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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皇帝-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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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起接见,唯独奉天学政局的陈宝琛是单独见的。
这个人很特别,按照资历和张之洞是一批,二十一岁中进士,也算是年轻得志,和张之洞、张佩纶、宝廷曾经号称枢廷四谏官,深得慈禧宠爱,结果因为在中法战争中保举不当,连降九级,从此赋闲家中二十五年。
虽然赋闲日久,陈宝琛倒是一直没有闲着,尤其是近十年来坚持推举新政,在福州大办新学,自任鳌峰书院山长,设置东文、师范、政法、商业四学堂,逐年派遣法、政、工、商、农等科学生前往日本留学。
此人和张之洞的关系极佳,荫昌前往东三省之前,张之洞写信给荫昌举荐陈宝琛到东三省办理新学。认为必能有所大成,荫昌就再举荐给宋彪。
宋彪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就同意了荫昌的举荐。
他对陈宝琛这个人了解不多,就是知道后来在民国时期也以遗老著称,但在溥仪前往满洲复辟之时,陈宝琛曾经力阻此事,可惜未能成功。
宋彪这些天确实是太忙。毫不容易在晚上抽出时间,这就单独接见陈宝琛,明天晚上另外接见其他三省各府的学政局提调。
陈宝琛倒是下午就到了。因为等不到时间,正好和舒高立相互仰慕已久,这就乘着这个时间在舒家院子里做客。
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宋彪在警卫队的陪同下骑着马前往舒家,晚上风雪正大,他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
等宋彪到了舒家门外时,提前一个小时回来的舒方德正在门口等着,身上都积了一层薄雪,全身冻得发寒,见到宋彪,他立刻敬礼,随即就上来帮宋彪从马背上扶下来,道:“我父亲准备了一桌酒席。没有想到军座的事务这么繁忙,刚上了桌子的菜又撤回锅里再热一遍。”
舒方德回来的时候,宋彪说是顶多半个小时就会过去,谁知道这一忙就又是一个小时。
宋彪冷着脸无奈的摆手,道:“别提了。和法国购置炮弹的事情也不顺利,别看有法国公使吕班亲自从中协调,法国人的那效率还是让人恼火,原先说好的价格又不同意了,说是运费没有算清楚,施耐德厂方的董事不同意。”
舒方德挺惊讶的问道:“福来德洋行不是答应的很好吗。怎么又变卦了?”
既然菜在锅里热着,宋彪索性就不急于进去,先和舒方德谈一下此事。
他将烟点上,和舒方德道:“洋行那边自然不敢撕毁此前的合同,但我们和福来德洋行,以及洋行和施耐德公司之间的合同都没有注明准确的长期订购总量,这成了施耐德公司董事会抵赖的借口,要求重新洽谈新的价格,可他们的报价几乎等同此前在日俄战争期间向日本供应的价格,每一发炮弹的价格高达三十三法郎。”
舒方德问道:“那怎么办,日本人也有点要拿捏价格重新谈判的意思,咱们这回可真是麻烦,我看日本人和法国都是看准咱们手里有四百多门三一年式速射炮,耗弹量巨大,而且只有他们两国可以供应炮弹。”
宋彪狠狠的抽着烟,心里恼火,国家没有军工实力和工业实力真是让军队这边受罪啊。
他的火炮众多,全部都他娘的有炮没弹,所有的三一年式速射炮都停歇了,现在只有俄国留给他的六十四门三英寸露西亚野炮还能继续用于训练。
他此前曾经拥有过更多的三英寸露西亚野炮,但为了和俄军换取更多的日军缴获物资,被迫将一部分三英寸露西亚野炮换回给俄军,现在想起来都是很后悔的事。
宋彪连抽了几口,道:“等吃了饭,我就回去召开训练会议,重新调整炮兵团那边的训练安排,暂时不急于练实弹射击。我有几个打算,一是索性干的狠点,直接将这些烂炮都卖回给日本,换一批紧急炮弹,然后全部换购俄国的三英寸露西亚野炮。76毫米的野炮弹在国际上到处都能买到,俄国不卖,我买法国货、德国货和美国货,连智利和墨西哥都有得卖。二是直接从德国、意大利订购应急炮弹,虽然德国、意大利也装备着75毫米的野炮,但是考虑弹道的问题,以及炮弹的重量和火药配比的不同,我们很难确定新的炮弹是否能够维持原先的作战效能,这里面的关键在于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关于三一年式速射炮的弹道曲线设计标准,如果需要重新通过大量的实验来确定这一点,中间需要浪费的时间会很多。”
战争之中,只要是有同口径的炮弹都可以用,能打出去就是好炮弹,但在训练中的要求是截然不同,训练的目标是尽可能的提高炮兵的射击水平,这就需要尽可能的采取统一稳定的炮弹,并且必须符合火炮设计参数的最优化选择,而东北新军此时最糟糕的问题就在于空有四百多门三一年式速射炮,却完全没有相关的设计参数。
舒方德无奈的感叹道:“军座。咱们还是得用第二个办法,七厘半山炮虽然差了点,好歹也是火炮啊,咱们手里这么多的库存,不用太可惜了。重新买的话,三英寸露西亚野炮是两万七千两银子一门,买齐四百门需要一千余万两银子。也不容易。”
宋彪叹道:“谁说不是啊。如果撇开法国和日本,另外从美国订购炮弹,首先是价格不会低。发货的速度未必快,训练效果更难有保障,里外都是受罪。当然。唯一的好处是如果长期订购,并且让对方协助我们索性一次性摸清楚三一年式速射炮的所有设计参数,那我们就能彻底摆脱法日两国的限制,还可以一次性买下机床设备,自己组织生产。”
此事兹关重大,舒方德不敢擅自说话,就和宋彪提议道:“军座,您还是不能太着急,哪怕是受点窝囊气也得先和法国人斡旋。”
宋彪默默点头,将烟狠狠扔了出去。道:“算了,去见你父亲和陈宝琛吧。”
说完这话,他就径直走向舒家的正屋。
舒方德快步上前,提前将门推开,一进门就正在正屋闲谈的舒高立、陈宝琛道:“父亲。陈大人,军座来了!”
一听这话,舒高立和陈宝琛双双起身,正好宋彪也快步的走了进来,两人上前拱手作揖道:“见过总督大人!”
宋彪是第一次见到陈宝琛,稍稍多打量了一眼。身材清瘦,谈不上矮小,但也不高,未过六旬已是银发白须,脸色倒是红润,很有点特别。
宋彪和陈宝琛、舒高立作揖回礼,请他们都坐下来,道:“军务繁忙,来来去去都是急的要命的坏事,忙到现在才终于腾出时间,还请两位老先生不要介意,真的都是坏事,我心情也坏透了!”
陈宝琛和舒高立本来就不介意,听了这话,反而更是替宋彪操心。
陈宝琛感叹道:“总督大人身居三省,要与俄日诸国周旋,真是不易,国弱则无喜事可言,确实是来去都要应付坏事,下官深有感触。只是还请总督大人保重身体,不可一时气愤而伤了身子,毕竟这三省都只能仰仗总督大人一人而已,若大人不支,我等下官真将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彪微微颔首,谢过陈宝琛的好意,道:“气坏身子还不至于,我还年轻,也不是那么急躁的人,只是有些事真的让人愤恨罢了,国家积弱,一无实业,二无教育,要工厂没工厂,枪炮弹药都要靠从外国购买,更无人才,办新政,举目所能望到的不过是这些人而已。国家之大,封疆万里,国民之多,四万万数,居然狼狈至此,心里想想都是恨啊。”
听了此话,大家心里都是很难过。
国哀至此,有识之士,谁不难过,谁能不恨呢!
舒高立则道:“总督大人,天色很晚了,还是先吃饭吧。”
“也好!”
宋彪点着头,一起邀请陈宝琛和舒高立上桌入席,这一桌菜都置于正屋西侧的西花厅,除了他们三人就只有舒方德陪同,负责斟酒倒茶,免得让两位老人家给宋彪斟酒。
热菜都在锅里回炉子,桌子上只有几个冷盘,还好屋里暖气大,酒也是温热的,宋彪就先凑活着吃点冷盘,喝两杯暖酒散寒。
三人刚坐下来,不久,舒家的两位儿媳和一位年老女佣就帮着端菜上来,舒萱也端了两碟子炒菜上来。
这几天忙的几乎没有一刻是能闲下来的,宋彪见到她才想起请她去文工团的事,几天没有听到回声,也不知道别人到底同意没有。
舒高立察言观色,干笑一声道:“总督大人,前番小女听得大人一席话,颇有报国之志,要做当今之花木兰,已经决意去文工团入职,她在美国求学之时,音律文采之课颇佳,前往文工团正是最为合适的去处,还能编译一些英文戏剧在团中编练,只是老朽就只有两个女儿,皆是视若掌上明珠而自珍,还望总督大人多加关照。”
听了这话,宋彪心里不免是很高兴的,今天怒了一天。唯独就是这个消息很让他高兴。
他笑呵呵答应着舒高立,又多看了舒萱一眼,舒萱笑眯眯的却不敢看他,拿着空盘子就跑了。
宋彪笑了笑,和陈宝琛道:“陈大人,我吃完饭就准备回军部开会,重新商议一些事。咱们就有话直说吧,不耽误时间。”
陈宝琛当即同意,道:“总督大人快言快语。好,下官既然来此任职,心中自然也是有想法。故而想先说一些话,若是有得罪和不敬之处,还望总督大人海涵!”
宋彪道:“没有关系,您先说吧。”
陈宝琛道:“下官以为欲办新学,当以教民为上,效法东洋,在各县置办小学,在各府置办中学,再在各省置办专科学堂,培养新式人才。各专科尤其当以师范为上,唯有先立师范,方能再立新学。”
舒高立当即赞同道:“陈大人所言甚佳,老朽也以为先办师范,方能广办新学。”
宋彪微微颔首。和陈宝琛道:“我曾和奉天巡抚荫昌大人谈及东北新政,都以为新政无非是五件事,一是建立三省银号,管理金融;二是发展农工商,创办实业,实现贸易顺差。使得白银内流;三是建立新政府体系,有效实施和推广新政;四是开垦东北,扩充人口;五是建立国民普及教育体系和广泛的专科教育,创办最好的大学教育。”
陈宝琛赞道:“大人说的极是啊,关东新政若能办好这五件事,那也就真有资格称之为新政了。”
宋彪从口袋里取出一封折叠好的信纸,拿给陈宝琛过目,续道:“我前些日子在俄租界周旋各国公使,晚上无所事事,就利用这段时间整理自己关于东北新学的一些想法,正好请陈大人过目。我以为,东三省置办新学,首先还是要立足现状,既要学美日英法诸国之长,也要合理利用本国之国情,走一条合适便捷之路。我打算在三省各村各屯各镇置办启蒙公塾,所谓公塾就是对应私塾这种传统采取公办启蒙教育之意,采取统一招聘塾师之法,在奉天、吉林和哈尔滨三地置办师范速成班,以三个月为期培训可广泛推行国民启蒙教育的塾师,由各省各府学政局统一发放月薪,筹办公塾,每一个公塾安置一到三名塾师,教授国文、历史、算术、地理四课,学制六年,凡六岁以上儿童少年入读一概免费,读满六年至十二岁,再到各县中学学习,各府另外创办新式高级中学,以及各专科学堂,在三省置办大学。如此一来,各省大约要创办一千余所公塾,需要塾师万人左右。只要能达到这个数字,三省儿童少年皆可入读,人人都能识字读书,至于能否再成大才,为国所用,那就要等他们继续进入各县学、府学深造之后才能知晓。这个方法最大的好处就是省钱和普及化,每年开支不过五六百万洋圆,对三省财政而言并不算是很大的压力。”
陈宝琛和舒高立听了这话都是大为惊喜,赞不绝口。
陈宝琛道:“总督大人此策真是高明之至啊,只是每年开支五六百万洋圆,怕也是较为艰难吧?”
宋彪道:“暂时肯定是有点困难,在三省银号创办之前,我会先发一笔东三省新学公债,数额大约在一千万洋圆左右。主要是让各地乡绅认购,或是请其他富绅购入,用这笔钱以三年为期,先在三省创办三千五百所公塾,每所公塾先安置一名塾师,此后逐年增加,累计到每所公塾三名塾师。至于各地新式小学、中学、高中、中专、大学,则先请各地名绅置办,公办学堂则不急于求成,务必先求将三省公塾之事办好。在各村各屯,公家出钱,百姓只出力,修建公塾校舍,先以大屯大村为主,此后凡有百户之屯都应该设有公塾,普及到三省,待儿童读满六年,我们在各县也差不多都有了配套的中学和专科学堂,循序渐进,以十年之期将东三省的新学办起来。”
陈宝琛赞不绝口,道:“大人此策实在是太高明了,先使三省少年识字读书,再求新学西进,下官主管奉天学政,必当为三省之表率。”
宋彪微微颔首,道:“奉天这边倒不仅仅是公塾。奉天府不仅是奉天省的治所之地,也是三省治所中心,我在俄租地的那段时间,和美国驻华公使罗克希尔、法国驻华公使吕班谈到了一件关于教育的事,那就是要求所有的外国教堂都必须开设教会学校,只要他们想在东北传教,他们就必须附带教育义务。此外。我和吕班公使还谈到了震旦大学的事,上海震旦大学原本是上海名绅马相伯所办,只是借用了法国天主教耶稣会的地皮。如今,法国天主教耶稣会却将马相伯挤走,将震旦大学彻底改为教会大学。我请吕班公使出面斡旋,将震旦大学迁移到辽东半岛置办,作为补偿,我同意法国天主教耶稣会在奉天创办一所教会大学,地皮和建校的费用由我个人支付。除了这所法国教会创办的大学外,我也要请美国教会在奉天创办大学,而奉天学政局也要另外创办一所官办大学,就叫东北大学。”
稍作停顿,他又续道:“我做了一个大致的计算,东三省从明年开始。每一年的学政经费大约要保持在六百万两银子的规模,一半用于三省公塾,一半用于各国立学校,特别是各专科学校和大学,奉天府每年大约要有三百万两银子的款项。也就意味着主要的专科学校和大学都集中在奉天,这些事情就需要陈大人谨慎操办,务必要使得每两银子,甚至是每个铜钱都要用在实处。此外,我们还要出台各种法规政策,鼓励各地乡绅名流筹办私学。国私双办,务必要以十年为期限,将东三省的新学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创办起来。”
陈宝琛听了这番话,不知是有多激动,只觉得全身流溢的都是鲜活的热血,人老至此,还能迎来这样的盛事,他何等不激动,当即肃然起身拜服在地,道:“总督大人,下官替朝廷,替万名,替东三省千万百姓谢过您了,下官老朽致斯,无所大致,唯求办新学以使民强国富,能遇到总督大人,实乃下官之福分,下官必当秉公办事,效力致终,务求能如大人所愿,将三省新学从无至有的办起来。”
宋彪明白别人为什么而激动,这是真有一颗拳拳之心,他起身将陈宝琛搀扶起来,道:“陈大人乃是忠义耿直之名士,能请陈大人来三省置办新学,既是我的福分,也是三省百姓的福分啊。”
陈宝琛更是激动,只觉得整个大清国都仿佛是有救了,若是三省之新学办好了,全国效法,不出二十年间,大清国必当焕然一新,人才济济,民强国富。
宋彪心里也很高兴,毕竟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来操办新学。
关于东三省新学,他所考虑到事情也绝对不止是这些,为了新学的事,他用钢笔写了整整三页信纸,作为东三省新学纲领,包括对国文教育、历史教育,他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如说,他对国文教育就特别强调要实施白话文教育,要编写整套的白话文教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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