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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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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她不知道手里的剑该拿着还是放下，连个下台阶的机会都没有，如此憋屈的心情从未有过。
丁县令在两个家仆的搀扶下走到赵婉琪的面前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气。
“见过外公。”
佘玉对丁县令行了个礼。佘奕并未行礼，只是微微一笑。丁县令看着安然无恙的佘玉和佘奕长吁了一口气，两个孩子总算无恙。对于佘奕没有向他行礼并不在意，早就听说这孩子举止怪异，非于常人。
“世子，误会……纯属误会……那词是张继忠给下官外孙佘奕问诊的时候带去的，说要送给李一鸣，根本不是送给世子您的。下官起初并不知晓，刚刚在佘府听了犬女详述后，才恍然大悟……于是便匆匆赶来……世子武功了得，天下无敌，盖世无双，又怎会和黄口小儿计较……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拿下官来出气吧……”
丁县令拍了下身上的泥土，用手把佘奕和佘玉拉在身后，挡在他们前面，脸上堆着笑，讪讪的说道。
赵婉琪看见丁县令挡在了佘奕前面，冷哼了一下，收回长剑，哐啷一声插入剑鞘。
心想总算找到个收剑的台阶下了。觉得整个绥德城也就只有这丁县令明白事理实事求是，所以他在这县城里面官职最大。
今天准备不充分，收拾不了佘奕了，待回去后想个好计谋再找收拾他。
“丁胖子，一会把那死郎中给我抓来，还有那个邋遢的酒鬼李鹤，敢给本世子玩猫腻，不想活了，不要以为他曾是洛阳四大才子，本世子就收拾不了他！”
她走到红脸大汉随从阿武的身边，嘭的一脚踢了上去……
“废物，还装死？走了！”
踹了一脚后转过身，走了一步，觉得有点不对劲，回过头再看了一眼地上的阿武，依旧纹丝不动，难道真的被敲晕了？这不可能吧……阿武真正的本事她可是了解，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派他来保护自己。
她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佘奕，心里有点发憷，这少年不简单，居然真的把阿武给敲晕了，幸亏自己刚没出手，要不然……他还真敢向自己动手，难道他真学了红娘子的飞刀？
“世子暂且站到一边……我来唤醒他。”
佘奕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赵婉琪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佘奕丢下手里面的木棍，走到阿武的身边，弯下腰，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药瓶，揭开塞子放在鼻子的位置。
“阿嚏！”
地上的阿武一个喷嚏后，悠悠的醒过来了……眼睛还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见一个陌生少年的面孔映入自己眼帘，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敲晕了自己的佘奕。莫非郡主出事了，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中射出两道寒芒，双手如电抓住了佘奕的胳膊，一个反剪手控制住了佘奕。
佘奕的脸憋的通红，两条胳膊痛的仿佛要掉下来似的。
“哥！”
“将军手下留情！”
佘玉和丁县令急忙喊道。
“阿武，本世子在这里，好着呢……放开他了……”
赵婉琪淡淡的开口说道。
阿武的视线清晰了许多，微微侧头，看见了身后无恙的赵婉琪郡主，长吁了一口气……尴尬一笑，松开了佘奕的手。
佘奕痛的呲牙咧嘴……
“呵呵，误会误会……出手重了点，小公子见谅，其实，你爹复僵和我多年的好友，你还要叫我世伯的。”
阿武走到了赵婉琪郡主身旁，脸上又恢复了憨厚的笑容。
“哥，你没事吧……”
佘玉抓着佘奕的手臂，关切道。
“没有大碍！”
佘奕的嘴角动了一动，手腕处酸痛酸痛的，那红脸大汉的力气太tmd非人类了，抓着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倘若真的向他下毒手，他的骨头肯定断了。还世伯，世你妹！
赵婉琪喵了眼佘奕红红的手腕，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从腰间抽出折扇，潇洒的转过身，迷上眼睛，大摇大摆的朝前面河滩走去。
“丁县令，还不带着你的两个外孙回去，难道在等本世子反悔不成？”
“下官这就离去……世子尽情欣赏我们小城风光……”
丁县令和那侍卫阿武耳语了几句后，脸上的笑容散去，给两个家仆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去，两个家仆分别抓住佘奕的佘玉的胳膊跟在丁县令的身后匆匆离去。一溜烟的功夫，消失在茂密的柳林中。
赵婉琪安静的站在湖边，望着平静的湖水。
“郡主，属下失职让您受了惊吓，属下该死。”
红脸侍卫阿武抱拳弯腰。
“好了好了，别来这一套，本郡主正在精心策划一个大计谋，你丫的，这么霸气，本郡主整不服你个小兔崽子愧对玉面小蛟龙这个名号！还有刚才那死胖子给你说什么了？”
赵婉琪不耐烦甩了下手腕。
“大计谋？郡主不会还对那少年耿耿于怀吧，属下已经小小惩罚了他。郡主，实不相瞒，复僵的这两个儿郎没有几曰活头了，兄妹两人患了肺痨之症，快要油尽灯枯。根据郎中的诊断，最多能活几天……复僵早年被驱离太原，生活不易。郡主看在太原佘府的面上，放过那孩子吧。”
（注：根据宋历记载，关于北宋末年对医生的称呼，北方多叫大夫，南方多叫郎中，包括汴京和洛阳也多称呼为郎中，待金兵南下，北宋灭亡后，大夫的称呼才普及到洛阳黄河流域附近。）
随从侍卫阿武放下双手，打直了腰，一脸黯然。
“什么？就要死了？”
赵婉琪猛的扭过头，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惊诧……
“此事众所皆知，断不会有假。”
红脸大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这……这死不得，那喜洋洋和灰太狼本郡主还没有看完呢！还有那红楼梦也不错的！”
*
不到半个时辰，佘奕和佘玉回到了佘府后院，丁县令在北门湾岔口处离去了，并没有前往佘府。
临走的时候疼惜的看了一眼佘玉，嘱咐她有时间了到丁府来玩耍。至于佘奕，并未理会……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兄妹两人在丁县令一个家仆带领下，回到了佘府。丁氏正在训斥佘虎，佘虎低着头，一声不吭，珠儿端着盘子站在丁氏的右边，时不时的偷笑一下，阿福在打扫院子……
看见佘玉和佘奕回来后，丁氏走了过来，把佘玉叫到了小亭子里面，那边的佘虎不时朝佘玉这边扮鬼脸。佘奕既不问话，也不作答，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和佘玉一起回后院。
从丁氏和佘玉交谈中听到，丁氏只是询问了郡主过去寻他们时，事情的经过。不过说到最后，又交代了几句什么，他倒是没有听清楚。只是看见佘玉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正常。随后，佘玉便过来了准备和佘奕两人回后院去。两人刚刚走到月牙门，丁氏忽然叫住了佘奕。
“小奕，你房间的东西让郡主给砸坏了许多，姨娘没有看住，对不起。我已让春花到白水街去买新的了，回来后就给你换上。”
佘奕愣了一下，关于房子里面的东西被砸，回来的路上丁县令的家仆告诉了他一些，所以听到被砸的消息后并不意外。不过颇感意外的是，打他进了佘府，这是丁氏头一遭开口对他说话。
扭头看着丁氏，丁氏平静的脸上露出少许惭愧的表情，并没有做作。
院子里面的阿福，珠儿，佘虎，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们都知晓，丁氏对佘奕有意见，起码，他们从没有见过丁氏和佘奕说过话。
“额……无碍，我那房间也没有贵重的东西，不过还是谢谢姨娘了。”
佘奕古井无波，作为一个千年后的商界巨亨，各种场合，各种局面，应对自如。丁氏和母亲红娘子之前的恩怨情仇，他没有兴趣知晓，也没有兴趣加剧或者化解，一切随意。
“嗯，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说一下，下午的时候和小玉一起过来，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上顿饭吧。”
丁氏接着说道。
佘奕看见丁氏平静的看着自己，心里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得。”
佘奕沉默了下，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笑意。
丁氏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走向正房，佘奕和佘玉两人也进了后院。后院里面安安静静的，院子也被人清扫过，堆在西南墙角处的一堆废弃物被人收拾走了，靠近西墙堆放的木材不见了，整个后院显得大了许多，干净了许多。；
第十二章 半截羽箭
佘奕的目光在院子里面扫了一圈后，停留在了自己房子的木门上。房门有着明显被修葺的痕迹，其中一根木梁被换成了新的。佘玉也注意到了佘奕房门上异常，眼睛眨了一眨。
“哥，你的手腕肿了。你自己弄的话会不方便，我进屋帮你敷一下。”
佘奕知道佘玉是想看看他房子被砸成什么样子了。
“好的，劳苦丫头了。”
他推门走进了房间，佘玉跟了进去。房间里面屏风不见了，床上的被子、褥子、蚊帐不见了，还有一个放木盆的木架子也不见了，木盆放在墙角，边上有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缺口。
佘奕和佘玉的目光同时停留在窗户前的书桌上，书桌上的水仙花也不见了，放着的一叠书籍，明显少了许多。
佘奕的眉头皱了一下，连忙走到床前，蹲下来朝床底看了一眼，床底的那个上锁的木箱子安然无恙，长吁了一口气。这个木箱子里面锁着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一两个月的劳动成果全部在箱子里面，包括酒精乙醚硫酸硫磺硝石……包括治疗肺痨第二阶段配制的药丸。
“还好！”
佘奕回头望去，看见佘玉并没有看他，站在桌子旁边，手中的半截羽箭放在了桌子上，目不转睛，飞快的翻看那些书籍。
“哥，你写得红楼梦不见了，喜洋洋和灰太狼也不见了！野蛮的蠢女人……一定是她拿走了……”
佘玉小粉拳握的紧紧的，啪的一声砸在了书桌上。
佘奕噗嗤一下，忍俊不禁的笑了……自己这个文静婉然的淑女妹妹，居然会气急败坏到如此程度，真是稀奇。看来童话书和小人书对小孩们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
“小玉，没就没了，哥再写给你就是了……莫要生气。”
他回过头把木箱子从床底拉了出来，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木箱。接着从衣兜里面掏出一丝巾包着的方块，放了进去。这白色丝巾里面包着的东西，就是他在白水山采集的煤块。
这煤块他暂时也想不到有什么用处，就暂且放在这个箱子里面，无聊的时候再取出来研究研究。
“咦，哥，你在床下还藏了一个箱子？就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原来重要的东西都被你藏起来了。”
佘玉把手里的一本书放在了桌子上，朝佘奕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当然了，这些东西都是哥的精品收藏，还有我们第二个疗程的药丸，容不得闪失。”
佘奕笑着说道。
“咦，那不是我送你的剪纸……还有那草绳……”
佘玉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箱子里面折放的一张红色剪纸，还有旁边的一根细草绳。
“看来，我送你的东西都在你精品收藏范围以内哦……”
佘玉走在佘奕的身后，弯腰双手撑住膝盖，笑嘻嘻的看着佘奕。
“呵呵，那是当然了。”
佘奕从箱子里面取出一个瓷瓶，关上了箱子，推了进去，站了起来，用两个手指头在佘玉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哼，这么小气，还不让我看，我才稀罕呢！”
佘玉故作生气的样子。
“以后再给你看。丫头，拿着。这是第二个疗程的药，服完后，你的病就痊愈了，以后多注意饮食调养一下就可以了。”
佘奕把手中的瓷瓶塞进佘玉的手中，走向书桌，目光停留在那一截羽箭上。这半截羽箭好像和寻常的羽箭有所不同，尤其是那几根光秃秃的羽毛，明显要比普通的羽毛粗长一些，他走了过去，拿起这半截羽箭，端详了起来。
佘玉不知为何，站在原地，拿着佘奕递给她的瓷瓶，小粉拳握的紧紧的，嘴唇微微在动，似乎在鼓起勇气。
半响……她深吸了一口气，小贝齿咬了下嘴唇，转过身看着佘奕，喉咙动了一下，握着瓷瓶的小拳头握的更紧了。
“哥……我，我有一件事情要给你说。”
“嗯，说吧！”
佘奕没有回头继续端详着那一截羽箭。
“哥，我早上隐隐约约听见了张大夫和我娘的谈话，说我们两是回光返照。”
佘玉说完后，眼睛紧紧闭上，心情非常沉重，她知道佘奕从没有想到过死这个字，但是迟早要面对。她是个聪颖的女孩，尽管没有听清楚张继忠和母亲丁氏的详细谈话内容，但是从母亲对佘奕忽然转变的态度就猜测出，他们两个恐怕没有几曰活头了。
她不想让哥哥沉湎与幻想之中，幻想着那些药可以治愈他们的病，幻想着那些小发明……他们的病是无法治愈的，哪怕是最好的大夫也无能为力。她只想让哥哥认识到这是他们最后的几天时间，能珍惜这几天。
佘奕手中的动作迟钝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半截羽箭上。
“别听那大夫胡说，我们活得时间还很长，你还会看长大，嫁人，生子，像你娘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没有感觉这段时间身体好了许多吗？要相信哥。”
佘玉长长地睫毛动了一动，眼角泛起几片泪花，想说什么，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没有说出来。其实，有一点幻想，总比彻底放弃要好。这一刻，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松开拳头，轻轻揉了一下眼睛，强忍着没有哭泣，走到佘奕的身旁。
佘奕见她走到了身边，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她。
“小玉，这半截羽箭是你从哪儿捡到的？周围还有没有其它的东西？”
“这是在柳林滩最里面那个山坳里捡到的，除了这半截羽箭，再没有其它的东西。那时河滩蚊子比较多，我想着到山坡上休息一会等你下来，刚好也可以看见你。就在那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这根羽箭，起初还以为是完整的，想着小虎喜欢玩弄这些，带回来送给他。不料走近后，才发现只有半截。想了下，还是带了回来。也就是那时候，你和那郡主起了冲突。”
佘玉认真的讲述了一遍。
“哥，怎么了，这半截羽箭有什么古怪？”
“嗯，确实有古怪，根据我的了解，我们中原人很少使用这样的羽箭。你看，这后面的羽毛明显比我们寻常用的羽毛要粗长一些。”
佘奕从羽箭上拔下一根羽毛，用手指了指羽毛的根部说道。
“我知道哥哥的想法，绥德虽然地处西夏和大宋的交界处。但是已经安稳了十几年了，何况又有驻兵，西夏断不会贸然侵犯的，也许十里堡屯田的乡兵打猎留下的吧，没有什么好古怪的，哥哥多虑了。”
佘玉从佘奕的手中接过那根羽毛，看了眼后，又递给佘奕。
佘奕婉然一笑，自己的这个妹妹，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他只是问了一下这半截羽箭从哪儿捡来的，周围还有些什么东西，她就猜出了他的想法。倘若放在后世，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希望真的是他多虑了，要不然……
不过，未雨绸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哥，你从前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漂亮的女孩？”
佘玉话题一转，忽然问道。
第十三章 薛英
“此话怎讲？”
佘奕吃惊的看着佘玉。
“不得不说，那郡主确实长得漂亮。我今天见你，总是偷偷的看她，神态也有点反常。记得你特别喜欢桌子上的那盆水仙，如今被她摔坏了，也不见得你生气……”
佘玉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佘奕的眼睛，捕捉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哪……哪有的事情，你看错了。她只是长得有点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而已，你这小丫头，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佘奕明显紧张了一下，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在佘玉的小肩膀上轻轻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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