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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八年-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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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这城门打开了，城上要是不解决人家一样会从上头往下头扔东西的，什么火油石头的。可是这京营人马却是不一样，刚来到这城下，先是架起火炮，把城上好一顿轰。城上基本上没有了步卒后，他们才把这城门轰开的。就在火炮还响的时候，京营这边的步卒已经亮出刺刀往那城下冲去了。马林是看不到这些人怎么冲到城里头的，只是不大一会儿，城头上就有了京营步卒的人，一杆大旗已经立在了城门楼子上了。接着他接到了魏刚的命令，要他领着骑兵从这北门快速进城，务必要把麻家一网打尽。
这样的打法，完全颠覆了马林的作战概念，他从来没有想到，一座城池可以这么快的就被打下来，这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是那北门已经洞开，城门附近已经被京营人马控制了，这可是做不得假的。等他平复回来后，他才弄明白，这镇国公是在让自己纳投名状了。麻贵若是没死，大概这脑袋就是需要他来砍下来了。而且麻家的人也是需要他来收拾的了。不过现下也是没有办法，他以为自己是跟着过来凑热闹，看光景的，却是没想到，临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这镇国公的算计。
不过这任务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难以完成，等他领着骑兵进城后，京营的步卒很多已经控制了多条大街，麻家那院子也是被人给围了起来了，这个时候，马林知道再不能往后退缩了，这进屋子杀人的活那是特定留给他了。若是他再退缩，怕是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马林也不是没杀过人，像这样的斩草除根的事情，马林也不陌生。他手下那些，那就更是个个像狼似的。只是一声吆喝，然后就呼啦一下子从到麻家的院子里了。仿佛这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抢银子。然后院子里相继传来的是刀兵撞击的声音，然后还有惨叫声，哭泣声，垂死挣扎的声音，到最后终于什么也没有了，他的亲兵之一，便是那杨二，傻里傻气的拎着麻贵的人头从里边出来了。马林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没有想到，这次的平叛，竟然是以这样一种速度结束。上次勃家谋反，他也是跟着辽镇大帅李如松来过的，那个时候，朝廷可是打了好到一年的时间，到最后还是靠着放水淹城还有挑拨离间，才把这勃家给平了的。可是这次，坐着火车，像出远门一样，忽悠之间就来到这宁夏了，然后就是不停的进军，然后就是一次碰撞，一次攻城，最后直接就是围了麻家的院子。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一样，难道是麻家不禁打？可是看着也不像。那就是京营太强了。可是京营是个什么样子，大明各处军将，又有几个不知道。可是现在活生生摆在他眼前的京营还真是和他想的不一样。看来这新上来的皇上真是和以往的不一样了。
马林的脑子里匆匆的过了这许多念头，剩下的就是按照魏刚的吩咐办事了。反正剩下的事情和他也没有多少关系了，都是有那镇国公在操心。
第三百六十四章 震惊
对于小皇帝裁撤边镇，以及派那镇国公魏刚出征平叛的事情，内阁首辅沈一贯其实心里边是存了看笑话的想法的。他笑这小皇帝不知深浅，他老子在位的时候，平复宁夏勃家叛乱，那可是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的，而且户部也是花了很多银子，同时也是征集了大明各处强军，这才把那勃家给平复了的。大明这些年还真是战事不断，打从这勃家叛乱开始，这仗打得就没有闲着的时候。紧接着便是征伐朝鲜，然后又是回师云贵，平复了播州土司杨家的叛乱。好容易清净下来了，这北直隶和山东地方又闹了民变。民变虽然被镇压下去了，但是万历皇帝也是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们朱家还真是好悬没被人家给推到。现下这小皇帝这般不把战事当回事，沈一贯自然是要看他的笑话了。
按照以往的常理，内阁首辅那肯定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看笑话的，管怎么说，他现下在这个帝国里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现下因为这小皇帝有些独断专行，不听他的话，又因为那郑国舅在背后老是想干预这朝政，沈一贯颇感无处下手。既然你们有能耐，那事情就有你们来做，我先在一边上看着，等你们歇菜了，我在上，那时候，你们就是要求爷爷告奶奶的靠着我了。沈一贯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在小皇帝派魏刚出兵征伐宁夏麻家叛乱后，他也是没有说什么，便是连户部那边，他也暗中打招呼，让那方从哲告诉那出征的镇国公。户部没有银子，想要粮饷。自己看着弄吧。
这样做就是落井下石了，按照沈一贯的算计，只要这粮草不给你准备好，你就是有千军万马，你也不好打这个仗。至于宁夏麻家，沈一贯还真是没有看在眼里。在他看来，这就是皇上那道旨意给弄得。这样更好，那麻贵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打到京师的，到时候只要他在西边摇旗呐喊。这边肯定着急。只要这镇国公魏和尚打了败仗。那他在这头就好说话了。最轻的都是个蛊惑皇上轻起战端的罪过，而且还能接着这个机会，连带那后边一直在指手画脚的郑国舅也能收拾一番，何乐而不为。到时候那魏和尚估计就只有当替死鬼的份了。若是其他军镇的总兵有死伤，那就更好了。自己可以把自己这一边上的人给派过去。这小皇帝这一步棋要算起来，可是相当的臭了，想算计他舅舅，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内阁首辅可是在后边等着他呢。
沈一贯在想了好长时间后才琢磨出这么一个道理来。他越想越高兴，越想越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照顾。要不然，这连出好招的小皇帝，这先走了一步棋的郑国舅又怎么会让他在后边捡到便宜呢。
可是在十一月二十三这天发生的一件事却是让沈一贯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天一早上，从东直门就跑来了报信的家丁。说是那镇国公在宁夏那边打了胜仗，送战报的驿卒已经骑着马往宫中去了。
沈一贯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就觉着别扭，因为按照他的计算，这魏和尚不可能打的赢啊，这样一来，他之前一切的谋划都做了空。可是又一想。他又乐了，因为这日子不对啊，那魏和尚是十一月初三从京师走的，现下才二十三，仅仅过了二十天，这怎么可能，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走到那宁夏了，该不是这家伙特意谎报军情吧，这招还别说，以往真有人用过，不过都是那些太监骗皇上用的。不过这次说不准这魏和尚也能用这一招，小皇帝大概是要用这一手先唬住这朝中诸位大臣吧。可是紧接着他一想又不对，这要是魏和尚谎报军情，跟着他在一起的那赵疯子可是不会同意的，那家伙沈一贯可是知道底细，那就是个不懂事的傻子。这魏和尚要是谎报军情，首先这赵疯子这一关他就过不去。这么一想，那这信报应该是真的了，可是这也说不通啊，这才二十天，他能走到宁夏吗。
带着这许多疑问，沈一贯连忙穿好衣服，往宫中赶去。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却正赶上京营的一些军士押解这那麻家的一干老幼从东直门进城往刑部牢房那边走。一开始沈一贯坐在马车上还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犯押解进京了，他让下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真的是那造反的麻家人。他特意打开车上的窗帘，看了一下那押解在囚车上的麻家老幼，不过他也不认得这些人，看了也是白看。但是他却认识麻贵，只是这麻贵的首级据说已经砍了下来，装在盒子里，现下已经送到宫里头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沈一贯自然是要赶紧进宫的，他要看看到底是不是那麻贵。这家伙当年征伐朝鲜的时候也是来过京师的，京师当中很多人都是认识他。
等到了宫中，天启小皇帝已然坐在上边了。不过沈一贯打眼一瞅，却是没有看到他预料中的喜形于色，那小皇帝脸上并没有说很么太过高兴的表情，好像征伐这麻家是一件想当然的事情一般。只是冷冷的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又让其他认识这麻贵的大臣当众验看了这麻贵的首级，确认是麻贵后，他便又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金銮殿。临走还不忘说一句，让沈一贯这位内阁首辅和刑部的人看着办，把这麻家的人犯给定个什么罪，然后一遭收拾了。
这情形让沈一贯举着这小皇帝真是有些不可测了。这战事在他看来如此之难，在这小皇帝看来好像很简单，不当一回事。难道这小皇帝还有什么隐藏手段没有使出来？沈一贯不禁皱起了眉头。要知道这事本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了。
不过现下首要的是先把这些人犯处理了，然后再回去细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下这盘棋。
反叛的人从来都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沈一贯对于刑部的事情也是不太上心，直接就按照过去的办法，把这些麻家的遗老遗少都是直接斩首于菜市口，然后弃尸三天。好在现下是冬日，死人扔在大街上也是不会有什么苍蝇臭虫的围上来。
安排完这事后，沈一贯自己坐不住，便打发人把方从哲找来了。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他又不便去接触那些京营士卒还有那些麻家的老幼，所以他就不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而现下他唯一能找来商量事情的便是那方从哲了。不过打从这家伙从辽镇考察回来后，就不怎么在意这朝政了，好像要做孤家寡人一般，什么事都不问，什么事都不管了。丝毫没有他刚上来那阵子的热情。
大概是让这小皇帝的招数给搞的，所以才没有了想法了吧。沈一贯是这么理解方从哲的，他却是没有想到，这方大人暗中已经和辽镇那边做上了买卖，心里头早就把自己当做辽镇那边的人了。而且在方从哲看来，辽镇那边的产业，那就是郑国舅的产业，既然自己和辽镇挂上了边，那就是和郑国舅搭上了线，以后那他就是郑国舅这边的人了。虽然现下明面上他不能表现出来，但是他心里有数。
沈一贯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把方从哲叫到家里后，反而是很直接的问起了方从哲如何看这件事。
“嘿，我说我的阁老大人，你这真就是有些操劳过度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这是皇上和郑国舅在较劲呢，那咱们就索性做个看客。他们较他们的劲，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这天下是朱家的，又不是咱们的。这皇上和郑国舅较上劲了，这不正好让您在一边上有捡便宜的机会吗。”
“嗯，方大人此言倒也不差。哎，不过，方大人啊，这可不是老夫再捡便宜，而是咱们两个人再捡便宜啊。老夫先前还以为这次皇上必输无疑了呢，之后的打算都是想好了，天知道竟然是这么个结局。哎，天不遂人愿啊。”沈一贯已经不是刚刚弱冠的青年了，朝堂之上也是混了很多年，在这方从哲眼前，他也是没有什么顾忌，所以才敢说出这些诛心的话。
“瞧着吧，阁老，皇上既然已经用武力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了，那接下来大概就是要让那些和他作对的人吃亏了。咱们啊，还是在边上好好看戏，皇上便是清理下去一些人，到时候还是会用咱们这些人来办事的，所以啊，要我说，阁老莫要着急，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嗯，还别说，照你这么一说，老夫还真是看明白许多。”
第三百六十五章 国公有请
寒冬腊月，宁夏镇这种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东西。按理说京营打败了麻家，现下也是该回京师的了，可是因为这镇国公要办很多事情，这京营暂时就没有走，这样子看上去过年是要在这宁夏镇过了。
镇国公没走，跟着他来的其他军镇军将就不能走，他们只好都呆在宁夏镇。好在他们这些将官，都是可以在城里呆着的，管怎么也比在城外大营当中呆着暖和。这天实在是太冷，出去撒尿都能冻上。
马林因为是从边镇来的，所以打完仗后也是没走，就暂时留在了这宁夏镇。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趁着这个功夫，倒是没少和其他军镇的军将联络。大家好歹也都是同朝为官，这次朝廷又都是把大家裁撤了，不管怎么说，这心里边也都是有骨子怨气的。只不过这些人没有像这麻贵一般直接反了，他们对于朝廷，对于朱家皇帝还是有所顾忌的。现下跟着京营来到这宁夏，其中未尝没有存了在一边上看情形的人。都寻思若是这京营败了，那么他们也便如同这麻家一般反了。虽然不是真反，但是到时候可是借着这个口子跟朝廷再多要一些好处的。九边诸镇，现下可就剩下辽镇和更西边的甘州了，其他的，这次都是裁了。这些军将，哪里能那么干脆的放下自己的利益。所以他们聚在一起喝酒，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魏刚自然是知道他们这些人有想法的，他早就让李豹抑或是刘铁的人暗中盯着各边镇总兵的反应了。
好在现下京营赢了，而且赢得很是干脆。这一下子就让这些还存有二心的各个军镇军将死了心。他们便是再傻，也是知道此时再想着靠自己手中的实力来跟朝廷要好处，那就是自己找死了。他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现下更多的倒是谈论朝廷兵马的战力。当日马林是跟着李虎在后阵的，对于京营火炮如何轰击的。他只是听到声音，却是没看到具体的场景。不过便是只听声音，当时那场面也是足够震撼的了。他现下还想着那辽镇的李虎过来跟他说的那用棉花或是布片堵马耳朵的事情。他现下想一想，若是没有那李虎告诉他，估计他和他的人马那时候怕是要先自己乱套了。
“当日你等是没看到，俺可是看了，那场面，哎呀，想当年俺也是跟着李大帅出征过朝鲜的，俺记得在打平壤的时候。南军也是有炮的。当时那场面就算够大的了。可是要是跟前些日子打这麻家比起来，那就没法比了。俺领着俺的步卒，原本还寻思要面对麻家的骑兵冲击呢，哪里想到，那些冲阵的骑兵还没等靠上来。就被京营的火铳给打下去了。火铳要说咱们也是看过，却是没看过如同京营这般厉害的。要说皇上岁数也不大，却是没想到竟然有这般本事。这闹到最后，俺领着的人倒是成了打扫战场的了。”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就说起了当日之事。一个延绥过来的总兵在那里感慨。
“对啊对啊，当日破城，俺寻思着这京营大概就是靠着这火铳，这要是贴身肉搏的话。那便不行了。可哪里想到，人家近战也是不差。俺领着人跟在那一队京营人马的身后，那麻家也是有些人丁的，在这城中街道上对着这京营的人就冲了过来，当时俺还想着冲上前去，替这些京营人马挡一下子。好让他们把那药子给换了。可是哪里想到那京营人马直接就是对上那麻家人了。人家那打法，俺估计，放眼这大明，估计是没有什么人马能跟他们打这贴身肉搏了。你还没等靠上来，人家就是一通火铳，火铳打完一边，然后就扔出一些炸雷一般的东西，那东西据说叫做手榴弹，那玩意和那炮弹一样，那个响啊，一炸就是倒了一圈。剩下的那些麻家家丁，都是被这京营步卒用火铳上的刺刀给刺死了，俺当时可是跟着人家屁股后边行进的，这原本想着替人家抵挡一阵子，结果却是人家替俺挡在前头了。”
马林在一边上听着，他倒是没跟着说什么，但是这一听，他就明白了，这些人现下已然被京营战力给吓住了。看来这位镇国公当真是打得好主意啊，把这些人都带了出来，虽说名义上是跟着讨伐麻家，可实际上又何尝没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他们这些没有明确表明反意的各镇总兵，在朝廷和那位镇国公眼里，那就是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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