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岛-远离陆地的海岛-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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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形式已经容不得让川崎里俊读完大学，一纸入伍通知发到了川崎里俊手中，不管愿意不愿意，入伍上前线，成了川崎里俊为天皇尽忠义不容辞的义务。
实际上，像川崎里俊这样的大学生被征兵入伍，在当时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即使已经大学毕业的，首先要做的也是入伍上前线，于是，日本军队中会有很多年轻英俊的学生兵或者下级军官，一样用他们的生命，为天皇充当战争的炮灰。
这一年，川崎里俊刚好20岁。

实业报国科学报国的理想就这样破灭了，川崎里俊以学生兵被授予准尉军衔入伍。
离开日本本土之前，川崎里俊请假回了一趟熊本，得知妹妹贞子也被告知要终止学业加入到支援前线的后备队伍中去。
樱花盛开的五月，不时有消息传来他们相识的好友阵亡的消息，给他们兄妹的见面增添了浓密的伤感。
漫步在繁花似锦的樱花道上，他们相拥而泣以泪洗面，期盼战事早日结束，期盼哥哥安全回来，期盼一家人早日团圆。
但是，兄妹俩谁也没有想到，后来唯一的一次见面竟然是那样的一种方式。

离开熊本的家以后，川崎里俊回到了设在静冈的新兵训练营继续他的新兵训练，虽然，他已经是陆军准尉——军官中最低级的一等，但是，在此之前，他可是从来没有没过刀枪的。然后，就到横须贺集结，横须贺是战时日本最大的军港，剩下的日子就是等待，和很多来自各地的士兵一起，要从这里出发，等待运兵船把他们运往中国前线。
等了半个月，他们登上了一艘军舰。

川崎里俊的日记是断断续续不连贯的，日记的内容也十分的简单，所记录的事情也就是一句话。也许是环境不允许他做详细的记述。

川崎里俊没有坐过海轮船，长时间的海上颠簸和风浪的摇晃，令他疲惫不堪，船到鹿儿岛外海的时候，他们的船遇到了风浪摇晃得非常厉害，一些老手都受不了，川崎里俊尤其呕吐的厉害，连黄疸水都吐出来，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都有了。
他们此次船载800多人，凑巧的是，领队是义田伍男中佐，他是从九州的熊本出来的，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职业军人。
义田中佐是个军校生，他喜欢有文化的人，知道川崎里俊也是雄本人，就认了这个小同乡，又看他是个文弱的学生，便对川崎里俊多了一些照顾，让他从大统舱里转到条件相对好一些的舱室里，并且吩咐厨子给他做些有可口的饮食，也算是爱惜人才。
就这样，川崎里俊才得以熬过了海上漂泊的苦难日子。
经过半个多月的颠簸，他们的船终于靠岸。在中国旅顺登陆，川崎里俊和他们一队新兵正式踏上了中国的土地，开始了川崎里俊的中国战争之旅。

旅顺，对于日本军队来说，这里并不陌生。
日俄战争中，1904年2月至1905年1月，日本军队俄国军队之间在旅顺口进行了一场争夺战，战役历时329天，敌对双方死伤无数，最终以日军夺得俄军的旅顺要塞和俄军的太平洋舰队基地和港口而告终。
站在旅顺要塞的制高点，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城区，听着驻守要塞的军人讲述当年日俄之战中，日军如何不惜战死最终打败俄军占领要塞，
军事学家对于日俄旅顺口之战的评价，抛开深受其害的中国不说，单就日军的战役战术和日本军人的战斗意识还是可圈可点的。且，成为各国军事理论研究的一个重要实战案例。
要知道，日俄战争期间，日本全国的人口只有4400万，而俄国是1。3亿人，而且，就国力而言，沙俄帝国要比日本强大很多，这是一个典型的以小胜大以弱胜强的实例。
为此，日本人也颇以为自豪。所以，每当新的日军来到旅顺，必得安排前往旅顺要塞，讲述日军辉煌的战绩，缅怀那些在此次战役中死去的日军官兵，当然，更重要的是，激励士兵的斗志。

川崎里俊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第一次亲历日俄战争的遗址，不禁也为日本军人的荣誉而感到自豪。他当然不明白他们到中国来作战的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宣传中的中日亲善，大东亚共荣圈在他听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前景。
但是，事实给了他很好的解释。
让他第一次领悟到什么是残酷，还是一次在大连街上发生的那件事情以后。

趁着空隙时间，川崎里俊和一些军人到街上闲逛。
在街上，他们这一帮七八个军人遇到了两个青年女学生，这些很久没摸到女人的军人们，就像发了情的公牛，捉了两个女生，不顾女学生的拼命叫喊和挣扎，几个人抓住她们，拖到墙角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她们轮奸了。
这个过程被几个中国年轻人看到了，于是，就起了事，双方动手就打了起来。
开始，只是动手没有动枪，可是，愤怒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日本军人渐渐不支，就有一个士兵拿起枪来，朝中国人射击，这一枪提醒了日本军人都去拿枪了，枪响了以后，中国人四散逃去，日本士兵就朝着奔跑的中国人射击，打死了十多个人。
那两个被强奸的女学生，一直缩在墙角，被吓傻了，这些射击完了的士兵，临走的时候，又用刺刀把女学生刺死了。

整个事件中，川崎里俊一直是个旁观者，甚至可以说，他也像那两个女学生一样被吓傻了，直到整个事件结束，他们离开的时候，被一个士兵拉了一下，他都没有回过神来，两个女学生被强奸了，又被杀死了，十多个中国男人也被枪打死了。
川崎里俊一直好长时间都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呢？所以，在这天的日记里他写下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川崎里俊一直想就这个问题问问义田中佐，憋了几次，终于找了个机会，抖了胆子问了一句，“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中国人？”
义田中佐说，“中国人？是劣等民族，世界上，只有我们大和民族和日耳曼民族才是最优秀的民族。”
川崎还是不明白，“就算是您说的那样，我们就可以这个对待他们吗？”
“对待劣等民族，是不需要同情的。”义田伍男态度傲慢的说道。
川崎里俊有些糊涂了，“我们不是说，要大东亚共荣吗？”
义田说，“年轻人，你还是太幼稚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以后，多久的以后……”里俊在心里这样想，以后，我会明白什么？可以随便杀害无辜的人吗？可以随意强奸中国女人吗？川崎里俊不明白，因为他是日本人。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川崎里俊很久很久，作为一个善良的日本人，他同情他所见到的中国人的遭遇，男人被无辜杀害女人被任意侮辱，但是，作为一个日本军人，无条件的执行命令，又是他必须要做的。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从来没有朝着人放过枪，他不忍心那些手无寸铁的中国人死在他的枪下。


第059章　惠子的眼泪



柳明全和查理罗兰用了几天的时间，来研究川崎日记本里的那几幅草图。
这几幅图，乍一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关联的。但是，仔细研究以后，再结合他们进到地道里面走过的路线留下在脑子里的印象，柳明全他们还是能拼出一副完整的地道示意图。
图上显示，这是一个功能齐全且体系复杂的地下坑道系统，那里面配备了会议室、寝室、仓库、工作间，甚至还有逃生通道等等设施，连空气的对流系统都设计得非常合理。那个半浸泡在海水里的峭壁岩洞就是他们利用天然岩洞而改造成的一个通风系统的换气口，而非常巧妙的是，那个通向万人坑的通道，其实也兼具换气通风的功能。
如果，在地道里面存储上足够的食物的话，这些人可以一直呆在里面而不被人发现，过着像鼹鼠一样的日子。
只是，柳明全还没有想明白，他们在这里是干什么的。从军事的角度说，弄这么一些人来，而且配备一个大佐，应该是一个级别不低的军事单位，那么这个单位的任务是什么呢？这一点，川崎里俊的日记里没有特别的说明。

有了系统图了，还是要把相关的部分一个个的挖通了，来寻找这个系统的功能。
他们已经知道，紧靠着他们住的石洞相连的通道里，就是那个充满着芳香毒气的坑道，里面有被毒气熏死的人，只是，因为毒气没有排出来，不能行动而已。
那就应该找到另外一个通道口，把它打开，然后，让芳香毒气排出去，才能进去发掘。
这成为柳明全他们最感到头疼而且目前毫无办法的事情。

就着图纸，他们连续打通了两个通道，都是看起来人为破坏导致塌方堵塞的，按照他们的判断，应该是离那个芳香毒气通道不远了，其实，越是这样，也越是要加小心，因为，他们不知道，哪个地方就是那个通道的另一端，万一不小心打开了，毒气流出来，他们来不及撤离，那将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所以，每当要打开一个新的通道的时候，他们都倍加小心，始终在通风最好的位置保留一个人警惕的观察着。
好在，有惠子在一边，时常提醒着他们，在即将打开一个通道的时候，都非常的小心，直到确认不会有问题的时候，才把通道的塌方体清理出去。

几天下来，他们已经陆续打开了好几个通道了。
这天，他们又清理了一堆塌方下来的泥土，打开了一个新的通道，在通道的右侧发现了一个疑似通道入口，这是原来图上没有的，本以为是另外一个未知的通道入口，简单清理了一下，堆土很少，很容易就打开了，他们惊奇的发现，这原来是一个被服仓库，偌大的空间里，竟然里面全是一些军装和衣被之类的物品。错略算算，有300多套的服装和被服。而且，这些物资因为原包装的完好，几乎没有霉损。这太让他们喜出望外了，先找了几件合适的，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服，惠子还找到了几件女式的衣服，很让大家感到意外。

挑选衣服的时候，惠子说，“终于可以穿上正儿八经的衣服了。”
“是呀，重新回到文明的社会了。”柳明全说着，拿眼睛瞟了瞟惠子的身子。
几个月来，整天的摸爬滚打的，原本就那件衣服，早已经是衣不遮体了，所谓的衣服也就是象征性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半裸的身体，每个人相互之间身体都是透明的，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穿上崭新的衣服，大家有些不习惯，甚至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惠子半裸的身体，似乎潜意识告诉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轻易能看到惠子丰满韵致的身体了。
穿上衬衣和短裤，惠子依旧把柳明全的领带当腰带束在腰间，凸显出惠子凹凸有致成熟妩媚的身材，很是诱人。
他们还给罗马里奥找了一件最小的衣服，小家伙穿上虽然还是大了些，但，马上就显得精神多了，虽说少了半支胳膊，依旧看出来是个帅小子。
穿上新衣服了，虽说都是些老式的日军军装，但是，毕竟可以遮蔽身体，这样已经很好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心情超好。这天晚上，五个人一起漫步到海边，享受月色下黑暗的时光。
这段时间太忙了，他们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就着今天的好心情，这一下子放松下来，每个人都很不习惯。
看着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柳明全也把脑子里每天在想的那些乱麻一样的线索放下，和大家一起尽情的欢笑。
似乎从来到这个岛子上，大家还没有正经开心过。

柳明全对罗兰说，“罗兰，唱个歌吧，唱一首法国的歌，给大家听听。”
罗兰也在兴头上，说，“好，我先唱，每个人都要唱，好吧。”
柳明全敷衍着，“好，大家都唱。”
罗兰说，“我唱一支《离去的列车》”
我本不该来
我本该学着撒谎
仅将你的笑容尘封在记忆中
我本应该放弃希望
就这样和你说再见
看着这趟列车
渐行渐远……

罗兰在唱这首歌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惠子，黑夜里，借着微弱的月光，惠子双臂叠加搭在柳明全的肩上，整个人就伏在柳明全的臂膀上，柳明全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微风吹来，柳明全的头发轻抚着惠子的脸庞，柳明全用一只手拦着惠子的腰肢，在惠子的腰间，用手指打着节拍。
惠子，略懂一点法文，她也知道这首歌《离去的列车》，但是，惠子没有理会罗兰眼神，只是陶醉的欣赏歌曲的旋律和罗兰的歌声。
柳明全听不懂歌词的含义，他从罗兰的明亮的眼睛和清幽的歌声中，他能感觉到这是一首唱给惠子的情歌。

罗兰唱了一首，又唱一首，唱到后面，就是低吟的旋律没有了歌词。

时间过去的很快，夜深了，谁都没有想离开海滩回到石洞休息的意思。
从地震海啸发生以后，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没有再在海滩上睡过觉，他们不约而同的想，今晚就这样在海边睡过去吧。
罗马里奥在惠子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惠子靠在柳明全的肩膀上，可以闻到柳明全的男人的体味。柳明全就这么揽着惠子，久久的注视着黝黑的海面，只有浪涛的声音，“哗哗”的冲刷着海滩。

查理显然对这些不是太有兴趣，不一会，查理就睡着了。
这些天，查理太累了，所有的事情，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最重要最危险的地方。好几次出现险情，柳明全要是没有查理这个好帮手，是注定做不了这么多事情的。柳明全在心里对查理充满了感激。
罗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终于止于无声，也睡着了。

惠子轻柔的抚摸着柳明全的肩膀，一只手在柳明全的肩膀上游走着，终于从领口走到了柳明全胸口，惠子摸到了柳明全结实的胸脯，她轻柔的抚摸着，心里感觉那么踏实，同时她希望柳明全能够给她一个温柔的回馈，柳明全用他的手掌在她的腰上轻轻摩擦着，其实，柳明全再稍稍往下一点就可以抚摸到更敏感的区域，但是，他没那么做，只是搂紧了惠子的腰。
惠子感觉到这是一个完全可以信赖和依托的男人的抚摩，她太需要男人的抚摩……
就这样，静静的过了好久，柳明全说，“惠子，睡觉吧，明天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的。”
惠子恋恋不舍的顺从点点头，不出声的答应着却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并在柳明全的肩膀上亲吻了一下。
柳明全自己躺下，翻了一下身，滚到一边，横亘在惠子和罗兰与查理之间，不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惠子听到柳明全的鼾声，有些失望，两滴眼泪滚落在沙滩上。


第060章　子弹打穿了头盔



川崎他们是战斗部队，总是哪里的战事吃紧，就被紧急调防到哪里去的。
这次，川崎里俊他们的队伍从大连上了火车，要往吉林的老林子跑。他们上的是那种拉运牲口的闷罐车厢，整个车厢上只有4个透气的小窗子，窗子的大小刚刚可以伸出脑袋。
夏天的中国东北要比想象的热很多，车厢里更是密不透气。
队伍一路北上说是要支援长白山的战事，东北抗日联军很勇猛，打仗也很厉害也不怕死，白山黑水之间，死了很多人。
那时候的铁路不是现在这样子，虽说是南满铁路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但是没用，那么长的铁路线，还是经常遭到破坏，车辆遭到袭击，尤其是日本人的军车，走走停停的，很多地方经常是遇到战斗，或者铁路被破坏了，就只好下车参加战斗，或者修路修车。

从大连出来，已经走了一天两夜了。
那天，他们刚刚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了几个小时，说是前面的铁路让抗联给掀掉了，刚刚修好。
走了不到半小时，随着一声爆炸声，车又停下了。川崎里俊他们在第三节车厢，明显感到车厢的震动。
一个下等兵好奇，从窗子探出头去看，刚喊了一声，“车头炸坏了”，一下就歪在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