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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公主(印加帝国三部曲之一-出书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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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侏儒出现后,安娜玛雅强忍住的笑声终于爆发了——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让她得以彻底解脱的笑声。她已经很久不曾开怀大笑了,长久以来她一直处于痛苦和恐惧当中,此时她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现在,侏儒在她面前重新站直,一副神圣不可侵的样子。

“对不起,”等她终于静下来之后,她结巴地说,“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你没听到唯一的君王称我为义子吗?”

“有,但是……”

“……但是你以为那个病人当时一定是神志不清,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吓死了,或许没有——”

“别害怕,”侏儒并非故意打断她的话,“你不必害怕我的头衔……”

她从被微风吹动的门帘望出去,看到皇宫的阴影在眼前晃动。侏儒知道她忐忑不安,做了个手势要她放心。

“没有人会来。”他体贴地低语。

“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情我非常清楚。”他语带诙谐,肯定地说。

他们静默了一会儿后,转身面对面,安娜玛雅终于逐渐习惯这个怪人的存在,他的头部超过一般人的比例,身高只到她的胸前,身上那件红色长袍的流苏则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从第一天起,当她在唯一君王的床边看见他时,就对他印象深刻。

“你身上永远穿着这件长袍吗?”

“从万亚·卡帕克国王抓到我,收我为义子的那天起……”

“我听不懂。”

“我原属于加拿利斯族,他们总是喜欢攻击印加人。有一天,万亚·卡帕克国王追赶我的族人,到了亚古尔果查湖边后大肆摧毁民房,当时我吓得全身发抖,赶紧躲了起来,躲在层层的羊毛毯下……”

侏儒的表情随着语气的不同而变化多端,恰似雨季的天空,眼中更不时流露出极端的恐惧和慧黠的神情。

“我听见他气得破口大骂,字字句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般恐怖。最后我实在吓死了,那是一种不明就里的害怕。当我察觉有只手伸进毯子里搜索时,真的以为我完了。”

“你一定赶紧跪地求饶!”

“才没有呢,公主。我不知道我为何会荒谬地问:‘是谁找到我的?我希望你们让我死!’我连说了好几次,然后打着呵欠站了起来,像从沉睡中被吵醒般,站在那堆毛毯上说:‘我希望你们让我死!’”

安娜玛雅再度发笑,心情放松了不少。

“唯一的君王对你说了些什么?”

“和你一样,公主。他笑翻了。连他的随从,包括一些目露凶光的将军、战士和王子也全都笑弯了腰,只因为他们的主子在笑。其中唯一没有笑的人便是他那位双眼血红的儿子。”

“阿塔瓦尔帕?为什么?”

侏儒默不作声。

“我知道原因,我也知道其他一些事情,但是请相信我,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那么说你也握有一个危险的秘密?”

他抬起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我的生命就值这么一点儿——没别的了。总之,假如万亚·卡帕克国王不曾宣布我是他的义子的话,我也不会受到应有的尊敬。这就是为什么我还活着的原因,但是现在他已经驾鹤西归了……”

侏儒突然不说话。安娜玛雅也不再笑闹了。

“我失去了父亲。”他严肃地重复一次,一抹悲伤赶走了他脸上所有的搞笑表情。

安娜玛雅的心跳加剧。侏儒以他低沉、听似毫无感情的声音接着说:

“他们恨我的程度和恨你的一样深!”

“你和我一样孤独,不是吗?”安娜玛雅小声地说,终于明白他的来意。

“应该是吧。”

静默中,安娜玛雅再也不担心自己是个小女孩。过去她从不曾试着去了解的感情,此刻让她悸动不已。一股温柔的波浪在她的腹中翻搅,烧烫着她的双眼,话语哽在喉间。她真想向他倾诉,告诉他她心中的害怕和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但是她终究只能说出些不成文的字句。当她泣不成声时,侏儒十分温柔地以他那关节粗大的手掌握着她的手。

“什么也别说,公主!不要说,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真想……我真想……”

但是就是说不出话来。她靠着侏儒,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非常的小,比他更小,更无助,更慌张!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朋友。

凡是一有声响或访客,侏儒必定躲藏起来。

当夜晚降临,他便躺在她身边的草席上聊天。

她向他谈起村里的战争、母亲的死亡、席坎夏拉上尉、莫名其妙讨厌她的安蒂·潘拉,还有那个人人争相得知、万亚·卡帕克告诉她的秘密。

他则告诉她一些宫内的情形和阴谋、后宫妃子间的恩怨情仇以及王子们的残酷行径。他还告诉她阿塔瓦尔帕心中的秘密,那个他不愿成为印加人的真正原因。他要她千万别相信任何人,只能相信自己知道的那个秘密,那个唯一的君王告诉她、要她深藏其心的秘密。

他们承认很怕被人分开。现在既然彼此已经熟识了,他们发誓要尽力守护对方。

他逗得她哧哧地笑,她称他为“我的王子”,他则称她为“公主”。处于寂寞的黑夜里,他们拋弃可怕孤独的外衣,和那些日积月累的层层恐惧。

天快亮时,侏儒告诉安娜玛雅,他知道有人即将暗中杀了他。

仿佛溺水般,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抱住他,求他不要死去,不要拋弃她。





5


基多,1528年1月

“卡玛肯柯雅!卡玛肯柯雅!你醒醒啊!拜托!”

安娜玛雅突然惊跳起来,上半身倚在一只手臂上,表情错愕。眼前有六七名年轻的女侍簇拥在她的小卧室里。她一做出准备下床的动作,这些宫女便像礼遇一位贵妇人般,立刻向她俯首请安,再退至墙边。

当中最年长的一位,年龄顶多是安娜玛雅的两倍,低着头,跪在地上。她将双手平放在地毯上,毯下是被踩平了的地板,她脸朝下,轻声地说:

“卡玛肯柯雅,请跟我们走。”

“卡玛肯柯雅……”

就这样,尽管智者维拉·欧马反对,全能的阿塔瓦尔帕王子还是完成了他的心愿。

“卡玛肯柯雅!”

但愿她至少能够知道这几个字的真正意义,知道从今以后她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和履行什么样的义务!

可惜她完全没有时间提出这些问题。

门帘被风吹起,门外阳光灿烂。她终于可以走出这间比监狱更像监狱的卧室了。

自从那晚侏儒来到她房内,安慰她的孤独,对她倾诉自身的寂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起身随着这些宫女离去,她们当中没有人敢正眼瞧她。然而在阳光下走了几步之后,她便全身打起哆嗦。

整座偌大的皇宫哀声四起。园里的花朵全被截肢,散落一地。唯一君王的妻妾们来回穿梭不停,满面凄容,声音哽咽。她们全像失落和迷途的灵魂,胡乱地走着。

宫女们带她跨过另一个皇宫的门槛。里面的男士也是脸色凝重,分聚成几个小团体。从他们的服饰和耳上的金色圆形耳环便可认出都是些皇亲国戚。她每经过一处,他们便回头张望,而且只要她驻足不前,他们便也一动也不敢动。

最后,安娜玛雅总算进入一间石砌的大厅。厅内的墙上镀了层黄金,高处内凹的神龛里收藏着几只石雕和陶制的羊驼,还有几个画工精美的木制花瓶。一张木板凳上摆着几件漂亮的衣服,其中一件暗红色的披肩,上头画着一个鲜明的浅蓝和鹅黄色的大V字形。当她披上这块彩布时,不禁全身颤抖。她偷偷地捏了一下布料,感觉就像婴儿的肌肤!

至于那件长袍,真是她从所未见的珍品——和披肩一样同是暗红色,上有两条分别缝缀了黄白以及蓝红色几何图案的长带子,手工精巧细腻,甚至某些彩线只有发丝般粗细……

“这些可都是万亚·卡帕克国王的图腾!”从她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抱怨声。

陶醉在她的新发现里,她竟然没有听到智者维拉·欧马走进厅内的脚步声。宫女们立即退下,低着头,不敢动。智者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那件长袍和披肩:

“我想我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你说清楚,安娜玛雅女孩!从今天起,你将加入唯一君王的守丧行列。除了在某些祭祀的场合,你必须穿上白色的长袍和披肩之外,其余时间里一律穿戴君王的颜色,卡玛肯柯雅……”

似乎依然质疑自己所说的最后几个字,智者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用力咀嚼着口中的古柯叶,冷冷地上下打量着安娜玛雅,然后摇一摇头,接着说,但又仿佛只说给自己听:

“‘卡玛肯柯雅’!这就是你现在的身份。阿塔瓦尔帕如此希望,而我又说不过那些祭司。但愿安帝支持我们这项疯狂的行动!”

“全能的智者……”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问了,安娜玛雅女孩,我以后自然会向你解释那些你该知道的事情!”

他转身面对那些宫女后,突然开口说:

“快点儿帮她打扮!别让我等太久!”

当安娜玛雅再度出现在皇宫的正厅时,所有戴着黄金大耳环的王公贵族全停止了闲聊,而且不再四处张望。

相反的,他们全都认真地盯着这名少女。所有的人全被她打动了,但并非由于她那异常的身体比例、高高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过窄的鼻梁、过薄的嘴唇,而是由于她那双闪着湛蓝光芒的眼眸。不只一个人认为如此罕见的蓝色就像一颗最特别的宝石,能够为万亚·卡帕克国王在生之年增添最后一点光彩。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娜玛雅尽其所能,矜持地走向智者维拉·欧马。

他站在隔壁中庭的回廊边,手上握着一根祭典的标枪,那是一种矛头由黄金打造的“楚奇”,底下垂着红绿色的羽毛。他静静地等着她,要求她从大厅内的人群中穿过。以其眼角余光,他将所有人的惊奇表情尽收眼底。

最后,当她终于走到他面前时,他轻声地嘀咕:

“现在,跟我来。你只须专心地听,等我要你回答时你才可以说话。”

他转身快步地走向回廊。肃立在回廊两旁的士兵各拉开一块血红的大布帘。走到尾端之后,维拉·欧马以手中的标枪击地。士兵们立刻闪开,智者则推开布帘,跨过门槛。心跳加剧的安娜玛雅紧随其后。

穿过回廊之后,她停下脚步,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下一个中庭十分壮观,地面铺满了精致的瓷砖。其三面建有低矮的厢房,隐秘的房门由蓝黄色羽毛的帷幔遮掩。厢房的每一面墙壁和中庭的四壁都贴了层轻薄的金片,微风一吹便上下晃动。

金片轻盈的飘动真令人目眩神迷。在午后烈阳的照耀下,像极了一道围绕在中庭四周的金色流沙,带着催眠似的耀眼色彩。

目眩神迷之余,安娜玛雅不停地眨眼。悸动流贯她全身的肌肉,轻柔霓裳下的肌肤亦微微泛红。

才往前走了几步,她便进入了印加人的太阳之父安帝的地下之眼。这个地方似乎比其他地方都阴冷,冷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维拉·欧马根本不理会她,径自走到中庭的中央。那儿有几块镶满圆形金片的帷幔堆砌了一个状似无顶的厢房。

走到那间无顶厢房边后,维拉·欧马转头,手一挥,要安娜玛雅走上前去。

她含着恐惧,往前跨出第一步。金片耀眼的反光加上炽烈的阳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忽冷忽热,全身打哆嗦。汗水从她的颈部流到胸前,滚烫的地砖让她痛得抬不起脚。

当她终于走到智者身边时,他随即转过身去,以手中的标枪指着太阳。他仰头朝天,口中低沉地喃喃道:

“安帝!安帝,全能的日神!现在你儿子万亚·卡帕克的卡玛肯柯雅来到你跟前向你顶礼膜拜。请接纳她,请别因为她的无知而动怒!”

当他以手中的标枪掀开那层黄金帷幔时,他以眼示意,要安娜玛雅跟着他做。

那位在临死的前一个夜晚,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的人就在眼前,躺在一张底下垫着细草席、上头铺满稻草和桃树叶的厚眠床上,身体的四周有几尊黄金羊驼雕像。几只巨型陶盆里正烧着古柯叶。几步之遥有个光滑的花岗岩方尖碑,其上供奉着一尊绿眼的金雕像。

逝者的肌肤已呈棕色,表情安详,腹部被剖开掏空,以黑面团涂黑,不仅油亮而且带着烧焦的味道。安娜玛雅握紧拳头,以免失控尖叫或逃跑。从来没有,绝对没有,即使连她母亲就死在自己身边,她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

站在一旁的智者向死者行礼之后,喃喃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心想是否也该照着做,但是既然他没有命令,她便直挺挺地站着,心中只知道害怕。

鼓足了勇气,她才将眼光从死者的腹部和胸部移开,专注地看着这位印加人的脸庞。他张着双眼,目光空洞无神。鼓胀的脸颊不再紧绷,耳垂因不再穿戴黄金大耳环反而显得松垮和奇怪。然而这位太阳之子的表情——虽然她只见过他病痛时的愁容——此刻却十分俊美和安详。

更特别的是,在她身后的那尊金雕像似乎睁着大眼盯着她瞧。雕像的外表是个站着的男子,和一般的小孩一样高,手掌打开,贴着臀部。他的脸孔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分明就是眼前的逝者。

过多的震撼让她全身打起冷战,安娜玛雅摇摇欲坠。要不是此时维拉·欧马的声音突然清楚地在耳边响起,她一定会昏倒在地。他指着雕像大声地说:

“小女孩,在你面前的就是唯一君王的双胞兄弟。其中一位已回到了安帝身边,另一位则留在世间,生活在我们当中,保护我们。唯一的君王曾指定你为他永生的伴侣,既然是永生的,所以只要你还活着,就必须留在这位金色兄弟的身边。永远,请你听清楚,永远都不得拋弃他。因为这个理由,从今以后众人将尊称你为:卡玛肯柯雅。透过你的嘴,并借由双胞兄弟的生命,唯一的君王将把他的旨意告诉世人,福佑众生……”

安娜玛雅打战得更是厉害。

她不确定是否完全听懂了这番话的意思……曾有几秒钟的时间,她真希望能够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孩般尖叫着逃离现场。

然而,就像有只无形的手轻抚着她的心,按摩着她那酸痛的颈部,她静静地听着智者。她不再忐忑不安和烦躁,同时也因唯一君王安详的慈容而渐渐地放松了心情。

“现在,”维拉·欧马缓慢地说,“跟着我念:唯一的君王,我是你再生灵魂的妻子……”

要她从紧闭的嘴中说出这些字实在很难。她全身的肌肉似乎就要爆裂了,腹部就像停在她面前的尸首般被掏得一干二净。

“复诵一次!”智者训斥,双眼紧盯着那尊金色雕像。

“唯一的君王,我是你再生灵魂的妻子。”

“唯一的君王,当你活在天国时,我就是为你在此世间守灵的人!”

“唯一的君王,当你活在天国时,我就是为你在此世间守灵的人!”

“唯一的君王,我将是你双胞兄弟的忠实妻子。”

“唯一的君王,我将是你双胞兄弟的忠实妻子。”

“现在,卡玛肯柯雅安娜玛雅,向你服侍的主人下跪!”





6


基多,1528年2月

还有五次。接下的二十天内,智者维拉·欧马将在除了大祭司之外,禁止任何人进出的太阳中庭里训练安娜玛雅。

还有五次,她得眼睁睁地看着唯一君王的躯体被处理成木乃伊。他的尸体一会儿被曝晒在太阳下,然后再涂上青草和硝石药膏;一会儿在夜里,又用特地从高山上以稻草包裹运下山的大冰块冷敷。

最后几次,君王的尸体不再躺平,而是以一个芦苇草架支撑坐着。他的双腿往后弯,脚跟放在臀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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