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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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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恒说:“幺爷,这个时候你抱怨他有啥用,关键得想这个洞洞里的东西,看咋样子弄才把稳。”

张幺爷说:“咋样子弄?老子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硬头货!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不晓得还好,一晓得,傻了!装不下了!我这辈子的心就拳头这么大,咋装得下这么大这么沉的东西?还是你看咋办吧。你当过兵,比我见的世面多。”

张子恒说:“要不然还是报上头吧!”

张幺爷立马说:“报锤子!现在外头这么乱,公社,县上都是些什么人在掌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见得天啊?你比老子还猪脑子!”

张子恒说:“那咋办?这东西不晓得比晓得好。不晓得,晚上睡觉还踏踏实实的,一晓得了,就睡不着觉了。”

张幺爷又吧嗒了几口烟说:“是啊!这下恐怕你和我都会睡不着觉了。现在仔细把前头发生的事情串起来想一下,我还真就想明白了,比你和我先睡不着觉的人多了去了。”

“你是说”

没等张子恒把话问完,张幺爷接着说:“你看,最先是小白和庹师来到我家里,接着又是那个捡狗屎的老头儿,然后又是万神仙,兆丰,接着又是吴显涛我敢说,这些人说不定都是冲着这堆硬头货来的。”

张子恒说:“幺爷,你现在连你的干闺女也怀疑起来了。”

张幺爷说:“人心隔肚皮啊!子恒!我不敢说这些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冲着这堆硬头货来的,但是,他们肯定老早就为这堆硬头货睡不着觉了。”

张子恒蹲在石磨边,狠声骂道:“我日他先人!原先做梦都想守着一座金山过日子,现在金山就在手边上,反而烫手了,拿不得,丢不掉。这叫个什么事啊,这是?”

张幺爷说:“浮来财,浮来财,这个就是浮来财。子恒,别东想西想的,你和幺爷不是享受这个浮来财的命!”

张子恒说:“那你说现在咋整?幺爷!”

张幺爷说:“咋整?现在你我就得想方设法把这堆东西守着。该见天日的时候才让它见天日。不该它见天日的时候就等它搁那儿。啥都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只怕我们两个守不住啊!”

张幺爷这时眯缝着眼睛说:“现在我才想起万神仙在那个地厅里给我说起的那几句话,说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辈子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看见的事情都不要放在心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更不要掺和进来,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庄稼人能担当得起的。看来老神仙早就在提醒我们了。不愧是老神仙啊,啥事都看得比我们远!”

张子恒不服气地说:“什么老神仙?我看就是一辈子老奸巨猾!”

张幺爷朝张子恒呵斥道:“别这样说老神仙!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蒸笼都分上下格,何况是人!”

正说着话,门外的愣小子敲门了:“幺爷,四叔,石板抬过来了。”

张幺爷朝张子恒努了下嘴,张子恒去把门打开。一个愣小子问道:“四叔,你们说啥话呢?把门关这么紧。”

张子恒骂道:“你少管!多嘴!”

几个人把洞口盖好,又把柴火重新堆在那儿。张幺爷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故作轻松地说:“这个洞的事情暂时谁也不要说出去,免得又搞得人心惶惶的。村子里已经够不清静的了。你们听见没有?”

几个愣小子懒懒散散地说“听见了”,然后鱼贯着出去。张幺爷最后一个走出柴房,反手把门扣上了。

第五十九章 有狼出没

张子恒和几个愣小子抬了两块青石板朝老林子里走,一路上嗨哟嗨哟地喊着号子一起鼓劲儿。张幺爷背着手跟在后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刚走出阴森森的巷子,便看见院子周围有野狗暗黄色的影子鬼鬼祟祟地游荡出没,张幺爷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咋野狗进院子了?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兆头不好啊!”

前面的张子恒和愣小子们抬着石板,没工夫理会张幺爷说的话。

这时,院子的一侧传来一阵黑子的吠叫声。

张幺爷“咦”了一声,停住脚,说:“黑子在叫唤啥?谁在欺负它?叫得这么惨?”

抬着石板的张子恒扭头朝张幺爷说:“幺爷,现在还管啥黑子?赶紧去老林子里才是正事,时候不早了。”

张幺爷却说:“你们先去,我得看看黑子去。它叫唤的声音我听得懂。”说着就朝黑子吠叫的方向走去。

张子恒说:“幺爷,这阵子你可不要落单了。万一你再出点啥事,就麻烦了。”

“青光白日的,能出啥事?”张幺爷说。

张子恒见劝不住张幺爷,连忙叫住和他打对抬石板的愣小子把石板放下,说:“你们就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跟幺爷过去看看。”

张子恒慌着要去劝张幺爷还有另一层心思,他不放心刚发现的洞里的黄金。

他几步撵上张幺爷,说:“幺爷,我跟你一起去。”

张幺爷只顾走着,说:“你跟着干啥?我过去看看就过来。”

张子恒贴近张幺爷,小着声音说:“幺爷,我还是担心你说的那个洞里的黄金。我怕张子坤那疯子去把那个洞打开,把黄金拿了。”

张幺爷停住脚,白了张子恒一眼,说:“早晓得你心里装不下这个事情,我就不该把这事告诉你。怎么?才一会儿就在心里落下病了?惦记上了?”

张子恒见张幺爷误解他,便说:“幺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惦记个啥?我的意思是怕张子坤那疯子把这个事情捅破了。你想,谁见了金子不动心啊?除非他是傻子!更何况张子坤。”

张幺爷说:“谁见了金子不动心?我就没动心。我倒是觉得现在只有你才动心了。”

张子恒辩解道:“幺爷,我真的没有动心。我对天发誓,哪个龟儿子才动心了。更何况我连那东西究竟啥样还不知道呢!”

张幺爷说:“谁要你赌咒发誓了?再说,你要是真的看到那东西是啥样了,估计更要牵肠挂肚了。”

张子恒涨红了脸继续分辩道:“幺爷,我真的没有动心!你要咋样子才相信我?”

张幺爷冷冷地瞥了一眼张子恒,说:“你没动心就好。我还就怕你动心了呢。别瞎操心了,张子坤要捅破这个事情恐怕早就捅破了。我感觉这个疯子的名堂越来越深了。我再给你打个招呼,这个事情就这儿说这儿丢,别瞎琢磨了,越琢磨越睡不着觉,知道不?”

张子恒悻悻地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啥好说的?”

张幺爷又说:“还有,以后你和我都得多个心眼儿了,别谁都信。这世道,往往是一根肠子通屁眼的人吃亏。”

张子恒说:“我就是个一根肠子通屁眼的人,你让我长花花肠子我还真长不出来。”

张幺爷盯了眼张子恒,想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你说本来过得平平静静的日子,睡一觉起来,咋就一下子变得这么乱了呢?”

张子恒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张幺爷见问的话得不到答案,不再理会张子恒,黑子汪汪汪的吠叫声把他的心牵扯得紧紧的。

转过一笼竹林,果然看见黑子孤零零地被三条野狗围在一块菜园地里。

三条野狗将黑子围追堵截在一段竹篱笆下,黑子尾巴死死夹在胯下,朝着三条野狗虚张声势地吠叫着。

野狗对黑子形成了包抄之势,各个龇咧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神邪恶凶狠,朝着黑子恶狠狠地逼近。

张子恒心头一冷,说:“幺爷,这些杂种究竟是狼还是狗啊?我咋突然感觉它们不像是野狗了?”

听张子恒这么说,张幺爷也生出了疑糊,说:“这周围从来没听说过有狼啊?”

张子恒说:“兴许我们一直就把这些东西看错了。说不定这些家伙就是狼!”

见三条野狗朝黑子越逼越近,张幺爷顿时就怒了,也顾不得分辩这些家伙是狼是狗,说:“老子管它是狼还是狗!狗日的,欺负到老子的黑子头上来了。”说着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其中的一条野狗投掷过去。

三条野狗只顾着围堵黑子了,没有留意身后突然出现的张幺爷和张子恒。那条野狗的屁股被张幺爷投掷出的石块砸了个正着,惊得跳了起来,同时发出“嗷”的一声惊叫,呼的一声,纵身跳出了一米多高的竹篱笆。

另外两条野狗扭过身,见了张幺爷和张子恒,立刻气势汹汹地低声吠叫起来,邪恶阴森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

张幺爷和张子恒心里都是一惊,感觉这两只畜牲就像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张子恒和张幺爷也不多说话,又接二连三捡起地上的石块,朝着两条野狗奋力投掷过去。

张子恒和张幺爷的疯狂举动出乎两条野狗的意料,它们顶不住两人凌厉的攻势,闪电般地扭转身,纵身跳过篱笆,伙同刚才的那条野狗狼狈地落荒而逃。

受了欺侮的黑子停止了吠叫,小跑着来到张幺爷身边,在张幺爷的两腿间又摩又蹭的,喉咙里发出嘤嘤的低泣声,就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张幺爷俯身用双手抚摸着黑子的脑袋,说:“黑子,咋学得这么没出息了?被野狗逼到墙角了?我要是不来,你不是就被这几个野物给修理了?”

黑子伸出猩红的舌头舔张幺爷的手,样子亲昵谄媚。

张幺爷站起身,朝周围看了看,喘了口气,说:“子恒,看起来今天晚上凶多吉少啊!”

张子恒忧郁着一张疲倦的脸,说:“那我们还回来守村子不?”

张幺爷咬咬牙,恶狠狠地说:“守!一会儿回来就把铡刀菜刀给老子磨锋利了。哪有人斗不过畜牲的道理?”

张子恒说:“我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是到时候那些小辈们胆子够不够粗实。”

张幺爷想了一下,说:“等忙完了老林子的事情,我们就上憬悟寺去动员一下。这个事情不强迫,愿意跟我们回村子的就回,不愿意的也不强求。男子汉大丈夫,该担当事情的时候就不要打缩脚锤!”

张子恒说:“幺爷,现在这个样子,反正你咋说我就咋整。”

张幺爷说:“有你这句话,也算是幺婆婆没有白把你带大。”

第六十章 不能轻易挪动的神秘石板

这时,一个愣小子急慌慌地跑过来说:“幺爷,你过去看看吧,疯子不让我们抬石板,坐在石板上耍赖。”

张幺爷“嗯”了一声,说:“哪个疯子?是子坤?”

“除了他还有谁?”

张子恒一听又来气了,说:“这狗日的疯子究竟要干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装疯迷窍的!是不是狗日的真活得不耐烦了?”

张幺爷现在对疯子张子坤已经有了另外一种看法,说:“子恒,你别动不动地就骂这个是疯子那个是疯子。我咋越来越觉得我们张家这个疯子有名堂,不是一般的疯子。走,过去看看。”

说着带上黑子就走。

张子恒有点理解不了张幺爷,说:“幺爷,你是不是脑子真的不清醒了?还真把疯子当成一回事了。”

张幺爷边走边说:“你晓得个球!老子看你才越来越不清醒了。”

来报信的愣小子听了张子恒和张幺爷的话,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了,愣头愣脑地跟在两人后面。

张子坤瘦弱的身子果然蹲在一块石板上,歪着脑袋,冷冷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张幺爷和张子恒,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家伙额头上被水缸磕出的伤口已经凝结成了半干的血痂,模模糊糊的,看了让人很不省心。他一脸的污血也没有擦洗,和着日积月累下的污垢,使一张瘦脸黑里透红,显得邪恶狰狞。要是谁晚上撞见他,不被他这模样吓得半死才怪!

黑子见了张子坤,居然几步跑上去,在他面前停住了,低低地轻吠了一声,然后睁着一双狗眼歪着脑袋盯着他。

黑子似乎也被张子坤这副样子给整模糊了。

张子坤看着黑子,邪恶的脸上居然浮起一层笑意,朝黑子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张子恒听张子坤说这话,感觉这家伙是在说话挖苦自己,恶声说:“狗日的还会指桑骂槐了!”

张幺爷却呵呵笑道:“你不是说他是疯子吗?疯子晓得指桑骂槐就日怪了。”

张子恒被张幺爷堵得无话可说了。

黑子这时凑上去,伸出舌头舔张子坤的那张污脸。张子坤不避不让,一张脸很快就被黑子舔得花里胡哨的了。

张幺爷走到张子坤跟前,把黑子拍开,说:“子坤,说说,咋不让我们抬石板?”

张子坤盯了一眼张幺爷,说:“我说不能抬就是不能抬。”

“总得说说不让抬的理由噻?”张幺爷说。

张子坤突然提高了声音说:“你们都是败家子!你们都是张家屋里的败家子!”

张子恒一听,又来气了,咬着牙说:“我日你先人!抬两块烂石板就成败家子了?你还想给我们扣上啥大帽子?”

张子坤朝张子恒翻了一下怪眼,说:“你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别日这个先人日那个先人的。我的先人未必不是你的先人。”

一听张子坤说这话,张子恒眼睛都瞪圆了,喉咙里就像是被硬塞了一口烟灰,痒痒得想咳嗽,却作声不得。

张幺爷呵呵笑道:“呵呵咱子坤这话说得实在。要不咋说要积口德呢?骂来骂去,以为是骂到别人了,结果,归根结底,还是骂的自己。呵呵”

张子坤居然不买张幺爷的账,又说:“你幺爸也是一样的,别骂这个狗日的那个狗日的,都一个祖宗,谁是狗日的?”

张幺爷的喉咙里也被呛烟灰了,笑容僵在自己脸上,眼神沾在张子坤脸上,挪不开了。

张子坤又说:“还有你张子恒,连蒸笼都分不清上下格,还成天到晚牛皮哄哄指手画脚的。你除了会欺侮我张子坤,你还能做啥?”

张子恒一听张子坤又在点他,不服气地说:“老子哪儿蒸笼分不清上下格了?”

张子坤说:“幺爷是你叫的吗?你该叫幺爸的。连自己辈分都搞不清楚了,还一天到晚提劲打靶的。啥都可以乱,辈分不能乱!晓得不?”

张子恒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说:“老子打小就跟着‘春’字班的这么叫幺爷的。习惯了。”

“这叫乱辈分了!晓得不?还习惯了!你知道社会为啥乱么?就是乱在你们这些不守规矩的人身上。啥规矩都不要了,都不讲了。你是人,不是畜牲!”张子坤的样子越来越正经起来了。由于他的脸被涂了一层血污,又被黑子舔得花里胡哨的,看不清他脸上此时的表情究竟是得意还是嚣张。

张幺爷双手叉了腰杆,就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盯着张子坤,说:“嗬,看起来你原先当真是在装疯迷窍的,今天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满有道理的了。把老子和张子恒都教训了一顿。老子还真把你狗日的一直小看了”

还没等张幺爷把话说完,张子坤不乐意了,说:“又狗日的?球大爷才是狗日的!”

张幺爷被整得愣了一下,说:“我这不是四川人的口白吗?”

“我不跟狗日的说话。”张子坤傲慢地说。

张子恒的脸都被气青了,骂道:“狗日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教训起人来了!”说着冲上去就要踢张子坤。

张子坤对张子恒早有防备,一下子从石板上跳起来,说:“你再踢我,我可要还手了啊!当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了哇?”

张子恒的腿停在半空,有点收不回来了。

张幺爷看着张子坤,笑嘻嘻的,说:“有点意思。你这狗你这杂种哦不呸你弄得老子都不会说话了,狗日的。”

张幺爷滑稽的话把一旁的愣小子们给哈哈地逗乐了。

张幺爷接着说:“你不是装疯就是装神。子坤,你究竟卖的是哪家的耗子药?你到底想麻哪个?”

张子坤这时又把手指竖在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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