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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窃国-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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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天天在他身边,有看出他的异常吗?”
牧云被他问住了,略略语塞之后,说道:“越是看不出异常,才越是可怕。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与其防范,不如早作决断,主动一些,兴许才是最好的防范。”
赵源也不过是片刻的思索,过后又恢复了一脸的没正经,戏谑道:“你和他住在一起,下手的机会有都是。趁他不注意,给他碗里下点砒霜什么的,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你!”她气坏了,朝着他那张非常欠揍的脸上狠狠地挥了两拳。
他并没有躲避,结结实实地挨着。可是两拳过后,他别说流鼻血,就连白净的脸皮都没有半点红肿,好像浑然没受半点影响一样。
她索性将他一把推倒,先是乱打一气,又捏住他脖子上的皮肤,狠狠地拧着掐着。一面奋力发泄,一面恨恨骂道:“你怎么就这般没脸没皮,什么都奈何不了你?现在我可算知道了,你兄兄为什么把你从小揍到大,你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办点正事,非叫人为你操碎了心,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成吗?我现在总算体会到先王的难处了,对你这种人,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赵源倒好像很乐意被她打骂一样,那么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反而令他颇为受用,竟化作一种奇异的惬意感。因此,他并不躲闪,只是搂着她的肩膀,咯咯直笑。到后来,实在笑大了劲儿,被口水呛到了,于是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她起初不管不顾,继续狠狠用力。不过到后来,他的咳嗽越发剧烈,一时间没有止住的迹象,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不免有些慌乱了。她停止了手下的动作,将他搀扶起来,拍打着他的后背。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
她很怕听到赵源咳嗽,因为她不知道这是否是哮疾发作之前的先兆,因此她也顾不得生气了,只是一门心思地为他担忧。
赵源坐起来之后,忍了又忍,方才把咳嗽压了下去,又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一言不发地静坐着。
牧云知道他现在不方便说话,否则又会引发咳嗽,也就不敢再问。
在相对沉默的间隙里,她越想越是担心,既担心赵源的身体和安危,又不想真的害了赵汶的性命;再接着,想到了一天天长大的孝瓘,孩子那越来越幽深的眼神里,似乎隐藏着疑惑和不信任。毕竟,人总是要长大,小时候不明白的事情,都会随着渐渐增长的年龄而渐渐醒悟。恐怕要不了两三年,孩子就会将他们当做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了……
迷茫的前途,就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路阻且长。她一路上迷失了多次,跌跌撞撞,早已磕了个头破血流。也许那看不到曙光的前方,正隐藏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就像巨兽张开着准备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她一步踏错,就跌进去,摔个粉身碎骨,直至万劫不复了。
怪只怪自己当年太过意气用事,轻易听信谗言,就那么鬼迷心窍地答应了赵汶。从那一刻开始,她就走上了一条行差踏错的迷途,错得越来越多,陷入得也越来越深。就这样渐行渐远,恐怕再也找不到归路了。
事到如今,她既不能看着赵汶谋害赵源,又不能鼓动赵源去害赵汶的性命。即使危险步步临近,她已隐隐嗅到那阴森寒冷的气息,可她又能如何?
极度的矛盾和懊悔,令她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眼泪越积越多,到后来,已经藏不下了。她背过脸去,无声地流泪。
赵源悄无声息地下了地,跪在榻前,抬头凝望着她。然后,缓缓拉过她的手,握住,“别哭了,刚才是我不好,我听你的话,你别哭了,好不好?”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里隐隐浮现了悲伤和内疚的情愫,不再有平素的不羁和戏谑,而是真正地沉重了。忍不住地,轻叹道:“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怕见你哭,怕见你掉眼泪……你看,你多厉害,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克星。”
牧云摆脱他的手,对他并不理睬,只是继续哽咽着,任凭滑落而下的泪水打湿膝头,掉落在锦被罗褥之上。泪痕渗透进去,化作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赵源有些局促了收了手,僵直地跪在榻前的踏板上,沉吟良久,又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既怪我不听你的话,又觉得是你让我们兄弟陷入今天这般境地,进退维谷?”
她并不否认,也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是你多心了,其实这根本不怪你,根本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争斗罢了。一块地盘,当然容不下两个雄心勃勃的统治者。男人生来的宿命和责任,就是进取,征服,守护。要趁着年轻时,充满力量时,做到这些。否则,他就是个懦夫,庸人,根本不配得到女人的心,更不配拥有,像你这样好的女人。
所以,我和侯尼于,迟早会有一战的,争夺权力,争夺那个至高宝座。胜利的人,坐拥江山美人;失败者,就什么都失去,连性命都保不住。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赵源说着这些话时,表情很是平静,只是嘴角隐隐带着一丝苦笑,一丝无奈。似乎有那么短暂的犹豫,他又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都一直压着他,欺负他,他肯定觉得很不公平。我的心里,又怎能没有半点愧疚?我迟迟不动手,就是想给他一个最后的机会,一个或战胜我翻身,或彻底失败的机会。暗杀和陷害这类宵小之徒的行径,我不屑为之,更不愿因此玷污了我的兄弟。我想赢,但是要赢得光明磊落。”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坚毅果决。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她怀中那个含情脉脉的情人,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一个无愧于心的七尺男儿。
牧云眼中的泪水渐渐隐去了,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她第一次地发现,原来世上有这样一种男人,即使跪着,却仍然充满着雄性的力量,阳刚到极致的气概,乃至傲视天下,犹如立于泰山之巅,令万众为之俯首。
半晌,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你光明磊落,不代表他也这样。帝王之家,怎能谈得上信义?”
“我们之间的胜者,才配拥有你,才能守护你一生一世,直到最后。因此,若死的那个人是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何况,你还有儿子,瓘儿是个好孩子,他会……”
赵源刚刚说到这里,就被她急忙伸出手,捂住了嘴唇。
“我不准你说这样的丧气话,我要你活着!”她的眼中,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光芒,就像划破暗夜天幕时的闪电。
他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放心,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肯定是我。以后,你不要管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准为我担心,也不准,为他负疚。”
187
187、怨咒 。。。
“你!”牧云被他的话一下子噎住了,语塞半晌,气咻咻地说道:“你怎么就,就这么……唉,真是,什么人也管不了你。算了,懒得跟你说了。”
说罢,她忿然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胡乱披上,赤着双足朝门外走去。
赵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走,他追了几步,从后面抱住了她。死皮赖脸地缠上来之后,他拥着她好一番甜言美语,哄得她又羞又恼偏偏又拿他没办法。见她不再抗拒了,于是将她重新抱回榻上,重整旗鼓,再次爬了上去。
一年多的禁欲生活,令他压抑到难以忍受。眼下终于可以将这具活色生香的躯体拥入怀中,压在身下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精力,生理上的欲望源源不断地涌来,发泄出去。又迅速积蓄充足,再次发泄……起起伏伏,挥汗如雨,从下午到黄昏,他在她身上足足奋战了三次,这才精疲力竭,再也动弹不得了。
他从牧云身上翻下,粗重地喘息着,全身酸痛,好像所有体力都被淘干了一样。休憩了好一阵子,她都没用说话,也没有动作。他转过头去,只见她背对着他,蜷缩着身体,沉沉地睡着了。隐隐能听到,她所发出的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声。
赵源跪在她身后,探头过去打量着,看到她宁静恬和的睡容,禁不住无声地笑了。看了好一会儿,他悄悄拈起她耳畔的一缕发丝,用柔软的发梢轻轻地撩拨着她的面孔。她大概觉得痒了,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管不顾地继续呼呼大睡,好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畔笑悠悠地问道:“这么快就不行了,刚才在我身下时,不是一个劲儿地催我快一点,催我用力吗?”
牧云实在累坏了,一下都懒得动弹,此时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虽然听到了他的话音,却懒得理睬他,只是将面孔朝枕间偎了偎,继续睡觉。
赵源伸过手去,捏了捏她那丰满柔软的乳/房,触手所及,仿佛凝脂软玉,令他爱不释手,一点也舍不得和她分开。
牧云被他捏烦了,偏偏实在太累了,实在懒得和他纠缠,于是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慵懒地挪动着身体,改换了一个俯卧的姿势。这样一来,他就再也摸不到她的胸脯了。
他当然不会就此罢休,很快转移了目标,开始轻薄猥亵地抚摸起她的腰身,然后经过那道凹陷下去,又逐渐凸起的完美弧线,一路向下。
“你烦死了,要不要人睡觉了?”她闭着眼睛骂道,同时烦躁不堪地伸出手,朝他身上拍打了一下,却没有拍正,只是落在被褥上。
“再来一次好不好?我还没过瘾呢。”
“不好,我不要了,累死了。”她又打了一下,这一下打在他的腿上,啪地一声非常清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早已偃旗息鼓的小兄弟,看来没有一晚上的休养生息是恢复不过来的。尽管如此,他仍然忍着笑意,戏谑道:“体力这么差啊,明明是你躺在下面享受的,连动一动都懒得,这会儿就喊累了?我不管,我还要。”
牧云被他惹恼了,狠狠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子一晃竟当真仰翻到地板上,腰部摔得剧痛。他伸手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故意唉哟唉哟地痛呼起来。
大概他演得太假了,牧云根本不上当,拉过被子盖住身体,一转身又继续睡觉了。
赵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方才扶着旁边的桌案站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周围的光线暗淡下来。从竹帘间吹拂进来的风儿也有了几分凉意,夜晚快要降临了,他和她,到底还是要分开的。不能当真同床共枕,一觉睡到天明,没有任何顾忌,更没有任何负担。他的身份,仅仅是个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情夫罢了。
天色越来越黑了,没有他的吩咐,外面的侍女根本不敢进来掌灯。就这样,他一直呆呆地坐在榻前,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望着他最心爱的女人。
这一路走来,两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多少爱恨离合,可直到现在,两人都不能真正地在一起。他也一直不能兑现他当年给她的许诺,让她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每次想及此处,他难免内疚不已,深深负罪,似乎一块大石牢牢地压在心头,连平日里最基本的呼吸,都异常艰难起来。
这让他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任凭锦绣河山,万世基业,九五至尊,若没有她在身边,这一切要来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有时候,他真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要,就这样和她在一起,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凝视着她湛蓝的眼睛,躺卧在她的膝头,直至天荒地老。
若当初不是一步踏错,若当初能够再等几日,又怎会落到现在这般尴尬境地?偏偏她每次遭受伤害,遭遇危难时,他都不能在她身边守护,陪伴。她怎能不恨他怨他,而他又怎能不羞愧欲死?越是如此,心中的痛楚就越是强烈,饶是坚如磐石,也要一片片地碎裂开来。这如同暗夜一般浓重的悲伤,也只能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夜晚,由他一个人独自品尝了。
“云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了。我要你做我,真正的妻子,哪怕天底下的人再多耻笑,哪怕史书之上遗臭万年,我都不在意。只要我真正实现一次对你的诺言,即使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赵源俯身下来,凑到她的近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地说着。恍如一曲缠绵悱恻的箫音,深入心扉。仿佛这并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让自己的心来倾听的。
“你不要怕,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说罢,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随后,披衣站起,走到门外。晚风拂动着廊檐下的一盏盏灯笼,吹得他衣袂飘飞。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凉风入怀的惬意,半晌,终于深深地呼出气来,然后招了招手。
很快,廊后转出两名侍女,低眉顺眼地问道:“郎主有何吩咐?”
“给夫人穿上衣裳,送回去吧。”
“诺。”
……
烛光摇曳,将赵汶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拉得长长的,微微摇曳。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在烛光中忽明忽暗,黝黑的肤色,深不见底的眼瞳,在这寂静的夜里,隐隐显出几分诡异和阴森。
一头在黑暗的丛林间蛰伏,用敏锐的鼻子嗅着空气中猎物的气味,伺机一跃而出的猛兽,眼睛里应该是现着幽幽绿光的,恍如鬼火。而他,此时却不露半点锋芒,眼神宁静到没有半点内容。
赵汶的手上,是一块大致成形的木雕。十多年来,同样的人偶他不知雕刻了多少个,却始终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满意的。他总觉得,无论他的雕工娴熟到了怎样的地步,无论他手中的刻刀如何灵巧,都无法将她的神韵和风姿从木头这样的死物上复活出来。
若是能雕得和她一模一样,该有多好?这样,即使她本人不能躺在他的怀中入眠,那么这个人偶,也可以成功地成为她的替身,令他可以得到真正的安眠。
越是雕不像,心中的戾气就越聚越多,最后形成了强大到几乎要爆开的怨咒,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响起,声音越来越大,嘈杂不堪,嗡嗡个不停。免不了地,手上的力气也跟着加重了。
终于,他一刀下偏,刀锋在木头上打了滑,猛地刺向手指内侧。重重地一下之后,尖锐的疼痛将他从愣神中唤醒。感受着皮肤上火辣辣的痛楚,脑海里恍如魔鬼狞笑一般的可怕声音,瞬间散去了,他一度几乎脱离了躯壳的灵魂,又回来了,恢复如常。
赵汶呆愣愣地看着手指上的鲜血滴淌到膝头,掌中的人偶也被染红了大半,只能废弃了。
看着人偶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庞,被嫣红的血液浸染,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三年前的往事。那一次,牧云被他的母亲折磨得几乎丧命,昏迷不醒时,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浴血,可他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她那样的情形,对他充满着奇异的诱惑力。仿佛那时候的她,才是最美的,令他深深为之着迷。
可惜这三年来,他再没看到这样的情景,她不再苍白消瘦,脸上也恢复了健康的光泽,连身体都渐渐丰腴起来。现在的她,成熟美艳,风姿绝世,好似一朵绽放得最是绚烂的牡丹,国色天香,可动京城。
可这样的她,却只属于他的哥哥,或者说,他的死敌。因此,她在他哥哥的怀里蜕变得越发美丽,他心中的憎恨就越发深了一层。
只有那个病弱苍白,那个昏迷不醒,那个不会反抗,对他无比顺从的她,才是属于他的。他深深地清楚,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的。所以,他不要她笑靥如花,幸福快乐;他只要将她禁锢在身边,丝毫不能反抗,苟延残喘地活着。如此,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慰。这种快慰,远远胜过侵占她的身体,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快事。
想着想着,赵汶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阴森暗哑,好似夜枭的桀桀之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着,分外可怖。
笑罢,他将人偶凑到唇前,对着它的面孔处,细细地吻着,就像吻着他的一生所爱,吻着他梦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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