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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国的小人物-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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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只是毫不现实的爱的悸动，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幸福的婚姻。
尽管如此，我的爱仍然拴在那一片剑影中，痴痴不愿收回。
我握紧我的剑。我握紧的只是它的形体，而它的灵魂在飞，在飞。
我愿成为一团剑影，和他的剑一起飞翔。
我对这个被别人尊称为皇叔的人没有一点好感，是因为他说过一段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了可以补，手足断了不可修复。他的这番言辞笼络了一大批男人的心，被推为仁义的典范。可是，一个对女人缺乏尊重的人怎么能用心去爱他的子民呢？
那个人走进新房时，一眼看到了我手里的宝剑，他愣愣地坐在地上。我突然对这个奔忙半生却收获甚微的男人产生了怜悯。
那天晚上，我丢失了我的剑。
因为政治。我成了一个诱饵，而他是一只鱼。我的二哥和周瑜都督想做稳操胜券的渔翁，可他们满怀希望地甩起钓竿，只发现光溜溜的钓钩在阳光下闪着无奈的光泽。
我这只饵，跟着鱼溜了，为了报复。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令我伤心的土地，可是我还是回来了。我的二哥只用了一个小小的计策就将我骗了回来。
接下来，我的夫君与我的二哥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争。夫君说，他要为他最好的朋友报仇。其实，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使我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夷陵的大火使他的一切愿望以及帝王的梦想在瞬间灰飞烟灭。
江风鼓动洪波，浊浪飞扬，化作百万将士哀伤的哭泣和低沉的怒吼。江面上涌动着血腥的咸湿气味。我的纸器在挣扎中被淹没。
这场战争无论谁输谁赢，都注定我要来这里为他们中的一位祭奠，而我是最后的祭品。
可是，这又有什么呢？难道葬身长江的万千将士就不是祭品吗？
我无生命的形体在江水中缓缓下沉，我有生命的灵魂在江风中飞舞。
我看到白帝城的上空细雨绵绵，我的心情如细雨般哀伤。
建邺城的阳光里飘动着酒香和笑语。我的二哥正表情生动地发表演说。他的一双碧目闪动着绿宝石般的光芒，颔下红色的虬髯，像滚动着一团经久不灭的火焰。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却清晰地听到了悠扬的箫声，是那个叫陆逊的将军正在吹箫。
我仰起脸，我看到我丢失多年的剑。
那把剑，牵引着我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翔。
第31章 卞夫人：刀鞘
那个秋夜，月光如银。卞夫人独坐窗前，手里抚摸着精致的鹿皮刀鞘，目光却游移在院中。
此时正有片片宽大的树叶在秋风中飘舞，一如往事零落。
三十年前，也是一个秋夜。曹操在深夜回到寝室。他先将腰中的一口短刀解下，在灯下细细地把玩。那是一口七星刀。猛地，曹操将刀狠狠地插在桌上。
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只有桌上的短刀闪着寒光。
第二天清晨，当卞夫人醒来的时候，曹操已经踪迹不见。只在桌上用刀鞘压着一封信：今晚回来，多备好酒庆贺。那刀鞘上绣着七颗星，很精致。
可那天晚上，曹操没回来。她等来的是一个惊天消息，曹操刺杀国贼董卓未成，仓皇出逃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卞夫人祖籍山东，出身卑微，家里几代倡优。听母亲说，她出生的时候，产房中充满了黄灿灿的光芒。父亲非常惊奇，便去向卜者问卜，巫师回答：“这是大吉之兆！这个女孩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一个歌伎世家，能有什么不可限量的前途呢？不过是巫师信口开河的谎话，想多拿点银子而已。所以卞氏并没有因为这话而使自己立即荣耀。她仍然继续着祖业，做歌伎。直到遇见曹操。
那时，曹操正赋闲在家，成天闲得骨头疼。那天，他正跟几个朋友闲逛，就听到了她的歌声。曹操很高兴，他纷繁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得到前所未有的解脱。他说，这是他听到的最美的音乐啊，给我们如此音乐的人怎能流落坊间，应当有一个高贵的安身之所。
这句话使卞氏深为感动。
曹操立即纳她为妾。
那一年，她二十岁，曹操二十五岁。
跟着曹操，卞氏也没有立即荣耀，而是吃尽苦头。
曹操颠沛流离，不能稳定，卞氏就一直追随在丈夫身边，照料他的生活。直到在洛阳稳定下来。
没想到，又有塌天大祸。曹操行刺董卓未成，跑了。
过了几天，有人传说曹操已经在流亡途中，适遇流寇，被杀死了。一时曹家上下无不惶恐惊乱，有些人要收拾东西逃走。
这时候卞夫人站了出来，对他们说，曹将军的生死是多大的事情啊！你们怎么可以光凭几句传言就来认定？假如这是别有用心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你们今天因此受骗而离开他，明天将军平安返回，诸位还有什么面目见主人？为避未知之祸而轻率地放弃一生名节声誉，值得吗？诸位三思啊！
没想到，她的几句话，使众人哑口无言，纷纷决定在这个危急关头留下来。
果然，数年后曹操做了丞相，成为权倾朝野的人物，他命心腹找到她并接回相府。
当卞夫人将七星刀鞘呈到曹操的面前，曹操的眼眶湿润了。
半晌，他才叹道：刀鞘尚在，宝刀不知遗落何处！
当时，他取出刀来行刺董卓，却被董卓发觉了。曹操只得将刀奉上，说，我是来献刀的。一时瞒哄过董卓。可曹操刚走，董卓就回过味来了：他怎么只献刀，没有刀鞘呢？分明有诈！
立即派人捉拿曹操，可曹操已经跑了。
现在，董卓已诛，曹操把持朝政。他看到卞夫人为他保存了刀鞘，很感慨。
可是曹操并不常来卞夫人的住处。在曹操众多的姬妾中，曹操最宠爱的是丁夫人。
丁夫人是水，清澈甘甜；而卞夫人是火，热情奔放。我时时需要水的滋润，却不能被火长时间的烘烤。曹操在一次酒后拥着她的身体笑道。
那一刻，卞夫人的妒意像火苗子一样从心里蹿出来。她想，迟早有一天，我会用我的烈火烤干你的清澈甘甜的水。
在此后的许多夜晚，卞夫人彻夜不眠。
让卞夫人无比骄傲的是，在随后的几年里，她为曹操生养了四个儿子：丕、彰、植、熊。而丁夫人跟随曹操多年，却没有生下一个孩子。这个女人只能将前夫人刘氏之子曹昂当作亲儿子来爱护。
更让卞夫人高兴的是丁夫人出走了，因为曹昂之死。
丁夫人绝情而去，使曹操的脾气变得日益暴躁，也给卞夫人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道路。虽然，曹操几次去请丁夫人，可丁夫人执意不回。卞夫人暗自庆幸。渐渐地，曹操把对丁夫人的爱恋移到了卞夫人的身上。
更让曹操欣喜的是，卞夫人为他生的四子各有特点：曹丕精明有心计，曹彰骁勇善战，曹植才华出众，曹熊笃厚恭谨。曹操说：我可以从他们中选出最优秀的来做我的接班人。
卞夫人的心里充盈着喜悦。儿子在卞氏的期待中渐渐长大，卞氏的喜悦却随着他们的长大而消散。
几个儿子各自笼络了一批人，为争夺世子之位而扩充势力，明争暗斗。卞夫人的心里充满了忧虑。她对曹操说，为什么只立一个世子呢，为什么不多立几个世子呢？曹操笑了，世子当然只能有一个，不然，我百年之后，一下子出现几个魏王，你让天下人听哪一个的呢？再说，他们如果不争斗，我又怎么能知道谁最优秀呢？最终长子曹丕被立为世子，卞氏才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几个儿子从此相安无事了。没想到随着魏王病逝、曹丕继位，让她痛心的事接踵而来。
曹丕继位后，让三个弟弟到洛阳议事。萧怀侯曹熊闻讯自缢身亡。鄢陵侯曹彰奉命回京，猝死在曹丕后花园的棋盘上。在卞夫人的苦苦哀求下，临淄侯曹植才免于一死，却被贬为安乡侯，若无诏令，永不得回京。
在极短的时间内，卞夫人失去了两个儿子，曹植又要去边远地区赴任，很难再见。卞夫人很凄婉地对曹丕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兄弟如此绝情。曹丕从容答道：并不是为儿无情，而是为儿不敢用情。卞夫人说，同样是大王的子嗣，为什么只有你如此显耀。曹丕答：因为我是大王的儿子。卞夫人说，可他们的命运又为何那样悲惨？曹丕说：因为他们也是大王的儿子。卞夫人说，你太狠心了。曹丕答，母亲也太慈善了，其实，他们中任何一人即位，您都会看到相似的场面。卞夫人无言以对。她后悔当初生了四个儿子！
卞夫人被曹丕尊为王太后，群臣皆来朝贺。卞夫人表面上很高兴，没有人知道她笑容里隐藏着多大的痛苦。
卞夫人遥远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切断，她把目光从窗外的梧桐树上移了回来，她看到儿子曹丕正身披龙袍站在她的面前。7卞夫人说，丕儿呀，丁夫人昨天夜里病逝，我想将她的灵柩迎进城来，与你父亲葬在一处。你知道，你父亲生前最挂念丁夫人。
曹丕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卞夫人。
那目光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卞夫人的心上。
卞夫人的心里空空的，一如紧握手中的七星刀鞘。
卞夫人小传武宣卞皇后，琅邪开阳人，文帝母也。本倡家，年二十，太祖于谯纳后为妾。后随太祖至洛。及董卓为乱，太祖微服东出避难。袁术传太祖凶问，时太祖左右至洛者皆欲归，后止之曰：
“曹君吉凶未可知，今日还家，明日若在，何面目复相见也？正使祸至，共死何苦！”遂从后言。太祖闻而善之。建安初，丁夫人废，遂以后为继室。诸子无母者，太祖皆令后养之。文帝为太子，左右长御贺后曰：“将军拜太子，天下莫不欢喜，后当倾府藏赏赐。”后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为嗣，我但当以免无教导之过为幸耳，亦何为当重赐遗乎！”长御还，具以语太祖。太祖悦曰：“怒不变容，喜不失节，故是最为难。”
二十四年，拜为王后，策曰：“夫人卞氏，抚养诸子，有母仪之德。今进位王后，太子诸侯陪位，群卿上寿，减国内死罪一等。”二十五年，太祖崩，文帝即王位，尊后曰王太后，及践阼，尊后曰皇太后，称永寿宫。明帝即位，尊太后曰太皇太后。
黄初中，文帝欲追封太后父母，尚书陈群奏曰：“陛下以圣德应运受命，创业革制，当永为后式。案典籍之文，无妇人分土命爵之制。在礼典，妇因夫爵。秦违古法，汉氏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帝曰：“此议是也，其勿施行。以作著诏下藏之台阁，永为后式。”至太和四年（公元230年）春，明帝乃追谥太后祖父广曰开阳恭侯，父远曰敬侯，祖母周封阳都君及敬侯夫人，皆赠印绶。其年五月，后崩。七月，合葬高陵。
初，太后弟秉，以功封都乡侯，黄初七年（公元226年）进封开阳侯，邑千二百户，为昭烈将军。秉薨，子兰嗣。少有才学，为奉车都尉、游击将军，加散骑常侍。兰薨，子晖嗣。又分秉爵，封兰弟琳为列侯，官至步兵校尉。兰子隆女为高贵乡公皇后，隆以后父为光禄大夫，位特进，封睢阳乡侯，妻王为显阳乡君。追封隆前妻刘为顺阳乡君，后亲母故也。琳女又为陈留王皇后，时琳已没，封琳妻刘为广阳乡君。
评曰：魏后妃之家，虽云富贵，未有若衰汉乘非其据，宰割朝政者也。鉴往易轨，于斯为美。追观陈群之议，栈潜之论，适足以为百王之规典，垂宪范乎后叶矣。
第32章 甄夫人：石枕
曹丕走进后宫内室的时候，甄夫人正伏案读诗。
甄夫人自幼喜欢习文读诗，她九岁的时候，就能写诗作画。一个著名的相士，见到甄夫人，大为讶异，说：此女贵不可言呀。
贵不可言，嘻。甄夫人一想起相士那吃惊的模样就想笑。
或许，能安心品读诗文，就是她的贵不可言了。
甄夫人读的是曹植的《铜雀台赋》。甄夫人喜欢曹植的诗。
还在冀州时，甄夫人的耳朵里就灌满了曹植的才名。
甄夫人本是袁绍的儿媳。袁绍的二儿子叫袁熙，是一介武夫。成天跟兄弟们斗来斗去，根本不关心她。袁熙常常在外面喝酒玩乐，把她一个人冷落在家里。甄夫人感到很孤独。只好读诗作诗以慰藉心灵。
谁懂她的心事啊。
曹操攻取冀州。袁氏彻底输了，败落了。她本来可以跟着袁熙一块逃往辽西的。可是她留下了，躲了起来。那袁熙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就领人跑了。
她走出来。她听到外面战马厮鸣。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何种命运。
结果，曹操的大公子曹丕进来了。
她就嫁给了曹丕。
她的命运就这样改变了。
当时是曹丕第一个看到她的。如果那时进来的不是曹丕，而是曹操，那会怎样呢？
后来曹操进来说了一句“真乃我之儿妇也”。她听出来，那话里有点酸酸的味道。
其实，她希望第一个进来的是曹植。
她喜欢曹植的诗。
第一次领略曹植的风采是在铜雀台盛会上，曹操命诸子以铜雀台为题作赋。曹丕等人握笔在手，犹豫再三，久久不能成篇。唯有曹植笔走龙蛇，顷刻间一挥而就，引起曹操及文武一片惊叹。
看着曹植的挥洒自如、风流俊朗，甄夫人的脸上也抑制不住敬慕，她忽然问曹丕：我是不是老了？
曹丕没有听清甄夫人的话，他灰黄的脸上渗着密密的汗珠。
甄夫人又问了一句：我老了吗？
这回，曹丕听清了，他嚅动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后来，她不止一次地问曹丕：我老了吗？曹丕用目光忘情地吻着甄夫人的脸。那是一张漂亮丰润、风姿秀雅的脸。曾将甄夫人阅过无数遍的曹丕仍然惊异于这女人的美丽，他在心底轻呼一声：真仙子也。
于是，曹丕笑了。曹丕说：你怎么会老了呢？你会永远年轻美丽的。因为，你有石枕呀。说着，曹丕便拥着甄夫人慢慢地躺了下来，甄夫人的头就轻轻地靠在床头的一块石枕上。甄夫人就想起那个新婚之夜，曹丕抱着这块石枕放在床头，说，这是一块塞外进贡的宝物，冬天避寒，夏天消暑，可使青春永驻，疲劳消退，益寿延年。
果然是件宝物。甄夫人虽年长于曹丕，却并不见老，且日见年轻貌美。
可甄夫人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一天天衰老。甄夫人便经常劝曹丕广纳贤女。甄夫人说，我老了，天下的美女很多，你应该多置妻妾。一则愉悦心情，再则使子嗣兴旺，以求帝业万世长久。
曹丕的太子宫中便多了许多美人。曹丕虽然频频宠幸别的美人，可他最喜欢的还是甄夫人。所以，曹丕常常来甄夫人处。
那天，曹丕又来到甄夫人的住处。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和三弟曹植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了。为了争夺世子之位，他几乎费尽心机，寝食难安。虽然，父亲已经立他为世子了，可他总感到不安。他知道，自己的才能不如曹植，自己能当上世子，全凭着自己的心计，他不敢想象哪一天父王会识破他。
果然，让曹丕恐惧的事情发生了：父王突然让曹植领兵出征，去解樊城之围。曹丕想，这是一个信号，父王委重任于曹植，是要重新启用曹植呀。
曾经有多少次，曹丕心情不畅的时候，一见到甄夫人，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那天，曹丕站在甄夫人的身后，心像被针刺一样疼痛起来。
停留片刻，回身想走。忽然他听到甄夫人梦呓地说：我老了吗？
曹丕又转过身来，细细地看了看甄夫人。他忽然发现甄夫人的眼角漾起了细细的鱼尾纹，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曹丕说，你真的显老了。
说着，曹丕消失在门外的黑夜中。
曹丕离开了甄夫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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