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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之帝国再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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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窦武身旁的陈蕃看向了逼近的天子车驾,却发觉天子的目光也正看向他,一刹那间,两人的视线交错,似有千言万语在其中一般。
官道旁的北军五营骑兵无疑距离天子最近,这些骁锐的骑兵都是不自觉地看向他们所要护卫的天子面容,接着他们都是低下了头,天子的眼神凌厉,仿佛就像是无敌的统帅俯视他们,‘天威如狱,犯者无赦!’几乎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他们无法解释年少的天子身上那种浓烈得宛如实质的森寒气息,只能归于天子乃授命于天,天生威仪,不可冒犯。
“臣率百官,恭迎天子!”捧着太后亲赐符节,窦武以大将军身份领着夏门亭外百官,趋前跪拜道,此时已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年少的天子。刹那间,夏门亭外变得寂静无声,前来观礼的百姓和士绅都跪倒在了地上,只有初春掠过的风扯着各色旗帜猎猎作响。
挥手阻住车驾旁要喝礼的郭喜,刘宏亲自开口,“诸卿,免礼平身。”他养气六年,气脉悠长,此时长声喝出,滚滚荡荡,直传出数里之外,方才停歇,直让跪拜众人觉得天子虽年少,但威严却是天成,有人主威仪。
窦武心中虽喜,但仍是平静地恭请天子上了青盖宝车,与百官一道簇拥着天子向着南宫而去,此时大行皇帝刘志还未下葬,新君只有等登基大典后才能入主嘉德殿。
新天子入宫,各种琐碎杂事也不少,等到诸般事毕,已是夜上华灯。
长乐宫内,窦妙犹自回想着白日与天子见面时的情景,那个俊秀的少年看着她时的目光没有半点敬畏,虽然礼数周全,但却总让她有种莫名的冰冷感。看向铜镜内的秀丽容颜,窦妙忽地有些哀戚,自己虽贵为太后,为天下女子所羡,可其实又有什么幸福可言,不过是在这堂皇的宫殿里孤独终老而已,她的凄凉,又有几人能明白。
南宫以外的王甫宅内,如侯览,项让等宦官中的显要人物云集一堂,其中郭喜也赫然在列,早些时候,他已将曹节的亲笔书信给了王甫这个宦官中仅次于曹节的人物。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实是关系到我等身家性命,曹常侍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心中有数,如今窦武为大将军,又以太尉陈蕃为太傅,步步紧逼,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对我们这些先帝的老臣动手。”王甫环视着在座的众人,狭长的双眼里透出几分阴狠来,“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若是再互相内斗,恐怕谁都难逃一死,我今日就把话挑明了说,哪个要害大伙一块死,我就让他先死。”
王甫杀气腾腾的一番话让每个人都心惊胆颤,如今曹节不在,除了侯览这个元老以外,没人能和王甫分庭抗礼,一时间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地点头称是。
“从今个儿起,都给我记住,夹着尾巴做人,回去好好约束家里,要是有谁出了纰漏,惹出些祸事传到天子耳朵里,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王甫说到这里,声音一冷,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
又说了几句话后,王甫才将郭喜引见给了在座的众人,郭喜也不多言,只是自称是曹节的晚辈后便沉默地呆在一旁,唯王甫马首是瞻。不过在座几个不服王甫的人都是暗暗记下了郭喜,王甫虽然势大,可天子才是他们富贵和权势的根本,郭喜和天子亲近,飞黄腾达是迟早之事,不如暗中结好,以为后效。
“如今新帝虽年幼,可是却极有主见,恐怕对外戚也未必有好感。”听力王甫对时局的分析,侯览沉吟道,“我等当谨慎从事,万不能授窦武诛我等口实。”
“说的不错,窦武假仁,实乃当世王莽,吾等自当护卫天子,诛此国贼。”项让眯着眼睛说道,其余人也都是点头不语,对他们这些宦官来说,既然天子难以欺瞒,就只有想方设法来讨好天子。天子那里,只要他们小心侍奉,至少还能保住富贵,可要是窦武得势,他们怕是都要命归黄泉。
“既然诸位意见一致,那我等今日就结为盟友,共同进退。”王甫看了眼侯览和项让后朝众人道。
“既然结盟,自当设一盟主,在座诸位,吾以为唯王常侍能为盟主。”一直不曾插言的郭喜在王甫提出结盟一事后立刻出言附和,让猝不及防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就连和王甫一向交好的侯览和项让也是心中大为不满,这结盟之事,王甫不跟他们事先商量也就罢了,如今这郭喜所为分明是两人早就安排好的。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王甫看着一脸平静的郭喜,心中对这个年轻的宦官有了几分忌惮,他的话分明是将他置于众矢之的,可是眼下如此情景,他若是开口解释反倒是欲盖弥彰了。
“王常侍向来为我辈翘楚,若为盟主,我侯览无异议。”众人中,侯览第一个开口,依旧一脸笑容,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紧接着项让等人也都是纷纷附和,认可了王甫的盟主地位。
建章宫内,刘宏看着面前王甫派来的两名宦官,最后朝其中一人问道,“你叫张让,他叫赵忠。”
尽管天子脸上带着笑意,可是张让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自幼入宫,从一个杂役宦官升到今日,最是会察言观色,可是偏偏眼前的天子让他捉摸不透,最后只是小心地回答道,“陛下目光如炬,说得半分无差。”
“你挺会说话的。”刘宏戏谑地笑了起来,接着站了起来,拿起身后紫檀木几上所搁的天子剑,拔出后擦拭着剑锋道,“王甫让你们来朕身边,是来做眼线的吧?”
“到时候,恐怕连朕解个手,都瞒不过他!”刘宏手中的剑忽地指向张让,剑锋上的冷芒在张让的咽喉间吞吐不定,“你说,朕该不该杀了你,给王甫提个醒。”
肌肤上的寒意让张让喉头发干,后背也被冷汗浸透,他边上的赵忠已是跪在地上,样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张让很想开口说话,可是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天子冷戾的目光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似乎随时会一剑刺穿他的喉咙,就在他快崩溃的时候,喉间的寒气忽然消失了。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张让,刘宏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给朕记住,只有效忠朕,才有命享受富贵,至于王甫,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我等自当效忠陛下,不敢有贰心。”听着天子的话语,醒悟过来的张让连忙伏身叩头,和赵忠一起直将额头磕出了血。
“起来吧,只要听朕的话,朕就保你们一世平安富贵。”刘宏回剑入鞘,朝跪在面前的两人道,说完跨门而出,张让和赵忠连忙站起,顾不得抹去额头上的血渍,只是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比温驯的小猫还要乖巧三分。
寝殿内,刘宏坐在龙床上,看着正襟跪在身前的张让,赵忠道,“中常侍吕强的住处,你二人可知晓?”
张让和赵忠都是心中一惊,不过却不敢迟疑,连忙回答道,“回陛下,吕常侍他就住在南宫外。”
“张让,你去找吕常侍,就说朕要见他,不过朕不想其他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你就自己了断吧?”
“喏。”张让连忙起身,小步退出了大殿,吕强在宦官中一直是个异类,守正秉公,只是为人一向低调,声名不彰,不知道天子是如何知道他的。
宦官长年把持宫禁,而张让又是这几年王甫大力提携的后起之秀,一路上自是通行无阻,出了南宫以后,张让看了眼身后在黑夜中如狰狞巨兽般的城墙,心里有些犹豫,王甫对他有恩,可是想到天子那双墨黑的瞳仁,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天子若要杀他一个小黄门,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罢了,就算王甫再有权势,又如何斗得过天子。
“王公,对不住了。”咬牙长叹一声,张让毅然走向了不远处吕强的宅邸。
九。登基
在举朝忙于新天子的登基大典时,谁都不曾注意,宫内的宦官悄然分成了两派,一派以王甫为首,而其余的那些正直宦官也一改往昔不争权威之风,互相联合,隐隐与王甫相抗,使得王甫始终难以掌握整个省中宫禁。
建章宫内,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天子衮服,刘宏在左右宦官的簇拥下,趋步而出。宫门外,羽林骑,执金吾以及北军五营早已等候多时,玄黑和赤红色的旌旗几乎遮蔽了御道两侧。
“天子起驾!”随着中官的高喝声,刘宏登上了青盖帝车,在三千士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向了天子主政掌权的嘉德殿,那里文武百官身穿朝服在寒风中在等待着他。
嘉德殿前,刘宏踩着张让的背而下,在百官的目视下,沿着铺着红毯的道路,一路走向殿前,那里摆好的明皇案台上,摆放着传国玉玺以及大汉高祖皇帝斩白蛇之剑以及天子的十三疏冕冠。
刘宏每行一步,两侧的卫士及百官纷纷跪倒,犹如赤黑色的浪潮向前席卷,却又寂静无声,似乎在积蓄着崩云穿石的千钧之势。
窦妙看着越来越近的天子,忽然有些恐惧,她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太后!”看到太后发愣,窦妙身后的心腹女官不由低声呼唤,这是天子的登基大典,容不得半点差错。
阶下百官中,陈蕃和不少大臣看到太后迟疑,都是目光投向了窦武,面色冰冷,当年质帝之死对他们这些士人来说实在是毕生难忘的痛楚,聪慧的质帝本来被寄托了士人们对朝政和大汉中兴的希望,却因此而受到梁冀的忌惮而被毒杀,现在新天子一路上雒的所作所为无不体现出一位明君该有的气度风范,如今太后在新天子的登基大典上迟疑算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那些如利刃般的目光,窦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看着女儿,眼中一片焦急。
在女官的声音里,窦妙回过了神,连忙按照礼制,将传国玉玺和高祖皇帝的斩白蛇剑交给天子,接着亲手为天子戴上了十三疏的天子冠冕。“万岁,万岁,万万岁!”当刘宏立起的刹那,台阶下的文武百官还有士兵们齐声山呼,惊破了先前的沉静。
“天子起行,祭祀太庙,敬告列祖列宗。”唱礼的中官高声喝道,文武百官跟天子和太后的车驾行往太庙,祭祀历代大汉先王,随后再前往郊外祭祀社稷山川,直至日斜西山,方才完成整个登基大典。
车驾内,刘宏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传国玉玺上,按照传统,在他元服前,将由太后掌管传国玉玺,今天不过是做个样子,用不了几天,北宫就会将传国玉玺收回。
“诏,太傅陈蕃,宫内对奏。”掀开车帘,刘宏朝车驾旁的司马防道,有陈蕃向窦武推荐,原本只是黄门侍郎的司马防成了自孝和帝以后第一位以士人身份出任的中常侍。
“喏!”司马防沉声领命,如今他已被天下瞩目,士人无不以为天子此举乃亲贤臣,远小人的明见之举,他身上的担子不轻。
随着天子车驾回雒阳的百官车队里,陈蕃虽和窦武同乘一车,但自从刘宏遣高虎私下拜会陈蕃后,陈蕃已不如先前那般与窦武亲密,本来他和窦武的联盟只是因为窦武虽然是外戚,但是素有名声,可以为党人依靠才为其出谋划策,而非他本意。
窦武很想为日间太后的事情向陈蕃表明心迹,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样一来反倒只会让生性刚强的陈蕃误会,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始终没有开口,车内的气氛沉重异常。这时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就在窦武惊讶的瞬间,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在车外响了起来,“诏,太傅陈蕃,宫内对奏。”
“臣,奉诏。”车内,陈蕃在听到诏命后,连声招呼也没跟窦武打,就径自下了车。
“太傅,陛下请您同车。”就在司马防刚下完诏命,被封为黄门侍郎的高虎却又到了,而天子车驾就停在不远处,窦武就算涵养再好,也不由脸色变得铁青,陈蕃虽然德高望重,可是天子却是他所立,如今当着他这个大将军的面诏陈蕃同车,置他于何地。
看到窦武脸上的神情,陈蕃不由摇了摇头,暗道外戚始终是外戚,不可与之共事。
看着陈蕃离去,窦武狠狠地拔出腰间佩剑,砍在了车上,这几日他听从陈蕃的意思,将天子身边的人一一封官,没想到却是得到这般对待,实在是让他气愤难平。
“大将军,看起来天子对您起了猜忌之心。”窦武身后,尚书令尹勋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年约四十的他素来以智计著称,算得上是窦武的半个幕僚。
“不可胡言,天子心事,岂可妄自揣测。”窦武面色一沉,喝住了尹勋,此时的他初为大将军不久,还保持着士人本色。
“大将军,天子虽然年少,但是却极有主见,曹节便是前车之鉴。”尹勋倒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好了,不要说了,我等身为臣子,自当效忠天子,忠心王事。”窦武喝断了尹勋,他实在是怕再听下去,自己会对天子生出怨恨。
见到窦武发怒,登车而去,尹勋叹了口气,他本意不过是想提醒窦武行事时要多顾及天子感受,毕竟大汉能出一个明主不易,数十年积弊可不是他一个大将军所能扫除的。
天子诏陈蕃同车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甫那里,饶他一向沉得住气,也不由心中惴惴,陈蕃可是他们这些宦官的死对头,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怀念被天子勒羁于河内的曹节,若是他在的话,或许能看出天子的心思来,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是一闪而过,曹节才干在他之上,若是回来了,恐怕现在这个盟主之位也轮不到他来做。
“等会找张让赵忠他们来见我。”面色阴晴不定的王甫最后朝身边的心腹道,他在天子身边安排张让和赵忠这两个宦官中的佼佼者,便是为了探听消息而用。
天子车驾内,年逾七十的陈蕃在刘宏面前倒显得有几分拘谨,虽然他在孝桓皇帝的时候说过‘有事社稷者,社稷是为;有事人君者,容悦是为。’的话,把社稷和君主区分开来,认为君主并不等于国家,可是当符合他心中明主形象的刘宏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又和那些年轻的儒生一样了。
“太傅,朕已命人在宫内备好了大榻。”陈蕃素喜宽大的木榻,只不过能被他引为榻上一谈的人也只一个豫章徐孺,刘宏知道他的喜好,便命人在宫内府库寻了一张大榻,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可以说是帝国目前最正直忠诚的大臣,在天下士人心中也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自然要君臣相交,示之以诚。
“陛下隆恩,只是老臣…”陈蕃倒是婉拒了,虽然天子是好意,可他为人臣子,又怎能…只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刘宏打断了。
“太傅不必推辞,就按朕的意思办。”刘宏虽是轻声慢语,不过那种神情姿态却是不容违逆,就算是陈蕃也不由一愣,最后答应了下来。
“太傅,朕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事相请。”车驾驶入宫禁时,刘宏说出了他请陈蕃对奏的目的。
“陛下尽管吩咐,只要老臣力所能及,定为陛下办到。”见天子面色严肃,陈蕃心中一动,以为天子是打算要铲除宦官了。
“宦官一事,朕已有布置,如今让朕最担忧的是羌人叛乱,现在库府空虚,若是一旦战事延绵,恐怕朝廷难以应对,所以朕想让李膺出任护羌校尉一职。”刘宏不无忧色地道,东汉一朝亡于羌乱,五次平叛战争耗费军资达数千亿钱,让本就空虚的帝国财政更加不堪重负。
陈蕃默然,自和帝开始,羌人就叛乱不停,将三辅地区生生变作了关东士人眼中的化外之地,天下有识之士莫不痛心疾首,如今天子有此认识,也算是凉州之幸,李膺的才能,他最为清楚不过,若是以他为护羌校尉,当可以镇抚三辅,为朝廷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只是如今是窦武掌政,想让他点头同意,怕是有些困难。
见陈蕃面露难色,刘宏也不催促,只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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