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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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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营长没有理会几乎要失去支撑点的张幺爷,和崔警卫出于职业军人的敏锐反应,已经朝着传出奇怪声音的竹林摸索了过去。

张幺爷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张子恒,抑制不住地要哭出声来,说:“子恒,幺婆婆他们是不是都没有躲过这一煞啊?”

张子恒没有回答张幺爷,只有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

漆黑的竹林深处,那种奇怪的声音变得愈加清晰起来,佘诗韵的眼神既惊恐又紧张地死死盯着传出声音的方向。

石营长和崔警卫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浓厚的黑暗中,他们似乎被黑暗吞噬了。

周围一片死寂般的安静,但却残忍地撕扯着人的心灵。

日渥布吉这时朝张子恒小声说:“先扶你幺爷到阶沿边坐一下,他快要扛不住了。”

张子恒要扶张幺爷朝一处低矮的房檐下走。张幺爷却说:“子恒,你别管你幺爷了。你跟着他们,去看看林子里究竟是咋一回事。”

张子恒不知道该听日渥布吉的还是听张幺爷的,一副为难的样子。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就像一个机械的提线木偶。

佘诗韵过来从另一侧搀扶住张幺爷,朝张子恒说:“我来照顾干爹吧。”

日渥布吉带着张子恒也走进了传出奇怪声音的竹林深处。

这片竹林对张子恒来讲是再熟悉不过了,尽管竹林里此时漆黑一片,但是他对竹林里每一垄竹子的布局都了如指掌,所以他走在了日渥布吉的前面,直直地朝着传出奇怪声音的地方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某种怪物的舌头在干硬的空气里舔舐着什么。

张子恒和日渥布吉都不敢大意,两人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在一垄竹子下,石营长和崔警卫静静地潜伏,听见张子恒和日渥布吉接近的细微声响,石营长压着声音朝两人说道:“蹲下。”

张子恒和日渥布吉蹲了下来。

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距离他们大概也就只有七八米远的距离。石营长尽管把声音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但是,还是惊动了发出奇怪声音的家伙。

奇怪的声音瞬间停止了。黑漆漆的竹林里顿时陷入了一种令人恐怖的寂静。与此同时,张子恒和石营长他们看见有几束绿莹莹的光在黑暗中鬼祟地闪烁游移。

“是狼吗?”崔警卫小声问。

张子恒对这种绿莹莹的光很熟悉,他呼了一口气,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说:“不是狼,是几条野狗。虚惊一场!”说着顺手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感觉脊背也汗津津、凉飕飕的了。

石营长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问:“你确定是几条野狗?”

“真的是野狗,以前走夜路从坟坝路过,经常遇见这些杂种,但都不去招惹它们。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也就不会来招惹我们。”

张子恒和石营长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让野狗放松了警惕。这些一直在卧牛山里转悠的家伙,和卧牛村的人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它们对人已经少了陌生感,所以又开始舔舐撕咬起了地上的东西,咀嚼的声音显得也更加放肆。

“这些家伙在吃什么东西?莫非把哪家的猪拖出来咬死了?”张子恒生出疑问。

而日渥布吉这时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使劲朝那几条野狗扔了过去。石块不偏不倚地狠狠砸在一条野狗的身上,它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呼地一下子就跑开了。另外几条野拘也受到了惊吓,仓皇而逃。

张子恒率先撵过去,石营长和崔警卫以及日渥布吉也紧跟着撵上来。

崔警卫摁亮了一直攥在手里的手电,当手电白刺刺的强光照射在地上时,当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第三章 黄金被盗

出现在眼前的情形既狼藉又血腥。一颗人的头颅血肉模糊地正摆在张子恒的脚下,张子恒吓得本能地一下子跳开了。而地上,人的手臂和腿脚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衣服的碎片和零碎的尸骨搅和在一起,浓烈的血腥味似乎把整个空间都塞满了。

张子恒蹲下身,“哇哇哇”地呕吐起来。

这种血腥恐怖的场面,对于经历过抗美援朝战争的石营长是见惯不惊的,但是,他和崔警卫以及日渥布吉的神情却变得严峻起来。

地上虽然只有一颗人的头颅,但是从残缺的手脚判断,这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骨至少应该是两个人的。

这时,那几条被日渥布吉用石块撵走的野狗又鬼鬼祟祟地转了回来。地上支离破碎的血肉已经将它们贪婪的欲望勾引了出来,而它们并不敢贸然靠近,只是躲在一垄竹子的后面,虎视眈眈地盯着石营长他们,绿莹莹的眼睛寒光闪烁!

崔警卫从腰间拔出手枪,在石营长的示意下,他朝着野狗开出了一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黎明,一条野狗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应声倒地,另外的几条野狗见势不妙,呼啦一下子溃逃而去。

“什么声音?咋打起枪来了?”林子外传来张幺爷大声质问的声音。

石营长和崔警卫没有理会张幺爷,倒是张子恒用哭丧的声音大声朝张幺爷喊起来:“幺爷,死人了!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死人了?死啥子人了?”林子外面的张幺爷显然再也坐不住了。

等张幺爷被佘诗韵搀扶着走进竹林时,石营长他们仍旧站在原地默不做声。

当张幺爷看到眼前的情形时,身子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可怜巴巴地望着石营长,瘪着嘴,脸上的肌肉痉挛似的抽动着,两行混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恣意地流淌

佘诗韵也一阵阵地头晕目眩,她把脸朝向黑魅魅的竹林里,不看这血腥的场面,但仍旧没有忘记安慰张幺爷。她用手轻轻拍着张幺爷的背,轻声说:“干爹,你别看,把脸朝向一边。”

呕吐了一阵的张子恒蹲在地上,六神无主地看着张幺爷,他是彻底没有主意了。

石营长上去拍了一下张幺爷的肩膀,叹了口气,沉闷着声音说:“老人家,别太伤心了,你先看看这颗头是村子里谁的头。”

张幺爷捞起老棉袄的袖口,抹了一把眼睛,然后开始仔细地辨认眼前这个模糊的头颅。

这颗头颅已经被凝固的血渍完全包裹住了,整张脸也被野狗撕扯得惨不忍睹。张幺爷强忍住翻肠倒肚的恶心,端详了一阵子,说:“都被糟践成这个样子了,认不出来了。”

一直紧紧贴着张幺爷的黑子这时却好像不似刚才那么紧张害怕了,它开始在周围转悠起来,鼻子在尸块上嗅来嗅去。嗅了一圈,黑子又紧跑了几步,朝着黑漆漆的林子里吠叫了几声。

石营长和崔警卫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朝黑子吠叫的方向走去。手电的光柱跟着崔警卫移到了别处,张子恒紧张地急忙起身,和张幺爷、日渥布吉站在一起。

石营长和崔警卫看见一条斑斑血迹朝着竹林的另一边延伸,于是回身朝张幺爷和日渥布吉他们喊道:“都别站着,跟上来,那边还有情况。”

听石营长这么喊,张幺爷和张子恒的腿肚子都同时一哆嗦,脑子里就像响了一声闷雷似的。

“还有情况?还有啥子情况?莫非村子里的人都遭殃了?”张幺爷的喉咙沙哑得就像呛了烟灰一般。他快喘不过气了。

这时四周的一切变得诡异起来。

崔警卫打着手电寻着血迹带路,黑子也一路嗅着地面走在最前。穿过竹林,一条黑糊糊的巷子出现在面前。而巷子深处,又有几点贪婪的绿光鬼火一般地一闪而灭。

是野狗的眼睛!

这些像幽灵一样的家伙似乎全部进驻到了村子里。

在巷子口,又发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莫非是你四婶家出事了?”张幺爷朝张子恒战战兢兢地说。

石营长和崔警卫同时嗅出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这种味道也只有这两位职业军人才能够准确地察觉出来。

石营长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崔警卫按灭了手电。两个人变得高度紧张起来。

巷子里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融化的雪水和着长年未干的泥泞,使整条巷子变得阴森潮湿,一股股冷气在巷子里无声无息地流动着。

石营长和崔警卫尽量不让脚下的泥泞弄出声响,慢慢地深入巷子里。

张幺爷也要跟着进去,却被日渥布吉拉住了。

四婶家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石营长紧握着手枪,贴着门边站住,朝崔警卫使眼色。崔警卫心领神会,突然抬起脚朝着半掩着的房门踹去,然后朝着一旁急闪。门发出“咣当”一声爆响,一下子敞开了。随着爆响声,两三条黑影嗖嗖地从里面射了出来,石营长还没来得及反应,黑影已经顺着巷子射了出去。

仍旧是几条野狗。

石营长和崔警卫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进了房门。

慌不择路的野狗冲出巷子,差点儿就撞在守在巷子口的张幺爷他们身上,然后就像几股诡异的妖风似的,在巷子的转角处消失了。

张幺爷喘了口气,说道:“咋尽是野狗的影子?”

张子恒却说:“这些野狗都成精了一样。”

“走,到四婶家里看看究竟出了啥情况。”说着张幺爷就要朝巷子里走。

日渥布吉和张子恒以及佘诗韵都有这个念头,于是四个人踩着巷子里满地的泥泞朝被崔警卫踢开的那扇门走过去。

屋子里冷清清黑漆漆,什么也看不清楚。

“进去的两个人呢?”朝着屋子里张望的张幺爷有些担心地问。

话音刚落,里面有人突然划亮了一根火柴——石营长点燃了屋子里的一盏煤油灯。屋子里顿时就亮了起来。

张幺爷他们暗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一起走进屋子。

这时,崔警卫从一道侧门里走了进来,朝石营长说:“营长,你到后边的那个天井里去看看吧,还躺着几个人,都是被枪打死的。”

石营长哦了一声,立刻跟着崔警卫朝那道侧门里走。

张幺爷的身子又打摆子似的哆嗦了起来,声音打着颤地说道:“还死了几个人?死的是谁啊?”透露出的眼神几近绝望。

佘诗韵怕张幺爷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竭力搀扶着他,并安慰道:“干爹,不着急。你先坐下。”说着要把他朝一张竹椅上扶。张幺爷却犟着要跟到后边的天井里去看个究竟。

小天井里,果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崔警卫的手电照在一个人的脸上时,张子恒惊呼道:“怎么是那几个民兵?”

张幺爷也看清楚了被打死的那个人的模样,一直揪得死死的心瞬间松开来,长喘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死的不是咱张家的人。”

石营长冷冷地盯了张幺爷一眼。张幺爷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点儿不仁不义了,于是又说:“谁这么心狠手辣?都是命啊!咋能说打死就打死了,还有没有王法啊?”

石营长已经不再理会张幺爷,而是让崔警卫用手电挨个地朝躺在地上的几个尸首照去。死去的几个人的确是吴章奎带来的几个民兵。也许野狗尚且来不及对这几具尸体撕咬便被惊跑了,所以这几具尸体倒是显得完好无损。

张幺爷这时又喃喃地说:“咋就没有那个杂种的尸首呢?”

张幺爷说的那个“杂种”当然指的是吴章奎了。此时在张幺爷的潜意识里,最希望看见的就是吴章奎横尸在他的面前。这令张幺爷多多少少感到了些许遗憾。

柴房的门敞开着。

张幺爷突然说道:“糟了!多半洞里的那堆黄金遭殃了!”

张幺爷的话令石营长他们都是一惊。

“你是说黄金就在这间屋子里?”石营长问。

“就是在这间屋子的一个洞里。”张幺爷说。

石营长和崔警卫对望了一眼,立刻朝柴房走去。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柴房里狼藉一片,墙根处的一个地洞显露了出来,阴森森的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张开了饥饿的大嘴。

站在门口的张幺爷喃喃说道:“这些杂种是咋晓得这个洞的?我没有跟第二个人提起这个事情啊。”

石营长这时不无遗憾地说:“看来是被他们抢先了一步。”

“要不进去看看?”崔警卫建议道。

石营长点头,然后两个人爬进了洞里。

不一会儿,石营长和崔警卫又从洞里爬了出来,石营长的手里攥着两根黄灿灿的金条。

张幺爷眼睛发亮地说:“金条还在?”

“不在了。搬这些金条的人看起来走得比较仓促,这是他们掉在地上的。”石营长说。

张幺爷立刻又垂头丧气了。

一直没有做声的日渥布吉这时说:“我看这伙人应该刚走不久。我们也许还来得及撵上他们。”

石营长却说:“如果真是那伙人抢先下的手,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就是撵上也没用。这伙人早就是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畜牲了,他们不会心慈手软的。我们撵上他们基本等于是送死。”

张幺爷听石营长说这么英雄气短的话,有些不高兴了,说:“长官,你手里是有家伙的,咋说这么没有骨气的话?难道那堆黄金就白白地送给他们了?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好大的一堆,够咱张家子子孙孙吃上八辈子了。”

石营长瞟了张幺爷一眼,说:“我知道那堆黄金的分量。但是你们农村不是有死者为大的风俗礼仪吗?先把这几个死人安顿了再说吧。”说着走出了柴房。

张幺爷却狠狠地说:“什么死者为大?那要看死的是谁!像这几个收账的,死了也活该!喂野狗是被人咒准了!”

听张幺爷这么说,张子恒却不乐意起来,说:“幺爷,你咋一下子就这么黑了?人家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还说这么昧良心的话。”

张幺爷却一根筋地说道:“你狗日的还是个叛徒了。他几个杂种吊老子的‘鸭儿凫水’你又不是没有看见,还差点儿把老子的肋巴骨打断。收拾起人来,没有一个心慈手软的,整老子就跟整阶级敌人一样。你现在还念起他们的好了。菩萨心肠那也得分人!”

“懒得跟你说。”张子恒嘀咕了一句,也走出了屋子。

第四章 迷雾重重

天似乎就要亮起来了,黎明最黑暗的时分在血腥紧张的气氛中悄无声息地滑过,青灰色的天空里露出一丝亮色。这一方小天井里虽然仍旧暗淡阴沉,但却可以在模糊间看见每张人脸。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野风下了房檐,在天井里兜一圈,把几具尸首的衣摆翻动了一下,又绕上房檐,阴森森地走了,似乎这几个死去的人的灵魂仍旧在小小的天井里纠结着迟迟不肯离去一般。

张幺爷被佘诗韵搀扶着出来,看见石营长和张子恒他们看着地上的尸首发愣,就说:“你们还愣着干啥呢?还是看咋安置这几个死人吧。”

石营长将双手叉在腰杆上,他显得束手无策,挠挠头皮,望着日渥布吉说:“你看该咋整?”

日渥布吉却说:“我看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们现在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村子里的人呢?整个村子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日渥布吉的话令石营长恍然大悟,说:“对啊!我咋就把这给忽略了?”

张子恒却说:“这个倒不用你们担心。我和幺爷两个人早就把村子里的人转移了,他们现在就躲在卧牛山上的憬悟寺里。没事的。”

石营长奇怪了,说:“为什么要转移呢?难道你们提前知道这些野狗要进村子,也知道有一伙人要来抢你们发现的这一堆黄金?”

张子恒抽着笑了一下,说:“我们可没你说的那么未卜先知。我们转移村子里的人是因为卧牛村撞煞了。”

“撞煞了?撞啥子煞了?”

“狗日的张子坤把一个怪物伤了。我们怕那怪物的同伙来报仇,就把村子里的人转移了。”

“怪物?什么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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