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的青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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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啊……
柯微叹了口气，躺在院中的藤椅上。冬日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懒洋洋的。女儿大了还赖在家里，原来是这么件丢人的事啊，连亲戚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大姨的话在柯微的脑子里转了不下一百圈了。女人这辈子，怕也就是要找个人过日子、生孩子吧。
柯微这小半辈子只想着曹敏了，至于为什么想着他却从来没有深究过。只觉得，这份爱没有个交代，什么都没有，像戳在心坎里的一根刺，不拔掉就好不了。可是曹敏，不记得自己了呀。
其实，柯微心里不是不明白，她和曹敏，也许早在四年前，早在那个暑假，就已经结束了。柯微的初恋，无疾而终。
那么，苏远呢？
一闲下来柯微就想起这个人，这个明明认识不是很久却好像随时都在自己身边的人。如果说，只是要那么一个人在身边，那么，爱或者不爱，应该也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吧？与其去相亲，跟一个不认识的人慢慢相处，柯微宁愿选择苏远，至少，她不讨厌苏远。
可是柯微很快在脑子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许柯微，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寂寞疯了吗？自己生自己闷气的柯微捂着一床薄被，就这么在暖洋洋的太阳下睡着了。
31
赶鸭子上架　。。。
柯微是个典型的宅女，所以才被宅剩下了。若不是顾茗每天拉着她去菜市场买菜，拖着她晚饭后出去散步，她几乎可以成天闷在屋子里不出门。
顾茗很注重养生，没事儿熬点补品，定时做做瑜伽，既能促进新陈代谢又能保持健康的身体。顾茗觉得柯微的生活不规律，怕她憋在屋子里会生病，就逼着她去给大表姐的儿子补习英语。
柯微冷淡惯了，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柯微妈教育她亲戚之间要多走动，血浓于水，将来遇到点儿啥事儿还是自己人比较牢靠。
大表姐是柯微大姨的女儿，结婚已经十年了。表姐夫在建筑公司做策划。两口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倒也处在小康水平。
柯微不是不愿意给小孩子补课，而是怕。柯微的外公外婆跟着大姨住。长女嘛，照顾起老人来总是比弟弟妹妹要贴心。柯微性子淡，老是被外公数落。外公嫌柯微嘴儿不甜，见到人了都不知道打个招呼，没有一点儿做小辈儿的样子。
柯微她外公当年也是十里八村儿的文化人，读书人的心气儿就是高，对一些传统也比较执着。柯微小时候看到她外公，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怕被外公逮着了“挑刺儿。”
虽然不乐意，柯微还是听顾茗的话，天天下午跑到大姨家给孩子补习两个小时。说实话，这孩子才小学，又碰上寒假，哪里静得下心学习咯？小伙伴这个进屋一喊，那个在外头一叫，孩子的心就跟着飞了。柯微也没打算把这孩子辅导得一日千里，小孩子混日子，她也跟着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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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姨家做酸豆角，这是柯微家乡独有的土特产，别的地方根本吃不上。大姨让柯微拣两包带到城里去吃，就当个调味菜。柯微拿了两包，想了想，又多向大姨要了两包。
柯微的大姨是个爽快人，心直口快又能干，对待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不分亲生的还是表亲的。柯微即使性子淡，她大姨也一样喜欢。
晚上，柯微被大姨留下来吃晚饭，柯微妈怕柯微一个人回家太晚不安全，就让她在大姨家睡。
吃过晚饭，老人家互相搀着出去遛遛，小孩子放下碗就没个影儿。今天大表姐和表姐夫出去拜年，姨父也跟着朋友出去钓鱼了。柯微帮大姨收拾碗筷，还主动把碗也洗了。
大姨在院子里添了把藤椅，端了一盘橙子出来，和柯微坐在院子里聊聊天。
“柯微啊，这没几天又要回去上班了吧？”大姨亲热地递了一瓣儿橙子给柯微。
“嗯，学校不出正月十五就开学了。”柯微坐在藤椅上吃橙子，孩子们在不远处放烟火，耀眼的火花衬亮了天真的容颜。喜悦、幸福、欢乐，一切美好都在欢声笑语中。
不知道哪家放起了大礼炮，一颗小小的火星拖着长长的烟尾冲上夜空，一瞬间炸开万紫千红，绚烂地向四面八方散去，然后第二个，第三个，次第而出。柯微不禁走神了，这烟花，真漂亮。
“柯微啊，你爸妈虽然嘴里不说，可这个年纪了还没见你找到个伴儿，他们也是着急的。”大姨没注意柯微的走神，还在自说自话着。
“我们大人也不是要干涉你们的私事，可我们是过来人，过的桥比得上你们小辈儿们走的路。大姨也希望你能挑个好的，知冷暖，心疼人，待你好。可是，女孩子家眼光不要放得太高，条件相当，人本分老实就行了。你看你表姐和表姐夫，也是相亲认识的，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日子过得不是挺好吗？”
柯微再回神的时候只听见大姨说表姐和表姐夫日子过得挺好，点点头，表示同意。大姨蛮高兴，觉得自己的话柯微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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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柯微囧了。
由于前一天大姨见柯微没什么意见，行动派的她今儿个就把自己发小的儿子叫到家里来玩了。挺文静的一个男孩子，一看就是老实人，柯微她大姨一个劲儿让柯微招呼人家。大表姐又不在，柯微不能把自己当客人，得充当主人的角色给这个真正的客人端茶倒水洗水果。
柯微在厨房切水果，大姨悄悄进来问问她的意思。
“柯微啊，怎么样？小林他家两个孩子，他还有一个妹妹，这孩子从小就孝顺，帮着他爸妈照顾妹妹，知道心疼人。工作也不错，考的公务员，在市里的工商局上班。”
柯微没说话，这种事情她一般只跟自己的妈妈说，虽然大姨待自己好，但柯微还是不习惯。大姨以为柯微害羞，嘻嘻地笑，端着水果出去了。照她那个表情，估计是以为柯微看得上眼。
柯微哪里见过这样的尴尬哦。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聊天，而且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在相亲，问这问那的，目的就是要把对方的情况探个清楚，柯微是万万受不了这个的。所以，还没等大姨有机会穿针引线，柯微就拿着那几包酸豆角从后门遛了，只跟大表姐的儿子打了声招呼，让他转告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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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柯微再没去大姨家帮孩子补习。大姨有打电话来问，柯微妈只说柯微学校临时有事，回市里去了。
其实，顾茗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柯微这孩子虽然性子软，但不能犯了她的底线，否则啊，那是十头牛也动她不得的。
柯微那天回家只说了句“以后我不去大姨家给表姐儿子补习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顾茗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看柯微爸，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柯微妈敲柯微的房门，柯微没应。见门没反锁，柯微妈就自己打开进去了。这一看，吓了一跳，柯微这就在收拾行李了。
“怎么了，柯微，不是还有几天假吗？干嘛现在就收拾啊？”
柯微没答话，手上却没停。
柯微妈赶紧过去拉住柯微的手，这一拉，柯微的眼泪就滴到了她妈的手上。柯微妈不知道女儿是受了什么委屈，急得很。
“柯微啊，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跟妈妈说，妈妈替你出气！”
柯微放下折了一半的衣服，和妈妈一起坐在床沿。抬起头，柯微眼里还闪着晶亮，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即使是从小到大，柯微妈也很少见女儿哭成这个模样，自己的心头肉，那个心疼哟！
“柯微啊，不哭了不哭了，跟妈妈说，什么事啊？”
柯微擦了擦脸上的泪，有点哽咽：“妈，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这句话把柯微妈说怒了。
“你个没良心的王八犊子，说什么瞎话呢！”
柯微被她妈的大嗓门给震了下，声音糯糯的：“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找男朋友，别人的女儿早就生孩子了，你是不是也怕别人笑话？”
柯微想起那天大姨和妈妈的聊天，以为是妈妈跟大姨暗中商量好才给自己安排的相亲。柯微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可是，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觉得不舒服了，她心里会更加难过的。她也不想让父母失望，她也想做个好女儿，让父母颐养天年。可是，柯微心里的那根刺，梗着疼啊！
32
谁的相思，谁的闲愁　。。。
顾茗向柯微澄清了相亲的误会，千万个保证自己跟柯微她大姨不是一伙儿的。柯微也消了脾气，不过还是决定当日就回市里去。年过得差不多了，早点回去准备准备，新学期的工作才不会手忙脚乱。
顾茗和许文肃一起将柯微送到车站。看着一半青丝一半雪的父母，柯微将眼泪往心里咽。
“柯微啊，你看你送妈妈的鞋，真舒服，走这老远一点儿都不累。”顾茗拉着女儿的手，就想多跟她说说话。
柯微甜甜地笑着说：“穿着舒服就常穿，别舍不得，穿坏了我再给您买。”
柯微爸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昨天还是那个搬了小板凳坐在楼前，等着爸爸回家给她带小糖果的黄毛丫头。而今天，却已经独立自信，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执着而坚定的信念。
“爸，给您买的按摩椅也常坐啊，商店服务员说了，这椅子是越坐越合身的。”
许文肃呵呵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来，这是爸爸今年给你的压岁钱，祝你平平安安，工作顺利。”
柯微很不好意思：“爸，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什么压岁钱啊？”
许文肃把红包塞给她：“拿着，这是爸爸给的，你就是七老八十了，在爸爸眼里都是小孩子，爸爸都是要给压岁钱的。”
柯微没再坚持，仔细地把红包收好，娇气地说：“嗯，等我七老八十了，也还赖着您要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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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城市，什么时候多一个人，什么时候少一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柯微回到自己的公寓，打开门，一切都如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因为月余无人打扫，地上、柜子上都蒙了些灰尘。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透清新的空气。柯微拿起抹布打了盆水，将窗户、家具、桌子、椅子通通擦过一遍，还将家里杂乱无用的废品一次性清理出来。这个时候的柯微，一点儿不见懒散，倒是跟个居家小媳妇儿一样，能干着呢。
中午柯微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她忽然想起大姨家的酸豆角，兴致勃勃翻出来一包做调味菜，混在面汤里，那个香啊！只是，这图了嘴巴痛快，胃又闹腾了。医生告诉过柯微要忌刺激性食物，酸豆角不仅酸，而且辣，劲儿特足。
不到两个小时，柯微就瘫在沙发里疼得直冒汗。年前去医院开的胃药已经吃没了，自作孽不可活，刚从老家回来的柯微，第二站就是去给医院“拜年”。
在柯微的印象里，医院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字：白。墙壁是白的，床单是白的，医生穿的衣服是白的，病人穿的衣服是白的，而柯微最讨厌的也是白。
柯微没有换病号服，光是躺在这雪白的床上就已经让她不好受了。她凝视着药瓶里的药水顺着细细的透明皮管流进自己的身体里，手背一片清凉。
那个唠叨的医生这次看见柯微已经不想跟她废话了，柯微的耳朵完全是摆设。不过，医生有医生的手腕儿，此路不通就另换一条。医生这次给柯微开的药是往常的两倍那么多。柯微心里琢磨，莫不是医生见言语吓不着自己，所以改用药水当武器了？
听很多人说，其实医生开药都是开一点对症的药，再开一点吃了没有坏处的药，这样，药费就上去了，医院的收入就高了，医生的工资也跟着涨了。柯微不晓得是真是假，权当笑话听听。可今天被这医生一折腾，便有点怨愤的心理，觉得医生吭了她的钱。
从下午一直挂水挂到晚上，柯微在病床上昏昏睡睡，直到护士把她推醒，告诉她可以回家了。
天已经黑透，冬天的夜里不见什么人，更何况这是医院。柯微甩了甩手上的药袋子，挂了半天水，买了这些药，连坐出租车回家的钱都没有了，这让难得奢侈一回的柯微小小有些郁闷。钱啊，还是该用的时候就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做什么？留着都送医院来了，真不划算。
正在胡思乱想间，柯微被从后头出来的人撞了一下。还好她反应快，稳住了身体不至于跌倒。待看清楚已经快走远的人，柯微想都没想，直接追了过去。
能让柯微这样的，除了曹敏，根本不用做第二个人考虑。
曹敏的步伐很快，是朝医院旁边的小公园走的。柯微只在后面跟着，没有叫他。
夜里太黑，柯微的方向感又不是很好，跟着跟着，前头的人忽然就不见了。柯微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不是她迷信啊，她也是受过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的人。只是，有些东西科学没法解释，那就自然而然瞎想了呗。柯微甚至开始怀疑，刚刚撞自己的，是个人吧？
幸好曹敏的身影又出现了。他就坐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静静出神。柯微加快脚步跑过去，挨着他坐着，还好像在确认周围没有别的奇怪东西一般到处瞅了瞅。
曹敏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柯微，眼神恍惚了一下，却又撇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曹敏，新年好啊！”柯微心里还有点害怕，故意壮着胆子大声说话，空旷的小公园里竟然有点回声效果，反倒更把柯微吓着了。
“我没聋，你干嘛说那么大声？”曹敏无奈了，本来心情复杂的他，被柯微的话一打岔，都忘了自己刚才想到哪儿了。
柯微憨憨地笑了笑，又朝他挨了挨，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
曹敏见柯微拎了个袋子，就问问那是什么。柯微又想起“居心叵测”的医生给开双倍药的事儿，打开袋子，一盒一盒给曹敏看。
“你看那医生，一模一样的药给我开这么多，当饭吃啊？”
曹敏拿着那小盒子仔细看了看，问道：“你胃不好？”
柯微将药收好，很大方地承认：“嗯，老毛病了，不爱忌嘴，就容易闹胃疼。”
说来，柯微的胃会出毛病，也是因为曹敏。
当初没有了他的消息让柯微有种几乎绝望的意气。浑浑噩噩一阵子，饭没好好吃，觉没好好睡，有时候还会梦游，半夜爬起来把折好的许愿星拆开，假装还没折完。后来人好了，胃却没法复原，只能靠好好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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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曹敏用自行车将柯微送回家。这回曹敏让柯微将手放进自己口袋里，羽绒服的口袋里暖暖的，那是曹敏的温度。
到了柯微家楼下，曹敏坐在自行车上一只脚撑地。柯微从车上下来，曹敏笑着说了声再见。柯微磨磨蹭蹭地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在曹敏身边的每一分钟，柯微都是如此的全心全意，如此的怀揣感激。她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她也没有想更多。真的，真的没有。
曹敏没有显露一点点的不耐烦，只是注视着柯微。她稍稍低垂着头，眼睛没有和自己对视，就那么站在那里。
“你稍微等一等，我上去给你拿点东西。”
曹敏微笑颔首。柯微得到他的允诺后快步上楼，不一会儿，二楼的灯亮了。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洒在楼下曹敏的身上。橘黄的灯光，是温暖而甜蜜的等待。
柯微将大姨给的酸豆角用报纸包好，下楼给了曹敏。
“这是过年的时候我大姨做的，我们家乡的特产，这两包是我替你要的。”柯微看着曹敏，乖乖地笑着。
“替我要的？”曹敏心里微微一动，眼里的光芒显露出一丝波澜。。
“嗯，你肯定喜欢吃的。”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