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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为证-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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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诺沉思着，南方气候温润如春，城市密集，是血族的聚居地。而众多贵族的城堡都建在城外环境优雅的森林中。小东西往南走，不易藏身呢。看来她是故布疑阵，将线索引到这个方向，而她应该向别处去了。
叶默确实耍了点小心眼。一离开城堡她就把那个项圈摘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她先向南急速飞出数百里，将那个项圈丢弃后，又改向东北飞。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她并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但向西是红海，掠过内海将是一片汪洋。就算两头小兽能带着她安全飞跃海洋，她也怕自己吃不消。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她可不敢冒险。往南去，城市密集，还会经过很多贵族的城堡，被那些人看见麻烦可就大了。而东北方向山区森林广布，且越往北气候越冷，城市越稀疏，人口密度越小。血族不畏严寒，但也不喜欢这种气候，想必不会有贵族的城堡建在那边，或许她方便隐藏。她当然不敢去城市，想想看，公众场所都有监控设施，她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虽然两只小兽还没有成年，但体型已经极其健硕，力量和速度也和成年飞兽不相上下。它们轮流充当坐骑，日夜兼程，七个昼夜叶默骑在兽背上不眠不休在天上疾飞。她离帝京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茫然。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被他抓住，抓住了，她一定无法承受那种残酷的惩罚。可她又忍不住想，他真的会把她吊在神殿广场处以鞭刑吗？
等到她终于钻进一片密林休息时，她简直累垮了。两条腿似乎都不属于她，僵硬得像树杈根本并不拢。唉，若是使用飞行器速度会更快而且会舒适得多，但飞行器会被跟踪，骑龙是唯一不易探查到她的逃亡路径的方法。
叶默瘫软地靠着一棵大树，拉下纳米服的兜帽，看着那两头小兽饿狼般吃着兽粮，不消一刻，满满一袋子兽粮吃下去一大半。她心中很内疚，它们跟着她会受苦，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得到极好的照顾。可她没别的办法，她找不到其他坐骑，只能靠它们。两只小兽吃饱了，蹭到她身边来，垂下脑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抱住两只大头，忽然哭了。它们吓了一跳，立刻伸出舌头来舔着她的脸。可她越哭越伤心，怎么也停不下来。她不后悔爱上雷诺，不后悔成为血族，也不后悔自己跑了出来。可她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要去哪，她能去哪，她怎么生活？
现在是大白天，她很想睡觉，可是没有棺材她不敢睡。密林幽深，阳光照不进来，她不用担心被太阳烧死。但她心里很怕。这里不是安全的天马城堡，不知道会不会有攻击性强的大型食肉动物。霍曼星球的肉食性动植物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会出来觅食的。这样一片茂密的森林中有什么，她无法想象。好在这里气候寒冷，吸血植物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应该不会有像吸血兰花那样凶猛恐怖的东西。两头小兽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似的，一左一右在她身边卧倒，把她护在中间。叶默的抽泣渐渐平息下去，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头一歪，枕着天马的金翅睡着了。
这两头灵兽看看主人，再互相看看，像是在交流似的，接着银羽龙垂下了大头，靠着叶默也睡了。独角兽则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大约过了两三个小时，小银龙精神抖动地睁开眼立直了脖子，小天马则趴了下去，呼呼大睡。
当叶默养足了精神睁开眼睛时，已接近黄昏。两头小兽仍然偎在她身边，看见她醒了，高兴地跳了起来，伸出舌头把她的脸舔得湿湿的。叶默则默默地整理行装。身上的纳米服灰扑扑的沾满了灰尘，但她没有换下来。纳米服不需要清洗，也不会起皱，只要在阳光下晒晒让风吹吹就和新的一样。且它的使用寿命很长，不需特别保养能用个两三百年。她有七套纳米服呢，足够用很久很久了。她又掂了掂钱袋，沉甸甸的，里面的钱也够她用上一千纪了。只是，她恐怕根本没地方花吧。她把兽粮袋子系好口，把钱袋塞进小行李袋中跨在身上，站了起来。两头小兽立刻心有灵犀地围拢来，她将兽粮搭在龙背上，自己跨上了小天马。夕阳沉落，它们腾空而起，融进茫茫夜色中。
风在耳边呼啸，前方似有一团乌云压过来。等到再近点，叶默看清那不是乌云，而是一头黑甲战龙迎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默笑了：“泽维尔公爵，让您久候了。”
“小默默，你怎么会在这儿？你这是要去哪？”
“应该是我奇怪才对呀。”叶默的笑意更浓，“公爵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
泽维尔沉默片刻，说了实话：“你一离开城堡我就知道了，我是跟着你来的。”
“您怎么会知道我离开城堡了？您跟着我做什么？”
“帝京长老会议事厅里有监控室，天马城堡外围处于帝国的保护中。”这是事实，但实际上，宴会结束后他一直在天马城堡附近徘徊，结果真就看见默默骑在小银龙上飞离了城堡，“至于我跟着你的原因，是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那么请您快说，说完了我还要赶路呢。”
“你爱雷诺亲王，对么？”
“我爱过他。”
“爱过？因为殿下和萨曼莎的一次亲密举动，你就收回了自己的爱？”
叶默一下子激动了，声音也高了：“我们是地球人，和你们不一样。在我们心中，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容不下第三者。雷诺的行为是背叛，我不能再接受他。”
“我的血仆叫苏珊，我爱上了她，也向她坦承了我的感情。我们曾经很快乐。只是有一次，萨曼莎来找我，我没有拒绝她的热情，而苏珊看到了一切。”
“哈，你们这些吸血、血族真开放啊。爱着一个人，还能和另一个做*爱。我们人类根本不会这样。”
“事后，苏珊说她不在乎。”
“她就剩下那么点自尊了，泽维尔公爵。”叶默很难过，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苏珊，“难道你希望她泪流满面地对你说，她心里很难过、很痛苦，甚至求你只爱她、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泽维尔的眼神有些空，那张英俊的脸如雕塑般不带任何感情。他垂下头望着脚下的山地和森林，半天不语。
叶默看得出泽维尔在难过、一直难过，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叫苏珊的女人。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叶默倒有可能泛滥一点同情心，可现在不行：“公爵大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他抬头看着她，神色已经如常：“你有殿下赐予自由准许离开的手谕么？”
叶默不答，她当然没有。
“你知道你的行为是背叛么？”
“那么您要抓我回去了？”
“不，我当然不会强迫你。只是，我不这么做，也会有人来做。罗兰伯爵现在担任了帝京卫戍部队统帅。因为上次的事，他没有参加殿下的宴会而是一直在长老会值班。他一定知道你离开了天马城堡。他也一定会来过问一声，你若没有殿下准许离开的手谕会有麻烦的。”
叶默偏着头看着泽维尔，不说话。
“你孤身上路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以我对殿下的了解，他不会惩罚你的。”
“我不回去。”
“小默默，太固执并不是好事。殿下的行为并不违背血族的规则，你不应该怪他。如果现在回去，一切还能挽回，不然日后即使你后悔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后悔。”叶默的神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我也不想挽回什么。我想要的他给不起，我也不再奢求。我离开他，就没想过还要回去。我想我再也不会回去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血族社会再也不会有不平等，你们，再也不会自视高贵瞧不起别的种族。”
泽维尔公爵露出惊讶的神情，重新打量着这个小人儿。
叶默有些不耐烦：“我没有时间了，再见公爵殿下，哦，应该说永远不见。”
“等等，你这个样子太让人担心了。你身上有没有防身用的武器？你会射箭么？我这里有弓箭，你带在身上也好保护自己。”说着，公爵从龙背上取下一张弓和一个箭囊，递到她面前，“这些箭都是特制的，可以反复使用。”
叶默没有伸手接，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男人：“我不会射箭。”
“我教你。”
叶默嘲讽地笑了：“公爵大人真是个大好人，我简直都要感激涕零了。”
“小默默？”
“罗兰伯爵很快就要到了，对吗？帝国规定，战龙颈圈中必须安装信号收发器，您的坐骑也不会例外。他是跟着您来的吧？我离开雷诺，是背叛自己的主人。但如果我箭射帝京卫戍部队统帅，恐怕就是叛国了吧。泽维尔公爵，您爱苏珊对她念念不忘，我信。但我很怀疑您的动机。让我想想，您是莱森蒙德氏族成员，而罗兰伯爵是卡帕特里希一派的。卡帕特里希氏和沃恩弗里特氏的友谊让你们那么担心吗？担心到拿我来做棋子，破坏他们数万年的情谊？血族的忠诚不是融进了血液吗，你们怎么会这样做？再说，我哪有那么重要。”
泽维尔紫色的瞳仁一暗：“你误会我了。”
“是么？那我可以走了吗？再不走，罗兰伯爵真的要追上我了。”
说着叶默拍拍小天马的脑袋，金翅一振，她绕过泽维尔公爵，急速飞窜。泽维尔跨在黑甲龙的背上，迎着狂风，一动不动。稍后才向西南方向掠去。
大约两个小时后，一队士兵驾龙迎面飞来，为首的果然是罗兰伯爵。见到泽维尔，罗兰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公爵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的夜景很美，我随便兜兜风。”
罗兰抽抽嘴角，这风兜得可有点远了：“我在长老会的监控室中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哦？”
“雷诺亲王殿下的后裔默默小姐在大白天骑龙离开了天马城堡，往这个方向走了。我身为帝京卫戍部队的统帅，有责任保护殿下的后裔，所以追过来看看。不知您有没有看到过默默小姐？”
泽维尔淡淡地看着罗兰，一指身后：“她刚刚经过这里。”
“哦，那么我不耽误您欣赏夜景了。”罗兰一挥手，就要带队离开。
“罗兰伯爵，我建议你问问殿下的意思。”
“殿下？哪位殿下？”
“哪为殿下都应该问问。小默默离开城堡七天了，雷诺亲王并没有下令通缉，所以，闲事还是不要管的好。卡帕特里希氏和沃恩弗里特氏一向交好，你一再找默默的麻烦恐怕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哦，真令我惊讶。莱森蒙德氏的公爵大人竟关心起其他两大氏族的交情了。无论如何，我真心感谢您的建议。”罗兰冷笑着，“我只是关心殿下，别让虚伪的人类骗了。我去看看小默默有没有殿下的手谕，并不过分吧？如果有，我不会为难她。即使没有，我也只不过会把她送回殿□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叶默向着东北方向疾飞，不知道自己确切的位置。她在心里粗算了一下，两头小兽的平均时速大概是九十公里。她不眠不休飞了七个昼夜，那么她已经飞行一万多公里了。看来，她都从西半球到了东半球，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她逃得这么远，这些人还要穷追不舍。泽维尔竟然一直跟着她，说什么只是为了问她一个问题。多可笑。他居然还假惺惺地送她武器。一旦她与帝国军人对抗，就是叛国重罪。这些人，怎么都这么恶毒？
远远甩开泽维尔后，她不敢在天上飞了，若真有追兵赶上来，她根本无处躲避。望着前面黑黢黢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她咬了咬牙，拍拍小兽头，俯冲下去。
罗兰带领着二十名帝国骑兵追出去很远也没见到小混蛋的影子，于是意识到自己可能追过了。泽维尔那老油条恐怕自己做好人提醒了那个小混蛋。他在心里冷笑，小混蛋不在天上，就在地上。他身为帝国将军，数万年来早就走遍了霍曼星球的每一寸土地。他对这里的地形太熟悉了。藏？那小混蛋就是钻到地洞里。他也能把她揪出来。只要她身上没有殿下签字的证明文件。他就可以任意收拾她。龙皮鞭他已经准备好了。
、四十三、一辈子的孤单
叶默在密林中穿行，古老高大的红色针叶林无边无际，好像血的海洋。枯枝在脚下嘎吱作响，头顶上纵横交错的枝桠掩住了所有的星光，寒意从心头生起。她环顾四周，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没有了雷诺的庇护，罗兰不会放过她。他一定千方百计想要捉住她，羞辱她。她宁可死，也不会让他抓住的。
她拉开兜帽，以便视线更加清晰，一手扶着天马的金翅，一手紧紧攥着一把匕首，带着两头小兽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密林间。北部大森林气候寒冷，不会生长什么可怕的吸血植物，但大型肉食猛兽居多，她很怕。静寂的夜，叶默清晰地听见三颗心脏砰砰有力的跳动声。原来，那两头已经长得高大威猛的小兽也是害怕的。叶默的歉疚感更重。
忽然，小银羽龙双翅一振前蹄离地，叶默大惊，正要安抚它不要乱动，却见它欢快地跳跃着向前跑去。树木实在太稠密了，它无法展开双翅飞行，只能紧紧夹着翅膀，像头马驹似的奔驰，硕大的身躯扑到前面一个黑色的身影前，大头往那人怀里撞着。
“戴维？”
“默默，找得你好辛苦。”子爵拍着小银羽龙的脑袋，眼睛却盯着她。
“你怎么来了？”她明知故问。
“默默，你不该这么冲动的，和我回去吧。殿下不会怪你的。”
“我不会回去。”
“你不要这么固执。罗兰伯爵已经带着人马来了正在搜索这片森林。他的装备非常先进，能测出方圆一百公顷内的热源。”戴维指着那两头小兽，“你穿着纳米服没事，但它们会泄露你的踪迹。”
“那就把它们带回去吧，我也不想它们跟着我受罪。”
“默默！”
“戴维，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叶默冷淡的声音中忽然夹杂着一丝颤抖，“人类即使变成了血族，心还是原来那颗心。我们向往和追求的永远和你们不一样。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我成年了却不和异性性*交。在我们人类社会，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和一个异性上床的。当然，滥交的男女不是没有，把感情当成儿戏的人大有人在。可我相信，像我这样重视爱、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类仍是多数。我想要的是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相伴一生的爱人。你们这些活过漫长岁月的血族永远都不会懂这种感情，永远。一生对你们就是永恒，你们怎么可能一生专情于一个人呢？现在，我也成了血族，却保留着人类的那颗心，注定一辈子孤单，注定再也找不到会爱我一辈子的人了。”
林默无力地靠在小天马身上，忽然想哭。这已经不是刚刚面对背叛时的痛了，这是深深的绝望的痛，因为残酷的现实再也无法改变，因为她再也回不到过去。到了现在，她也不能怨谁，这就是血族的生活方式，亘古不变。始终涌动在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忽然潮水般退去了，剩下的只有痛和无助。
她怎么会这么傻，毫无保留地爱上了雷诺。可是，他强大、伟岸、优雅、潇洒、高高在上、充满无穷的魅力，她想无视都有心无力。她被他吸引难以自拔，除了深深地陷进去，还能怎样？最初她曾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回到地球，可现实早就把她的愿望击得粉碎。之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可生命那么宝贵，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了？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坚强地活着。在蒂文亲王的城堡前，她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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