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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鬼事-黄河古事-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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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前路,不知道通往何方,脚下只有一条路,沿着这条路跑了一段,我的心就开始突突的猛跳,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但那种恐慌背后,却又有一丝兴奋。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预感,非常奇怪的预感。
我预感到,这条路的尽头,好像有一个人,正在等我。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万夫莫敌
我孤身一人抱着三四岁的孩子,在裂谷里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追击的人越来越多,最初的时候,还都是些普通的圣域人,但时间一久,就有高手渐渐冲到了前面。有两个人骑着矮马,他们熟悉裂谷里的地形,追击中占着优势,离我愈发近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瞅准机会,身形放慢了一点,等到一匹矮马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猛然一回头,手里的鞭子唰的甩出去,缠住马腿,硬生生把矮马给拉倒。马背上的人动作快的像是一道光,不等马匹倒地,整个人已经飞鸟一般的跳起来。我看到这是一个圣域的重瞳,但一只眼睛瞎了,身手很硬。落地之后一刻不停,顺势一拳朝我砸过来,我随手挡了挡,就觉得胳膊像是被一根铁棒子给打中了,隐隐发麻,二话不说,借着被震退的余势,扭头就跑。
这是一场持久的追击,目前我只在速度上微微占据了一点优势,却始终无法甩脱身后的敌人。不知道在皑皑的积雪中奔跑了多久,怀里抱着孩子,背后还驮着老羊倌,越来越吃力。真被追的急了,我就想硬着头皮转身跟他们大杀一场,然而怀里的孩子已经吓呆了,一动不动的窝着,两只大眼睛中的惊恐一直流转着。我的心随之一软,这是个年幼又可怜的孩子,我可以不要命,但既然救了她,就是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我打消了转身硬拼的念头,继续猛跑,形势的确很不好,脚步渐渐沉重,被老羊倌阴魂不散的缠着,身躯疲惫到了极点。
“止步!不许再朝前跑了!否则活剥了你!”正在奔跑中,后面的独眼重瞳突然扯开嗓子冲我大吼起来。
我不知道这一路追击持续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已经跑出去很远很远,几乎到了裂谷纵向的另一端,这时候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但是独眼重瞳的话一出口,让我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抬头朝前面看了看,在裂谷的尽头,一高一低两座小山左右相对,中间有一道不怎么宽的山道,独眼重瞳好像对前面那个地方有些忌讳,身后那些圣域人的脚步也微微发滞。
这肯定是我第一次来到极西的雪山圣域中,但眼前的情景却让我觉得似曾相识般的熟悉,几乎不用多想,老鬼胸前那幅图的痕迹就展现在脑海里。这个地方,隐约就是那幅图中的样子,对于那幅图,我觉得很重要,所以牢牢记在心里。这样一来,不用后面的人多说,我也知道,现在肯定是到了圣域的祖地,生死山。当初听外曾祖母说过,生死山是圣域祭祖的地方,平时不准人靠近。
生死山近了,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图中的那棵树,老鬼千辛万苦的从极西赶回大河滩,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秘密,就在眼前了!
我根本不管那么多,不论后面的人怎么呵斥阻止,脚步还是飞快,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把速度提升到极限,冲着高低两座相对的小山猛冲而去。后面的独眼重瞳恨的咬牙切齿,却追不上我,跺着脚的破口大骂。我正跑着,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此时此刻看起来,后面那些圣域人对生死山的忌讳,好像不仅仅因为这里是祭祖的祖地那么简单,就如同生死山蛰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们心有不甘却不能不放慢脚步。如果放在平常的情况下,我肯定要好好的斟酌一下,看看值得不值得冒这个险,然而这时候危在旦夕,也顾不得再考虑那么多。
一高一低两座山紧紧相邻,山间的山道非常狭窄,入口处只能容三四个人并排通过,传闻中,这是九黎的始祖蚩尤当年密谋为祸中原的一个老窝,蚩尤曾经在生死山居住,并且亲手种下了那棵树。我一口气跑到了山道的入口前,独眼重瞳在后面硬生生的停下脚步,大喊道:“给我站住!”
他越是这样焦急,我跑的越快,身形一动,就要从山道的入口冲进去。就在这个时候,寂静无声的山道入口里面,突兀的显现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悄然从黑暗处一拍而来,没有浩大的声势和惊人的响动,却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我的瞳孔猛然一缩,跑的这么快,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身子猛的一扭,没能完全躲过去,被那只突如其来的手掌微微擦了个边。
仅仅就是这一下,我半边身子都好像要碎裂了,脚步一踉跄,抱着孩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等抬起头的时候,那只手的主人已经慢慢从山道后面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这……”独眼重瞳还有后面一众圣域人顿时像羊见了老虎一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开始不停的后退。我在原地挣扎了一下,身体的疲惫难以抵挡,这么一倒下去就恨不得好好的睡一觉。
那个人从黑暗中走到了山道的入口,独眼重瞳绝对是个高手,但是那人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目光在我身上一瞥。我同时也看到了他,这个人的年纪真的不好说,以我的眼力都感觉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的岁数。
他只有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在苦寒的雪山圣域中,算是个矮子。他的脸庞看上去好像皱纹密布,但再转眼看看,又好像光滑的如同一个婴儿。这人有两道很浓又很长的眉毛,眉毛乌黑,但下颌的一抹胡须已经皓白如雪。他那么轻轻的站在山口前,就好像一座山挺立在原处,重有千万均,谁也无法撼动。
可以说,这个人所给我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或许十八水道的总把老疯子也给过我那样的感觉,但是我知道老疯子的心底深处蛰伏着善行,所以还没那么怕他。然而这个人就好像一团雾,一个谜,摸不出他的深浅,不知他的立场,危机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一刻,之前奔逃中心里所产生的预感,好像得到了印证,在裂谷的尽头,果然有一个人,正在等我。
“这是外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不要多管闲事!”独眼重瞳看上去对这个两道寿眉的人怕的要死,但是他很想抓到我,在山道入口的对面迟疑了片刻,壮着胆子喝道:“你赶紧走!”
那人不理重瞳,就好像一只猛虎根本不屑与豺狼交谈一样,装着听不到的样子,目光始终在我身上扫来扫去。重瞳吼了几声,得不到回应,自己又不敢冒然动手,一挥手,对身后几个人道:“你们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后面的人立即体如筛糠,咕咚咕咚的猛咽唾沫。这分明是要他们过来当替死鬼,然而圣域中,等级戒律森严,几个人不敢违抗重瞳的指令,打着哆嗦慢慢的从两个方向一左一右的朝这边靠拢。寿眉不理会对方,一直等到几个圣域人凑近了之后,寿眉才低低的喝道:“滚!”
他的声音不高,然而却像是一道轰隆的炸雷在心头响起,几个圣域人一起停下脚步,其中一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没用的废物!”独眼重瞳破口大骂,但就在原地来回打转,一步也不敢靠近。
寿眉的两道长眉微微一动,斜眼看看重瞳,低矮又消瘦的身躯就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我本来跟他面对面的站着,但就觉得眼前一花,寿眉已经从身前呼的闪到了后方。他的身形划出一道难以察觉的轨迹,一下就到了重瞳的跟前,一巴掌拍了出去。那种速度,那种威势,真的是我平生仅见,重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被一巴掌拍的倒飞出去,等到再落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我看的心惊胆战,独眼重瞳这样的人,如果放到大河滩,那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然而在这个寿眉跟前,却像是一个麻袋一样不堪一击。
独眼重瞳被活活打死,剩下那些追击的人还有很多,但完全被寿眉震慑了,没有任何人敢再靠近一步,颠颠的后退。寿眉背着手,低矮的身躯像是一堵铜墙铁壁,无人可以逾越。
“你不要太得意!”有圣域人一边退走,一边还想找回些面子,鼓着气道:“圣堂的长老很快就要出关了!到时候,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寿眉的脚步一动,作势要前冲,那一大帮人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屁滚尿流,完全乱套了,一窝蜂的朝来路轰的四散逃窜。
等到对方溃散逃走,寿眉才慢慢重新走到我跟前,我把怀里的孩子又抱紧了一些,心里满是惊讶和猜疑。
他是谁?他是什么人?我心思飞转,隐约猜到了答案,却又不敢肯定。在我的印象里,除了那个当年纵横大河两岸,勇武无敌的庞大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威势,一人当关,万夫莫敌?
他是谁!?
第二百七十六章 乌苏神木
我的心思晃来晃去,望着眼前的寿眉,很想开口问问他。但是没等我张嘴,寿眉低沉沉的道:“你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要来生死山?是谁告诉你这个地方的?”
不管从气势还是身上的装束,寿眉都能看出我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外来者,我没心思回答他的话,满脑子又开始乱了。这个人,不是庞大,我可以断定。我没有亲眼见过庞大,但从种种道听途说中,我都能感觉的到,七门上代的大掌灯庞大,是一个义薄云天又光明磊落的人。然而眼前的寿眉虽然强势到了极点,可他整个人就像是乌云中的一轮太阳,有些阴森晦暗。心里生出这种感应,我马上提升了戒备,把怀里的孩子抱的更紧,微微的退了一步。
“回答我的话。”寿眉提高了音量。
我完全没有退路了,身子累的一塌糊涂,但就算在全盛时期,也不可能从寿眉手下逃走。我想着对策,心里同时又在嘀咕,这个人,难道是?
心思一乱,动作就迟滞了,寿眉看我不回话,上下又打量了我一眼,突然一动,抬手朝我抓过来,我挡不住这种人的攻击,又要顾着怀里的孩子,连忙把孩子甩到一边,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几乎已经被寿眉提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动手杀我的意思,只是在我胸前一揪。进山之前,我们准备了很厚实的衣服,身上里里外外裹着几层,然而寿眉的目光毒辣之极,一探手就从我胸口前把镇河镜给揪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寿眉捏着镇河镜,两道长眉毛下的眼睛微微一眯,望着镇河镜上古朴陈旧的花纹,好像回想着什么事情,他没有拿走镇河镜,只是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到我脸上,道:“腰里有打鬼鞭,身上又有镇河镜,这是河凫子七门的掌灯或者长门才能戴的东西。”
“你又是什么人?”我心一横,豁出去了,反正寿眉想要杀我,不会费多大力气,既然是这样,那就干脆痛快一点,有什么问什么。
“是庞独让你来的?”寿眉不回答我的话,又反问了一句:“七门没人了吗?派你过来送死?”
我心里一惊,原本一直以为老鬼孤身来到极西是很隐秘的事情,但寿眉一句就提到了老鬼。我心想着,难道老鬼当时也跟这个人照过面?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如果老鬼没有亲自来到生死山,他不会在胸前刺下生死山的图,既然到了这儿,那就必然跟寿眉打过交道。那么,寿眉的立场是什么?他没有杀老鬼,反而让老鬼带着生死山的信息离开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安稳了些,把一旁吓的发呆的孩子抱起来。小女孩儿睁着大眼睛,瘪了瘪嘴想哭,我给她掏了一块干粮,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回答寿眉的话。寿眉已经看到了打鬼鞭和镇河镜,没必要再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是七门的人,是长门要我到生死山来的。”
“身上还带着一个累赘,你的本事看起来有限,就算过来了,能做什么?”寿眉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我背后的老羊倌,那货的确非常讨厌,但是用原始萨满教的独门秘术缠住我,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棵树,在什么地方?”我本事不够,无法跟寿眉强辩,转移话题,直接就询问他生死山的那棵树。
“下来!”寿眉一声低喝,朝我胸口嘭的砸来一拳,那一拳快的让人闪躲不及,但是拳头触在胸口上,我感觉不到多少痛楚,然而拳头的力量好像无形无质的穿过身体,一下把背上的老羊倌给震了下来。背负了多少天的包袱就这么卸下来了,觉得说不出的轻松。
老羊倌一被震下来,他那道虚幻不定的影子就想要顺着积雪逃遁,寿眉一步抢到后头,抬手把那道影子拍的粉碎,根本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我隐约听到老羊倌的一声惨呼,惨呼声随着破碎的影子渐渐消失,好像一堆雪花飘落在雪地里,再也无声无息。
身上的负担卸下来了,心里顿时松懈,长长嘘了口气。寿眉把老羊倌的阴魂一巴掌拍的粉碎,重新走到我面前,但是这一次,他注视着我的目光陡然一紧,脸色也随之变了变,那种变化非常轻微,却让我看的一清二楚。我发觉到,他的目光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的额头。
额头上的异状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出来,但寿眉这样的人就很难说了,难保不会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我没有说话,跟寿眉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收了回来,喃喃道:“你是七门的人?”
“是。”
“你是七门的人,又有一道转生印……”寿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着头沉思着,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道:“庞独跟你说了吗,要你到生死山来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就完全可以确定当时跟老鬼是有过接触的,我就照实道:“长门从这里返回的途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生死山的图,是刺在胸膛上带回来的,他一直昏迷着,中间醒过一次,嘱咐我到生死山来。”
“跟我来。”寿眉又想了想,招手道:“来吧。”
他对这里的地形已经熟悉到极点,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带着我从狭窄的山道入口钻了进去。这里地处大裂谷的一端,头顶是终年飘荡不尽的灰雾,不见阳光,积雪厚厚一层,千百年都不会融化。我们走进山道之后,周围的地形宽阔了一些,这里是圣域人祭祖的地方,积雪中到处都是历年来供入的法器和祭品。
寿眉带着我走了约莫有三四里地,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在山道的中间部位了。寿眉手里有一支火把,走到这里的时候停下脚步,火把的光照太散,我掏出手电筒,打开之后,手电的光柱在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映射出了一棵树的影子。
生死山的树!
那是一棵异常粗大的树,传闻是当年蚩尤亲手种下的,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在这种满地积雪的冰天雪地中依然保持着生机,千年不衰。这棵树很粗,但是不算高,枝叶稀疏,树身像是一块被埋在地下多少年的黑炭一样,乌沉沉的。树肯定还是活着的,不过因为环境的限制,不可能像在山外那样生长的枝叶繁茂。我的心头一阵激动,终于看到了生死山的这棵树了!
目光顺着手电筒的光线在大树上来回照了几圈,隐隐有些眼熟。我觉得,这棵树很像是乌苏木。乌苏木和莲花木一样,传闻世间只有一棵,莲花木长在大河滩,乌苏木长在九黎。九黎的乌苏木被做成了一具树棺,但是生死山这棵蚩尤亲手种下的,估计是世间第二棵乌苏木。
老鬼千辛万苦从这里赶回大河滩,带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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