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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宠:凤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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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梧桐抽芽,夏季你便又为我培植了满园的牡丹,”游翎的声音带着并不甜腻的玎玲,那是雄鸟独有的婉转,“秋风满园之时,你我就在落叶纷纷的梧桐树下弹琴对弈;而冬天……”
  游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明显的哽咽:“……冬天,帝澜,我们约好了是要听雪的。”
  “那时,我虽比你早塑为人形,却毕竟术法羸弱。火的属性,每每到冬季便难以维持。也因此,我总是躲懒,不愿同你出门看雪。帝澜,你怎么就依着我了呢?你怎么……这么一依着便是数万年呢……”
  “那时你连塑形都艰难,我怎么忍心,”帝澜听着他将往事叙叙而出,终于开了口,“凰鸟是喜冬眠的鸟儿。”
  “是啊……”游翎的眼中,看不出什么在水光莹莹,“将近一万年里,那该是有多少个冬季,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就在那个地宫里,你用术法封住寒气,化作盘全的苍龙,将我蜷在其中。”
  硕大的龙身,这么一蜷便是一个隆冬。他将朱色的凰鸟盘在龙身的中心,以自己的神识,守护着爱人的沉眠。那尾火色的鸟儿,总是喜欢将颈枕在龙颈上,五彩流光的羽翼覆盖着青色的龙鳞,酣睡得毫无防备。
  那时,帝澜总是在想,这样矜贵、高傲的鸟儿,如果没有自己守护,那么,如此多个寒冷的冬季他要如何度过?当年的冬季,可比现在更加寒冷。
  游翎将身子略动了动,略侧过身来,红发蹭着帝澜的脖颈,将脸轻轻贴在帝澜的胸膛上:“帝澜,我还记得有一年开春,你因族中有事,化作沧龙回归了深海。我端坐云天等你数个昼夜,挡住了更迭晨昏的金乌的去路,险些酿成大祸。你得知后中断了会议,从深海之渊浮起,划尾成罡,将东海之水分开来,只为让我能与你携手涉步海底……”
  游翎忽而嗤笑一声,听起来却有些寂寥:“帝澜,那时的我竟一直不知,你为了我这番任性,被东海之君协同众臣上奏天庭,参了一本,剔了三千年的修为。”
  手指轻轻抚摸过帝澜的眼角,游翎看得心有不舍:“帝澜,当我知道这事时,却已经被囚禁在蚩尤的地宫中了。那时的我,每每想起此事,都在心里将自己骂了千百万回??我是该有何等凉薄,才能将如此待我之人决然地抛弃?”
  不可方物的鸟儿,看起来悲伤又缱绻。至始至终,帝澜的神色都像是置身事外,偶或动容,也不带半点悲悯。
  孽 债 ( 26) 
  游翎却仍像是自虐一般,将那些往事娓娓道来:
  “还有一年,我们徜徉在云端,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无人的深谷。从那之后,我总是喜欢在那里偷偷修习术法??你知道的,火属性的术法若修习不好,总会烧着什么,我嘴上说不在乎,却还是怕伤了你。你那时陪着我,无论我修为如何,你却始终待我如一。你说,期待着我练成‘凤鸣’系中最绝艳的‘莲葬’,而我却总是以‘来日方长’为借口躲懒,‘莲葬’也迟迟未曾功成。”
  摩挲着帝澜面颊的手指顿了顿,帝澜感觉到,那冰凉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及至我真的练成了‘莲葬’,让你看到之时,却是在战场。”
  帝澜捉住游翎的手,掌心的冰凉之中,带着薄薄的冷汗。帝澜将那双手暖在掌心,原本就低沉磁性的音色放得更加平缓:“别说些不开心的。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了。”
  “再多的苦难都将会随着时间被遗忘,而往日的缱绻亦复如是,不是吗?”游翎认真的看着帝澜,后者只是缄默不语。
  许久,静得可以听见冰晶的屏风外,风刮过树梢的声响。游翎终于自嘲地笑笑,随即站起来,将领口的大髦紧了紧:“帝澜,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莲葬’。不是那年火烧四野的残暴,而是‘莲葬’氤氲在体内时,之所以被赞誉为‘绝艳’的原因。”
  朱红色的清澈瞳仁,紧紧盯着帝澜,那原本清冷孤傲的眸子中,此时却满是期待和乞求。
  帝澜微微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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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曲幽吟宫的地宫,因为游翎解开了封龙晶魄的术法,原本冻结了全部空间的水晶早已消失殆尽。此时二人拾级而下,只能看到白玉纹花的圆柱撑起的,同样素白一片的空荡空间。
  雕满了云龙纹的穹顶,五色六彩的石英在烛火中熠熠辉光。唯有如此宽广得惊人的空间,才能容得下当年同时恢复本体的应龙和皇鸟。
  待应龙退至角落、以术法将水化作屏障挡在自己身前,游翎才退至地宫的中央。
  斑斓的五色长麾拖曳至垂地,金丝发带束了赤红的长发后垂在肩头;?烟眉下,一双丹凤媚眼微微眯起,片刻未曾离开过帝澜。
  “‘凤鸣,莲葬’。”
  钲铃的音色清喝出简短的字节,凤凰的动听婉转和雄鸟特有的男性中音柔和得恰到好处。字节落定之时,火色的纹章宛如骤然激荡而起的波澜,从游翎足下猛地荡漾开来。
  橙红的火焰、明艳的火光,带着刺眼却诱人的光色,猛地在游翎周身点燃。一尾由火焰塑形的巨大凤凰鸟振翅而鸣,环绕游翎,惊鸿而舞。游翎敛起眼睑,一袭绯衣无风自动,衣袂飞扬之间,整个空间都变得明媚恍惚。
  那光色极为耀眼,帝澜在一瞬间眯起了眼睛。直到他习惯了这样的光芒,他这才注意到,到燃烧在游翎周身的火焰,翻腾之间,朵朵都是火炎的红莲!
  此时,帝澜才使然明白,为何这一系的术法被命名为“凤鸣,莲葬”??
  以凝缩的火炎为核,游翎抱臂立于白玉的殿堂正中,翻滚的火焰纹章和流火之下,细碎的燃烧之声恍如雏凤初鸣。游翎微微抬起手臂,衣袖的动作搅动了一天的流火,像是浪涛的水花一般,在火的河流之中,绽放出了朵朵冶艳的睡莲。
  “帝澜,你记好了,这是我承诺你的景观,只有你一人能够看到。”
  火焰之中,游翎高傲的身形微微一动,唇角牵起因为自信而显得有些得意的微笑。火焰的凤凰鸟惊鸣一声,振翅扬起漫天火种。
  火焰燃烧剧烈如岩浆之火,每每翻腾之中,火苗竟形如莲瓣,飞起又化作虚无。
  火舌纤长如同莲指,缠绕在游翎指尖,旋即攀爬、绽放,继而化作漫天火的红莲花瓣。在这漫天的火莲花瓣中,游翎忽而粲然一笑。
  绝艳的美人,眉目如画,一笑倾颜。
  骤然间,全部的火莲一齐绽放,漫天皆是燃烧的红莲之瓣。耀眼不可直视的灿色结束之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依旧是那斑斓的五色长麾、金丝发带、?烟眉,美得不可方物。这就是能驾驭世间一切火种和光芒,自岩核最滚烫的流火中诞生的精灵??皇鸟。
  纵是帝澜这般,看淡世间一切皆不动眉色的人,此时也只能轻轻抚掌,口中叹着“绝艳非常”。
  “帝澜!游翎轻唤一声,向帝澜轻捷跑来,斑斓的华服贯风而起,翻飞绝色。
  他略带着些得意地看着帝澜,唇角宛如当年那般,明媚中带着天生的骄傲:“帝澜,何如?”
  “霜浓月落堪比,玎玲碧玉难为。”帝澜眉梢微挑,没有正面评价,却带出了这般不置可否的回答。
  游翎轻哼一声,嚷道:“这算什么,那些风花雪月,破玉残壁的,怎么能和本殿比拟。”
  “你啊,还是这般心高气傲。”帝澜抬手扶在游翎发上,一如万年前那般,带着点宠溺地轻轻揉了揉。
  这是数万年养成的习惯,纵是心里不带垂怜,却还是习惯性地做了。这个动作方进行到一半,帝澜这才意识到什么,微微一怔,将这个亲昵的动作生生终止。
  游翎也是一愣,讪讪干笑了两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孽 债 ( 27) 
  气氛忽而有些僵持,帝澜虽算不上全然的惜字如金之人,却惯然于淡漠周遭,也倒不觉得什么。凡是游翎,只觉得尴尬非常。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游翎忽而退后一步,认真地看着帝澜,问:“总说人类如朝菌晦朔,每每一个寒暑便要庆贺新春。帝澜,你不是说过他们有着自己的热闹吗,我……也想去看看。”
  “你要看人类的新年?”帝澜显然有些意外。
  “嗯。”游翎认真的点点头:“算来也快到日子了吧??人界的除夕。”
  “嗯,那便去吧。”
  帝澜自是知道人界的时日,当年女娲造人之后,他便是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些微小的生灵了。五千年了,也不知而今的时间百态,竟延展为如何光景。
  “那么,我们约定了?”游翎极力掩饰,却仍有喜色溢于言表。
  “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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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的一场大雪,将除夕衬得更加热闹。人类的孩童各个裹着绵厚的新衣,将一团雪堆得宛如小人,又笨拙地装点成眉眼,憨态之余,不乏许多趣味。
  黄昏之下,家家却已经挂好了灯笼桃符,素来便热闹的京畿,此时更是人头攒动。而在人群之中,那并肩而行的两位公子,一位一袭绯衣,一位乌青华服,眉目如画丰神俊朗,格外惹人眼球。
  随着人流慢慢闲逛着,游翎虽是满口”凡人”“庶民”的不屑口吻,两眼却四处乱转,新奇地看着周遭全然陌生却热闹非凡的异境。
  偶然眼光飘到路边捏面人的小摊前,游翎的目光似乎有些流连。他看到,在那简单的木质货架上,琳琅各色的动物人物之中,静静伫立着两个身着吉服的娃娃。朱色的吉服昭示着婚配,这一点游翎还是明白的,而让他在意的并非那服装的制式,而是牵在一男一女两个娃娃手腕上的红线。
  “公子可喜欢我这面人?”小摊贩笑着看了看游翎,又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自己的那两个新做,似是有所了悟般递上一截红线来,“公子若是有了意中人,不妨买个欢喜的吉祥娃娃;若是还没有,诺,这根红线公子拿着罢,系在腕上可求个姻缘。”
  “啊?”游翎没想到居然会被“凡人”答话,一时有些怔愣,但听到“意中人”三字,又鬼使神差地将红线接了过来。
  这厢方接了来,游翎才忽然醒悟过来,拉了帝澜就快步离开,口中还续续道:“本殿才不信这些,所谓姻缘,连月老自己都拿不准十分的把握。”
  “嗯。”帝澜也不戳破,只是低沉的嗓音应了一声。
  这意味不明的敷衍倒是惹得游翎更加窘迫,正要再辩驳什么,那边的人群却忽然发出一阵愉悦的躁动。两人闻声侧目,看到一架结彩的巨大画舫龙舟,正缓缓驶过东侧的水岸,雕梁画栋,虽不及九曲幽吟宫的精致奢华,却也属上乘了。
  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往水岸边集去,游翎没有上去凑这个热闹,只是站在原地冷笑:“无知庶民,这点玩意都可以看得这般兴起。”
  话虽这么说,身子也没有动,游翎倒是再也没有将视线离开那架龙舟。
  “分明是模仿了龙的样子,可比你的实体没有一点儿相像之处??刻意想做得威武,倒失了优雅了,“游翎凉薄地看了眼帝澜,广袖迎风一动,遥指向湖面上的画舫龙舟,”原来,你在这些人类眼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啊。”
  帝澜一贯的面色不动,只是遥遥眺望,眼底异常平静:“人类喜好热闹,画舫楼船,不过是添几分欢喜罢了。”
  “添欢喜?”游翎兀自念叨了一句,忽而就似想通了什么似的,广袖之下之间一动,打起一个响指。
  登时之间,伴随清脆的指尖声响,数朵橙红的光点自画舫周围急速升起,扶摇而上;及至到达一个高度,骤然间炸响,四散成数以千记的七彩流光,婉然如瞬间绽放的芙蓉,在空中留下短暂的绝艳。继而,像是不甘于短暂的惊艳,画舫船舷上早已预备待定的烟火,亦迭次升空而起。
  漫天的流岚旖旎,美丽不可言喻。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阵阵的叫好声,倒是苦了画舫司管烟火的小厮,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先他们一步放了那从见过的花式,迫得总管不得不压着自己提早了放烟火的时辰,只为争奇斗艳。
  而那最初几朵烟火的始作俑者,终于露出了来人间之后的第一个微笑??唇角微微牵起,虽然仍带着轻视和嘲笑,却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帝澜,本殿也算为这凡界的庶民添了‘喜乐’吧。”
  帝澜看着方才收了术法的游翎,有些哭笑不得:“还是不要乱用术法了,人类与妖兽精灵不同,经不起几番折腾。”
  “切,无趣。”游翎以指尖摸了摸鼻尖,转过头,正看到一位扛着奇怪物件走来的小贩。
  那小贩一遍吆喝着“冰糖葫芦”,一边将手中红珊瑚色小果子串成的物件,递给身边路过的人,顺道得来些许不知名的铜片。
  游翎有些好奇,凑上去看,邀隔着嗅了嗅,竟是带着些微的甜甜气息:“这是什么。”
  那小贩打量了游翎一眼,却见这位主顾眉目如画,只是一头红发绯衣,委实不像京畿人士。说奇怪自是有点的,但想着前段时间入朝的那些黄头发绿眼睛的人,也便不觉得眼前这位好看的公子有何不妥,于是陪笑道:“公子不是我国人吧?这是冰糖葫芦,顶好吃的吃食,公子尝一个?”
  “嗯?”游翎看了眼插在耙子上的名作冰糖葫芦的小果,虽是端着架子,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后微微颔首,”准了。”
  那小贩不甚习惯游翎的口味,尴尬地干笑两声,道:“得嘞,三文钱。”
  “三文钱?那是何物,本殿只准你呈上‘冰糖葫芦’,其它的无需多言。”
  “公子,小的是说,这冰糖葫芦三文钱一串,”怕这异国公子没听懂,小贩又补充道,”是您给小的三文钱,公子。”
  游翎不甚明白,冷冷一笑,面上讥讽之色寒了三分,敛起的凤眸里亮出危险的气息。他本就身形颀长,比小贩整整高出一头,此时居高临下,竟看得小贩不住发寒:“本殿还未品赏,你倒是敢来讨赏?哼,无知庶民……”
  游翎话未说完,却被赶上前来的帝澜拉到身后。帝澜侧过身,正好挡在两人之间,隔断了游翎毫不掩饰的鄙夷审度,对那小贩道:“抱歉,吾弟初到此地不时礼数,还望见谅。”
  语气里虽不算温和,到底平平缓缓,不似游翎毕露锋芒,总算让惊魂甫定的小贩定了神。
  不待那小贩全然醒悟,那位丰神俊朗的乌衣公子,早已拉着方才那位孤傲得吓人的公子离开了。小贩抚着胸口左顾右盼,那两人却像是蒸发了一般,半点在人群中寻觅不见。
  孽 债 ( 28) 
  “奇怪,买东西不给钱,明明是我占理,怎么方才就像是被定了神一样的呢……”那小贩在口中絮叨一遍,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偶遇的两位俊美公子和短暂的奇怪对话,也不过是一两天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而被帝澜强硬拉走的游翎,总算在石桥另一边被松开了手腕。他奇怪地看着帝澜,言语里似有委屈:“那庶民出言不逊胆大妄为,为何要带本殿走?”
  “你倒是给他定了天大的罪,”帝澜以食指捋了捋自己眉头的蹙痕,揣度着要从何讲起,“人类没有点石成金的术法,亦没有凭空造物的神识,他们所有的物件,都是由这个世界孕育、再有自己耕种织造而成的。因此,如果你取得他人所有之物,便要‘交换’,这就是人界的‘制衡’。”
  “用‘三文钱’?”游翎像是听着一个天大的笑话,”就是那穿了方眼的破铜片?”
  “‘文’只是度量单位,‘钱’才是交换的中枢??简单说来,这就像你动用意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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