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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异客逢欢(出版书)-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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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轻快地说:“那我可去了。我去给王鲲送水,顺便也给家麟送一瓶吧。”王鲲是高二七班的男生。
皮皮也没往多处想,还挺高兴有人代劳:“那谢谢你哦!”
结果田欣不但给家麟送了水,还用手巾替他擦了擦汗。又跟着他一直到后场。皮皮当时有一点点不舒服,随即便笑自己狭隘,居然对好朋友猜忌了,最终也没太放在心上。
真是不一般地懊恼呀!怎么这么不开窍呢!皮皮悔得恨不得打自己的脑袋。
这一腔子心事勾起来,便没完没了。她越想越多,越想越气,伤心得几乎要掉泪了。
正在这当儿,有人吹了一声哨子,大约第一场打完了。
显然也是一次恶斗,两边的人都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女孩子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皮皮只顾着沉思,是哪边赢了都不知道。只见贺兰静霆也是一身的汗水,从地上拾起一块白色汗巾擦汗。然后他抬头四望,似乎在找水,皮皮忙将手边的一瓶矿泉水向他扔去。
与此同时,她鬼迷心窍地叫了一句,很大声音:
“家麟!接住!”
27
现场的噪音够大,篝火也噼噼啪啪作响,却不足以挡住这清晰的一唤。清晰到所有的男士都转头过来;所有的女士——虽然明白是谁的声音——仍要回头确认一下。还有一道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叹息:“可怜的贺兰——”
真是众目睽睽。
皮皮赶紧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旁边有人捅了捅她,悄悄地问:“嗳,皮皮,八卦一下,谁是家麟?”
见皮皮一脸想要上吊的表情,吞声了。
过了好几秒,皮皮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脖子,隔着人群,偷偷观察贺兰静霆的动静。心里悄悄地想,这下贺兰可是糗大了,会不会暴怒之下,一口将她吞了?
还好,还好。看不出很生气的样子。
他很镇定地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一饮而尽。将空瓶往回收桶里一扔,继续上场打球,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他一定心里很不高兴吧!
所以,那场球皮皮也看得不自在,开始还知道哪一边在换发球,哪一边得了多少分。看着看着,视线越过球场,停到远处一望无际的湖面上。
她想起了家麟更多的往事,无一不是甜蜜的,除了那个雪夜刺心的一幕。她仔细回忆每个细节,回忆家麟说过的每一句话,家麟从没对不起她。恰恰相反,家麟对她太好了,好到让她以为除了“天造地设、命中注定”没别的解释。而那一刻的羞辱、背叛、愤怒、伤心重现眼前,却令她感觉万分无力,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同学们说的一切都应验了,在她身上不可能有好运,她永远得不了第一名,爸爸永远也不会发财,家麟永远不可能爱上她,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她想发生的事,都不会成功,都不会如愿。所有的结局都以不可更改的面目向她压来,就像一道墓碑将她死死地钉在地下,除了接受,别无他路。是这样吗?永远是这样吗?她就不能摆脱,也不能改变吗?她脑中一团混乱,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就这样无休无止地质问自己。直到球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才骤然惊醒,忙随着人群用力鼓掌。
有人抢着收拾餐桌,皮皮捡起地上散落的几个空瓶和餐巾纸,将它们一一投入回收桶。观众渐渐散开了,只剩下贺兰静霆独自留在场中折叠球网。皮皮默默站在原地等着他。
月光下的贺兰是那么地不真实,就像一道孤影,风一吹便会羽化登仙,变成沧海一粟。她怔怔地站着,那道孤影忽然折向她,她听见贺兰静霆说:
“怎么样?刚才的鸡翅好吃吗?”
“挺好吃的,谢谢。”她咬了咬嘴唇,讪讪地道,“对不起,刚才我把你的名字叫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贺兰静霆“嗯”了一声,嘴角溜出一道讥讽的笑:“没关系。其实我和家麟还挺有缘的。”
“……”皮皮瞪大了眼睛,“有缘?”
“你发现没?家麟、静霆,这四个字,又双声又叠韵,难怪你记错。一次两次不要紧,老这样可不行,没准以后你一提起静霆就想起了家麟,那就更糟了。要不我干脆改个名字吧?”
呵呵,她在心里苦笑,这狐狸挖苦起人来,还真是不动声色。当下赶紧解释:“真的只是口误,你不要当真,好不好?何况刚才我拼命鼓掌替你喝彩,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贺兰静霆很窝火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终于忍住。
过了一会,他叹了一口气:“我去篝火那里弹吉它,你想来听吗?”
皮皮连忙说:“好啊好啊!”
到篝火边坐下,李青青正好坐在左边,附耳过来说:“皮皮,你和贺兰有仇啊?”
皮皮摇头:“没有哇!”
“那他的球打输了你还拼命鼓掌?”
“啊???”
皮皮窘出一脑门的汗。完了,这下完了,有她关皮皮来搅局,祭司大人在狐族几百年的声望今宵可算是毁于一旦了!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
贺兰静霆拿起吉它,拔弄了一阵,弹出一段悠扬的前奏,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唱道:
离酒榷须眉长,
见斗茶掩鼻忙。
数说朝市屈伸量,
睨窥衣履皂白状,
撩拨左右浮沉望。
鬻缯绢晨钓德生堂,
沐白身宿歌甜水巷。
他的嗓音非常动听,低缓而富有情感,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浪漫。这像是只很古老的曲子,歌词也令人费解。皮皮却听得心头一震,不禁抬起头来,久久凝视贺兰静霆,痴痴呆呆地,直到自己的脸上颜色顿失。
然后她听见很多人鼓掌,有人叫好,有人说再来一个,有人推了推她:“皮皮,大家都等着呢!你来唱个‘十索’吧!”
皮皮忙问:“什么是‘十索’?我不会啊?”
那人说:“怎么可能呢?是个女的都会啊!”
皮皮心里想,我还是别再继续给贺兰丢脸了。当下站了起来,走到贺兰静霆的身边,大大方方的向四座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诸位盛情相邀,我关皮皮也有一道小技献上,仅供取乐,希望大家不要见笑!”
她这么一大方,倒把在场的人愣住了,过了一秒,又齐刷刷地鼓掌:“关皮皮,来一个!关皮皮!来一个!”
皮皮说:“我给大家表演一套二十六式七星螳螂拳吧!”
当下也不啰嗦,抱拳挥掌,踢腿推背,一比一划地打了起来。
这还是皮皮在散打班时学的副产品。教散打的教练其实是位南派拳师,同时开着武术课。如果散打班因事取消,他会让学生们去他的武术班补课。这套七星螳螂拳便是皮皮补课时学来的。有段时间早锻炼天天打,被几位练香功的中年妇女看中了,要求跟她学,所以皮皮打得浑熟,几乎是不假思索,一气呵成。
众人看罢,哗啦啦地鼓掌。音乐又起,大家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不少人围着篝火跳起了迪斯科。
跳舞皮皮可不在行了,深知自己舞戏之状,如同猕猴,便识趣地走到一边的桌子,假装要休息,给自己倒了一杯汽水。一转身,正好碰上贺兰静霆。
“皮皮,这七星蟑螂拳是从哪里学的?打得还真不错。”他说。
皮皮差点把汽水呛到肺里:“不是蟑螂,是螳螂。”
“你确信你学对了?”
“确信。”她说,“我打得真那么难看么?”
“不难看,就是不像螳螂,像蟑螂。”
“噗——”皮皮喷了一地的水。
过了一片刻,她忽然问:“你唱的那首歌是从哪里听来的?”
贺兰静霆说:“是我自己写的。怎么啦?”
“那你以前经常唱吗?或者说,也像朱雀街那样流行过?”
“没有。”他不解地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上唱,绝对没在外界流传。”
“不对,”皮皮轻轻地说,“这首歌我以前听过。很小很小的时候。”
“不可能。”
“是真的。这首歌我从小就会。是我奶奶教给我的。”
贺兰静霆愣了愣:“你奶奶?”
皮皮点点头:“我不大记得歌词,但调子就是这样的,绝对没错。我奶奶还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寄生草’。”
“这是词牌名。是叫寄生草。”贺兰静霆想了想,又问:“你确信是你奶奶教的你?而不是你教给你奶奶的?”
皮皮笑了:“我怎么可能教给我奶奶?这么古老的歌,这么怪的歌词,就算你写给我看,我也不明白。”
贺兰静霆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继而一言不发,低头喝水,显然想回避这个话题。
皮皮偏要追问:“既然是你写的,你能告诉我德生堂是哪里?甜水巷又是哪里吗?我从没听说过这两个地名。小时候还问过我奶奶呢,我奶奶说她也不知道。”
“唔……我也不知道。”他说。
“你知道,这曲子是你写的。”
“很多年前的事,我忘记了。”
“你们狐族有强大的记性。”皮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话是你说的。”
“好吧,我知道。”他说,“可我偏偏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把我的名字叫错了呢。”
“你不告诉我,我就要去一个地方。”皮皮说。
“去什么地方……”
她转身向桑林跑去。
身后传来众人狂喜的尖叫。
她跑得飞快,贺兰静霆却在桑林的边际一把拦住了她,淡淡地说:“皮皮,咱们今天不去桑林。”
“为什么不去?”她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桑林的深处,“这里多浪漫啊!”
她走了一百多步,发现贺兰静霆一直跟着她,却不肯和她靠近,而是有意保持一段距离。
“啊!”她恍然大悟,“贺兰静霆,是不是一到了桑林,你就会变成原形?变成一位大狐狸?”
“皮皮,跟我出去!”他厉声喝道。
“我不出去,”她说,“除非你告诉我什么是德生堂,什么是甜水巷,为什么我会知道这首歌?难道你从小就盯上我了?贺兰静霆,你想要我的肝,由来已久,是吗?”
“如果我真的变成了狐狸,你怕吗?”他冷笑。
“我不怕!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也许你不是狐狸,是狼,是蛇,是任何一动物,随便你说,除非你在我面前显现原形,别想让我把你当然成一个人!或者狐狸!或者板凳!或者任何一样东西!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本质!”
“本质!”贺兰静霆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么?关皮皮同学,你被爱情吓破了胆,终于关心起人的本质来了?告诉你,我可以骗你,可我从来不骗你!我是狐狸,这就是我的本质。我或者吃花,或者吃肝,这也是我的本质。好吧,皮皮,你这么质问我,好像你的本质很充分似的。那么你的本质是什么?说来听听?”
皮皮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走到她面前,发现她站在一个树桩上,他们几乎是同一个高度了。
她说:“我是个衰人。”
月光如雨,从树缝间洒落,在他光滑的面颊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皮皮注意到他有一张十分性感的嘴唇,饱满的唇峰,他的目光格外柔和纯净,混合着怜爱和期待。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忽然吻了他。
皮皮曾经想象过不止千次自己的初吻会是什么样子。有好几次她和家麟也站得有这么近,她也像这样循循善诱地鼓动过他,都未成功。暗暗地想,这是她的初吻,功夫一定要做足。她把言情小说里说的技巧都用上了,几乎是侵略性地吻了他。可是贺兰静霆不是很配合,甚至有点想逃避。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的脑袋死死地按住。
他的呼吸很急促,带着芬芳的花气。看得出他很渴望,却不是很有技巧,他浑身发抖,比皮皮还紧张!皮皮在心里悄悄地打赌,此时他的心跳绝对不止三下,三百下都不止。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是数秒,她却感到自己的身体已迅速地起了化学反应,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几乎跳到了他的身上。贺兰静霆的身子却猛然一震,紧接着,便将她强行推开了。
“皮皮,”他的眼神一片迷茫,似乎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刚才你,是不是……吻了我?”
皮皮很大方地点点头,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滑稽:“嗯。你都几百岁了,这总不会是第一次吧?”
可是,听了这话,他脸上的神情何止是震惊,简直是恐惧了。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颤声说:“皮皮,我们得马上去一个地方!”
紧接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就往林子外面跑,跑得飞快,皮皮几乎跟不上。她一边跑,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什么事这么急啊!我……我跑不动了!”
他们已经跑出了桑林,贺兰静霆将她打横一抱,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到停车场,将她塞到车上,扣上安全带,便发动了引擎。
汽车飞快地出了公园,上了高速公路。贺兰静霆几乎是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当中有好几个转弯都没有减速。皮皮紧张得将双手紧紧扣住扶手,车窗大开,外面的树影水波般地地向后倒,风在车门外呼啸。她看了看仪表板,时速已超过了一百八十里。
在这样惊险的速度下,贺兰静霆居然只用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居然在拨手机!
皮皮想提醒他,却老实地闭住了嘴。这种时候,悄有闪失便是粉身碎骨,她只能相信开车的人是狐狸大仙了。
手机响了几下,似乎有人接了,皮皮听见他说:“宽永,是我,贺兰。”
——“我有麻烦。”
——“嗯。我正往你这儿赶。”
——“没那么严重。……不敢说。……只是一个吻。”
——“时间?”
他回头问皮皮:“我们吻了多少时间?”
“……”皮皮瞪他,“你说什么啊!你猪头啊!干这种事我会按秒表么!”
他不理她,对电话里的人说:“我觉得,可能超过了五秒。五秒到十秒之间。”
——“是的。”
——“好的。”
贺兰静霆的神色很不镇定,挂掉了这个号码,又去拨另一个号码。
显然那个号的主人不在。对方半天也没有动静,似乎留言机响了。皮皮听见贺兰静霆说:“嗨,休闲。是我,贺兰静霆。起来接下电话,有急事找你。”
他等了一下,那边电话通了,皮皮听见他说:“哦,宽永已经告诉你了。那我就不废话了。你现在能马上去医院吗?你们同时在我会比较放心。”
——“谢谢。等会儿见。”
他将话机一放,一言不发,专心开车。
皮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见他双眉如蹙,似乎在咬牙切齿,便觉事态严重,忙问:“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去医院?”
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皮皮,你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没有啊。我感觉挺好的啊。”
然后,她打了一个呵欠:“就是……有一点点犯困。”
他拍拍她的脸,急切地说:“皮皮,你能向我保证一个事儿吗?”
“什么事儿?”
“无论你有多困,都不能闭眼睛。”
“我只是有点困,但还不至于要睡觉呢。”她笑了,很轻松地向他眨眨眼。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胸闷,眼皮便开始打架:“奇怪,你不提还罢了,你一提,现在我想睡觉了。我先打个盹吧。”
他把她的手拿到自己的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噢!”皮皮吃痛,大叫了一声。
“叫你别闭眼睛,听见了吗?”他吼道。
“我就是困了!”
他又咬了她一口,是真地咬,她的手背不但有牙印,还出了血:“你若敢闭眼睛,我就继续咬你。”
皮皮也火了,叫道:“你神经啊!我招你惹你了?”
“皮皮,你不可以随便吻我。如果想吻我,得事先通知我。至少提前三天,我们得先做计划。”
“什么?”皮皮傻掉了,这辈子只听说了计划生育,没听说过计划接吻啊,“你说什么?”
可是,她好像立即就明白了:“是不是我吻了你,就会有……就会有生命危险?”
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放心,我认识两个很好的医生。”
她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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