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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风-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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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也需要时间,想灭了晋国光靠手头这区区三十万正规军肯定不行,那么便先打起来,首先拿下襄阳这个硬骨头,然后待大军集结完毕便可大规模南下,将晋国一扫而灭。
四月二十七日,苻坚颁下圣旨,任命庶长子长乐公、雍州刺史苻丕为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守尚书令;命苻丕率武卫将军苟苌、尚书慕容暐三人率三路大军七万步骑进袭襄阳。
因为怕襄阳城坚河深,苻丕攻之不下,所有次日栽下一道圣旨命荆州刺史杨安率四万精兵为前锋,再命征虏将军石越率大军一万出鲁阳关奔袭襄阳之南,命京兆尹慕容垂杨武将军率精兵五万随后支援。
这么一来,进攻襄阳一带的总兵力达到十七万之数,几乎相当于秦国总兵力的一半了;苻坚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大军会师强攻,以期速战速决,拿下襄阳城。
大军出发之后,苻坚于五月初下达全国征兵令,采用十丁抽一之法大肆征兵,集结训练,位拿下襄阳之后的下一步军事行动做准备。
一时间秦国境内风起云涌,到处是征兵拉丁的士兵,各地官府驱赶百姓进入后勤队,前方十七万大军光是粮草押运这一项便需五十万民夫肩挑背扛;正值春耕季节的百姓们无奈放下锄头,含泪告别家人,将用来耕田的耕牛套上牛车,或者背上自家的背篓,在秦兵的皮鞭下加入后勤大军的洪流之中。
襄阳城守将朱序原是桓温手下大将,但韩暮念及他并无恶迹,从其父开始便兢兢业业为国效力,桓温作乱之时,他旗帜鲜明的反对桓温篡位是一位有见识的正义之士,于是新元二年春升之为南中郎将、梁州刺史、监沔中军事。
上次大晋朝议因路途遥远所以朱序并未回京参加,大晋君臣议论来议论去也没有确定秦人主攻的方向。
韩暮认为最佳之策莫过于江北各城全部戒备为好,不管秦人从那个方向进攻,都做到有备无患为好;于是圣旨下达,调拨大批物资和军队分赴各地边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韩暮知道,在目前的形势下,只能走稳固防守之路,大晋的国力和秦国还不在一个档次上。
襄阳城也在增兵之列,因其城坚河深,地理位置利于坚守,所以内阁安排之下增援的士兵倒是不多,只有五千之数,但是随之带去的十万石粮草、一万多斤压缩干粮以及五十余架雷霆车,确实是襄阳守城的一大助力。
同时,韩暮命唐氏家族举荐的唐冲出任荆州刺史,率七万大军镇守荆州,关键时刻对襄阳进行增援。
其实在众人想法里,秦人攻击襄阳的几率几乎没有,谁都知道襄阳北临汉水,东南西三面的人工开掘的护城河宽达三四十丈,和汉水相通,将襄阳城紧紧包裹在其中;同时城墙高度约一丈八,但是那宽度令人咂舌,竟然达到三丈之宽。
大晋城墙宽度大于高度的仅此一城,护城河宽度达到巢湖城的十几倍,河中可容大型战船游弋,光着两项,谁想打襄阳的主意简直就是在做梦。
而且历来襄阳城都有囤积粮草,囤积滚木礌石等守城器械的习惯,连城中的居民家中也都习惯于储存火油,圆木等物资,这座城池的居民有一种特殊的心理,他们不怕大军来攻城,最怕的便是粮食不够,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哪怕是十年八年也能守得。
所以当征南大将军苻丕率七万大军赶到汉水之北时,望着四面茫茫滔滔如江海的护城河,望着对岸那宛如矗立在江河中心的巍巍坚城,他傻眼了。
狗咬刺猬,该从何处下手呢?苻丕派快马去四下探明地形,得到的报告说,整条护城河和汉水相通,最窄处近两百步,最宽处达五百步,且河中有百余船只游弋,船上设置劲弩强弓,几名斥候探头探脑之际被射成了马蜂窝。
怎么办?这城如何攻?如何打?苻丕忧愁欲死。
这次前来领兵攻襄阳很明显是苻坚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当今太子乃是苻宏,自己是庶出的长子,想要夺得帝位便需要比苻宏多几倍的辛劳和努力,此战正是父皇在检验自己的能力,然而,眼前这座城池却是一座难啃的骨头啊。
汉水北岸到达的七万秦兵对襄阳城的百姓来说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无非便是在茶余饭后多了谈资而已,人们照常忙碌生活,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听曲逛窑子,访亲走友,富家子弟依旧提笼架鸟在街头闲逛,百姓们开张营业赚他们的温饱钱,谁也没拿秦兵当回事。
城主府内,朱序也是毫不在意,除了加强城头防守力量,检查城墙及防守设施的完备,以及安排外城船只加强在护城河上巡逻之外,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做。
五月十三日,秦兵展开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在最狭窄的护城河地段,苻丕投石车隔着两百步宽的护城河朝城头轰击,并用弩床对城墙进行射击,妄想利用攻城器械的压制,争取搭建浮桥的机会。
上千架投石车和床弩对着北城墙一通狂轰烂炸,将北城墙的大片区域变成了无人区,烟尘滚滚笼罩了北城墙,同时万名士兵扛着圆木,长竹开始在护城河狭窄之处搭建浮桥。
然而城墙两端射出一支支带着尖啸声的雷霆弩箭将他们的希望击打的粉碎,那弩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专门往搭了一半的浮桥上射,而且这些床弩的射程极远,全部摆放在秦兵射程不及的城墙两端,床弩射出的劲力将浮桥炸的粉碎,每搭好一小节,便有数十根劲弩袭来,将辛苦半天的劳动成果毁坏殆尽。
同时在无浮桥可以破坏的时候,这些床弩还对着岸边的投石车和床弩猛射,掀起大片的泥土和血肉,给秦兵带来大量的破坏和伤亡;几次无功而返之后,苻丕只得下令停止进攻,小半个时辰不到,被这些床弩毁掉了上百架攻城机械,同时伤亡了五百多人,那苻丕气的够呛。
再看看浓烟散去的受到攻击的那段城墙,除了上面的城垛消失不见,城头上堆满石块,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钉满弩箭箭支之外,丝毫没有倒塌的迹象,顶端连个缺口也没留下。
攻击停止之后,数千襄阳百姓开始上城将石块搬走,并重新将城垛修葺好,到了下午,城墙完好无损的又挺立在秦兵面前,教人看着都泄气。
第四一零章 襄阳之战(之二)
一连数日,苻丕依旧在进行这种绵软无力的进攻,仿佛每天不派兵隔岸轰上那么一小会便不是一名合格的主将似的,不送上千余条人命便不算是在攻城一般,弄的秦军士气低落,连守城的两万晋兵也觉得无趣。泡*
在这种情况下,襄阳城内一片轻松的氛围,城中大小官吏每日笑谈宴饮毫无压力可言,主将朱序也在众人的一片赞扬声中飘飘然昏昏然,最秦军充满了鄙视。
在一次军事会议中,有比较清明的将领告诫道:“秦军绝不会是窝囊废,还需小心谨慎,襄阳重镇乃通往大晋富饶荆州的隘口,若有闪失,将酿成大祸。”
此言立马遭到督护李伯护的大声斥责:“秦人速来习惯陆战,骑射功夫和步兵的战力确实很强,但我襄阳外城四面环水,宛如湖中铁城,秦兵无水军,又无舰船攻击,何足为惧?”
“话不能这么说,无战船便攻不下这襄阳城么?修坝筑路,泅渡浮桥哪一样不能到达内城外?自古来襄阳坚固一来是地势险要,三面环山四城绕水实为地利,但是岂不闻坚城自在人心,人心若松懈,再坚固的城池也会被攻破。”一人开口道。
此人是北府军派来协助守城的雷霆营一名军官,叫做王喜;北府军的雷霆车是一大军事秘密,所以韩暮调拨了五十架雷霆弩车前来协助,随之一起前来的便是一只专门负责雷霆车射击包养看护守卫的队伍,平日里除了主将朱序,连督护副将等人也不准靠近研究,就是怕泄密。
“王校尉此言可笑,在我襄阳军民眼皮底下,你倒是修筑堤坝拦河试试?你倒是搭建浮桥试试?当我襄阳军民是纸糊的么?”李伯护揶揄道。
王喜刚要反驳,朱序忙挥手制止道:“都是为守城之事,何须争的面红耳赤,两位将军说的都有理,秦人确实不谙水战,这次也没带船舶前来,他们想过了我外城的护城河,恐怕难上加难了;但是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王喜校尉这几日指挥雷霆车摧毁百余架敌军攻城武器,杀伤数千秦军,功不可没,也颇为辛苦,便请早些歇着吧。”
王喜听他口气显然是自己的话朱序不爱听,当下也不答话,扭头便出门去了。
“嚣张太甚,北府军难道比我襄阳军高上一等么?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把将军您放在眼里呢,小小一名校尉都如此倨傲,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李伯护嘀咕道。
“住口。”朱序斥道:“朝廷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议论,好好当你的差,莫要多事。”
李伯护碰个钉子,翻翻白眼缩着头不出声了,
“张将军,你的水军要注意夜间巡视,秦人虽无力渡河,但是也不能任凭他们在对岸胡闹,万一一觉醒来对岸立起高台千座,居高临下攻击,则我军民大有损伤,不可不防。”
“是,末将遵命。”水军主将张同躬身应道。
朱序一挥手道:“散了吧,早睡早起,明日又是一番折腾。你们最近闲的慌喜欢逛春风楼是么?我奉劝诸位留些精力好好守城,秦兵这架势看来是旷日持久之战,别每天趴在女人肚皮上,城破了都不知道。”
众人散去,朱序回到内堂,丫鬟来通报道:“老夫人有请。”
朱序赶忙去往母亲住处,这几日天天在城头,母亲这里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一进母亲居住的小院便见院内堆着一大堆物事,有布匹稻草等物,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朱序进门请安,母亲韩氏忙笑吟吟的吩咐丫鬟端茶上来,爱怜的看着他道:“我儿最近辛苦了,脸上都黑瘦了,要多多保重身体啊,襄阳五万百姓可都靠着你来保护呢。”
朱序忙起身道:“谢母亲大人关心,孩儿没事,守城之事孩儿自会尽心竭力,母亲大人请放心,绝不教秦贼越我襄阳城池半步。”
韩夫人笑盈盈的道:“那就好,我儿英武胜过乃父,今大军压境,须得上下一心方可守住城池,我琢磨着我们这样的妇孺起不了什么大用,于是便想和你商量和媳妇们明天在城中广场分发布匹麻草给将士们做衣衫和编草鞋穿,不知道我儿可同意么?”
朱序心中激动,虎目泛起泪花道:“母亲,儿无能让娘亲跟着担惊受怕,还要为儿受累,儿实不忍。”
韩夫人收起笑容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是为你,我这是为了全城百姓和我大晋江山着想,看来我儿还是不懂这里边的道理,哎,这也不怪你,你父去世的早,也无人跟你分说;今日为娘告诉你一个道理,你今为官非为我朱家一门为官而是为天下百姓为官,你今守城非为我朱门守城,乃是为了襄阳数万军民,为了大晋千万百姓;皇上委你重任,你食君之俸,食民之膏便要忠君为民,无论何时都不可忘记自己的身份。”
朱序见母亲神色凝重,忙站起躬身道:“儿受教了。”
韩夫人这才温言道:“非是娘亲啰嗦,大节大义乃人之立身的根本,我儿本性敦厚,原不需要我来提醒;但是大敌当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伪娘不得不多说两句。”
朱序笑道:“母亲说的是,母亲耳提面命实乃儿之福分,需知天下很多丧父丧母之人还无此机会呢。”
韩夫人笑骂道:“贫嘴,此事便这么定下来吧,明日我便率府中女眷出门,为了守住襄阳城也顾不得许多了。”
朱序笑道:“儿有把握守住城池,母亲大人放心。”
韩夫人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不能破城,昔年我年纪尚小,和你外祖住在北地小城,后来兵祸迭起,不得不逃离南下,迁居此城,秦人氐族凶恶如虎狼,家乡小城城破之时烧杀抢掠无所不为,那情景历历在目,时常令为娘惊恐;若是我襄阳城破,恐也难逃一劫,为娘再见不得那幕惨状了。”
顿了顿,韩夫人看着朱序,拉起他的手道:“我儿若有孝心,便不要叫为娘在受那般的煎熬。”
朱序跪倒在地指天发誓道:“皇天在上,我朱序誓与襄阳共存亡。”
…………
秦军中弥漫着一种焦急不满的情绪,主将苻丕无能只会派人送死,几番所谓的攻城连敌军一根汗毛都没碰到,倒折损了几千士兵,但是他还是要人继续如此做无用的进攻,当真令人费解。
尚书慕容暐是降臣,他没有说话的权利,特别是在皇子面前他更不愿意去多说什么,皇子说怎么干,他就怎么干,从不乱提任何意见。
但武卫将军苟苌可看不下去了,他向苻丕进言道:“大将军,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每日折损士兵又摸不到襄阳城头一分一毫,这样下去大军的士气会消耗殆尽,以后即便有机会也无法取胜了。”
苻丕皱眉道:“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干等着不行动吧,若父皇知道我来到此处一筹莫展,那可大事不妙了,只因我军无战船实在是无法渡过这宽若大江的护城河啊。”
苟苌道:“大将军何不稍安勿躁,皇上不是派杨安、石越、慕容垂、杨武等人率十万大军随后便到么?就算是总攻也需后军到达方可,再说这些人均身经百战,必有良策;大军到达之日,大将军召开会议问计于诸人便是,何必自己苦思伤神呢?”
苻丕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便命士兵停止攻城,安心休整,静待后续大军到达。
第四一一章 襄阳之战(之三)
苻丕大军进袭襄阳的消息震动大晋朝野,韩暮颇感意外的是,秦人居然挑了这么个硬骨头来啃,襄阳是一座铁城,世人皆知;就算是孤悬于外,只要粮食充足,三四万精兵可以无限期的守下去;更何况有荆州这个大后方做支援。
韩暮记忆中对于襄阳的印象来自于后世某朝的一段历史,那是蒙元对南宋在襄阳的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城之战,那一战打了将近四十年,攻城兵力数十万,守城的却只有几万士兵,守将换了几茬,攻城的大将也换了数名,但是三十七年的时间还是没有拿下襄阳城;最后还是因为内乱导致城破。
正因为韩暮对襄阳后世的这场战役记忆犹新,所以他才对秦人进袭襄阳赶到格外的诧异,但是他立刻感觉到了隐忧。
秦人派七万大军,而且在没有水军协助的情况下就敢来攻襄阳,难道苻坚傻了么?很明显这样的攻城将毫无效果,那么秦人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呢?是否为声东击西之计,抑或是有后手针对。
襄阳守将朱序,此人胆识计谋倒还算不错,镇守襄阳应无问题;况且自己还派了五千士兵和一个五十架的雷霆营协助防守,应该没问题了。
考虑再三,韩暮还是不放心,他决定立刻给荆州刺史唐冲下令,命他移师上明,七万大军随时准备增援襄阳。
与此同时,命令淮南郡巢湖城、寿春、广陵各地守将加强戒备,以防敌军调虎离山,再来一处声东击西,中了他们的奸计。
六月初,在苻丕的望穿秋水之中,杨安、慕容垂、石越等将率后续部队赶到襄阳城外,苻丕赶紧召集他们商议,十七万大军陈兵襄阳城下,日费万金之巨,这样的消耗谁也消耗不起,所以苻丕急于找到破城之计。
秦军大帐内,苻丕愁眉苦脸的将这一个月来的进展情况跟众将做了通报,末了道:“本帅奉皇命攻打襄阳,责任重大,但襄阳城地势如此险要,却叫本帅始料未及,诸位将军均是善战之将,见过的坚城不知凡几,故而请诸位将军献计破城,本帅在这方面确实不如诸位。”
苻丕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平日里待人接物倒很是谦卑小心,对他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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