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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女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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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里或许已是盛冈署的管区了。那些家伙大概该死心了。”
“那么,我们得救了?”
京子呜咽起来。
‘对,危险已经过去。以后的问题就是怎样进入盛冈市了。我们找个旅馆先休养休养。等三个人都恢复体力后,再实施反击。不论有多大阻碍,也要搞清天地教的去向,实施报复计划。”
山泽降低了车速。
京子抱着片仓流着泪。
片仓把京子的脸抱在自己胸前,泪水温暖了瘦弱的前胸。京子不住声地哭泣着,肩膀和腰部都在抽搐。
京子好象又成了一个孩子。一直到昨天还在困扰京子的恶魔,现在消失了。被镰田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鞭打铁镣相加的丈夫赤裸的身体,那简直是比死还残酷的折磨。但现在,京子却已把那时的感觉全忘掉了。
决不可能回到自由世界的狱中生活扭曲了京子。不,她是被束缚在一个人欲横流的黑暗世界里。在这里,如果不扭曲性格,如果不锁住精神,就一天也活不下去。
这种束缚,现在解开了。
现在,京子已是自由之躯。片仓想,现在自由已回到自己手中。京子是在以泪水洗去这四十余日里自己身上的污垢。
——原谅这个女人。
片仓被这个想法激动了。
片仓眼前浮理出那一幅幅凄惨的地狱图景。但是,一个凡人之妻,被那天地教捕获后要想生存下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呢?没有任何方法。她只有利用其女人的身体活下去。京子,你活到现在真不容易!片仓甚至涌起了一股感慨。
爱怜之情猛地溢满了片仓的身心。就是他对妻子的爱恋。片仓用力抱着京子。
到达盛冈市是在翌日早晨。
他们将警车丢在国家公路上,进入一个小村落,借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他们驱车来到盛冈车站前,又丢掉了这辆车。
三人进了他们先前住过的那家小旅馆。房间空着。
山泽要了单间,片仓和京子订了双人房间。
片仓一上床就睡着了。他睡得如泥一般地深沉。连日来的虐待使他瘦骨伶仃,几乎再无一丝余力了。他强撑着逃回来了,但现在那股拼劲也耗尽了。
看着片仓的睡容,京子想起了被人捕获的鹰鹫。鹰鹫是一种气质高傲的猛禽,被人捕获之后,它决不自己去吃饵食。它停在木柱上可以好几天一动不动地呆着。最终,它的体力耗尽,从木柱上跌落下来。据说,这时候它已经死了。
片仓就象鹰鹫。他承受了惨不忍睹的虐待。肉体的虐待尚属强者可忍耐的折磨,但片仓精神上所受的虐待实在是残酷之至了。若是一般的人,那恐怕会发疯的吧。京子现在对片仓历尽千辛万苦而勇敢地活下来了的勇气,钦慕不已。
京子想到了自己曾真的想把片仓杀死。因为她已不忍目睹片仓的痛苦。加之,她不得不认为片仓的逃脱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片仓终究会被折磨死。在他骨瘦如柴的裸体上,镣铐相加,片仓就这佯爬着去让恶魔们侮辱。真可谓惨绝人寰。
京子曾希望片仓咬断舌头死去。然而,片仓求生的欲望却似乎很张烈。被暴虐的恶魔所蹂躏的京子的神经已经不正常了。京子见片仓那样,她曾非常气恼。前途没有一缕光明。有的只是死亡。京子想,片仓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简直是太无知了。她甚至不由自主地认为片仓是个卑劣的男子。
京子一边在片仓眼前,遭受镰田和其它男人们的蹂躏,一面深深憎恶着片仓。她向片仓投去了憎恶的目光,意思是说就这样悲惨地活着,你还不选择死!京子对到了此种地步仍甘心为奴的片仓产生了加虐意识。
京子也是真心想用鞭子将片仓打死。一方面是不忍目睹,另一方面是认为这样的男人没有生存的价值。这两种意识各半。
京子反思着此事。
她想她自己是疯了。
京子凝视着片仓的睡容。
山泽来到片仓夫妇的房间是在第二天早晨。
京子已经起床了,但片仓还睡在床上。
“好点儿了吗?”
山泽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呵。”
片仓醒了,但依然睡意朦胧。
“暂时还起不来。”
山泽转向了京子。
“把这个给你。”
他把手枪递给了京子。
“我现在要回东京。必须去弄点儿钱。也许后天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一步也不要离开房间。所需的东西让侍者去买。我去跟他说好。不要让侍者以外的人进房间。绝对不能让其他人进来。北卷市警署的大多数刑警应该已经进入盛冈市。那帮家伙在做垂死挣扎。他们疯狂得已不能再称作警官了。他们是伙暗杀队伍。若被发现,就可能被射死。你们要做好这一思想准备。”
“……”
京子看看手枪,又看了看山泽。
“要有人想强行侵入,你要毫不手软地用枪把他打死。与其被那帮家伙杀死,还是先杀死他们的好。开枪杀掉他们,盛冈的警察就会赶来。这里的警察是安全的。到那时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将从东京叫来一流的律师,起诉北卷市市长及北卷市警署、天地教。你可将一切委托给警察。”
“知道了。”
京子点了点头。她的视线落到了手枪上。
“我来告诉你枪的打法。”
山泽握住手枪,卸下子弹,转到了京子的背后。他手把手地教京子打枪的方法。
与丈夫片仓不同,山泽有着经过锻炼过的身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山泽从不提起他的过去,但从昨天发生的事里就可知道山泽长于斗争技艺。他能把两个高大的男人在一瞬间打倒,这绝非寻常人所能办到的。
山泽若不来救他们,片仓现在怕已被杀死,而京子也只能屈辱地生活在黑暗里。京子对山泽的行为充满了感激之情。
“把手枪给、我。”
片仓微微欠起上身。
“你不行。你还有昏睡过去的可能。还是让你夫人拿着吧!”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还有钱的事,到我的家……”
“钱的事你就放心吧,我来办,总有办法的。我更为担心的是把你们放在这里,一个人离开。”
“我们不会再被捉的。”
“但愿如此。”
山泽把手枪递给了片仓。
“还有一点。你的性子太急了。不要由着性子乱来。”
嘱咐一番之后,山泽就走出了房间。
出了旅馆,山泽向岩手新报社走去。他要去拜访前天向他介绍过北卷市情报的铃江记者。
铃江在报社。
山泽把他领到了茶馆。
“那以后,你去了北卷市吗?”
铃江摘下眼镜擦着脸。他藏着深度近视眼镜时,显得眼部突出,但摘掉眼镜之后,却是一双平常的眼睛。
“嗯。但是,那个城市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奇怪了。那里的警官威风不可一世,真叫人讨厌。”
山泽要了啤洒。
“是这样。”
铃江压低了声音。
“我感到,北卷署的样子有点蹊跷。”
“蹊跷?”
“从支局来的报告说,北卷署从前天开始发出了动员令。他们象是在捉什么人。”
“捉谁?”
“不是、你吗?”
“怎么会呢。”
山泽倒上了啤酒。
“我想一定是你。但是奇怪的是,警车撞到银行门上引起了火灾,而左幸吉拥有的体育馆也在深夜里着了火。好象有什么奇妙的事件在发生。再加上……”
铃江拂去了嘴唇上啤酒的泡沫,声音放得更低了。
“这只是传闻,但据说市长被监禁在火灾现场,好象是死了或受了重伤。难道真有这种事吗?但是,我总感觉……”
“是吗?”
“报社指令我们去搜集详细材料。我曾想进入北卷市。那个,你有什么事?”
“还是那个左幸吉。”
“那个家伙怎么了?”
“我有件事。我想知道左幸吉的习性,那座城市的人对外来者好象十分冷淡,不好调查。因此,我就想能不能委托你帮助调查一下——当然,我要付报酬的。”
“多少呢?”
铃江露出了狡黠的表情。猛地就问金钱数额这一点实在显得有些呆傻。这是地方报社记者的悠闲所致。
“预付五万元,事成之后再加五万。怎么样?”
“我接受。”
铃江立即答道。
“但是,调查些什么呢?”
“当然包括出生地和经历等事,但尤其是近来他的交际范围。另外,据说他经常出差,那么,他究竟到什么地方去出差?”
“这事好办。但是,我希望预付之款马上能拿到手。我必须马上付饮食店的帐。”
“好的。”
山泽给了他五万日元。
“那么,怎么和你联络呢?”
“后天,我来报社找你。可以吗?”
“OK。那么,你来结这个帐吧?”
“当然。”
“我能喝点掺水威士忌吗?”
铃江表情很活跃。
山泽要了掺水威士忌。
“我在调查方面,有着一流的本领。只是,那个地方,太不走运了。饮食店的帐总付不清,异得我哪都去不成。你真是我的活神仙。”
铃江破颜一笑。他那黑黑的、看上去眼球突出的奇妙的长相,正好说明了他的性格。
九月二十八日下午。
岩手新报的记者铃江来到了北卷市。
他的怀里装有山泽交给他的五万日元。他在经过的好几家饮食店都有借款,但他一家也没去。进了意外之财,铃江根本就没有心思付饮食帐款。
有了五万日元,他可在其它地方好好喝上一通。
铃江去了报社支局,但那里一个人也没有。支局是有名无实,只有一个通信员。那个通情员也只半搞生意半提供素材。
铃江从支局往各处挂了电话。一般的材料,对于铃江来说,只要打打电话就足够了。
他把电话打到了市政府、北卷署、税务暑——此类地方的广报课,并给记者室通了电话。
他打电话收集材料花了两个多小时,但却一无所获。谁也未给他提供什么特别的消息。尤其是警察和市政府更守口如瓶。问话一涉及市长和左幸吉,对方就象牡蛎似地顿时缄口不言了。
“畜牲!”
铃江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伸了伸懒腰。在电话里得不到材料的话,那就只好去做实地调查了。
他先去了市政府,提出阅览左幸吉的户籍薄。
“左先生在本市没有户籍。”
年轻的工作人员答道。
“你说什么?不可能没有户籍。你们是什么!一个小职员,你却不让我了解我想了解的事?”
铃江恼怒地骂道。
“没有啊。他好象转了户口,这里没有了呀。”
“转户口?迁到哪?”
“那谁知道。请你去问本人。”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答道。
“你是人民公仆,可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有关市长的荣誉。请你立即纠正!”
“哼!”
工作人员的脸扭向了一边。
“哼什么,哼是什么意思?”
铃江边走边尖刻地说着。他不想和这个小办事员吵架。说起来,这也是铃江的习惯的讲话方式。
铃江上了二楼走迸了秘书室。
“市长呢?”
铃江听说,市长也在左幸吉之下,市长可能会知道左幸吉的习惯。而且,铃江还是想证实一下,市长是真死了呢还是负了重伤。
“不在。”
衣冠楚楚的年轻秘书把铃江的名片丢了回来。
“哎!”
铃江抓过了名片。
“你是什么态度?”
“我是,他不在……”
“是吗。就见说市长被烧死了?”
“市长烧死了?”
“不是吗?”
“不对。”
秘书那张白脸严厉起来,
“有传闻说市长被监禁在左幸吉拥有的着了火的宅邸里。”
“胡说。”
“我问你,既是我胡说,那么,市长在哪里?”
“我认为没必要告诉你。”
“啊,啊。”
铃江轻蔑地盯着秘书灰白的脸,然后走出了房间。
——一定有什么缘故。
离开市政府大楼的铃江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铃江感到打电话时所遇到的那种沉闷的氛围笼罩了整个这座城市。
——我要把它查出来。
铃江恢复了他已淡忘了的记者的本性。
他来到了北卷警察署。他到记者室看了看那里空无一人。大城市的警察署里有许多各报的记者,而这种小城市、小城镇的警察署里并没有几个记者。因为这里好几年才可能发生一次案件。
若是发生了重大案件,各报记者就会从盛冈市蜂拥而至。从记者室无人一事来看,他们一定还不知昨晚的火灾。更何况市长是死是伤之类的事,他们就更不会晓得了。
铃江要求会见搜查一课课长。
是那个叫横田的男子,他年过四十,体魄刚健,脸庞赤红,目光锐利。
“您有什么事?”
横田的心情象是不太好。他的双眼暗淡无光。
“是关于昨天晚上的火灾。”
“火灾?火灾去找消防署去好不好。这与警察无关。”
横田不耐烦地答道。
“但是,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铃江叼起了一支烟。
刑事课除了横田之外只有一个人。四处空空荡荡。
“什么事?”
横田摆出了一副要争吵的架势。
“我的耳朵灵得很,发生火灾的建筑物内囚禁着本市的重要人物啦……”
“本市的重要人物被囚禁是……到底是谁在那儿胡诌?”
“不对吗?”
铃江盯着横田。横田的表情阴暗,似乎有说不出的痛苦。
“简直是胡说八道!”
“那么,我来问你。市长在哪里?”
铃江看到传闻确实象是真的。横田的额头上露出了青筋。那就好象是焦燥的产物。若市长真的被监禁了,这可是一个特大新闻。暴力集团并未盘踞在北卷市。若是被监禁了,这就成了一件政治权力之争的丑闻。
铃江想先不去管左幸吉的事。不,只要沿着市长监禁这条线索摸下去,就必然很可能碰到左幸吉。在北卷市压制市长镰田的,只有左幸吉一人。或者这件事即是因市长冲撞了左幸吉引起的。
不管怎样,铃江忘掉了那个叫山泽的男子的委托。
“为什么,我必须知道市长呆的地方不可呢?”
横田的眼色使人看了很不舒服。
“市政府的人说不知道。警察也说不知道。但我是个新闻记者。事到如此,直到把真相弄清……”
“什么真相?”
“也就是,市长被监禁的……”
“谁造的那种谣传?”
“是本报的通信员听到的。”
“那样的话,你就随意去搜寻吧。这不是我该管该知道的事。”
“是吗?”
“请你出去好吗?我忙得很。”
“你也太刻薄了!”
“什么刻薄?”
横田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
“我对你说,不管你是新闻记者还是别的什么,但只要你说一些莫须有的传闻,这就会给我们添麻烦。你赶快走……”
“好,好,马上走。但是,你也得明白,我要是盯上了某事,就不大会轻易撒手。”
铃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横田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
“可笑!”
来到外边,铃江刻薄地想着。
他把新闻记者想成什么了,真令人气恼。铃江想起横田的嘴脸,厌恶地吐了口唾沫。他想这倒也象是乡村警署的人所干的事。
——他眼看着就要狂吠起来了。
铃江走向了消防署。
他见了消防署署长。但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是值班的人抽烟不小心引起的火灾。并非什么稀奇古怪之事。而且火也不大,只是烧了少数一两间房子。”
署长的长相倒是看上去挺温厚的。
“听说有人受了重伤。”
“重伤——不,只是一点轻伤。”
署长否定时的神情好象有点慌里慌张的。
“有人说着火的当时,市长在出事现场……”
“市长。怎么会呢。我告诉你,着火是在半夜以后。除了值班的人谁也不在场。这是千真万确的。”
“市长现在在哪里?您知道吗?”
“不知道。”
“是这样。”
铃江再没问什么。
出了消防署,铃江用公共电话往市长家里挂了电话。市长妻子接了电话,说市长正在东京出差。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铃江向火灾现场走去。
铃江已有了充分的感触。以火灾事件为中心,在北卷市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案件,这一点欲盖弥彰。这样小的城,要打听市长的去向,那谁都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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