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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秘密(出版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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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睁开眼睛,看到墙壁上有一只小燕子在飞。扎西在表演手影,他嘴里念念有词:“我是一只燕子,我从印度飞回来了……飞呀飞,飞呀飞,落在了兰泽的头顶上,啄她的小辫子。”兰泽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摸自己头上的燕子。燕影又飞了起来,忽左忽右,逗得兰泽咯咯地笑个不停。
望着玩得开心的两个人,德吉恍惚了,眼前的扎西变成了丈夫其美杰布,她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这一刹那,德吉改变了对扎西的看法,这个狂傲不羁的喇嘛,粗犷的背后也有柔软的一面。对兰泽,他甚至比其美杰布还有耐心。眼前这个人,真能帮我吗?这是命运的安排吗?不知道!这些天,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接着一个,让德吉感到惶恐和迷茫。兰泽撞到了她的身上,德吉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她转身走了。
德吉来到院子里,望着无边的天际,心中满是惆怅。突然,从院子里的货堆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德吉一惊,她走下台阶,随手操起一杆叉子,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她看到一个黑影正在翻腾货物,她一叉子上去,把黑影顶在那里,然后厉声地问道:“谁?”
黑影转过身来,原来是刚珠。刚珠吓了一跳,一脸无辜地说:“少奶奶,是我。我找东西呢。”
“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能天亮了再找?”
“少奶奶,您别顶着我,让我慢慢跟您说。”刚珠指着叉子说。
“你到底要找什么?”德吉放下了叉子。
“少奶奶,我找到了。”刚珠把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给德吉。
“这是什么?”
刚珠带着哭腔,说道:“这是少爷在噶伦堡英国人开的商店里亲自给您挑选的……少爷说您一定喜欢。他让我多包了几层棉布,怕路上磕碰了……”
德吉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柄英式的银制化妆手镜。她心绪难平,眼圈红了。
德吉拿着银制化妆手镜回到卧室的时候,扎西倚在床边,兰泽躺在他腿上,拉着他的僧裙,两个人都睡着了。她不想打扰他们,轻轻地走到卡垫前坐下。德吉拿着丈夫买给自己的银手镜,心生思念和悲伤,不禁嘤嘤而泣。
扎西被惊醒,他睁开眼睛,见德吉在哭,怕她难为情,只好又闭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库房里吃糌粑的伙计们见刚珠搬着一把椅子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木碗,站起来候着。刚珠把椅子安放好,用袖子掸了掸,德吉才从外面飘进来,坐下。她扫视了众人后,含威不露地说:“我听刚珠说了,夏麦庄园那边闹伤寒,人死了不少,你们这一路没染上,算是万幸。从今儿起,你们就住在府上,不许出这个屋子。”
伙计们相互望了一眼,一个胆大的上前说道:“少奶奶,我们离家几个月了,想回去看看。”
“等外面消停了再说!刚珠,外面雇的伙计,这趟活儿付双倍的工钱;家里的伙计,免半年的差役。还有,没回来的伙计,付十倍的工钱,再多备些糌粑、砖茶,等伤寒过去了,你差人挨家挨户送过去。”伙计们听德吉这么说,感激地望着她,不再说什么。
德吉长长地舒了口气,又说:“我要提醒大伙,少爷没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好。这其中的利害你们也略知一二。这件事儿,德勒府上除了旺秋管家和刚珠总管,只有你们知道。谁要是嘴上漏风,甭说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就是让府上的奴仆知道了,按照德勒府的家法,该怎么处置,我想,大伙都心知肚明吧。”伙计们明白德吉的意思,惊恐地点了点头。
德吉起身要走,看到伙计们吃了一半的糌粑,又停住脚步说:“刚珠,别让大伙干噎啊。你去管家那里领些砖茶,再领些葡萄干、辣椒面,犒劳犒劳大伙。”德吉出了库房,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对于那个扎西喇嘛,不仅要防外人,还得防家里人。院子里眼多嘴杂,不能走漏一点儿风声。要是让仁钦省过味儿来,那就前功尽弃了。她来到院子里,见管家旺秋正站在台阶上对一些破衣烂裳的奴仆训话。
旺秋:“……伤寒越闹越凶,我们府上也死了两个人。为了防止大家染病,从今天起,府上所有的人,不管是朗生、堆穷还是差巴,没有特别的差事,不许进,也不许出!……还有,老爷也染上了伤寒,从今儿个起,给楼里送水送饭的差事,就由刚珠和白姆负责,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准进这个楼。明白了吗?”
奴仆们相互望着,顺从地点着头。
旺秋威严地看了看台阶下面的奴仆,最后说:“散了吧。”奴仆们立刻散到院子的各个角落,干活儿去了。院子里大声号气的旺秋吵醒了扎西,他轻轻地把兰泽抱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心生喜爱,这小姑娘真可爱,美得像天上的空行女。扎西恋恋不舍地对她说:“拜拜啦,小姑娘!”他转过身去,蹑手蹑脚地向门口走去。
扎西拉开房门,探头出来,左右看了看,见走廊里没人,于是理了理僧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沿着走廊,正准备奔向楼梯口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德勒老爷颤颤微微,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扎西,你要去哪儿啊?”
扎西一愣,回头望去,德勒老爷竟奇迹般地站在那里,由于病弱,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
“天亮了,孩子也睡了,我……该滚了!”
“扎西喇嘛,昨晚的戏,演得挺好……比藏戏团的戏子还出彩儿……接着……演下去!”
“那孩子认错了人,我不想让她失望。德勒大人,您多保重。我呢,也不想碍您的眼,这就滚!”说完,他抬腿又要走。
德勒大叫一声:“站住!扎西喇嘛,你刚到拉萨,可能对拉萨的局势还不清楚,你也不知道我们德勒府遇到了什么危难……”
扎西打断他:“大人,拉萨的局势,德勒府的危难,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您还病着,不用送了,小僧我担待不起。”说着,他转身又要走。
“你走不了。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也就没了退路!”
“我可不想知道你们家的事情,是那两个混蛋把我绑来的。别惹我啊,否则,我到噶厦告你们,别看你是噶伦,我不怕你。”
“你没有机会了……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给我的儿子当替身,如果你做得好……我绝不食言,把德勒府一半的财产分给你!”
“那我要是不从呢?”
“你知道了我儿子的不幸……这对德勒府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你只有一个下场,你应该知道……我指什么!”
扎西也火了:“你还能把我杀啦?”
德勒阴险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扎西来了倔脾气,说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这不过是一副行走的皮囊,要杀要剐,随你便!”说着,他又朝外面走。旺秋和刚珠突然从后面冲上来,把刀架在扎西的脖子上,将他拖下楼去。
他们将扎西扔进了土牢里,扎西气得大骂:“德勒你个老混蛋,不讲一点儿道理!你这是绑架,是强盗,比强盗还强盗,我要到噶厦去告你们!”
旺秋看着他,狠狠地说:“你就骂吧,随便喊,随便骂,这地牢是石头垒的,你喊破了嗓子,外面也听不到。”
刚珠也很不屑,一边关木门,一边说:“饿他两天,看他还有气力。”两个人消失了。
扎西起身跑到木门前,使劲儿地砸:“开门……,给我开门,放我出去!……你们这帮子贵族老爷,是长在破皮袄上的虱子,是吸血鬼、寄生虫,是一群无情无义、不劳而获的家伙……”扎西喊了一会儿,见无济于事,索性不骂了。他四下张望,看到土牢里除了这扇厚厚的木门,高处还有一个小窗户。扎西把地上一副木枷立起来,搭在小窗户下面,试了几次,便爬了上去。他的脑袋刚好搭在小窗口上,扎西朝院子里张望。院子里,刚珠正领着几个奴仆四处撒白灰消灾。仁钦噶伦的二儿子洛桑群培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白灰飘在了洛桑的衣摆上,他一脸怒气地说:“你们长的是狗眼睛!往哪儿撒呢?”
刚珠一见洛桑,马上笑脸相迎:“我当是谁呢,是仁钦少爷。冒犯了爷,我给你掸掸……白灰可是好东西,消灾灭瘟疫!”
“你们德勒家是消灾了,我们仁钦府的灾谁来消?”说着,洛桑一把将刚珠推到一边,带着人冲进了院子。
刚珠追上来,拦他:“你有什么事儿啊?门口等着,我进去向老爷禀报。”
“禀报什么?滚开!”洛桑冲着楼上大喊:“其美杰布,你给我出来!”
旺秋闻讯,赶紧跑了出来,客套地说:“仁钦少爷来了,怠慢怠慢,里面请。”
“你们家正在闹瘟疫,我怕招上,就这儿说!你去把其美杰布叫出来!”
扎西从土牢的小窗户里看见旺秋围着洛桑又作揖,又说好话,他感到惊异。这时,德吉从楼里出来,她见洛桑一伙人的架势,明白了,于是不卑不亢地说:“洛桑少爷,你这兴师动众的,抄家啊?”
“少奶奶就是少奶奶,懂事!你应该听说了,前些日子,我们家老爷被人用手雷炸了。你知道是谁炸的吗?”
“我怎么知道,你得去问市政衙门。”
“问过了,市政衙门已经找到了线索,炸老爷的那枚手雷,是英国产的新型号,从印度那边偷运过来的。也就是说,是你们家商队运来的,我找其美杰布,让他把凶手交出来!”
“凶手怎么会在我们家?洛桑,你说话可要有凭据。”
“德勒老爷反对我爹当摄政,与我们家为敌,这连八廓街上的野狗都知道。我不跟女人纠缠,赶紧让其美杰布出来!”
德吉轻蔑地笑了:“其美杰布没回来。”
洛桑死死盯着她:“不可能!”
旺秋凑上前,赔着笑脸说:“仁钦少爷,我们家少主子去山南的庄园了,要住些日子才回来。”
“狗奴才,我给你一大嘴巴!我派人去山南打听过,他根本就没在那儿!”
此话激起了德吉的愤恨,她问道:“你还派人去哪儿啦?”
洛桑一愣,马上岔开话题,打哈哈:“我还派人去了噶伦堡,其美杰布跟一个漂亮的印度娘们儿跑了,你就在家守活寡吧!”
德吉强压心中的怒火,愤愤地说:“洛桑,在德勒府,不许你放肆!”
“我不放肆可以,既然少爷不在家,那你把凶手交出来吧。……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旺秋赶紧作揖:“仁钦少爷,有什么事儿,等我们家少主子回来再说吧。求求你了。”
洛桑一把将他推开:“不交凶手是吧?”他大声地对随从说:“给我翻!”
刚珠火了,把藏獒牵了出来,要跟洛桑拼了。德吉见状,冷静下来:“他不是要找手雷吗,让他找,找不出来,我看他怎么出这个院子!”
洛桑一伙开始乱翻,把货物扬得乱七八糟,既而又四处砸东西,院子里顿时一片狼藉。藏獒冲着他们狂吠,人怨狗怒。德勒噶伦听到院子里吵嚷和打砸的声音,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他颤颤悠悠地挪到柜子一侧,拿出一杆英式猎枪。德勒推开窗子,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大怒,他端起猎枪,朝着洛桑就是一枪。咣……,子弹打偏了,洛桑的一个随从应声倒下,血流不止。院子里的人都被震住了,洛桑一把将身边的另一个随从拽过来,挡在身前,冲着楼上喊道:“你敢拿枪打我?你个遭天瘟的老东西,你还没死呢?”
德勒气得浑身发抖,一边拉枪栓,一边骂道:“魔鬼的儿子,敢到我府上胡闹,我崩了你!”他又端起枪,但已经耗尽了气力,手一抖,枪掉了下来。
洛桑见状,胆大了,冲着楼上叫骂:“你打,你打,一开窗子满院子都是你的臭味儿,整个一死人幌子,还敢发威!”
德吉愤怒到了极点,她发疯似的冲过来撕抓洛桑的脸:“你这个畜生!欺人太甚!”
洛桑的脸被抓出了一道血印子,他恼羞成怒,回手打了德吉一个耳光。德吉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旺秋、刚珠和众家奴见状冲上去和洛桑的人撕打起来。
德勒不堪羞辱,在窗前吼道:“旺秋,你去叫他老子来……”他一口污血喷出来,摔倒在屋子里。
德吉看到,惊恐地大叫:“爸啦……”她转身奔主楼跑去。旺秋、刚珠也停下手,跟着冲进楼去。德吉和旺秋等人跑到德勒跟前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德吉不顾德勒的伤寒,抓着他的手,泪眼涟涟,哭喊:“爸啦……,你醒醒,爸啦……”
洛桑见状,装傻充愣:“你这老头,别装死吓唬人,你在楼上,我在楼下,我可没碰你一手指头。我走了!走了!”洛桑一伙人抬着地上中弹的随从出了院子。
德勒渐渐醒来,悲愤欲绝:“仁钦……仁钦父子是虎狼之心,他是要……斩尽杀绝啊……”
“爸啦,您放心,只要我在,不会让他们得逞。”
“德吉,你不要……逞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德勒家族……可以救你……只有你的妹夫……没有别的办法了……让土登格勒先离婚……后入赘……快!”
德吉痛哭不止:“爸啦……”
德勒运足了全身的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土登……格勒!”便气绝身亡了。
扎西一直趴在土牢的小窗口前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楼上传来德吉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沉默了。虽然扎西在印度噶伦堡的时候,对革命组织“雪域同志会”有一些了解,但他毕竟是清净的佛门之人,从没参加过真刀真枪的革命斗争。今天的一幕,让他亲眼目睹了大贵族之间你死我活的撕咬,更认识了拉萨农奴制度的残酷。
扎西从木枷上走下来,坐在潮湿的泥地上,开始念经。
洛桑回到仁钦府,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来见父亲。他胸有成竹地对仁钦说:“其美杰布死了,这回您心里该踏实了。”
仁钦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确认他死啦?”
“千真万确。今天我去德勒府晃了一圈,刁难了一下德吉,其美杰布但凡在家,他肯定得站出来。还有,咱们派出去的人亲眼见他掉进了河里,他现在不被鱼吞进肚子里,也顺水漂进印度洋了。”
仁钦冷峻地看着他,又问:“德勒噶伦呢?”
洛桑不屑地说:“那老东西,伤寒都烂了半截了,他还端着枪冲着我耍威风。”
“嗯?你在德勒府是不是太过分啦?”
“爸啦,是那老东西过分,他好歹也是我的长辈、您的同僚,他竟然对我开枪,要不是我身手敏捷,死的就不是他,而是我。”
“德勒大人,死啦?”
“他连枪都端不动了,累死了。”
仁钦看着洛桑,心情复杂,最后说:“越是僵硬的牛皮,越容易被折断。”说完,他不再理洛桑,走到佛龛前,行礼。
洛桑跟了过去,催促:“爸啦,德勒父子俩都没了,万事俱备,我们该动手了。”
“你给德勒噶伦祈个福吧。”
“祈福?”洛桑蒙了。
“我佛慈悲,这是为人行事的根本。替德勒大人超度吧,他听得见。”仁钦说完,开始对着佛像念经。洛桑无奈,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念经。
德勒府院门外的地上用白灰勾画出巨大的八瑞图和天梯。旺秋陪着德吉站在大门内,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土登格勒和土登占堆引导客人去给酥油灯添油。大家忙忙碌碌,没有悲恸的哭号,只有内心的悲伤。
卓嘎来到德吉跟前,着急地问:“阿佳啦,姐夫怎么还不回来?派人去报信了吗?”
“你姐夫,他回不来了。”德吉突然说。
“为什么?”卓嘎吃惊地问。
旺秋马上用话拦德吉:“少奶奶,您在这儿候一上午了,不吃不喝怎么行,回上房休息一会儿吧。”
卓嘎也为姐姐担心,于是说:“阿佳啦,这边我盯着。你回去歇着吧,停灵得三天呢,你一个人熬着,还不熬倒了。”
“卓嘎,外面你和妹夫们多操心,我是该进去啦!”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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