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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官人-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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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了?怎么不早说!”李权大惊。
“大人昨日说是让两个小家伙先去试试,谁曾想第一天都遇上这种事儿,小人是怕大人知道后觉得那小东西不会办事儿……”方大脸色越来越红。
“谁是生下来就会办事儿的?方不语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在河泊司?”
方大没想到李大人这么好说话,满脸感动:“在的。”
“走,过去看看。”
李权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非是想为自己找点事情做,遂带着方大方二往河泊司而去。
河泊司,其实就是一个破烂的小院,一面临溪而已,就连一块牌匾都没有。
院子虽是破烂了些,但里面倒还干净。
像河泊大使这类不入流的官职在各州各县都是不受关注的,甚至很多地方都一直空置。但碧州的州县是例外,因为这里的渔业非常发达,所以河泊大使一直是个人很受关注的职位,能收到很多税款,所以是个肥差,稍一动手脚便能赚到大把的银子。
李权也是没意识到这里面的小道道,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毫不了解的人去。
以前柳松任职之时,这里便有心腹坐镇。如今李权继任,前任河泊大使怕被翻出老底,所以急忙忙跟着柳松撤退了。
因为长期有人,所以里面保持地很干净。
李权在门口看了两眼,准备敲门。
方大一把将门推开:“大人亲自上门,哪儿还用得着跟那死小子敲门?”
说罢,先行进院,扯着嗓子便嚷嚷起来:“方不语!快点儿滚出来。李大人来了。”
所谓的院子其实就是一间屋子配一个坝子,跟现代动则几十层楼的政府机构完全不同。
房门是开着的,门口能看到被清扫过的痕迹,但又扫得不彻底,灰尘还堆在一边没有处理。
方大喊了几声后,方不语从房间内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见……见过李大人。”
一天不见,方不语的机灵劲儿全没了,嘴皮子也有些不利索,一句“李大人”说得都很吃力。
腮帮子鼓着一个馒头不说没,满脸伤痕,多出伤口都还没愈合,眼睛也是一红一青,上嘴唇被打成了腊肠。看样子伤得不轻!
方不语扶在房门口,走动有些不便。方大皱眉低喝道:
“李大人面前把身子站直了!”
方不语有苦说不出,可怜巴巴地望着爷爷。
“罢了,小方身上有伤不用拘泥细节。”李权一边摆手一边走到方不语面前,“伤得不轻啊!到底怎么搞的?”
“没……没事!”方不语没脸没皮地笑了笑,那模样跟李权有几分神似,“都是皮外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李权还想是说点儿什么,方大插嘴道:“大人,咱们还是进屋说吧。”
进屋,李权坐到主位:“坐坐,都坐下说。”
说罢,李权顺手就把案几上的茶杯端在手里,似乎想要喝口茶,打开茶杯,发现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李大人,小人……”
“打住,你不是小人,是下官。”李权纠正道。
方不语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下官刚来这儿,没有茶。”
方大在一边狠狠地瞪了孙子一眼。
杯中没茶,李权却没把杯子放下,安逸地捧在手中。
这是大老爷的派头,不自觉就会这样。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目光集中在方不语身上。方不语想到昨日之事表情立马变得愤恨起来,脸上的雀斑都跟着脸皮一阵抖动。
“大人!”方不语音调高了几度,像是很激动,“昨日我刚上任,翻阅最近的税薄发现从本职空闲开始,至今还没有受到一分一厘渔业税款。而且时间又过了上缴之期,于是下官就带着官印去收。一开始还顺利,大部分百姓都按量缴了税款。这,这,都在这,一分一毫都没少的。”
说着,方不语从怀中摸出昨日收到的税款,往桌上一放,“框框铛铛”响个不停。
“大人,您点点。”
李权摆摆手:“不用了,你继续说。”
“本来一切很顺利的,就是受到县中张三家附近的时候出问题了!”
“张三?张三是谁?”李权追问。
方二解释:“张三是咱们县的养鱼大户,还有张三附近的好几十户人家都是曲溪县养鱼大户。曲溪县八成的鱼虾都是从他们手上来的,不仅买个全县各家馆子,甚至还有好多外地人来此采购鱼干。那张三可是横人,出了名的凶恶,这次打不语肯定是不想上缴税款。大人,这种人可纵容不得!”
“是啊!”方不语说得激动,“就是那张三!就是他最先不交,然后伙同各家渔户都不交!而且还说官印和文书是假的,根本不认账,还动手打我!李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李权点点头,没有正面说什么,反问道:“方不语,你现在能走吧?”
“能……能啊。”
“那本官陪你走一趟张三家,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好好!”方不语立马蹦起来,牙齿咬得“嘎嘣”直响,“有李大人坐镇,老子今天一定要报仇!”
看着方不语有些嚣张的表情,李权微微皱眉,轻声道:
“方不语,你可知道我为何让你做河泊大使而不让方想说做?”
第302章 :上门查水表
方不语正准备出去找张三报仇,谁想还没走到门口李大人就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让自己来当河泊大使?”
这个问题方不语真是没想过,方不语茫然地的看着李大人:“下官不知。”
话音刚落,本就有伤的脑袋又狠狠地挨了一巴掌,方大怒道:“不知不知!你除了不知道还能知道什么?”
方大一心想让孙子成龙成才,在李大人面前表现这么差,他能不着急么?
李权知道方大的心情,所以好言劝道:“方叔,急是急不来的。咱们要好好教,打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是是是,李大人你说。”
“方不语,本官选你做河泊大使是看重你的机灵劲儿,你干差事虽是代表朝廷,帮朝廷收税,但也是与人打交道的行当。能不能把钱顺利收到那是要靠脑子的。不是凭着你这一官半职就可以的,不然岂不是谁都能做?又何须要你?”
方不语冷汗直流,心道李大人也太厉害了,说得好像跟知道自己昨日有点儿横引起冲突的一样。
“下官受教了。”
李权也不在多说,对方好在也是成年人,行不行就看他自己,大不了两月之后走人。
说到税收,这是一个大问题,朝廷由上至下,每一州,每一县每月需要上缴的税款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为什么那么多地方强制征税搞得名不聊生?就是因为各地完不成任务被逼的。
现在正直丰年,完成任务不是什么难事儿,但除去上缴的税款,剩下多少钱直接关系到县官所管辖的县城发展如何,还有遇上荒年,余钱就是老本儿,当然是多多益善。
可李权面临的问题是,县衙库房里没钱,一个子儿也没有!
在账本上翻了又翻,硬是找不到半点儿柳松的漏洞,若不是昨日闲着无事拿来看看,李权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摊上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虽然李权不差钱,从家里随便抠一角下来就足够县衙运作好几年,但自己来当个官儿不容易,俸禄没多少,还要倒贴钱,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李权自己心头也不会舒坦。
马上就要上缴税款了,所以李权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钱给收上来。
来到城中心的张三家门口,这里也是曲溪最开阔,水流最缓,最适合养鱼的地方。附近一共七十户人家,把曲溪最好的一片水域占据着,不晓得给他们带来了多少财富。
李权先是看了看溪面上密密麻麻的拦网,心中微微惊讶。这规模绝对赶得上现代的一个巨型渔场了。
鱼虾的收益被这个时代的人所忽略,只有真正干这行的人才知道水给予人类的馈赠。所以碧江人过得很安逸,根本原因就是一条碧江改变了生活。
李权看着水面上撑着竹筏作业的渔民,那渔网托起,满满的鱼肚皮上下翻滚。
“方不语,你可知这附近渔民每月当缴多少税款?”
方不语手中拿着册子翻看,一家一家地说:“刘宇家每月五两四钱,陈晟家每月七两,张三家每月三十四两……”
方不语一边说,李权一边记。当方不语念完,李权自语道:“这七十余户人家每月就该上缴五百三十两左右。占了全部渔民的七成。嘶!怎么感觉有点儿多啊?”
“这哪儿还多?”方不语抱怨,“大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住户都是大户,家里少的有十余口,多的甚至近百口。算下来根本没多少,他们本就富裕,就该多缴!而且……”
方不语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方不语声音小了些:“而且下官觉得他们上缴税款跟他们每月所得不符。”
“嗯。这个我知道。”李权淡定点头。
李权的淡然让方不语有些搞不懂,追上两步又道:“大人,他们教的钱少了!这不是公报私仇,下官是有分析的。大人你看,这……”
方不语正准备高谈阔论在李大人面前显摆一番,但李权并没有让他继续说。
道理很简单,连方不语用一天时间都能看出问题的账目,里面肯定存有大问题。这些家伙少不了给上一任河泊大使行贿,这种阴暗的利益关系是必然存在的。
所以李权并不意外,而且他本就没打算从百姓手上榨出多少银子,朝廷规定赋税本就不合理,让他们藏一点也没什么。
但是,少交跟不交却是两种不同的性质。
税收是国之根本,亦是曲溪县发展的重要条件,哪儿能让他们想交就交,不想交就不交?
方不语不理解李权的意思,对他来说,偷税漏税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严重的直接满门遭殃,这李大人怎么就能如此平静呢?
方不语紧随李权,无奈身子有伤只能让也要搀扶着前进。想再说什么,却发现李大人已经站到张三家门口,准备敲门了。
方不语大急:“大人,要不要多交几个衙役来?张三可横着呢!”
“难不成他敢殴打朝廷命官?”李权眉头微皱,冷冷地回了一句,心道这方不语的话真是太多了。
此时,正巧遇见提着一箩筐鲜鱼青年汉子准备进张家门。
张家门庭不大,只容得下一人进出。李权和汉子挤在门口,谁都进不去。
“你是?”汉子狐疑地看着李权,但此时李权的一身官服太过显眼,汉子立马就认出来,赶紧放下箩筐,惶恐地抱拳:
“原来是李大人!草民拜见李大人。”
“此处不是公堂,不用下跪。”李权淡淡说着,“张三何在?”
汉子直起半弓的身子,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李权,又看了看身后两个老衙役。最后,目光落在方不语身上时,眉头立即皱起来。
自己干过的事儿自己清楚,汉子立即明白来着何意了。遂回答道:“三叔不在。”
“去了何处?”
“不知。”
“何时回来?”
“不知。”
李权忽的冷笑一声:“呵!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畏罪潜逃。走,本官这就回衙门编写通缉文书上报州府!”
第303章 :乌云起,狂风作
“畏罪潜逃!?”汉子大惊,“大人话从何来?”
“打伤朝廷命官还不算罪?”
方不语义愤填膺:“就是!别以为老子忘了,昨天你也有份儿的!”
汉子脸上多了抹青色,渐渐紧张起来:“你……你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李权话语变得强硬:“若没犯罪,张三为何无故离家?不是心虚还是什么?我在问你一次,张三在不在?若是不在,本官一纸文书上交朝廷,你们张家可就坐实了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
这种罪名谁敢乱坐?
汉子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改口:“大人别急,我先回去看看。说不定三叔已经回来了。”
青年汉子急忙进屋,没多久便带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眼睛瞪得跟牛一样,模样跟张飞极其相似,唯独不同的就是皮肤白净了点点,却不影响此人凶悍的感觉。
见到此人,方不语和方大方二脖子都是一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妈个巴子!谁大清早来找麻烦啊?”张三开口就是一句,声音粗狂如蛮牛嘶鸣。
话是对着他身边的青年汉子说的,话音刚落,扭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李权。
张三不认识李权,但他认得李权的一身官服。和那青年汉子一样,当他看到李权身后鼻青脸肿的方不语时,很快明白了。不耐的表情立即一变,对上一脸谄媚的笑容,稍稍躬身朝李权道:
“老张眼拙,没看到县太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大人别在外面站着,有话进屋坐下说吧?”
“大人,别进去!”方不语惊恐地提醒道。
李权本不打算进屋,将要拒绝之时,忽觉头上有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接着,一粒豆大的水滴从天而下,划过眼帘,擦过鼻尖,落在唇上……
李权微微皱眉,抬头望天。
天际之中,云层翻滚,清晨的太阳已不知合适被阴云所覆盖。雨还没真正开始,但偶尔落下的一两滴雨点却大得吓人。
“噗咚!”
看身后溪面,无数鱼儿露出水面翻滚,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不要命地跳出水面。水面上作业的渔民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现象。
他们不懂,李权却是知道,鱼儿表现异常证明接下来的一场雨也不正常。指不定马上就有一场暴雨袭来。
收税不是一个简单的执法过程,更多的是与人交流、协商。
李权知道收税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收到的,便照张三的提议进了张家。
之后的协商不是李权想想中的那么难,那张不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昨日打方不语是因为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太不会说话,所以才惹怒了张三。而且方不语现在只是代职,并非真正的河泊大使,所以殴打朝廷命官的罪名不成立。但张三不想交税那是肯定的,因为上月的收税日期已过了好些天,众人都窃喜是不是躲过了一次,现在突然一个人来让他们补交,谁人都不太愿意。
李权理解这样的心理,所以才需要沟通。
一来二去,张三终于是答应交税了。但是在交税交多少上久久答不成共识。
张三想按照以前的金额来。但李权的说法是那是几年前的额度,这几年时间都过了,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收入自然越来越高,该上的税自然也得往上提一提。
张三不愿意,软硬兼施都不能让李权放宽条件。他终究是作不出殴打朝廷命官的事情,对县太爷还是有几分畏惧之心的。
而李权知道这些渔民在税款上肯定有漏洞,于是威胁说如果不按他的要求来,就重新派人来估算附近渔民的收入。
这下可把张三吓住了,这要是真的来查,还不查出大问题?于是只能咬牙说要跟其他人合计合计。
李权知道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没有逼得太紧,说给他几天时间准备,然后带着方不语三人大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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