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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江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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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朝歌执意和叶梓楠一起上站台,“我又不要票。”
  急切的人群难以蠕动,人们拼命地向前挤着,导致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检票,因为有的人跨栏一般跳过了关卡。
  叶梓楠两腿走上站台,不蹦不跳,尽管非常拥挤,但辛朝歌还是把他送上了车,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的不想下来。
  叶梓楠催促道,“要开车了,快走吧。一会儿多危险哪,行了,我都上了车了,你回去吧,辛巴。”
  辛朝歌恋恋不舍的待到了车门关闭的前一秒,依依惜别,“那我走了啊,再见。”
  叶梓楠也冲他招招手,“再见。”
  下了火车的辛朝歌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目送着火车渐行渐远,喃喃自语,“所嗟人异雁,不作一行飞。”
  


☆、翩然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大家都不喜欢评论
  明月不谙离恨苦。
  叶梓楠上了回乡的火车,辛朝歌一个人落寞的登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
  公共汽车上人不并多,所以还有空座位。
  辛朝歌坐在一个临窗的座位上,用手托着下巴,开了窗缝,吹着并不新鲜的空气,一想到那人已经踏上了回乡的旅程,心里就变得空荡荡的。
  辛朝歌把头探出窗外,不知道这怎么地,就想起来以前高中老师教过的一首圆锥曲线的破歌,歌词写得还挺矫情,不知道借用了哪种旋律。
  “如果我是双曲线,
  你就是那渐近线;
  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数,
  你就是那坐标轴。
  虽然我们有缘,
  能够生在同一个平面。
  然而我们又无缘,
  漫漫长路无交点。
  为何看不见——
  等式成立要条件。
  难道正如书上说的,
  无限接近不能达到。
  如果我是双曲线,
  你就是那渐近线;
  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数,
  你就是那坐标轴。
  虽然我们有缘,
  能够生在同一个平面。
  然而我们又无缘,
  漫漫长路无交点。
  为何看不见——
  等式成立要条件。
  难到正如书上说的,
  无限接近不能达到。
  为何看不见——
  明月也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千里共婵娟。
  此事古难全,
  但愿千里共婵娟。”
  数学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悲悲切切的,平行线,异面直线,双曲线,很多东西,都是相爱相杀不能相见的凄婉。
  而这边的叶梓楠毫不知情,也不解风情,或者说实在是没那个条件,此时,站在火车上的叶梓楠早就不会思考了。
  因为在狭窄的火车过道内,叶梓楠被人挤得神志恍惚,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要颠倒了。
  这边一人推,那边一人拱,叶梓楠先是在心里问候了铁道部的祖宗十八代,后发觉到这种叫骂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也没有战斗力,没良心的人欺师灭祖,怎么会在乎是不是被骂了“草泥马”。
  叶梓楠于是转向现实,开始思考站票是如何计算卖出数量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火车车厢,叶梓楠明白了,原来铁路部门认为车上的乘客都是四四方方,标准偏瘦的姣好身材,可供罐装。
  且不说身材问题是不是国统局给错了数字,单说行李架就根本设计的不合适,也不够使。
  “经济学十大原理”中有“人们面临权衡取舍”和“某种东西的成本是为了得到它而放弃的东西”,叶梓楠在回家与不回家之间选择了“回家”,在站票与不回家之间选择了前者,从而也就决定了他这种无立锥之地的现状。
  1984年4月27日,当时的美国总统R里根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的演说中说道:“在最短期内完成最大进步的,不是组织最严密的社会,也不是天然资源最富的社会,而是人民获许自由创造、竞争和建设;人民获许自由思考、自由作经济决定,及从负担风险中取得利润报酬的社会。美国深信奖励制度是一个重要的关键;自由人建立自由市场,可促成人人获益之发展。”
  叶梓楠开始疑问,难道是因为一直是国家垄断,所以铁道事业发展的如此不尽如人意吗?后来再听说有私人承包修铁轨的工程,结果产品的质量还不如玉米秸结实,叶梓楠被安慰了,发自肺腑的感言,“集中力量办大事,我们要相信党和国家。”
  叶梓楠紧紧抓着一个座位的扶手,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过来过去的人群掀翻。
  叶梓楠表情麻木,坐在座位上的人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打牌,总之都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印度阿三的火车喜欢开挂,叶梓楠看着窗外还算呼啸而过的景象,觉得自己还没有那种修为,就乖乖在车厢里站着就好。
  正这么想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叶梓楠在差点儿被人撞倒的时候,被一个大号行李箱稳稳地托住了。
  叶梓楠一言不发,撞他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这身手真是敏捷迅速,能够在白驹过不得隙的火车车厢里来去如风,此乃神人,惹不得。
  办公席在本车厢的列车长,带着方言的声音洪亮,“谁没有票?快来补票!谁要补卧铺?快点儿来排着号!”
  这就是成功的营销,没有广告,直入主题,还能引来趋之若鹜的追逐者。
  于是很多人哗啦哗啦的向一个地方涌来,更巧的是,那个地方,离叶梓楠所站的地方,直线距离,最多……2米。
  叶梓楠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绝望了,“这特么天要绝人之路啊。”
  “屋漏偏逢连阴雨”,女高声吆喝着“啤酒饮料矿泉水,”男低音叫喊着,“新鲜水果快来买”,一前一后,配合默契的出现在了车厢的夹缝里,真是高估了形势,实在是太乐观了。
  叶梓楠被小推车锋利的角顶了一下,毕竟他是肉做的,很疼。
  “啧,”叶梓楠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大丈夫嘛,要能屈能伸,“那个麻烦问您一下,餐车在哪里?”
  叶梓楠的父亲告诉过他,如果你买的是站票,就加一点儿钱,然后就可以去餐车里呆着了,还有东西吃。
  推着小车卖杂食的女列车员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赞许表情,“你就往前走就行。30块钱一位,有午餐——盒饭,保证有座位。”
  叶梓楠于是上了贼船,往前挤着,不发一言,和其他落座的人一样掏了三十块钱,坐下了,还得到了一份盒饭。
  且不说那份盒饭多么侮辱改革开放新时代,单说这买来的座位就很令人悲愤。
  可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六个小时的车程,绝对能把人双腿站肿腰弄疼,还得是在没有任何外力伤害的情况下才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叶梓楠已经被挤得头晕了,要是被折磨上六个小时,岂不是要他小命,人还没到家,就已经被挤成零部件了。
  这可不好。
  叶梓楠吃得很慢,就像是要为了对得起含冤而去的三十块钱。
  辛朝歌经历了司空见惯的堵车,此时已经慢悠悠的回到了学校。
  放假了的学校里面,学生已经走了一半,黄金周的小假期,剩的人很多,不会像寒暑假的时候,几乎倾巢出动,鲜少有留守儿童。
  辛朝歌嘲笑自己定力不够,修炼不深,死的时间太短,寂寞的时间也太短,所以送走了一个人之后,自己就是单只了,连个做伴的影子都没有——其实他本来就没有影子。
  做了鬼的辛朝歌也不是没有独自存在过,比如说在叶梓楠出现之前。
  只是自从有了叶梓楠在身边之后,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早不记得何为“孤魂野鬼”的滋味了。
  温庭筠写过两首《杨柳枝词》。
  其一为“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其二是“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第一首说的是喜新厌旧,桃核虽说合欢,打开了,里面还有“仁”,却是别人;这第二首说的却是相思,骨做的骰子里面放了红豆,相思子入骨,自然就是入骨相思。
  辛朝歌喜欢第二首,自从他死的那年的某一天之后,经常念给自己听。等到他看着自己被火化的时候,更是觉得少了一把相思子——只可惜他不能亲手添上去。
  春去秋来,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叶梓楠吃完了很漫长的午饭,扔掉垃圾,趴在桌子上小憩;辛朝歌回到了他们的宿舍,躺在了叶梓楠的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冥想。
  餐车里面果然安稳,叶梓楠发了很久的呆,期间遭遇了一次查票的经历,顺手把车票塞进了书包侧兜的叶梓楠向口袋里一摸,结果空空如也。一身冷汗油然而生,再顺手一摸,票又出现了。
  列车员不悦的转向了下一个乘客,又过了一会儿,居然就到站了。
  依旧是不变的报站声和列车乘务员的大喇叭,叶梓楠慢慢起身,坐久了也会腿麻。
  叶梓楠依旧是被挤下火车的,父亲在站台外对他摆了摆手,叫着他的名字,“叶梓楠——”
  叶梓楠突然就觉得,去了远方上大学的、所谓的有出息的孩子,其实是背井离乡的撕裂叛变,慢慢的蜕化成家里的远客了。
  客从远方来,自己的父亲像东道主一样的接站,叶梓楠觉得很抱歉。
  一路上父子不怎么说话,到了家,母亲忙里忙外的收拾菜饭,床上是齐整的被褥床单和枕头,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客房了。
  叶梓楠无奈的笑笑,搁下行李,拿出来在辛朝歌的指导下买的点心。
  这么一拿不要紧,紧接着叶梓楠就想到了辛朝歌,想到了那个虽然他一直看不见的、却始终听得到的存在。
  叶梓楠吃了晚饭,拿起一块点心啃着,果然那人的推荐没有错,东西的入口味道很正,甜味合适,软硬得宜。
  由此可见,辛朝歌实在是个称职的生活指南。
  辛朝歌在叶梓楠的床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终于在晚间起身,去浴室里借光冲了一下澡,在风里自然晾干,又回到了床上。
  出现了不过二十来天的叶梓楠刚一走,辛朝歌就忘记了该怎么独处。尽管并不是很想睡,但是一觉居然睡到了日上三竿。
  学校在假期没有课,大学不比高中,老师们都是菩萨心肠,能不出现的时候都尽量消失,更不会凶神恶煞的假期补课。
  辛朝歌去了图书馆,跟着一个有一个人看了一堆东西,囊括天文地理,但是他无心仔细研究,条件所限,辛朝歌为了不暴露自己,做什么都只是用脑子,以好记性挑战烂笔头,毕竟人们若是看见一支笔凌空的写写画画,会以为那是笔仙。
  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闹鬼了而已。
  更何况那些不可更新资源辛朝歌都没有,听课也没有书,就靠脑子想,不能记笔记,只能依赖随堂印象,也不能问老师题目,只能偷偷摸摸的旁听,或者在闭馆的时候去图书馆查资料,要么就是看机缘巧合,有没有人有同样的疑问正在解决,然后就马上凑过去一沾教诲。
  辛朝歌的这种日子才开始不久,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所以说嘛,做鬼,难;做一个好鬼,更难;做一个爱学习的好鬼,难上加难!
  吃饱喝足叶梓楠倒在自己的大床上,一条腿翘着蹬住墙,因为没有作业,所以乐颠颠的念叨,吟哦有声,抑扬顿挫,“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在一旁做清洁的母亲笑他,“嗬,没有作业了就成唐伯虎了?要是在轻松一点儿,还不成精了你。”
  叶梓楠不作回答,继续优哉游哉的抓了一本书来看。看着看着就困了,一头扎进浴室去洗了个澡,之后睡去。
  叶梓楠的床很宽敞,但是没有辛朝歌贴着他。
  很堕落的叶梓楠也睡到了接近正午时分,大概是昨天坐车太累了的缘故。
  辛朝歌在整个宿舍都没人的时候,恶狠狠地给了叶梓楠的枕头两拳,“真讨厌!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左右我的心情。”
  打是亲,骂是爱,这都不够用脚踹。
  辛朝歌慢慢起身,虽然觉得今天图书馆应该没什么人,但还是进去了。
  是没什么人,没什么单身的人——是好多对!
  不管是朋友、兄弟、姐妹还是情侣,反正就没有一个落单的,好不容易有个桌子上只坐了一个人,还是在发短信——“亲爱的,你快到了吗?火车晚点了吧。别着急,注意安全,我马上就去火车站接你。”
  辛朝歌叹了一口气,“今日不宜出行。”说完就坐在了图书馆管理员的身后,和这位阿姨一起,几乎看了一天的空间和女性网站……
  大家都是要爱国的,所以国庆节最美好的活动就是看升旗。辛朝歌不想去了,那种不堪回首的经历,一辈子一次就够刻骨铭心的了。
  当年,年幼无知的辛朝歌觉得自己闲着没事,就去凑凑热闹,半夜一点准时出发,结果还晚了。
  外面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地铁上比农贸市场都要挤上一万倍不止。
  那个时候辛朝歌是肉体凡胎,不能开挂,为了自己不被挤死,决定紧紧贴在门上——但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一样被人潮拍扁没商量。
  昼夜温差大是大陆性温带季风气候的明显特征之一,辛朝歌的确很激动,也和所有人一样热血沸腾的唱国歌,但是,并不和所有人一样的,拖着透明的鼻涕,挤公交回到了学校,窝进被子,蒙头一通大睡,内心愤愤不平。
  叶梓楠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日子里度过到了开学,这次买的不是站票,而是大材小用的卧铺……
  五六个小时的卧铺,价格比站票+餐车消费贵了一点点,还没有饭,可是有床啊——想躺就躺,想坐就坐,多自在。
  叶梓楠离家六天之后回到了学校,辛朝歌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了宿舍门口。
  辛朝歌非常热情的跟他打招呼,“你回来啦?”
  叶梓楠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他妈招呼他和他爸,“嗯。”
  辛朝歌几句问候,叶梓楠就几声回答。
  叶梓楠知道即将要去军训,所以收拾好了行李就去了和辛朝歌去了市场。
  辛朝歌让他买了一次性鞋垫、一次性内衣、女生们的守护天使和袋装洗浴用品,接着又买了压缩饼干、牛肉干和火腿肠。
  辛朝歌是过来人,经验丰富,“把卫生巾垫在鞋垫下面,吸汗又防震。不然军训得整死你。”
  叶梓楠是菜鸟,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会照做——事实证明,辛朝歌的指导完全正确。
  辛朝歌告诉叶梓楠,“军训不比学校,两三天都不一定洗一次澡,而且是女生先洗,男生就像狼狗,是威胁女生们加快动作用的花架子。”
  “这是什么破比喻啊。”叶梓楠很是不满,但是事实也是这样的,男生们经常站在浴室外面,耐心等待,最后还是会有许多尖叫声刺激着耳膜。
  军训的大部队早上六点准时出发,而叶梓楠被要求五点四十五集合完毕。
  像逃难一样拿着毛巾脸盆热水壶,行李箱里装了食物和里面的衣服,唯独没有外衣——因为军训服装统一,就这么一身,没得挑。
  啰里吧嗦的腰带和帽子很讨厌,叶梓楠报上去的身高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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