因为军师已经抓了我的妻儿老小。”
五人没有人说话,先前副尉已经向他们透露了陈志的计划,因为如果没有这五人一起谋 划,暗杀宋离之事肯定不可能成功,但五人均表示需要时间考虑,因为这件事完全等同于谋 反,罪名之大,杀了他们五人各自的家人都不为过。
可如今他们也明白,既然陈志能抓了那副尉的家人作为威胁,那必定已经对他们的家人 下手,即便是他们都是建州人士,那陈志在建州也有心腹,肯定早已控制住,如果不从家人 必定人头落地。
副尉又问:“想好没有?干还是不干?不干,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要人头落地。如果要 干,还有五成机会能成功,你们都清楚,如今已经没有了选择,军师说了只要事成之后,大 家都尽归大公子麾下,每人都官封三极,论功行赏,至少也能从步卒长成为百夫长,运气好 的,至少能混个参将。”
一个步卒长冷笑道:“那副尉大人至少也能当个副将之类的吧?”
副尉也不隐瞒:“军师向我做过这样的承诺,无论我信与不信,如今我只考虑到家人的 安危,你们想想吧?时间无多,你们试想,就算是二公子和安谦将军能活着离开武都城,回 去也只是一个空架子,兵符都已经交予了大公子手下的鳌战。”
副尉所说的全是事实,五人都各自看了看对方,依然没有人说话。眼下给他们选择不多 ,其实只有一条路,干掉宋离和安谦,将责任推在武都城守军身上,这样家人的性命能够 保住,自己还能官升三极,俸禄也会增加,从军不就是为了穿得更好,吃得更好吗?
刚才说话的步卒长又问道:“大人,即便我们要干,如何干?干了又如何能离得开这武 都城?”
这确实是个问题,武都城守军不可能蠢到让他们杀掉了宋离和安谦,还让他们平安离开 ,自己背着这个黑锅。
副尉靠着马厩一侧,环视了周围五人一眼,半天说出了一句话:“如今只有我们六人的 家人被军师所挟持,而其他人都不知情,也没有任何威胁。军师原本的主意是,让我们随二 公子和安谦将军出城后再下手,不过我认为那样不妥当,我自己想了一条计谋,虽然有些不 仁不义,但却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那名步卒长问,其他四人也盯着副尉。
“我们下手杀了二公子和安谦之后,趁夜离城,只有六个人要离城必定比五十个人一起 离开更为隐秘,也更安全。”副尉说话,觉得自己双手都在发抖,这条计谋实则是要牺牲除 了他们六人之外的其他四十四人,言下之意也是不让那四十四人知道这件事。
五名步卒长互相看看,谁都不敢做这个决定,只因为其他四十四名军士都是与自己在战 场上拼命厮杀活下来的弟兄,还有不少都是自己的同乡,此举必定会让他们背上不仁不义的 罪名过完一生。
可转念一想,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和他们一起死在城中,连命都丢了,要仁义之名又有 何用?
矛盾充斥在每个人的心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副尉叹了口气道,“我本也不愿意出此下策,但如果你们有更好 的办法,可以说出来,我何尝不想我们五十人都活着离开,何尝不想我们的家人都活得好好 的。”
哪里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有人活下去就必定有人要死,这是规律。五 名步卒长心中都相当清楚,但谁也不敢点头认可副尉的计谋,虽然大家心中都已经默认了。
“我父母尚在人世,妻子也年轻美貌,已经为我生了两个儿子。”刚才说话的步卒长突 然开口说,“如果我死了,他们也没法活下去,就算活下去又能怎样,赚的银钱迟早都是别 人的,妻子也是别人的,儿子也是别人的。”
“我父母双亡,但家中还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正在书院读书的弟弟,我也不想死。 ”又是一人开口说,说完看了看剩下的三个人。
“我也不想死,我家中还有八口人,都指着我一个人。”
“我也是。”
“我参军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原本想赚了钱,置些家业带着家人跑得远远的……”
最后一个人说完之后,副尉点点头:“我想你们都同意了,那好,我们六人在此起誓, 同生共死,并且永守这个秘密如何。”
“好”五名步卒长都点头表示同意,咬破自己的大拇指凑在一起,和副尉一样对天起誓 。
“我赵起。”
“刘谦。”
“周杰。”
“刘商。”
“黄五。”
“唐璜。”
“六人对天发誓,从今日起同声共死,永保今夜所议之秘密,如有其中一人死去,其他 五人必定照顾那人家人一生,明月可鉴”副尉赵起说道。
“明月可鉴”五名步卒长随着赵起,一起向天空那轮明月拜下去。
乱世之中,仁义比平安时代更为重要,但仁义却不能换来家人的平安,不能换来温饱 ,即便是胸怀正义之人,也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屠刀,因为保住自己的性命,却是重中之 重。有时候,为了一己私利的人不知道应该称为刺客或者杀手,从个人利益来说他们没错, 错的只是他们选错了从军这条不归路,错的是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会被他人劫持作为威 胁,错的只是这天下每个人都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牺牲他人。
他们可以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除掉对他们亲如兄弟的宋离和安谦。一番话便决定 了其他四十四名不知情兄弟的命运,可实际上陈志则为了自己的前程,将他们推向了地狱的 边缘,决定了他们六人的命运。
被人要挟利用,要摆脱要挟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其他毫不知情的无辜者。
不管在平安时代又或者是乱世之中,这都是一种被化为棋子人的命运,你要想彻底摆 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可谁又想死?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
'第六十四回'大战将至
江中,武都城,救世堂,地窖殓房内。
殓房内没有一具尸体,只有几个被“困”在这里的活人,我、张生还有卦衣。
斥候营的斥候在宋离和安谦入城之后就全数派了出去,监视反字军的动向。和鬼鹤祖师 的一席话,让我茅舍顿开,宋一方有三个儿子,如今都在军中,反字军在建州城起兵之时便 传出兄弟三人并不合的谣言,我竟一直没有在意这点。如今,三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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