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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倾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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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了唇,偷偷笑着,却不说话。
突然一只手勾过来,把我拽到了他的怀中,搂紧。
“辛苦这么多日,累不累?”他低眸看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明亮的烛火轻轻跳跃其间,点燃了一道又一道盈然的光彩。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脸贴向他的胸膛,诚实点头:“很累。”
他沉默了片刻,抚摸着我长发的手指突地一扬,拿起书案旁的那张面具,细细端详半响:“这段日子他一直陪在你身边?”
感受到他语中微微冷下去的音节,我仰了头,手指轻轻地将他宽敞散开的衣襟拉好,低声:“是啊。他一直在这里。而且……而且那日还是他救的我……怎么办?”
他不作声,玉般的肤色骤然一寒,眼神看向我时,慢慢变得僵硬。
许久,他随手将面具甩开,指尖低垂触及我的面颊时,不再温暖,而是带着丝丝冰沁的凉。“什么怎么办?莫非你还要以身相许报答他?”他扬眉笑,容颜和煦,墨黑沉沉的眼瞳却愈见深邃无底,偶尔,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凌厉锋芒。
本以为厚实无缝的墙壁无端端出现了裂痕,缕缕冷风钻透进来,一点点吹凉了我心中的温度。我轻挑了眉,收回拢在他衣襟上的手指,笑了笑,自嘲:“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
无颜轻轻一哼,倏而垂眸,笑得高深:“那你倒说说,你怎么想?”
我低了眉,神色一暗,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我若知道的话,那还用问你?”懊恼,心头也忽地泛起一丝委屈,一丝恨意,我爬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坐直。
那手臂先是任我离开,后又一下将我拉回去。
“我有办法。”他轻笑敛眸,看似漫不经心若无其事的神情,只是我的耳边却清晰传来了某人咬牙的声音。
“真的?”我欣喜看他,扬手揽住他的脖子,笑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他伸手将我的脑袋按回他的怀里,悠悠然道:“你别管。总之我有办法,本公子是决不会不会欠他晋穆的。”
我挣扎一下,最终抵不过他手上的力道,于是只能乖乖地伏在他怀中,心中依然放不下:“可是晋国还欲出兵帮我们围困邯郸。”
无颜冷笑,不以为然:“又不是安了什么好心。就算有那么一点点,乘乱扩张领土才是他要的目的,说不定,”他停顿一下,语气蓦地下沉,透出些许古怪,“他还欲借机灭了楚国这个位在晋国南户门庭的心腹大患。”
“就算是这样,他也是帮齐国暂时解了围。”
无颜又笑,轻飘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嗤然的不屑和张扬的骄傲:“哪里解围了?晋军不还在路上麽?再说就算没有他的那些个所谓的援军,我也能退敌。何须多此一举?”
说得容易!我闻言沉默,半天才挤出一句:“他是好人。”
无颜哼,漠然:“本公子不否认,他只对你好。”
我抬头瞪他,无语。
“不早了,睡吧。我看奏折。”他微笑浅浅,再次将我的脑袋按回他的胸前。
双手下意识地圈住了他的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赖着那处温暖,闭上眼,嘱咐:“我睡了。不许吵我醒来。”
“再说。”敷衍。言罢手臂离开,后又围上来,耳畔随即响起了丝帛倏然滑开的细微摩擦声。
“嗯?五万水师变做了步兵?”他自言自语地嘀咕,沉吟一阵后,慢慢笑开,依稀带着一抹恨意,定声下结论,“又是那家伙干的好事!”
我暗笑,掀开他的衣襟,把头藏了进去。
琥珀香气扑鼻而来,还有那隔着轻软衣料传来的咚然心跳声,没过多久便将我带入了一个迷恍的天地。
这一次睡得极其安心,伴着久违的、毫无牵挂的轻松,一觉到天明。
·
睁眼时,满室依然烛火燃燃,琉璃灯罩明悬溢彩,只是抱着我的那双胳膊已不在,我孤身躺在长塌上,身上盖着无颜的绯色长衣。
无颜呢?我转着眼眸四顾寻觅他的身影,眼光掠过墙壁窗扇时,这才瞧见那已被朝霞染得通红的窗纱。
天色已亮。可他还俯首在书案旁,背对着我,右边的肩膀微颤,似是手下正飞速写着什么。一身单薄的白绸里衣,虽然室里不冷,但他身体才复愈,这般撑法,必定又要熬坏了不可。
果然,我心念刚落,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便传了过来。
我赶紧起身把衣服给他披上,心疼道:“一夜没睡吗?”
他回眸匆匆瞥我一眼,倏而视线又落至案上的奏折,手下的墨迹挥洒毫不停滞,口中言笑无忌:“之前睡了一个多月,此刻再闭眼也睡不着了。”
我笑了笑,正要开口说话时,鼻间却突然吸入了一股辛苦微涩的味道。目光一闪,我挑眸望去,瞅见那碗被遗弃一旁的浓黑药汁。
“又没喝药?”
无颜勾唇,放下手中的毛笔,略一晃动那卷丝帛让墨迹吹干后,这才回头看着我,缓缓笑道:“正等你喂。”
“你醒了还要人喂?”先一开始是惊讶,转念一想醒悟了他所言是何后,我不禁掀了眉,脸上一烧,恼火,“自己喝!”
“真的不喂?”
“不!”
“那我不喝。”
他说得干脆利落,凝眸笑看着我时,一副所恃无恐的模样。
我弯唇笑,柔声问他:“你不喝药?”
“不喝。”死不悔改。
“好,”我点头,也不再和他无谓纠缠,扬手将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捏指抬了他的下巴,让他咽下去,“不喝药汁,吃粒药丸也差不多了。”
某人瞪眼,脸色慢慢变青。
“味道还不错吧?”我嘻嘻笑,在身后抱住了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手臂绕上我的腰,俯脸瞧我时,冰凉的指尖在我唇边缓缓揉抚。忽地他眸间有光芒一掠而过,俊脸上顿时笑意深深:“这药的味道……嗯,你要不要试试?”
“不……”
头刚摇到一侧马上又被他扳回,不待我继续反抗,他的唇已经印上来……
药一丝丝融入口中,苦中微含辛辣的味道迫得我紧紧蹙了眉,胸中的空气一时仿佛被抽空,他吻得肆虐深入,直压得我将近窒息。脑中晕眩,手指沿着他的肩膀勾到他的脖子,我仰首,下意识地咬住唇边的柔软,舌尖轻轻滑过他的唇角,然后吮吸,狠狠地。
“不容易,会举一反三了啊。”他轻笑,头一抬微微离开了我的面庞,眸色幽深迷乱,脸上神情却得意得很,仿佛是位师父正满意地看着一个天才甚高的弟子。
我无力反驳,大口喘着气时,脸上的温度更甚酒醉后的灼热烧燎。
“味道是不是不错?”手指轻轻擦过我鬓角的发,他挑衅地问。
我眨了眨眼,不说话。
“看来是不错。再接再厉如何?”凤眸一挑,唇角轻扬,他笑得恣意,优雅十足,邪恶十足。
“别,别了。”我慌得伸手欲推他,他却一把握住了我乱动的手指,唇重重压下来。
“闭眼!”
我瞪他,欲启唇分辩时,那炽热的舌尖却趁机毫不迟疑地滑入我的口中……
正在此时,房门突地被人敲响,有内侍在外间高声禀报:“公子。两仪宫秦总管奉命来传,说王上要见公子。”
两人同时僵。
唇齿相离时,彼此都听到了自对方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快去吧。”我低头推开他,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惊的,心绪一时起伏不定,忽然间似乎连抬眸看他的勇气也没了。
他勾指捏住我的下巴,唇边轻轻磨蹭我的额角:“我去去就回。待会若白朗来,你帮我把适才写好的那份折子给他。”
“好。”我起身下榻,眸光瞥见他衣领散开、长袍依旧披在身上的放荡模样,便忙上前帮他把衣服穿好,顺手理了理他垂落在肩、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
“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他按住我的手,眸光微动,面色露疑。
抽回手,侧过身,我垂眸浅笑:“有什么担心的?你回来了又醒了,我便再没什么可操心的事了。”
他盯着我瞧了片刻,轻声道:“等我回来。”
我闻言忙对着他点点头,展颜欢笑。虽说心中仍自有些忐忑,有些近乎不祥的预感,和一股难言却不能消除的惆怅。
“快去呀!”推开他又要上前的身子。
这一次他不再迟疑,转过身,快步离开。
我望着那砰然打开又砰然合上的门扇,微微晃动的震荡中,也似乎看到了我和他浮动不定的未来。
王叔既然对我说了“不行”,那对他,也同样是要说“不”的吧?
那他呢?他会怎样?
我黯然一笑,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回身坐到书案后,打开那些还未拆开的卷帛,一一细览。
仿佛对着这刀光剑影、诡谲多变的沙场,我的心才能彻底安静平稳下来。
这是个怪圈。
名字叫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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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余的卷帛并不多,无颜看了一夜,有关重要军情的奏折基本已看完批好,我能做的,不过是在看似忙碌翻阅了一阵奏报后、双眸又呆呆地盯着丝绢上的字迹出神了。
无颜一去两个时辰。未回。
太阳早已升起,烛火依然明亮,玉鼎暖炉的热度丝丝不绝缭绕满室,虽是如此,偏偏我却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地寒。寒气入骨,是种难以抵御的凛冽。
时间愈长,手脚愈冰凉。先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渐渐汹涌扩张,无助和疼痛的感觉无端自四面八方袭入大脑,缓缓转变成连我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悲伤。仿佛,身边有个至亲至近的人正离自己远去,远去,音容沉浮缥缈,直至消失不见,一时恍惚是梦,一时又恍惚是心神皆可受刺激的大恸。
我猛地吸了口气,不耐烦地起身,吹灭了所有蜡烛,把帷帐勾起,打开了窗扇,让清新冰凉的风一缕缕吹入室内,撩飞起一波接一波翻滚不息的寒气。当周身冻僵的时候,就不再知道什么是冷、什么是凉,而心中的憋闷突地也似冰封,不曾散,却也不再乱窜。
少而房门作响,白朗的声音在门外定然传来:“豫侯,末将有事请见。”
“进来。”
“豫……”有人踏步进来,喊了一个字后,余音吞下肚中。他反手关了房门,走了几步靠近我身旁,低声道:“原来是公主。”
“你要的东西在书案上。那卷深蓝锦纹的卷帛便是。”声音像是自冰缝里挤出的,有温度,是彻骨的寒。
白朗迟疑一下,并没有转身去拿那卷帛书,而是轻声奏道:“钟城那边有变。”
我动了动眼珠,瞥向他:“何变?”
“梁军的水师沿泗水支流而上,不日即可到达钟城与楚军会合。”
我怔了一下,冷笑:“冬天出水师远征?找死吧!”
“那我们要不要……”白朗试探问我,眸光闪了闪,有些踌躇,“把刚刚改作步兵的水师再改回来,若梁国水军真的到了泗水江边,到时再防怕就来不及了。”
“不必……”正挥手要否决时,我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无颜已醒的事实,话刚出口,忙又咽了回去。
一军不可有二帅,将心归拢,讲究无上的威势和统一的命令,我不能逾越。
揣度一下后,我垂眸,缓缓开口:“这件事,还是等公子回来再作打算。”
“是。”白朗应声,脚步一移,转身去拿那卷帛书了。
·
俄而窗外骤有笙管钟鼓齐奏,声声重重,长鸣寥远,九曲,九歇,九响,九宵肃穆,碧天落哀。
眼皮蓦地发突直跳,脸上陡然失了所有的颜色,心中的冰块逢此钟鼓声而碎裂,尖冰利锋,在身体中划开了一道又一道伤口,血流淌淌,一时痛得我不知所措。
身后“啪”一声轻响,细微的声音,此刻听入我耳中时却惊得我差点跳起来。我回头,只见白朗面色苍白发青,目光呆直茫然,脸上神情惊中有痛,痛中有悲。
“王上!”他张口低呼,一向似钢铁坚毅的沙场大将此时眸中含泪,双膝一弯,对着两仪宫的方向便跪了下来。
我望着他,愣然,再愣然,刹那清醒时,忽觉胸口被什么死死勒紧,呼吸顿时不顺畅。
九重笙管哀奏毕,青铜相击的悠扬晃荡声响彻整座宫廷。
这是召诸侯大臣、后妃命妇前去先王棂前哀悼的乐声。“王叔……”我呢喃,突地浑身一震,扬手自帷帐上撕下一片绫纱蒙住脸庞,抬了脚步,不顾一切地便朝房门跑去。
“公主!”白朗猛地起身,伸臂挡在我面前,目中眼神虽慌乱着急,口气却依然镇定如初,“无论如何,公主万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暴露自己的面容和身份。”
“让开。”我冷喝。
白朗单膝跪地,情急道:“请公主三思。先王刚逝,难道公主想要他的魂魄走也走得不安心?”
面容顿时沉下,我狠狠盯着他,厉声:“你是让还是不让?”
白朗低头,揖手请求:“公主请等臣下片刻。臣下有主意让公主能前去两仪宫陪伴先王却不让别人发现。”
我皱了皱眉,唇角微微一抿,沉默。
“臣马上回来。”他起身,飞快地走出书房。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呆了又呆,身子颤了又颤,一个撑不住,终是软软倾身,瘫坐在地。痛到深处,惊到深处,只能是麻痹了所有神经和感受。这一刻,纵使我想哭,眼中却也流不出泪来。
东方莫既然已经从夏国回来,王叔为何还会蓦然薨逝?
我伸指摸了摸脸颊,无泪,冰凉。
·
白朗找来一套禁军侍卫的黑甲战衣,等我换上后,带着我一路直奔两仪宫。
宫人行动迅速,自鼓声响起到现在,未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原本宫檐悬梁上垂挂着的、那些追悼无苏的素青丝帛皆被换下,替之了雪白的绸绢和墨色的绫缎圈绕起整座宫廷。
黑白相间的醒目,让天地暗色。
乌云一片片笼罩头顶,遮去了熠然的骄芒,挡住了澄澈天宇,北风一阵阵刮割宫墙,每掠过一处,留一声凄切的呜咽。
飞鸟藏尽。
落梅纷扬。
宫人面色戚戚,麻衣孝服。
哭声震天撼地,无论是在宫墙内,还是宫墙外。
先王灵柩停放两仪宫,我到时,宫外千人同跪,素衣滚滚如雪压。
白朗以看守先王灵柩贴身侍卫的名义将我送入两仪宫里。正殿百灯高悬,所有的灯罩皆换成了纯白的纱料,红绸地衣被除去,众妃嫔、大臣跪在冰凉的玉砖上,掩袖遮面,啜啜泣泣,看似音容俱哀,只是不知道真心难过伤感的,究竟能有几个?
白朗拖着木然得似已毫无知觉的我到殿角,低声道:“虽大哀,但城池守卫不能放松。臣下恐楚梁贼人见我国追悼先王、无心应战时突袭金城,所以得去前方守着。公主你……”
我点头,麻木得冷静:“你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白朗叹气,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王叔的灵柩,涩声:“臣下无道,本该在此陪伴先王遗魂,但因国危战紧,不得不前去城墙驻守。望先王恕罪。”言罢他就地叩首,九拜之后,方决然离去。
我深深吸了口气,倚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努力让自己站直。
王叔,你临死也不见你口中念叨着最疼的夷光一眼,何其残忍,又何其放心?
灯火谲然摇曳,纵使日间,也映得满殿光线飘忽,远远望过去,那个身着黑缎瑞枝龙袍、安详躺在紫楠棺木里的人面容间忽而光华流转,忽而阴影侧侧重重,忽而又温华淡定似暖玉,一瞬一个样,宛若王叔生前那些生动盎然的脸庞似画般一幅接一幅错开,清晰闯入我眼帘的同时,更深深照亮了我脑中绵绝不断的记忆。
这个性情温和得其实根本不适合做一个孤寡霸气王者的男子,十八年来,他用他的宠爱和珍惜将我捧在掌心里呵护长大,他给我的所有,远不似一个叔叔,甚至也不似一个父亲,有的时候他的慈爱和细心,倒像极了一个母亲才有的温暖。
我生而不幸,因为父母俱亡。
我又生而有幸,因为身边有爰姑,还有王叔。
眼前撒手离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养我育我十八年的,父亲。
我咬了唇,眸间干涩滚烫仿若有火在烧。心痛似裂,噬骨的疼在体内散开,再散开,钻入血液,渗透肌肤,缓缓围住了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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