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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八年-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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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其实我倒是觉着咱们现下的实力，该是把那郑国泰扔开了，这厮现下能被咱们利用的价值已经越来越少，反倒是祸害越来越多。不说别的，就拿卖官这一项，他就赚了不少银子，且还把那些没能耐的都弄进来了。老爷这些年如此隐忍，还不就是等着把这下边的人都换上咱们的人，都换上能干实事的人吗。这郑国泰现下可是极大的妨碍咱们干活了。若是依着这家伙这么可劲的造下去，那老爷的计划何年何月才能实现啊。”李豹经魏刚那么一挑拨，便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恼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呵呵，看来你这小子想的也是多啊。不过啊，你想的还是不够多，你该从咱们家要干什么样的大事去想。本帅对于这位国舅大人，现下还是能掌控的住的。他收了那么多银子，现下还不都是存在泰和号里头放利息，他就是个贪财的人，没什么太多心眼子。对于这样的人，还是对咱们有很大的使用价值的。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已经没有多大用的。要我说，本帅还没有利用完他。现下咱们还要让他帮咱们在面上顶着，这次把这商税收到京师各处，那些有家世，有背景的，又有几个不恨咱们这位国舅大人，若是没了他，那不是要恨咱们了吗。以后不光这京师各处，大明其他各处，那都是要跟着这京师变的。到时候，南直隶那边的勋贵们，就算是要反对，大概也是对这位国舅大人使劲了。至于国舅大人收受银子，然后公然卖官，其实这倒是考验你头脑的时候了。我现在还真是想看看你怎么把这郑国泰的一招给化解掉。”
魏刚说到这里，自然存了想考究一下李豹能力的意思了。他亲自培训出来的这些情报局长，以后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靠着他去带，这就像老鹰一开始带着小鹰去飞，去捕食一样，总是要狠心的把小鹰赶下悬崖，让他们在逆境中学会飞行，学会掌控气流。何况，魏刚此时倒是没有让李豹马上做出什么，而是留给他很充分的时间去考虑。
“呵呵，倒是没想到老爷又想考考小的了。其实这事小的也是想了很多。若是按小的意思来说，既然这位国舅大人能往咱们这锅里头搀沙子，那咱们就要好好利用这些沙子，可不能白白的浪费掉。老爷现下不是一直在往外边运人吗，呵呵，这些拿银子上来的官员，若是按小的来看，最好的归宿就是让他们成为我们的棋子，实际上听我们的指挥，帮着我们把人运出去，或者是把一些地方的水搅浑，然后咱们还好出去收场。”
“呵呵，你呀你，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豹子啊，你这家伙像谁啊，既不像你哥，也不像你老娘，便是老李也是没有你这脑子啊，我这还没说呢，你便自己弄明白了。嗯，你说的差不多。不过通过郑国舅走门子上来的，未必就都是不能办实事的，这个还是要你下边的人仔细去查。若是遇到有办事能力的，那也不要难为他们，让他自己自由发挥。我想，这些送礼的，不一定就都是庸才，兴许里边还有一半个能让咱们看得上眼的。”
“嘿嘿，这个老爷放心。小的还是有点分寸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上京（一）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开往京师方向的列车就要发车了，请还没有上车的旅客尽快上车，请还没有上车的旅客尽快上车！”
济南城外新建的火车站广场上，一个列车员大声的用扩音器喊着，典型的山东大汉嗓门。
“老爷，赶紧的，赶紧的，要开车了，再不上车，这就被这火车给落下啦。”
“莫急，莫急，这不是说八点才开车吗，哎，这个怀表还真是麻烦，非要弄成番人的什么几点，不用俺们大明的时辰，麻烦。还差三分钟，赶趟，这都进来了，还怕他给咱们扔了不成。”
一对主仆模样的人背着行李，在月台上急急忙忙的赶着，待到找到车厢后，前头的火车头那边已经在鸣笛了。
“两位乘客，赶紧的，赶紧的，要开车了。来，俺给你搭把手，那个小子，你拿着这个大包袱，小的我给你拿着，等你上了我在给你。”车上的列车员此时听到汽笛响起，马上过来帮忙。
等到这主仆二人上了火车后，那车门处的列车员已然开始关门了，关门之前也是没有忘记吹了一下嘴里的铜哨，那意思是告诉前边他负责这个车门完事了。
“哎哟俺的娘哎，这总算上来了，老爷，俺们对这这火车票坐座位吧，这是人家告诉俺的。”
“嗯，你头前开路，我跟着你走。”这被叫做老爷的，其实岁数并没有多大，一看就是个年轻的士子，而跟着他来的却是一个书童，不过岁数也是不小。大概有十六七的样子了。这位年轻士子穿着很是朴素，明眼人一看就能大概判断出这位士子家世如何，坐这火车要去哪里。
“我说，您二位，把火车票给俺看看吧，俺帮着你找座位吧。省的你二位瞎忙乎。”后边的列车员倒是热情。马上就喊了起来。
“这也行，这位大哥，你给俺看看，看俺家老爷该在哪个座位上坐。”那书童模样的人一听后边这位列车员如此说。便回身把自己的火车票给他看。
“呵呵，你这位小哥，看这样子是坐过这火车了。要不然，现下哪里有精神头听俺讲话啊，早就满哪乱看了。唔。五十五号，五十六号，在中间，走，跟着俺走吧，好像有个座位还靠着车窗。”
“那谢谢您了，大哥。老爷。俺们跟着这位大哥走吧，他帮俺们找座位。”
那士子也是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只是拎着一个小包袱，跟在最后边，那列车员倒是走到了前边。
三个人鱼贯前行，走在这火车车厢中，座位上的人此时也都是没有闲心思看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四下里打探着这火车内部的格局，还有的则是把头伸到了窗外，看着这火车站月台里的景色，仿佛刚才上车前还没有看够似的。
“呶，就在这里了，这个位置是两座的，你俩正好在一起，行李可以放到上边的行李挡里边。若是口渴，过一会儿有服务员过来送热水，说是想如厕，前头那边有厕所。不会用可以找我。我就在前头那边。”列车员倒是热情，把这一些列的服务都是说了个明白。
“那就多谢这位大哥了，小生暂且还不需要这些。”那士子模样的人倒是很客气的跟这位列车员拱了拱手，然后自己坐在了那靠近窗户的座位上，而他身边上的书童却是没有挨着他坐下，而是站在他身边上。
那列车员一看到这书童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一边上，便有些不高兴，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打从他当上这列车员开始，他好像对于这样的事情就看的很多了。当时他还能说上一说，说的自然是主人们不好好善待自己的仆人。现下他却明白了这里和他受训的辽镇那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或者说，这里的规矩还是大明过去的规矩。下人那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他帮着送完行李，自己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而这位年轻士子，则是坐在里硬座上，透过窗外，开始看起外边的景物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呜呜呜的三声响起，然后这火车开始徐徐前行。
这主仆二人对面也是坐着两个人，不过这两个人跟主仆二人比就不像是什么读书人了，反倒是有点买卖人的感觉。
“老爷，这车开始动了，过一会儿就快起来了，春天我跟着管家去京师的时候，就是坐着这火车，估摸着今天晚上就能到京师。中间到天津卫还能停上一段时间呢，到时候这车站里就有卖吃食的过来，倒是可以在那里买点吃食。现下咱们自己带的，足够中午吃的了。”这明显出来过的书童此时跟自家老爷介绍起来。
“哦，今天晚上就能到，你不是诳我吧，这么快？”
“老爷莫要不信，这可是千真万确的，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门口那位大哥。哦，该是叫列车员的。”
“嗯，这倒是不用了，行了，我先看一会儿光景，你在边上候着吧。”
“敢问这位先生，可是进京赶考？”这个时候，坐在这主仆二人对面的两个人中稍胖的那位对这老爷拱了拱手，然后便主动搭起话来。
“哦，小生姓万，倒是让这位大哥看出来了，小生却是要进京赶考。不知大哥贵姓，要到京师去做什么呢？”万斯文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礼。
“呵呵，某却不是进京赶考，某是为了自家买卖。呵呵，倒是忘了说了，某姓卢，名四海。某倒是应了这名号，现下来这京师，倒是一年能跑上个好几趟。这要说起来，倒是亏了这朝廷修的这铁路了。卢某不但省了银钱，时间上还能赶上五六次。若是以往，从泰安那边坐船，天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京师啊。这位小哥想来是先生的书童了，让他坐着吧，站着也是累得慌，这可是要一个白日的时间呢。”
“这个吗，卢大哥，某觉得这礼制还是要讲的，他一个下人，哪里有和自家老爷一起坐着的道理。呵呵，不打紧，他年轻，就让他站着吧。”万斯文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依然有些不高兴了。这素味平生的，竟然“劝”起自己来，这两个人依然在他脑海中坐下了不合礼制的印象。他转念又一想，也该如此，这两个人就是个商贩，自己怎么却和这样的人说起话来。
这卢姓商贩一看这位万斯文脸色变了，便知道他生气了，索性也是不说了，人家都不说这事，自己一个外人，何苦在这里招人烦。不过他私下里却很是看不起这万斯文，心道你就是一个土老帽，这是坐火车，又不是出门做宴席，分的那么清楚干嘛。
这个时候，能坐的起这火车的，应该还都是各处稍微有点钱的人。一张从济南到京师的火车票，硬座的就是三个银元，合一两半银子，寻常百姓家里，哪里有钱花在这上边。再说寻常百姓也是不需要出门的。
这对这面坐的三个人因为话不投机，此时也是不再说什么了，都是自顾自的坐在那里。火车越跑越快，倒是让这万斯文惊奇于这火车窗外的景物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上京（二）
车窗外的景色还真是这万斯文以往不曾看过的。他自家爹爹才刚死三年，他也是因为这个，丁忧了三年，一直不曾出过这济南府。现下冷不丁看到这不同的景色，自然是很好奇的看起来。
不过看着看着，因为火车的颠簸和长时间的景物快速移动，他这眼睛就有些疲劳了，他竟然有了一丝睡意。若是个坊间闲汉，估计此时就会把腿搭在另外那处座位上，眯搭上那么一会儿。可是万斯文是个书生，他又格外讲究这坐立行走的姿态，所以他也没有这么做，而是靠在座位的靠背上，就这么眯上了眼睛。
他眯上了眼睛，他对面的那位老卢却是没有什么睡意。而且人家根本就没有再往窗外看的闲心思，而是拿出了一张报纸，自己看了起来。
“这南货买卖看来做的人是越来越多了，毛竹子什么的，已然没有了赚头，便是松江花布，现下也是没什么市场了。”在商言商，这老卢看着这报纸，更多的时候倒是对这上面的各种商业信息比较关注。至于这报纸上登广告，登各种商业信息，这自然是从辽镇那头学来的，而这始作俑者，不用为，自然是魏刚了。
“哦，此事当真？卢兄，你是怎么知道的？”此时老卢身边的那位中年汉子跟着问起来。
“这报纸上写着吗，毛竹每斤已然卖到五分钱了，哪里还有赚头。在江南各处，山上的竹子砍下来。运到集市上发卖，也就能卖个二分钱左右。咱们若是从南边进货，加上来回的运费，上下打点还有这商税。基本上就没的赚了。小打小闹那是没有意思了，若是涨到七分，哪还有的赚。不过尽管如此，那也和以往不一样了。棉布也是如此。以往松江那头的棉布和花布，还有那文明天下的萝袜，这要是能弄到手里，拿到这北边来，那就是保准发财。可是现下你再看看。这京师的集市上，花布就已经卖到一尺一角银子了，纯白的棉布那就是八分，以往哪里会有这个价钱。便是那萝袜。现下也没了以往那般地位了。辽镇那头和京师新兴起来的纺纱织布厂，每日里那都是大批大批的往这市场上发卖。像咱们这样小打小闹的，那干脆就是不敢动了。”
“卢兄，那你说咱们此去京师，又该进什么货。做什么买卖。我在京师那边的铺子里现下可是押了好多这毛竹啊，这要是按你说的，哦不，按报纸上说的那价码。那我可真是没什么赚头了。”
“那也比你赔本强的多。我若算的不错，那就是有大家从海上进货了。要不然这毛竹也不至于变成这个价码。至于这棉布，呵呵。我劝刘兄还是莫要在沾了，这东西除非你认识厂家，若是不认识，那真是没什么赚头了。”
“从海上，那该是勋贵们干的事情了。哎，若是咱们也有船，便不做这南货买卖了，咱们也出海，那多带劲。”
“嗯，你这主意不错，现下这出海做买卖，已然不似过去那样冒险了。我听陈老爷说，只要给那什么洋公司交足银子，你就是放心的做这海上买卖了，海上现下根本就没什么海盗敢跟那公司对这干了。”
“陈老爷，卢兄说的莫不是胶州府那边的老陈？”
“呵呵，你猜对了。不过现下，呵呵，一般人是没什么资格跟这陈老爷见面了。要想见着人家，那都是要有人引荐的。”
“老陈此人我也算是听过。以前也没有现下这般家业和地位吧，他到底是怎么发的家啊？怎么现下这身价还上来了，他又不是知府老爷。”
“呵呵，这个你可是不知道了吧。俺还是托了俺三叔的福，去年拜年的时候跟这陈老爷见了一面呢。给你透了底，这陈老爷可是和京师中的镇国公魏大人有联系的。记得万历朝咱们山东闹矿监的事情吧。”
“哦，这个自然是知道啊，那时候谁家有钱，那都是倒霉的主，被那些公公们盯上了，那就是肥猪一只了。怎么，这陈老爷当时也是被人给盯上了？”
“呵呵，要不说人家脑袋里有货吗，人家早就看出这苗头来了，矿监来咱们山东各处之前，人家就跑了。”
“他能往哪里跑啊，大明各处，当时哪里不一样。”
“我刚才说的镇国公魏大人，就是这位大人，帮着这陈老爷跑的，不过这可是小道消息，不能往外说的。陈老爷带着家口，往海外跑了，就在福建对面海上，有个大岛子，叫做大员岛的，就跑到那边了。在那边开了上万亩的田地，呆了能有个三四年，光是粮食，那就是存了上万石了。等朝廷这事一过，人家又回来了，那边的田地照样种着，这边人家扔下的家产，因为有契约在手里，也是没丢，还是照样接过来。你说这位陈老爷是不是个能耐人。”
“你说了半天，这里外里他还不是靠着那魏大人。若是换做俺，俺也能做。”
“这倒是不假，但是也是要有胆量的，你能把自家的产业都扔了，领着老婆孩子往海外跑？这就是人家的能耐，关键时候，人家真能豁出去。知道济南府到胶州城这段子铁路是谁投的银子修的吗？可不是朝廷，是这位陈老爷。咱们现下坐这火车，这车票钱人家都是要跟着抽成的。你说这得是多大的心思，多大的胆量啊。我当时听俺三叔说完，那就是只有羡慕的份了。买卖做到人家这份上，就连山东知府都是要看人家脸色行事了。”
“在怎么能耐，还不是一个商贩，难道朝廷还会看中这商贩不成？”老卢和他身边的老刘说话，已然把这要睡上一会儿的万斯文给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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