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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你身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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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玩游戏吗?我有扑克牌和大富翁喔。”她把手电筒放到茶几上,然后将那两样玩具从背包里掏出来。
“不要。”那里面到底放了多少东西?林想歌隐约见到还有像是画笔的物品。
“那你想做什么?”她倾身,好奇的问。
“什么都不想做,等着就好。”他冷淡道。
“喔。”她坐正回去,前后轻轻地摇着身体。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手举得高高的,问道:“那我可以说话吗?”
林想歌闭了闭眼。
“……随便你。”
她好像露出笑容,望着他。因为手电筒有些闪烁,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只听她道:
“你刚才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我除了在听雨声之外,还在幻想。”
林想歌一脸疑问。
“什么?”
“我在幻想你会来救我啊,果然你来啦!”她哈哈地笑了。
又讲这种事!她的态度不认真,所以他也就当她在乱说话。
“……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他只想知道这件事。
闻言,她歪了下头。
“嗯……”她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张开双眸,注视着他,笑道:“其实,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呢,总之就先待在你身边。”
他眉头皱得好深。
“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我是为了你而来的。我可以暂时待在你身边吗?只要一段时间就好,我绝对不会赖皮的。如果你真的完完全全不想见到我的话,我、我是可以躲起来不让你看见的。”
他没有丝毫兴趣,已经不想再跟她胡扯下去。
“不要问我。”
她放下手,笑道:
“哎,说的是呢。还好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对方允许。”
结果她还是在讲这个。手电筒的灯光渐渐弱了,在朦胧的视线之中,林想歌见到她垂下眼睫,唇线微弯,诚恳地道:
“谢谢你,真的。我知道副班长你是个很好的人。”
林想歌怔住。
明明一直不正经,但她刚才的表情却又变得非常认真。
  第3章(1)
人一生中,多少会遇见那种怎么样都合不来的人。
也许是价值观,也许是个性,也许是其它另外的因素,即便表面上可以维持应对,但心里就是会认为不管如何都无法和对方相处得来。
对他而言,郭凝纯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他们两人性格差异太大,他总是无法跟上她的思维,也无法和她好好地对话,于是变得有些不知怎么应付她。
他并不讨厌她,可是也不知该如何和她相处。
收留她的那天,在停电约莫两小时之后复电了,她提着背包上楼,只有在晚餐的时候来问他要不要吃泡面;因为他一向外食,屋里虽然有个单人小冰箱,却没有任何可以烹煮的食物,只有她背包里的泡面。他告诉她厨房在哪里。用餐的时候,他很沉默,她也没再讲那些有的没的,只是闲聊以前她在哪里也遇到过台风,还碰过土石流的事情。
之后他回房,她好像也一直待在三楼。室外风雨交加,虽然家里多个人令他不习惯,但还算平静地过了一夜。
隔天一早,外面只剩零星的雨滴声响,他在准备上班时用笔电看了新闻灾情,觉得有点不妙,所以提早出门,打算先去图书馆看看情况。要离去前,他往三楼望一眼,才带上门。
撑着伞,原本空旷的产业道路如今到处是杂草、垃圾以及被风吹落的招牌,他快步到达上班的地方,一眼就看见大门的玻璃整个裂了,所幸图书馆位于地势较高的路段,并未遭受淹水,不过还是到处堆积了垃圾和掉落的树枝,还有二楼的窗户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敲破了,地上渗了一片面积不小的水渍,有好几本书被打湿了。
上班之前,他和一个约聘职员花了不少时间将现场处理干净,并请了工人来修理玻璃。
或许是台风过后的影响,虽然平常本就没多少人来,但今天来图书馆的人明显比平常少,甚至连主管都请假。
他准时下班。在回家的路上,他因为晚餐不知该不该购买郭凝纯的份而烦恼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提着两个便当回家。
远远地就望见郭凝纯坐在透天厝大门前的骑楼处,他心想,难不成她本来就喜欢坐在门口?
发现他走近,她仰起脸,笑了。
“嗨,副班长。”走近才发现她旁边放着两个购物袋,白天的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手里抱着一本写生簿,白纸上的素描是对面河岸风景。
他并不是个懂得艺术鉴赏的人,只能感觉她画得很像,栩栩如生。那是当然的,毕竟那是她的职业,以此为生还画得不像的话那要怎么办?
“嗯。”他低应一声。
“我跟你说喔,这里风景很好呢,看着就忍不住要画下来。”她露出享受着微风的表情。
他没有兴趣。林想歌将手伸进口袋,取出钥匙。
在将钥匙插入锁孔时,他忽然停顿住。
“……你坐在这里多久了?”他转头问道。
她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多久。”她并不是喜欢坐在门口,而是她没有这里的钥匙,无法进入。她到底等他等多久了?望着那本厚厚的写生簿,林想歌难以推测她坐在这里画了多少张图。
但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等他回家,然后像个傻瓜一样对着他笑。
林想歌沉默地将门打开,她提起东西,跟在他后面进入。
“我今天去了镇中心,想找美术用品店,结果找到了喔。虽然小小一家,但东西都很齐全呢。”她向他报告她的今日行程。
他放下公事包。
“你有没有打电话给你的房东?”在吃晚餐前,首先要解决这件事。
“有啊。”她点头。“我是去外面用公共电话打的。”
为什么要打公共电话?他没问这种细枝末节,仅道:
“对方说了什么?”他睇着她。
“房东先生说房子碰到台风就是这样啦,他现在人在很远的地方,没办法回来帮我弄。”她回答道。
那算什么?他皱眉。
“难道……你先缴了租金?”
她一副“哇!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嗯。一个月。”
原来如此。他明白房东的态度由何而来了。看那间房子的状态,应该本来就不是重要的房产,租出去之后也不必负责了。
“那你要怎么办?”
“我有睡袋啊,只是屋顶破个洞而已,没问题的。”她笑说。
根本不是什么“没问题”!
“睡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她为什么会带这种东西?他逐渐有种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无法找到正常逻辑的感觉。
“对啊,睡袋。”她一点也无所谓地笑道:“师父以前要我去山上,我搭帐棚睡在田旁边,半夜还有超大的田鼠爬进来,只是屋顶破洞而已,没什么啦。”
她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林想歌无法理解。
“师父?”那是谁?
她莫名地望着他一会儿,才道:
“是我老板,给我工作的人。不过我都叫他师父的。”
“为什么去山上?”虽然不愿像个蠢人一样只会一直提问,但他真的不明白她讲的话。
“因为有工作啊。而且师父要我多去感觉,多去触碰。你必须去感受这广大的世界!”她忽然张开双手,很有活力地道,然后看着他,一脸笑意。“……像是这样子跟我说。”
林想歌完全……不想懂。
画家都是这样的?学艺术的都是这样的?他的三哥有位画家朋友,印象中似乎也是特立独行,但他跟那人不熟,当然也就不能拿来和郭凝纯比对。
为什么她不干脆离开这个城镇?即使睡破房子也要留下,是为了什么?为了他?他觉得如果自己问了,她一定又会给他乱七八糟的回答,所以他不打算问。
她望见他手里的东西,顺口道:
“你晚餐吃两个便当啊,原来你吃那么多。”她一脸的趣味。
虽然明明是买给她的,但被她发现了,却又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拿着便当的手莫名僵硬;更令他烦恼的是,面前这个过于随意的小学同学。
似乎是对他的注视产生疑惑,郭凝纯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于是安慰道:
“怎么啦?食量大没关系,我有时候也会吃两个便当。”林想歌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放下装着便当的塑胶袋,然后转身走到角落的一个木柜,打开木柜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钥匙。
然后将那把银色钥匙递到她面前,道:
“给你。”
“咦?”她还没有进入状况。
先不论郭凝纯是他从小学就认识的人,且她还是一个女孩子,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屋顶破洞的房子里铺睡袋睡觉。
他家的空房间可是一只手还数不完呢。
“……如果你不要太吵的话……就让你住。”
林想歌对她说道。
虽然他完全不想要如此,但也只能先这样了。
流鼻血事件后的第二个星期,郭凝纯终于再度跨进教室。
她很习惯教室里散发的那种陌生味道,很习惯那种没人记得她的状况,对于班上同学会关心她的事情,她没有一丝丝期待。
原本她就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即使她请了这么长的假,同学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只是知道她不来学校的这个消息而已。她明白那样的感觉,全班同学好像都遗忘了郭凝纯这个名字的存在。
她像平常那样笑笑地走进教室,总是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她每天都很准时地上学,不会太早,也不会迟到;成绩在班上算是普通,音乐和体育方面也没有比别人突出的地方。虽然未曾有过优秀的表现,又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她还是很喜欢来学校。
她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放下书包。
林想歌已经坐在隔壁。在她拉开椅子时,他听到声音,遂抬起头看着她。
那一瞬间,他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
郭凝纯因此而呆住了一下子,但很快就回过神。
“副班长早安。”她向他打招呼,然后坐下。
他没有讲话。郭凝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又不想理她了?烦恼了几秒钟,就见到林想歌打开铅笔盒,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摆在桌面上,然后用食指慢吞吞地推啊推,推过那条天上地下线。推到她面前。
他低声道:
“这个给你。”
包装纸是桃红色和白色的条纹,是牛奶糖啊。郭凝纯先是看着那颗糖果,然后抬起头看向他。
被那样注视着,林想歌似乎相当不自在,道:
“那是我生日时我妈妈买给我,让我送给同学的糖果,大家都有……你没来学校,帮你留的份。”
她沉默半晌,然后低声道:
“……副班长,我今天生日呢。”
他停顿了一下,问:试试在百度搜索“”
“是吗?”
“嗯。”她点头。座位是按照号码排的,号码是按照生日排的。他们两个的生日只差几天而已。
她看见林想歌稍微抿了下唇。
“我一直想跟你讲,你、你以后生病发烧要说。”就像是时光停留在流鼻血的那天完全没移动过,更像是他想说这句话已经等了整整一星期,终于能够讲出口;总之,他严肃地看着她的脸,这么对她说道。
郭凝纯闻言,却是愣愣地没有动作。她完全没料到居然有同学会关心她或在意她,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望着他,很久很久。
直到林想歌微红着脸撇开视线问:“干嘛?”她才像醒过来一般。
有种不知如何形容的空气盘旋在她和林想歌的肩膀之间。因为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所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好。
她想要适应那种好像有点干干的感觉。
“早……早安。”她对他开口,每天上学都会问候的词语,这一刻却显得非常生涩。
“你刚说过了。”他很平凡无奇地应着。
“……欸,对啊。”她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好笨蛋。心里那种干干的感觉变了,变得软绵绵的,很舒服的样子。
她转眸看着自己的桌面,然后伸手摸了摸那颗糖果,将糖果握在掌心里。良久,她忽然道:
“副班长,你有好几个哥哥对不对?帮你送便当的是你哥哥,给你铅笔盒的也是你哥哥,你用的笔和书包……都是你哥哥用过的。”像是只讲给他一个人听,她看着他,用平铺直叙的语调缓缓说着。
闻言,林想歌有些困惑,就好像在说用兄长的东西并不可耻那般,他保护似地用手握住自动铅笔上的名字标签。
她收起总是挂在脸上的笑容,继续说:
“我……也有一个哥哥。这支笔,是我跟他要的。”她拿出自己的自动铅笔。
那支笔是银色的,没有任何图案或花纹,看起来就不是小学生会用的东西,是支大人用的笔。
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但是,现在她想讲给林想歌听。郭凝纯暗吸口气,轻轻慢慢地,不敢用力般地说道:
“我哥哥他生病了,常常要去医院看医生,只有放学以后,妈妈才能带我去看他。那一天,他差点死掉……所以……请假的这一个星期,我都在医院陪他。他已经不能上学了,以后都要住在医院里……”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笔,道:“希望哥哥快点……好起来。”
她抬头看向林想歌,他也正看着她。
然后,他对她说:
“……希望你哥哥好起来。”
明明只是一句再平淡普通不过的话,而且他的态度还冷冷的,但郭凝纯听见他这么说之后,眼眶却骤然涌上一片泪雾。在家里时,她不敢哭;在医院里,她也努力地在哥哥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但是其实她好难过好伤心。
她会当一个好孩子,安静不吵闹,也不出去玩,就算再发烧也会一直忍耐下去;她绝对不再麻烦到任何人,生日被忘记了、没有糖果也不要紧,爸爸妈妈把所有的关心都给哥哥也没关系,所以,总是温柔对她笑的哥哥,可不可以不要再生病?
就像是忘记要怎么哭似的,她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非常勉强地把泪水蓄在眼睫边缘,没有让它们掉落下来。
林想歌见状,好像吃了一惊,从书包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卫生纸,整叠塞给她。
她再也忍不住,抬起双手,用那卫生纸乱七八糟地蒙着眼睛,把这些日子以来累积的不安和悲伤在林想歌面前宣泄了出来。
也许是习惯把难受的心情隐藏起来,她并未哭出声音,只是像快要不能呼吸那般,一直一直抽气。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掉泪,连在家人面前都不曾有过。
隔壁同学不再只是隔壁同学,生日的这一天,她得到一颗甜甜的牛奶糖。
以及,一个能够分享情绪、诉说秘密、称作朋友的存在。
“那个是外地人吧?”
“阅览室里那个对吧?这几天都坐在同样的位子上,好像不是来看书的,拿着画册和笔,一直不知道在干嘛。”
“我们来赌那个人明天还会不会来。”
“好啊好啊。”
好不容易忙完工作,就见没事可做的约聘人员和走后门的工读生在柜台散漫闲聊着。林想歌没有仔细去听他们的对话,只是回到座位上用电脑持续进行枯燥又乏味的工作。
中午休息时间,他离开位子要去买午餐。这图书馆位处镇上菜市场附近,要购买东西算是相当方便的,一直到黄昏都有人在做生意,最近他下班后也开始会从这里带晚餐回去。
走出建筑物,望见旁边的绿化小花圃前蹲着一个人。平常的他不大会去注意路人,但那人拿着写生簿画着一点也不美丽的花草,让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在经过那人身边时,他看清楚对方的侧脸——
是郭凝纯。
“……啊。”一种即刻的反应,令他不自觉地出声停住。
郭凝纯闻声回过头,原先画着素描的铅笔停住了。
“你好。”她笑着打招呼。
什么你好……的。郭凝纯住进他家已经一个星期了,他建议她最好跟房东好好谈谈,不然一个月租金会就这样白白花掉;她却想了一下,笑着跟他说:“因为有好事情发生,所以没关系了。”
所谓的好事情是什么,他不懂,也不想懂。
幸好她算是一个安静的房客,大概是他之前说的话起效用了,她没到必要真的不会来吵他。
出乎意料的,她会做饭。虽然都不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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