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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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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汶把憋在心中多年的话倒竹筒一样地全部倾诉而出之后,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前所未有地轻松了。又或者,骤然间浑身无力了,脚下虚浮,连站立都有点不稳了。
好像这么多年来支撑他活着的,无非就是仇恨。这仇恨就像灵魂,就像血液,与他生生相伴,密切不可分离。可现在,灵魂突然飘离了,血液突然抽离了,他只剩下一具空虚的躯壳,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生命力。木木然间,他竟不知道复仇之后,自己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了。
窗外的落雨声,渐渐稀疏了。他在恍惚了没多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眼下赵源已经将虎符交给了他,自然成了再无利用价值的废物。对于废物,又何必怜惜,何必犹豫不决?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在屏风前踱步数回之后,终于一步步向赵源走去,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即使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他也能清楚地知道,此时,他眼里应该是充满杀机的。他的意图,应该早已被他的眼神所出卖。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赵源定定地望着他,目光灼灼,好似燃烧着的炽焰。这炽焰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肤,一直烧到他的心里,灼得他想要震颤,仿佛这种痛苦,能够烙在他的灵魂上,生生世世地延续下去。让他永永远远,也再难解脱。
“时间也不多了,你动手吧。”
终于,赵源用极冷静的声音,说道。目光里,好像盈满着对他的鼓励,没有怨恨,没有凄凉。
“你,要我杀你?”
赵汶有点呆愣了。他万万想不到,哥哥会这样主动要求。四目相对,他依稀记得,当这双蓝眸还是清澈明亮着的时候,也曾这样充满鼓励地注视着他,给他勇气,激励他奋发努力。第一次写字,第一次骑马,第一次习武……已经记不得,究竟有多少个第一次了。
只不过,这一次,兄长却在鼓励他杀他。
“没错,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情分上,给我个解脱……”他苦笑着,眉头间积郁着无法疏解的痛苦,很费力地,将最后两个字说得清晰而坚定:“杀我。”
赵汶的脑海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景物也跟着飘忽起来,仿佛呈现出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令他眩晕,令他接近癫狂。
他双手抱头,捂住隐隐胀痛的太阳穴,蹲在地上,屏了一阵,只觉得头痛欲裂,连半点思维都没有了。
恍惚间,他似乎站在悬崖的边缘,向下望去,万丈深渊之间,竟是一片殷红火海。火海之中,有无数个人形火球,似地狱亡灵恶鬼一般,狞笑着,向上攀爬着。它们距离他越来越近,渐渐化作森森白骨,一只只丑陋可怖的骷髅手,正奋力向上扬起,想要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进万丈深渊。
“不,不……”
赵汶惊恐万状,前所未有地害怕,前所未有地恐惧。他不要被这些恶鬼拖下地狱,他不要受那油锅烹骨,大锯肢解,永生永世,无穷无尽去重复经受的酷刑。他要世间的富贵荣华、繁花似锦,不要地狱里的残酷煎熬、永世黑暗。
一只爬到最前面的恶鬼,终于用尖锐的指骨抓住了他的脚踝,冷冰冰,阴森森的。骷髅头的嘴没有动,却清晰异常地发出阴恻恻的声音,“下来吧,到你该来的地狱里来。该走的,不该留……”
“不,我不去,我不要下地狱!”他张着嘴,奋力大呼,却发不出声音。纵使焦急万分,也无济于事。
恶鬼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继续发出狞笑的声音,“你残害手足,你恶业无数,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他极力抗辩着,努力蹬踢,挣扎着,试图摆脱恶鬼的纠缠。然而那尖锐如刀锋一般的指骨,牢牢钳入了他的脚踝,深入骨髓,痛彻心扉,让他连呼救的力气也全部失去了。
“我没有杀大哥,我没有!”
“你杀了,是你亲手杀的。你干的每一件坏事,阴司都记录在册,不会冤枉你的。来,跟我下来吧,锅里的油,已经烧好了……哈哈哈……”
赵汶感觉自己的喉咙快要裂开了,仿佛大量鲜血哽在喉中,却无法吐出一样。强烈的窒息,剧烈的疼痛,极度的恐惧,令他很想以死亡来解脱。可是,死亡之后呢?等待他的就是那永世煎熬,万劫不复超生的阿鼻地狱。只要他稍一放松,就会坠落下去,坠入到最底层,再也没有救赎的机会,陷入最彻底的绝境。
“你胡说,你胡说,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他狂乱地大叫着,弯腰下去,摸到那恶鬼的颈部,狠狠掐住。
“杀了你,杀了你!”
使尽浑身力气,他的眼眶快要眦到裂开,视野里一片殷红。恶鬼的面目早已模糊不清,可那可怕的魔音,还在他耳畔一遍遍回荡,令他彻底癫狂,歇斯底里。
他想着,他应该把恶鬼的颈椎骨掐断了,一节一节拗了下来。恶鬼的挣扎似乎消失了,随后,它从他的掌中,掉落下去,坠入崖下的一片火海之中。然而无数恶鬼,仍旧前赴后继,像潮水一样涌来,甚至有些已经攀上他的脚前,抓住了他的脚踝。
……
“当啷”,一声巨响,击破了耳畔的所有魔音。
难道,是那具堕落下去的骨架,所砸落出来的声音?
一阵冷风,像撕裂沉沉夜幕的闪电一般,迅疾地掠过他的脖颈。身体里沸腾着的炙热血液,似乎一瞬间被凝结了。凉冰冰的感觉,从疾风掠过的地方,迅速蔓延开来,遍布全身。全身上下,四肢骸骨,都凉透了,冷到他瑟瑟发抖。
周围一阵嘈杂之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跌倒了,好像有金属碰撞之声,很吵,很乱,一点也不悦耳。不过,比起先前那些可怕的魔音,这些声音,要亲切很多。
脚下的悬崖消失了,恶鬼们在一瞬间全部跌回火海,消失在炼狱之中。大地慢慢合并,极目望去,却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皑皑冰雪,似乎到了寒风刺骨的严冬。
赵汶努力眨了眨眼睛,视野里的殷红彻底消失,眼前浮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面孔上,带着一如既往的讽刺和鄙夷,冷冷地笑着,嘴角翘出骄傲的弧度。只不过,这张脸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阴森惨白,竟好像幽灵一般。
他怔了怔,朝那个雪地中的幽灵奔了过去,用了他的极限速度。
抢步上前,他一把抓住幽灵,同时一手抽刀,以最快的速度,朝它狠狠刺去。
不是活人的东西,也有心脏吗?刺中心脏,也会死吗?
幽灵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里,陡然发射出了异常的光芒。仿佛水蓝色的湖面上,折射了太阳的万丈光芒。漫山遍野,大千世界,全部洒满金灿灿的,锋芒凌厉的辉华。
他的眼睛瞬间被刺痛了,很痛。手下的动作,也硬生生地停滞在了半空。
幽灵眸子里的光芒一闪而逝,飞快消失了。湖面变幻成了最光洁的铜镜,透过这面镜子,他看到了自己,凶神恶煞,简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根本就是被刚才的恶魔附体了。
眼前,陡然出现一抹寒光。它白亮亮的,如闪电一般,迅疾掠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鲜红的液体,喷溅出来,在空中冲到最高,又纷纷飘散,彷如最绚烂,最瑰美的虹。
赵汶呆了呆,不知不觉间,手里的刀掉了。掉到坚硬的地板上,发出金属坠地沉重的声响。
幽灵那张白惨惨的脸,瞬间被血色液体布满了。又或者,那根本就是温热的血,携带着尚未来得及消失的生命力,糊了幽灵一脸。
幽灵的双眸,终于有了人的情愫,在水色荡漾中,微微闪动。具体是什么,他分别不清,因为太复杂了。可是,他很清晰地意识到,那不是幽灵,而是他的兄长。
“大哥……”
哥哥有了回应,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通过口型,他能隐约猜测出,他是在唤着他的小名,“侯尼于”。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赵源的脸。脸上这么多血,别是要死了,真吓人。
血从哪里来的呢?他很疑惑。
赵源怔怔地望着他,却在踉跄着,缓缓退后。终于,身体晃了晃,在依靠住墙壁之前,跌跌撞撞地倒下了。
他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地上的哥哥。可是,地板上除了黏糊糊的血泊,好像还有圆滚滚的东西,莫名其妙。他还没等看明白,已经一脚踩上去,滑了一下,跌倒了。
这一跤,跌得非常重。不过,没有痛觉。
这应该是个噩梦吧。不,这诡异的情形,一定是个噩梦,一定是。
他的心中,如是想着,极坚定。
……
242
242、脱枷 。。。
窗外的落雨声,渐渐小了。到后来,几乎停了。只有屋檐上的残余雨水,滴答滴答地掉落在石阶上的水洼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像在演奏着动听的曲子。
牧云静静地坐在地上,表面看起来如往常一样默默发呆。其实,自从赵汶在一个多时辰前离开之后,她就陷入了心急如焚的状态中,不能自拔。
赵汶先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然后说要带她去见赵源,神情更是古怪。到后来,干脆丢下一句狠话,在她眼前消失了。
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似乎有集结队伍的声音从前院传来。嘈杂了没一会儿,就安静下来。随后的时间里,她所能听到的,就只有下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半点人的动静了。仿佛这个偌大的宅院,陡然空荡起来,所有人都离开了,就剩下她一个人,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不知所措。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赵汶也许今天要对赵源下手了。至于赵汶说要把现在伤痕累累的她带去和赵源相见,莫非他有信心可以战胜哥哥,控制所有局面,以至于不再有半点畏惧?
对于赵源人身安危的牵挂,令她忧急不已,心乱如麻——赵源从河南回来已经有六七天了,按理说他早已应该跑来探望她,或者让赵汶带着她去大将军府见面了,以他一贯的性子,断然不会对她不闻不问的。可是,他回来至今,竟然没有任何动静,连半句话都没有捎进来。难道说,他试图和自己联系,但是消息传递的途径,早已被赵汶切断了?
可若是这样的话,赵源肯定知道了她已经身处险境,更会由此推想到赵汶可能在背地里紧锣密鼓地筹备阴谋行动了。她当初如此设计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提高赵源的警惕性,促使赵源尽快采取对策,先发制人。
然而,这六天来,他并没有动手,赵汶依旧好端端地活着,行动自如,继续将她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难道,赵源是太忙碌了,一心筹备着篡位大事,以至于将她忽略了?
不,这不可能,他不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也许,他一直不行动,并不是真的毫无作为,而是利用一种她所未知的手段,准备引蛇出洞,再消灭之呢?
时间在她的胡思乱想中,一点一点地过去了。从乌云密布到大雨倾盆;从雨势渐小,到彻底停歇。等到天空中的阴霾散尽时,她发现,一缕橘黄色的阳光漫入室内,在地板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这是夕阳的余晖。此时,已经日近黄昏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慢慢滋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揪心。牧云在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紧紧握住的掌心里也是湿漉漉的。不过,那件有着尖锐棱角的小小金属物,却被她攥得更紧了。
这是一把钥匙,可以打开她腰间锁链的钥匙。
赵汶起初用绳索捆住她的四肢,将她牢牢绑缚在床上。不过随着他每一次残酷施虐,她的激烈挣扎,久而久之,手腕脚腕处早已严重磨伤,有些地方干脆开始溃烂。赵汶大概是怕这样下去她会死于伤口感染,于是在给她治疗的同时,改换了一根铁链拴在她的腰上,让她能有少许的活动范围之余,也可以断绝她任何逃走的希望。
牧云曾经多次试图挣脱这条铁链。然而它恰好卡在她的上腹和胸部之间,向下就被她日渐隆起的腹部阻挡,她生怕伤到了胎儿,根本不敢从这个方向用力;向上则被她的双臂阻碍住,根本没有半点挣脱的可能。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
赵汶在用言语羞辱她,在掌掴她的同时,似乎神志出现了点问题,曾经一度眼神狂乱,神情呆滞,好像中了邪一样。趁着他出现异常状况的机会,她伸手到他袖子里,摸到他藏在那里的钥匙,偷了出来。她注意观察过好几次了,确认这一把就是可以开启锁链的钥匙。
再次朝院子里张望,仍然没有见到平日里的看守。踌躇良久之后,她终于将身子挪到了立柱旁边,以身体遮挡着,摸索试探了片刻,终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链子后面的铁锁。
接下来,她该怎样出去呢?这些天来,这个宅院内外应该有严密守卫的,别说她一个身形臃肿,动作笨拙的孕妇,恐怕就是个武艺高强的男人,也未必能那么容易突出重围。
不能硬闯,只有动动脑子,想想别的办法了。
不久之后,她拿定主意,一面将已经打开的锁头假装合拢,但是能确保自己可以一下子拨开;另一方面,她从一块被撬开又重新铺设回去的地板下面,将一枚长钉取了出来。这枚钉子是那一日赵汶派人在这间屋子进行的破坏性搜索之后留下的,被她悄悄收起,一直小心地藏着。现在,估计可以派上用场了。
准备妥当之后,牧云开始向门口高声呼唤了,“来人哪,来人!有没有人在?”
过了片刻,终于有人探头进来,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却并不说话。
“你去请段夫人来,我有事找她。”她捂着腹部,紧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状。配合着额头上的汗水,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夫人莫非身体不适?小人去帮您找医官来诊治。”守卫说完,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她叫住了。
“不用……你先请段夫人过来吧……”她犹豫再三,还是颇为羞涩地,用低低的声音解释道:“是妇人家的事情,不方便。”
守卫这次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不再多问,遵照她的吩咐去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很明显,这是女人走路的声音。很快,段氏手里提了个篮子,出现在她面前。
由于她被秘密关押在这里,又被虐待得面目全非,除了给她看病治伤和送食物做清洁的两三个人之外,赵汶不让更多的人来见她,只有段氏是个例外。她每次来照顾她时,都独自前来,并不带侍女随从。
段氏到了她面前,放下篮子,从里面取出了点心和酪浆,一一摆在她面前。然后,抬头打量着她,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怜悯,随后叹了口气,“唉……郎君不在,你多吃点吧,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牧云摇了摇头,黯然道:“他大概快要杀我了吧,我一个等死的人,哪里还有心情吃喝?”
“别这么说,郎君真要那样打算的话,也不至于留你到现在了。就算吃不下,那就喝点东西吧。”说话间,她端起壶,斟了点洁白的酪浆在琬里,端到她面前,喂她喝。
这一次牧云没有拒绝,接过碗,慢慢喝下了。
“你哪里不舒服,说给我听听?”段氏颇为关切地打量着她。
她知道,段氏以前对她一直笑里藏刀,巴望着她倒台,自己成为正室。可是现在看到她被虐待成这样,胆战心惊之余,难免生出了女人家的恻隐之心。其实,段氏并不是真的坏。可是,现在为了能够获得自由,她不得不利用段氏一回了。
“刚才肚子里痛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她一面断断续续地说着,一面将一只手背到后面,悄悄地拉开了锁头。同时,将那枚长钉取出,藏在掌心里。
段氏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腹部,问道:“那现在呢,还痛吗?”
“现在不怎么疼了,不过,不过……这里好像流了点东西,怪怪的,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妨碍。”说着,她挪动着身体,慢慢将裹在双腿间的破布拉开。
段氏自然而然地低头去探察。趁着这个机会,她松开锁头,紧握着铁钉,准备用它抵住段氏的咽喉。
“小人请为夫人诊脉。”
忽然间,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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