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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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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考看到少年没有回答,再次出声道:“请回答我的问题。”
少年的脸色刹那间惨白,手指不断地颤动。
“该来的,总会来啊!或许是我太过希望了。”
助考看着脸色刹那间惨白的少年,就已经十分肯定对方是个瞎子,只是他想不到竟然会有瞎子如此胆大妄为想去蒙骗学府,在众多考生及考官的眼底下赤裸裸地混入了考场,而且还参加了入学考试。传出去,这绝对是一个笑话,贻笑大方,成为王朝其他诸郡嘲笑学府的笑柄。
李图心中的惶恐变成了痛苦、无奈以及无言的苦涩,被学府发现后,反而放开了之前那种小心翼翼总是怕着被学府发现而焦虑不安的心态,颤动的双手努力地撑了撑桌站起来,脸色惨白,咧了咧嘴,艰难地道:“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的心能够看得见。”
少年的周围立即掀起了狂风暴雨,震惊了所有人。
“什么,他竟然是个瞎子?”
“一个瞎子参加了学府的入学考试,不是吧?”
“我不是在做梦吧,瞎子也能读书?”
此时,广场上立即轰动起来,如同瘟疫般疯狂地向四周扩散,几乎在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纷纷投来了或惊异,或愕然,或是震惊,或疑惑的目光。
“他真不会是个瞎子吧?”
“瞎子读书,这还真难以想象啊。”
“你见过瞎子读书么?”
“瞎子读书?不会是个傻子吧。”
“这个瞎子想读书想疯了,竟然跑到了学府中来。”
“学府怎么可能会收一个瞎子?”
“他是怎样弄到推荐信的,不会是重金买来的吧?我听说有些地方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图的身子在轻微地颤动,脸色越加之惨白起来。
助考看了看脸色惨白而且痛苦不堪的少年,心中或许是有些不忍,道:“你走吧,或许此事学府不会去追究。”
“真的不能给个机会么?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李图努力地抬了抬头,艰难地道。
那双眸子很黑,很亮,十分清明,却是没有焦点。
年轻的助考摇了摇头道:“即使你现在有些天赋,在某一方面能够比得上一些学子,但你的眼睛看不见,就严重限制了读写看能力,根本就无法像普通人那样读、写、看、阅、察、练等,做什么都困难重重,而且事倍功半。短时间内,或许凭着你的天赋可以追得上其他的学子,但时间一长下来,你的天赋也会失去优势,根本就无法追得上其他人,最终只能泯灭于众人之中。一个学子,如果连最基本的读写看都做不到,如何谈读书?”
助考看着脸色更加惨白更痛苦的少年,沉默数息,道:“你,还是走吧。”
李图的身子不断地颤抖,惨白的脸色看起来痛苦无比,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最终却是这样啊,此何人哉?”
李图慢慢地离开了座位,对着讲台微微一礼,然后艰难地转身离开,身影狼狈不堪。
“自从失明这五六年来,不论是热暑还是严寒,刮风还是下雨,我李图朝晚勤学苦读,不敢生出一丝懒惰之心,不敢生出一丝怠慢之心。为了进入学院求学,与老仆不畏山水险阻舟车之苦,爬涉千里,走访三十一间学院,结果却是得到别人的侮辱。”
“最后,我把目标放在全郡最好的学府上,因为它的校训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总是幻想着,或许学府不会因为我双目失明而拒绝我入学,因此,我卖田卖地就连祖屋也卖了,散尽了家财得到了一封推荐信,可是到头来的结果都是一样啊。”
“我要自强不息,却天不予我机会;我欲厚德载物,却人不授我学识。”
“这,罢了。时也,命也!”
少年口中轻喃,狼狈地离开,身影无比的孤寂与悲凉。
第三章 世人辱我欺我,谤我轻我
“我要自强不息,却天不予我机会;我欲厚德载物,却人不授我学识。”
附近的考生听到少年的轻喃,不禁楞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狼狈离开的身影,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同情之心。
年轻的助考同样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狼狈的身影,此时,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做对还是做错了,如果是从学府的角度来考虑,他是没有错。
若一个人,连最基本的读写看都做不到,如何谈读书?
檀香学府是檀香郡最好的学府,聚集了各地的年轻俊杰,它的资源只为天才准备,不可能为了一个瞎子而放弃另一个天才。
“一个瞎子混进了考场,这算什么?檀香学府是一个瞎子能进的吗?”一名少年眼中充满了蔑视,不屑地道。
“这个瞎子看起来挺可怜的,千里迢迢来到学府求学,连入学考试都不能参加。”
在广场的另外一个角落,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狼狈身影,略显同情地道。
“这个瞎子或许是可怜,但学府不能因为对方可怜就可以网开一面,如果这样,那每个前来求学的学子都装出一副可怜之态,那学府将会成为什么?参加学府入学考试的考生都是全郡三十六县推荐出来的俊杰,每个都是可造之才,而且学府每年只有三百个名额,能够通过考试的三百考生都是非凡之人,都有过人之处。学府不可能因为一时的测忍之心而招收一名瞎子,而放弃一名日后或许成就非凡的可造之才,况且谁愿意把自己的名额让出去?”
“小唯,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能只看一面,而忽略了它的另一面。你是站在同情瞎子的角度上看,自然觉得学府理应招收瞎子;如果你站在学府的角度上看,你就认为学府不应因一个瞎子而损失一名俊才,而且一个瞎子根本就不适合读书。”
旁边一名长着典型美人瓜子脸的少女,看了看那个身影,淡淡地说道,观点较为客观。
“我只不过是说他可怜而已。不过说得也是,一个瞎子根本就不适合读书。”
那名叫小唯的少女,嘟了嘟嘴巴。
这时,正主考官从主考的位置上走了下来,来到李图的位置前,拿起了他的那份答卷,扫了几眼,点点头道:“字体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弘,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一个双目失明的少年能够写出这一手字,也算得不错,倒是下了几分苦功。”
“礼,体也;言得事之体也……”
“这篇文章可勉强入丙等中品,不过,凭这就想入学府,还是远远不够。”
正主考官看着卷子沉默了数息,然后对年轻的助考道:“仲秋,你去告诉他,若他愿意,可以考完后面五试再离开。”
“左院长,有这个必要吗?”
年轻的助考有些疑惑地看了老考官,既然学府不收他,还让他继续考后面的五试有意义吗?
“你就如此对他说,去吧。”
老考官没有解释,助考仲秋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朝那个狼狈离开的身影大步走去。
“校训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可,天不予我机会,人不授我学识。”
“到头来,结果都是一样啊。”
“命也!”
“既然如此,那归去吧。”
李图心中所有的痛苦、无奈以及苦涩,化为无尽的哀伤。
“李图,请等一等。”助考仲秋大步追上来。
“还有事吗?”李图停下了无力的脚步,开声道。
“左院长说,若你愿意可以考完后面五试再离开。”
仲秋沉默了数息,终于开口道,他不明白左院长为何这样做。
李图也沉默了数息,道:“既然来了,我就考完再走吧。”说完,就默默地走出学府。
仲秋看着李图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叹息了一声。
李图一出现在大门,老仆立即就走上来,道:“少爷,考完了?”
“考完了,考官让我继续考。老末,我们走吧。”李图对着老仆露出了一个笑容。
“少爷,这是真的?那考官真的这样说?”老仆激动地道,身子竟然颤抖起来。
“嗯,考官真的让我继续考后面的五试。”李图带着些笑意道。
“这太好了,太好了。少爷,你、你一定能够考过,一定可以进入学府,一定可以的。”老仆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紧紧地握着少爷的手臂。
“太好了,太好了……少爷一定可以考过……”
看到老仆如此,少年李图心中无比的悲哀,如果我不失明那该多好啊!
少年不敢说自己已经被学府赶了出来,后面的考试或许只是学府让自己有始有终而已,结果早已定。
这么多年来,与老仆相依为命,在他心中,老仆如父如母如师如友如伴,老仆是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亲人。
他不敢说自己被学府赶了出来。
他害怕。
在回竹楼的路上,老仆依旧激动着还没有缓过劲来,似乎整个人年轻了几岁,也精神了很多。
“檀香学府果然是全郡最好的学府。”老仆激动地道。
“老末,现在我还没有通过入学考试呢,如果考不入呢?”
“少爷,你一定可以的。”老仆肯定地道。
渭水河畔,竹楼上。
少年李图盘坐在走廊上,膝上放着残旧的古琴,面对着潺潺的流水,手指竟然无法落下,整个人不知不觉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第二天,老仆兴奋的天还没有亮就早早起床,催促着少年“学府开考是大事,不可怠慢了。”
“老末,天还没有亮呢,起早了也没有用,考试不是谁先到,谁的成绩就好的。”
“天快亮了,洗漱好,吃完早点,赶到学府也差不多了。”
“而且起早,精神也好,可以好好地准备一下考试,到时不用手忙脚乱。”
赶到学府后,老仆对着少年道:“少爷,好好考试,你一定可以通过的。”
少年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无比的苦涩。
学府入学考试第二科为“乐”试。
李图背着残琴走进了学府,立即吸引了众多考生的目光,或是疑惑,或是惊愕,或是迷茫。
“咦,那个瞎子怎么还来,昨天不是走了吗?”一名考生疑惑地道,问着身边的同伴。
“是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瞎子还来干什么?”
“好像是主考官让他考完后面的五试再走,应该是见他可怜,让他考试也有个有始有终吧。”一名考生解释道。
“这个瞎子脸皮真够厚的,考官只是说一句客气话,他还真来了。”
“这个瞎子不会也是个傻子吧。”
不少考生低声地嘲讽或是取乐,以缓解自己心中考试的压力。
一名大概十五岁模样的少年,笑着对周围的几人道:“我说个事给你们听听,就在昨天,你们知道我在城里碰到了什么?碰到了一个老乞丐,而且还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瞎子老乞丐,手里竟然捧着一卷破破烂烂的《论语》在摇头晃脑‘朝闻道,夕死可矣’。于是,我十分好奇地上前问道,老头你不是瞎子吗,怎么还能看得见?你们知不知道那瞎子老乞丐怎么说?他说,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的心能够看得见。”
“当时看到瞎子说得一板一眼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一个连饭都吃不饱而且还是瞎子竟然如此虚心向学,心里相当的佩服,很想问问他是怎样用心去看书的?谁知道,此时不知谁家的马受惊了,在大街上突然狂奔起来,把那个瞎子老乞丐撞飞了好几丈远,那个血流得满地都是。啧啧,现在想起来都吓人,幸好当时我正抬头看了一下,及时闪开一步,要不然今天就不能来考试了。”
那名少年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几名少年也附和起来。
与那名典型美人瓜子脸少女站在一起的少女小唯,看到李图竟然成了众人的取乐嘲讽的对象,不由气愤起来,道:“吴起,你不要太过份了,瞎子读书防碍到你了?难怪你父亲给你了起这个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十足的无耻。”
“哼,小唯,说到你了,关你什么事?”少年吴起对着小唯冷哼了一声,然后摇头晃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你,无耻!”小唯不由气愤地指着他道,然后扭过头不去看。
“哎呦,小娘子在叫小郎君我呀?”少年吴起突然嬉皮笑脸地道。
“你无耻下流。”小唯气得瞪着眼睛。
“吴起,你再说一句,就把你扔出去,今天就不用考试了。”
那名典型美人瓜子脸的少女,看了一眼吴起淡淡地道,。
“呵呵,不说就不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少年吴起干笑了几声。
远处的一名白衣少年听到那少女开口,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数息,然后再移向吴起,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少年吴起感受到白衣少年的凌厉目光,不屑地瞪了瞪眼。
“那个瞎子也真是的,被人如此凌辱竟然也不敢反驳一句,早知道他是胆小怕事之人就不帮他了。哼!”
小唯亦有些怒瞎子的不争气,气呼呼地道。
“小唯,你让瞎子如何反驳?”旁边的少女淡淡说道。
小唯心中一窒,想想也是,瞎子根本就无法反驳,而且人家根本就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他。
李图静静地站着,脸色虽然依旧平静,心中却是无比的哀伤。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何他们要辱我欺我,吓我骗我,谤我轻我,凌虐我,非笑我?”
“我双目虽然失明,但我虚心求学,难道这也有错吗?”
“难道瞎子读书,真的是异想天开?”
第二试终于要开考了,“乐”试的考场也设在学府的广场上,考生纷纷向考场走去。
李图背着残琴,默默地跟在众人的身后。
“瞎子,早点滚出学府,学府是你这种瞎子能进的吗?而且,本少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分不清现实与梦想,更无法认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却要装作自强不息,心里总是想着有一天草鸡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不现实的瞎子。”
“认清事实吧,瞎子。有些东西,不是想了,求了,努力了,就能得到的。”吴起不屑地道了一句,然后大步走去。
“今天,你辱我欺我,吓我骗我,谤我轻我,凌虐我,非笑我;他日,你必定会敬我怕我,惧我诚我,尊我重我,仰视我。”李图轻声道。
吴起立即停脚步转过身来,眼中露出凶光,道:“瞎子,你这是在找死。如果我是你,就会把这翻说话死死的忍在心里,而不是说出来,然后找个地方自强不息,十年后再说。”
“我看你不仅仅是一个瞎子,而且还是一个彻底的傻子。”说完,转身走去。
第四章 白衣公羊传,美人澹台纪
学府中心广场。
千名考生纷纷走进考场,此时,广场上并没有摆放着考桌,也没有笔墨纸砚,而且是在广场正北方向的讲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有古琴、琵琶、古筝、洞箫、笛子、二胡、战鼓……
台摆放着数十种较为常见的乐器。
学府第二试“乐”试,考得就是诸位考生的“乐”艺。
众考生按照考牌排成二十二组,盘膝坐在白玉广场上。
将近辰正时分,三名考官走上了讲台,一名俊朗的白衣青年,一名青衣国字脸中年人及一名灰袍文雅老者。
“哇,竟然是公羊传先生作主考官,纪姐姐是你的偶像啊。”
少女小唯看到白衣青年走上台,对着旁边的少女立即低呼起来,充满惊喜。
本是闭眼养神的澹台纪闻言,长长的睫毛不禁动了动,然后睁开那如清素若九秋之菊的眸子,看向俊朗非凡的白衣青年。
“他就是名满檀香郡的公羊传,琴艺无双,据说最有可能在三十岁前成为无双国士的天骄。”
“公羊传不仅是名满檀香郡,而且名传王都,是王朝最出色的青年才俊之一。”
“听说他曾经以一曲《广陵散》,连败数名他郡杰出的青年琴师,在琴会上大放异彩。”
“他曾经指点过纪小姐的琴艺。”
广场上有些认识公羊传的考生小声讨论起来,眼中充满了狂热。
公羊传是檀香郡的名人,也是诸多少年学子崇拜的对象,特别是他以一曲《广陵散》连败他郡数名青年琴师的事迹,传得尤其广。
白衣青年公羊传站前一步,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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