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的青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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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没课？”今天不是周末，现在这个点儿柯微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她翘班？
“老师就不能请假的啊？”柯微好笑地看着曹敏，她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
“是沈贝告诉你我住院的事？呵呵，没什么大事，你不用亲自跑来的。”曹敏找点话来寒暄，不然就要冷场咯。
“不是。”柯微的语气有几分不爽，沈贝才没那么好心呢，她也是知道这个时间不会碰上沈贝才特意请假跑过来的。
柯微的语气不好，曹敏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柯微最擅长的也是看着他不说话。曹敏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假装咳嗽。
柯微站起身，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病房里立刻盈满了浓汤的香味。
“我听我妈说，喝木耳汤对身体有好处，熬了点儿木耳肉末汤过来给你尝尝。”
柯微直接坐在床沿，端着碗拿着勺一口一口喂着曹敏。曹敏有些许怔愣，处在机械被动的状态。一些汤渍顺着曹敏的嘴角流下，柯微顺手就用拇指帮他擦掉。
曹敏脸上微烫，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熬了一个早上呢，要全喝光。”柯微小心翼翼把勺子递到曹敏的唇边。
“我自己来吧，我的手没受伤。”曹敏动了动身子，双手接过柯微手里的碗和勺子。
柯微也由着他，空闲的双手抚上曹敏的胸膛，曹敏被嘴里的汤呛着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柯微边给他拍着背边说：“你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
曹敏囧，不是他喝得急好不好，是你柯微趁某人喝汤的时候吃他豆腐吓到某人了。
“伤到哪儿了？”柯微上上下下打量着曹敏。
“别的地方没什么，就是腿上的伤严重点。”
柯微站起身就要掀开棉被，曹敏赶紧放下手中的勺子，一只手压住柯微的手。
“我想看看。”柯微解释道。
“那个，我没穿长裤……”曹敏的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红晕。
柯微温柔地笑了，拉开曹敏的手，柯微坚持掀开被子：“放心，我又不会欺负你。”
曹敏不敢直视柯微的眼睛，手被她拉着也没挣脱。
白色的绷带沁出点点红迹，柯微用食指轻轻地碰了碰，抬眼看了看曹敏，观察着是否弄疼了他。两条腿都被缠成了猪蹄，柯微不禁想，当时一定很疼吧！
这几天，柯微的梦魇里反反复复地出现曹敏倒在血泊里的情景。柯微尖叫，呐喊，狂奔，却总在离他很近的时候突然醒来，没有了下文。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他，柯微的眼睛不自觉又酸了，仿佛受伤的是自己。
还好，他还在，没有再一次弃我而去。
低下头，柯微轻轻地吻上白色的绷带，很轻很柔，怕弄疼曹敏。唇贴上的刹那，曹敏的肌肉一紧，有点往后瑟缩，心头微微发颤。
柯微抬头寻找曹敏的眼，想看清他眼里的神情。不是害羞，不是感动，而是害怕与尴尬。曹敏看柯微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奇怪的疯子，这让柯微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躲她，他避她，甚至可能厌恶她。是觉得她不知廉耻吧？
曾经的曹敏视她如宝，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亲热他也不在意，还会时不时地偷袭她。过去的影子终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他忘记了，很彻底的那种。
柯微的难过，一日一日压抑下来，已经将她包围得密不透风。也许，他们不该重遇的吧。如果没有再次遇到，就让她仅仅只抱着怀念去生活，是不是会更容易一些？
那么多想他的日子，柯微都熬过来了。可如今，看着他，听着他，却再也不能搂着他，抱着他，这样的折磨，比起那些遥想的思念更加蚀骨，更加的让柯微绝望。
因为，他的心，不在了。
柯微将保温桶里剩下的汤倒在一个空碗里，牵强地扯起一抹笑容：“宝贝，我先走了。”
柯微的声音里带了一种决绝的味道，曹敏听出来了，而那声“宝贝”更是让他的头开始隐隐的疼。
曹敏压抑着头上传来的刺痛，开口唤柯微：“柯微……”
每一次，当柯微要离开的时候，都会听到曹敏这样唤自己。那种欲言又止，仿佛是已经想起了他们之间的事，一次又一次给柯微希望，然后更加残忍地将她推向悬崖。她已经粉身碎骨了，没有力量再去坚持。
心里的苦涩渐渐集聚成泪水，柯微抬起手背擦干。没有转身，柯微轻轻地对曹敏说：“宝贝，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只陪你到这里了。”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宝贝，你也是我的宝贝……”
“曹敏，你敢再说我腿短……”
“曹敏，你真好……”
“我就爱听你叫我柯微宝贝……”
“曹敏，我一辈子跟着你……”
“曹敏，你亲我一下吧……”
“……”
曹敏的脑袋里迅速掠过无数的碎片，像一张张老旧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是柯微，还有他。重重地摔躺在枕头上，曹敏昏迷了过去。
生命有着它固有的轨道，谁也不知道何时会有契机，何时又将是转折。曹敏和柯微一直纠缠了这么多年，即使时间阻断了他们，空间隔离了他们，却阻拦不了两颗相互吸引的心。这一次究竟是不是结束，又有谁说得准呢？
36
柯微，许我一个未来　。。。
苏杭今晚有个重大发现，从来在饭桌上如狼似虎的小叔叔竟然咬着筷子不动。该吃哪道菜需要如此纠结吗？
“小叔叔，这个虾很好吃，你尝尝看。”苏杭好心地建议着。
苏远没有听到苏杭的话，周玲看着发呆的苏远，也奇怪地唤他：“苏远，苏远？”
苏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嫂子一叫，这才想起现在是在吃饭。一口一口扒着碗里的饭，也不晓得夹菜。
“苏远，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周玲很少看到小叔子在吃饭的时候还会走神，什么都大不过吃的他在饭桌上那就是典型的土匪。
“没有没有，只是在想点事情。”苏远抬起头对着嫂子笑，意思性地夹了点菜放在碗里。
“吃饭就好好吃饭，没什么事重要到要拿到饭桌上来想的。”苏莫荀对这个弟弟虽宠爱，但也非常严厉，长兄如父，责任不轻呐。
“苏杭啊，最近学习怎么样？”苏莫荀近来忙着医院的工作，对于苏杭倒是有些忽略了。
“挺好的，上次月考我进步了十名。”苏杭不无得意地回答，苏杭爸欣慰地点点头。
“进步了十名怎么没听你说？以前进步个一两名就恨不得人尽皆知到处讨赏了。”苏妈妈故意逗自己的儿子。
“妈——我哪有？”苏杭不乐意听了，“这十名不算什么，等我进了全班前十，再来讨赏也不迟。”
周玲给儿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好，等你进了全班前十，不用你说，妈妈主动给你奖励。咦？对了，你们许老师最近怎么样啊？你学习进步了，咱也要谢谢人家么。”
苏远一听嫂子提到柯微，脸上仍然不动声色，耳朵却立刻竖了起来。
“我们许老师在准备去贫困山区支教的事，下周一就要出发了，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给我们上课。”
“支教？支什么教？”苏远这下饭也不吃了，问题很严重。
苏杭嚼着饭，口齿不清地说：“好像有个希望工程的活动，我们学校也是一份子，许老师被派去支教一个月。”
“在哪儿？”苏远这段时间根本找不到名目去看柯微，对她的事一无所知。这活生生一个惊天雷，震得他有点乱。
“我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地方，不过听说挺落后的。那里的孩子去上学都是天没亮就开始走，得有好几里山路吧。真难想象那是个什么鸟不生蛋的地儿，还好我没生活在那儿……”苏杭还在滔滔不绝，苏远的心里却只剩下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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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微窝在家里，眼珠子就老在自己的家当上打主意。这次去支教，柯微想把能带过去捐赠给贫困孩子的东西都带上。
以前有什么捐资捐物的慈善活动柯微也是很积极的，可是新闻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曝光，什么什么机构是打着慈善的名号骗钱的，什么什么人中饱私囊，把捐赠给灾区的巨款据为己有……柯微看到这些才知道，帮助穷人原来那么难。
这一次柯微有机会自己亲自去，心里莫说有多高兴了。书、衣服、鞋子……听说有些落后的地方连洗衣粉和肥皂都很少用，要不要去买点？
心动就行动，柯微换上鞋子拿了包包出门去超市。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初春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柯微拉了拉外套，低着头往前走，脑子里还在盘算着该买的东西。
“柯微。”苏远已经在柯微楼下站了很久。从苏杭那里得知她要去支教的事，苏远一心烦就开着车到处晃荡，转着转着，却还是熬不过心里的念头：想她，真的想见她。
“苏远？你怎么在这里？”漆黑一片，柯微根本没注意站在车边的人，若不是苏远出声，她只怕会直接无视而过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苏远见她拿着手提包，一副出门的打扮。
“我去买点东西。”柯微又拢了拢衣服，“你来找我的吗？有事？”
“先陪你去买东西吧，远不远？要不要开车送你？”苏远还没想好怎么说。
“不远不远，我就去旁边的超市一下，嘿嘿，每次我买东西你都在，那就主动提供免费劳动力吧！”
柯微和苏远一起来到超市，苏远以为柯微会逛食品区，却没料到她直奔日用品区而去。不会出现什么尴尬的场面吧？苏远默默地想着。还好，柯微只是一个劲儿地拿洗衣粉和肥皂。
“没听说洗衣粉和肥皂短缺啊，这些东西要涨价了吗？”苏远一边整理柯微乱丢进购物车的东西，一边困惑地问。
“没有要涨价，只是我要多买点。”
柯微还在往购物车里扔肥皂，苏远赶紧制止她：“柯微，够了，再拿的话我就拿不动了。”柯微看了看购物车，觉得差不多了，点了点头，让苏远把车推到收银台。
“小姐，我们现在有抽奖活动，满一百元可换取奖票一张，您的票据可以兑换三张，请到抽奖区换取。”收银员礼貌地将盖了章的票据递给柯微。柯微扔下苏远，一下子就跑不见影儿了。
可怜的苏远拿着几大包肥皂和几大包洗衣粉站在超市门口等着柯微，来来往往对他行注目礼的人不晓得有多少。苏远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到现在的处之泰然，心理建设工作做的蛮到位，不愧是探究心理的专家啊，顺便就能把自己也治了。
“苏远，苏远……”柯微向苏远跑过来，脸上满是笑。
“抽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苏远稳住她的身子，看着她从背后神秘兮兮拿出一个小瓶。
“木糖醇？”
柯微点点头，神色几分得意：“我抽奖从来没中过呢，这已经很不错了。”
柯微打开木糖醇的盖子，倒了两颗出来递给苏远。苏远两只手都提着袋子呢，哪有空啊？
“张嘴！”柯微娇笑着将木糖醇送到他嘴边，苏远张嘴去吃，唇瓣擦过柯微的掌心，一时晃神，吃进嘴里的木糖醇又掉在了柯微的手上。柯微赶紧将糖塞进他嘴里，手心顺势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
“咦——脏死了，脏死了！”
苏远看到她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许柯微，你嫌弃我！！！给给给，你自己拿这两大袋！”
苏远作势要把袋子往柯微手里递，柯微赶紧讨好：“没没没，我没嫌弃你，一点都不嫌弃，真的真的……”
没有比这更假的了——若是不嫌弃，你刚才蹭在苏少衣服上的是什么呢？
看着柯微家里收拾的大包小包，苏远的心又变得跟来的时候一样沉了。将手里的袋子放在那些包包旁边，苏远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
“苏远，坐啊，我给你倒水哈。”柯微没注意到苏远的变化，还热络地招呼他。
柯微从厨房出来，看见苏远仍旧站在那里。
“怎么了？坐啊，给，喝吧。”
苏远接过水，明知故问：“你要出远门啊？”
柯微看了看客厅的大包小包，爽快地回答：“呵呵，学校安排去支教，我想给那里的孩子带点东西。”
苏远喝了口水，脑袋里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
“苏远，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柯微坐到他对面，想起今晚他似乎是有事来找自己的。
这样的气氛，让苏远怎么说啊？柯微瞅着他，等着他开口。苏远就只盯着手里的杯子，想说又说不出口。
“算了，这事也不急在一时，等你支教回来再说吧。”苏远放下杯子，起身准备回家。
柯微跟着站起来：“不是什么急事吧？”柯微看他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晓得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苏远走到门边换鞋，柯微也亦步亦趋送他。感觉到柯微的靠近，苏远忽然扔下手里的鞋子，转身将柯微扯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不让她抬头看自己的表情。
“柯微，许我一个未来，好吗？”柯微愣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苏远的心跳很快，他想听柯微的答案，但同时，也怕听到她的拒绝。
“苏远……”
柯微才要开口，苏远又很没出息地打断她：“别说了，柯微，等你支教回来再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急。”
感觉不到怀里柯微的动静，苏远稍稍松了松手，抬起柯微的下巴。柯微的眼睛仍然盯着苏远的胸口，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37
温柔　。。。
苏远是个害人精！
被苏远害得辗转反侧一整晚的柯微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倦容地坐在学校安排的大巴上。
这次学校派遣去山区支教的都是些年轻的老师，作为对新人的一次磨练。沈贝并不在此行的名单中，柯微以为她要留下来照顾曹敏，但有同事在传沈贝是忙着筹备结婚的事。
结婚呵，是啊，沈贝和曹敏早就该结婚了的。
自从上次在医院与曹敏说了那番话，柯微就再没有见过他。彼此的生活都还要继续，往前走才是出路。柯微在心里是放不下的，这种事需要时间的吧，哪能这么快就没感觉啊？可是柯微忘了，过去四年她都没能放下，她究竟有多少年可以用来忘记呢？
车上的人还没到齐，司机师傅帮忙摆放各个老师的行李，柯微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发呆。睡眠不足就容易神游，跟梦游一个套路，只不过是人坐在那儿，光脑子到处乱晃荡。
苏远？
一辆私家车从校门口缓缓驶过来，柯微认出是苏远的车。
他来干什么？
苏远将车停在大巴的旁边，帅气地从车上下来，目光与柯微的交汇。神清气爽的苏远眼里闪耀着柔光，一车子的人都以为柯微在和这位帅哥深情凝视。
周围有人偷偷打量他们，更有甚者开始窃窃私语。柯微脸颊一热，匆匆跑下车，把这个祸害拉离大家的视线。在哪儿都不让人省心，真是个害人精。
“你怎么来了？”柯微拉着苏远走到离大巴很远的地方，有一堵墙作为掩护，确定大家不可能再看到热闹才撒手。苏远反握住柯微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柯微想躲，苏远却不松手。
“我来送送你。”苏远撩起柯微耳旁的碎发，帮她整理到耳后。
“昨晚没睡好？怎么黑眼圈这么明显？”苏远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是高兴的。至少失眠的不止他一个人。平时的苏远再淡定，到了这时候也装不下去了。那句话一旦说出口，等待的日子就变成了煎熬。
“我们是集体出发，你送什么啊？”柯微只回答苏远的第一个问题，对第二个问题避而不答。
“我当然只送我想送的人。”苏远的甜言蜜语是张嘴就来啊，不过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柯微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半搂在怀里，不自在地要挣脱。苏远不放手，两个人就搂在一起犟着。
“苏远，你放开我啦——”柯微别扭起来劲儿贼大，苏远差点斗不过她。
“一个女孩子，怎么不晓得温柔一点儿呢？”刚说完，苏远就低下头吻住了柯微的唇。这招有效，柯微马上就老实了，傻傻地不敢动。
馨香的滋味，苏远想念了很久。柯微酥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