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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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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村外响起了一声轻微的箭声，只见一支箭直穿狼妖的头颅。
第七章 此，是忠
第二天，天色还没有亮起来，村中就传来了鸡鸣狗叫之声，李图醒来后就起身出了房舍，根据记忆慢慢向村外走去。走出了村子后，东边的天色大白，渐渐出现了红霞。
李图负手而立面朝着东方，大声诵读起先贤的文章，随着一个个字从口中吐出，天地间的浩然之气也随之升腾、弥漫。感受到浩然之气的气息，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总是感觉到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少了学府中那一股特有的中正平和气息。
此时，不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而且，这里的浩然之气似乎比学府中也淡了不少。难道学府是儒家之地，自然聚集着浩然之气，散发着中正平和的气息？
应该是如此。
晨读完后，李图走了回来。
在村头的一棵老槐树下，老黄狗正半躺在地上，专注地舔着身上昨夜与狼妖搏斗留下来的伤口，突然双耳一动，警觉地抬起了头。看到从外面走回来的李图，眼中露出些喜色，立即站了起来。正欲走过去，此时，不知从哪跑出了一条健壮的大黑狗，直奔它而来，撞了上去。
老黄狗被大黑狗猛然一撞，站立不稳倒在地上。而大黑狗则是乘胜追击，对着老黄狗发起了攻击，突然撕咬起来。看到老黄狗只是怒吠没有反抗，似乎是感到无趣，也朝它低吠了几声后就离开。
倒在地上的老黄狗，经过刚刚的挣扎，身上的伤口又复裂起来，表情显得有些痛苦。此时，看到神采奕奕的李图向它走近，眼中露出了些羞愧的神色，龇牙咧嘴努力地挣扎起来，朝李图揖了一礼，然后默默地走开。
老槐树下的动静李图也知道，也闻到了老黄狗的气味和听到了它的怒吠声，略微一想后就知道了刚才发生的情况。于是朝它走去，带着疑惑问着：“虽然它血气旺盛，体壮力强，但你已经通慧，也有了妖性，以你昨夜表现出来的勇猛，应该不会如此不堪。而且，只要稍微散发出妖气就可以吓走它，为何还要任它撕咬，而不反抗？似乎，这种情况你已经习惯了。”
老黄狗停了下来，不作声，努力蹲坐着，只是身上的楚痛，让它不禁又去舔了舔伤口。
想起昨夜之事，李图在老黄狗前坐了下来，忍不住想伸出手出摸摸狗头，但脑海中想起了公羊传师兄身边那只羞怒的小白狐，伸到半空就停了下来。
“似乎你受伤不轻？”
沉默一会儿后，李图闻到老黄狗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浓郁的腐臭，不禁出声问着。不过老黄狗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坐着，不时舔着伤口。
一人一狗默默地坐着。
老黄狗看着李图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似乎没有嫌弃自己身上的臭味，于是把头向前伸了伸，小心翼翼地舔了几下李图的手，然后挣扎起来离开，任是由李图叫都没有停下来。
李图猛然一怔，他从这狗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寂寞的气息，它在此等自己，似乎只是想和自己呆一会儿。老黄狗走后，李图也起身走回了村子，但心中对老黄狗有些好奇起来，于是找了一村民询问了老黄狗的事情。
村民是一名大概三十余岁的汉子，身体健壮皮肤黝黑，肩上扛着一把锄头，正欲下地。见到昨夜借宿于此的郡学府学子有事询问自己，而且还对自己行礼，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放下锄头，也胡乱地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些结巴道：“瘸、瘸了腿的狗？哦，你是说那条老黄狗，它还没死？”
闻言，李图一楞，老黄狗是村子里的狗，应该能够时常见到，怎么会如此说？然后点了点头。
黑汉子略微惊讶了一下，同时也有些奇怪起来，怎么郡学府的学子对村中的一条老狗感兴趣？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道：“这条老黄狗是村中一位老人，在它小时候从路上捡回来的。我小时还和它玩过呢，想不到一转眼间就三十年过去了，真长命。要知道，一般的狗也不过是十二三年命，多一些也不过是十七八年，想不到它还活着。”
李图不由一怔，也想不到老黄狗活了三十多年，怪不得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垂暮的气息。
这时，汉子又道：“这条狗很通人性，一些简单的说话能听得懂，曾经赶过不少偷鸡的黄鼠狼，还抓了不少山鸡小兔之类的小猎物叨回来，挺受村里的人喜欢。但十年前，它的身上时不时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村中的人就开始不喜欢它了。那臭味，有时实在是太臭了，连我都忍受不了，更不要那些妇人和小孩子了。”
汉子说到这里，李图也想起了老黄狗身上的伤，想起了伤口上腐肉散发出的臭味。难道它十年来，一直都在与那头狼妖搏斗着？
只有被妖气腐蚀，才会有如此的腐臭。
汉子叹息一下，又道：“自从八年前老人死后，村里就再没有人愿意喂养它，也不愿让自己的小孩和它玩耍。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它，还以为已经死了呢，想不到还活着。不过，几年前，我倒在老人的坟前遇到了两次，想不到这狗还挺忠的。是了，它曾经带过大黑狗捕猎，现在大黑狗是村里最受欢迎的狗了，抓过…”
李图闻言怔了怔，良久后才道了一句：“它很好。”
“很好？”
汉子正兴奋地说着大黑狗的光荣事迹，突然被打断，不禁有些疑惑，而后奇怪地看了看李图，不明白他说什么。
李图没有解释，然后回到了村中，和师兄师姐们一起与村民道别后，坐上了马车出村庄。
老黄狗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村头的老槐树下，看着马车驶出了村子，跟出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朝离去的马车吠了几声。静静地看着马车在眼前消失，然后默默转身走回来，显得有些孤寂。
闻到老黄狗那有些孤寂的叫声，此时，李图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个疑问：何为妖？
小白狐跟在公羊传师兄身边读书听琴，知礼仪知荣辱；老黄狗十数年来默默守护着村庄，不让野兽袭击，更是与狼妖搏斗瘸了自己的腿，村民因它身上的腐臭而嫌弃它，它却知忠。
这就是妖？
李图不禁怔了怔，然后道：“停下。”
车夫疑惑了一下，然后停下了马车。
第八章 见愁
马车刚刚驶出村子不久，李图就叫停下，接着其他五辆马车也陆续跟着停下来，众人心中不禁疑惑。马夫喝停了马车后，转头问着：“可是有事？”
李图“嗯”了一声点点头，脑海中想起了老黄狗，然后走下马车，道：“禹师兄可在哪？”
“师弟你有事吗？”
最前面的马车中，传出了禹古略带着些疑惑的声音，接着也走了下来，快步向李图走去，问着：“可有什么事？”
“昨夜，我在村外遇到了一头刚刚成长的狼妖。”
“竟有此事？”
禹古闻言大惊起来。同时，正在下车的澹台纪、童瑶等人也惊讶地看着李图，六名车夫相视了一视，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李图认真地点了点头。
禹古细细打量了一下李图，发现并没有什么事，心中的担心也放了下来，于是问着：“昨夜的情况如何？”
李图把昨夜抚琴后遇到狼妖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几人都认真听着，然后不由诧异地看着李图。大半夜跑村外抚琴，不仅引来了狗妖，还引来了狼妖，让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着，禹古惊奇地问着：“师弟，你开辟了胸中天地成为儒家的修行者，难道是进入了学府的第七科？”
李图点了点了头。
除了澹台纪，童瑶等几人皆是惊奇地看着李图，实在是想不到李图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第七科，心中免不了有些震惊。第七科，他们可是一直听说过，却是一却没有见识过，有些神秘。
这时，那六名马夫看向李图的目光也有些不同起来，多了着些敬佩。
“想不到师弟已经进入了第七科啊，真是让人羡慕。”
禹古感叹了一下，不过并没有问第七科之事，接着脸上露出了些敬佩的神色，道：“想不到老黄狗在村民嫌弃它的情况下，还默默地守护着村庄，一守就是十年，搏得自己浑身是伤，真是想不到。此狗，有大忠大义。”
众人点了点头，特别是那六名马夫，出声大赞。
“师兄，老黄狗十年来一直与狼妖搏斗，身上的新伤旧伤不少，而且它也老了，怕是再无法守护村庄了。而且，要守护村庄也不是它的责任，不是？”李图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说得有道理。”
禹古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八府之会也快要开始了，现在我们需要赶路，不可能在此等着狼妖出现，而且也不知道它会在何时出现。最好的办法，就是一马夫快速回到学府，交给学府处理即可。”
然后有些婉惜地道：“如果是我遇到，直接斩杀就是，不用如此麻烦了。”
李图闻言也点点头，他刚刚开始修行，基本什么都不懂，更是无法猎杀那头狼妖，也只能靠着专门克制妖气的浩然之气吓跑。而后，又有些疑惑起来，道：“师兄你也是修行者？”
“不是。”
禹古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自信地道：“师兄习过武，虽然不算什么高手，但对付一头刚刚成长的狼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图和其他几人闻言不禁一怔，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禹古师兄会武。
“师兄你藏得好深啊。”艾青青惊讶地道，然后好奇地打量着。
禹古笑了笑，不语，接着有些奇怪起来，道：“虽然这里也算是大山，但离郡城并不远，怎么会有狼妖呢，倒是让人有些奇怪？”
众人闻言，想想也是。
最后，决定让一马夫赶回学府，交给学府来处理，而他们接着赶路。然后，禹古看了看李图、澹台纪等五人，对着陆长天道：“陆师弟你就与我同乘一车吧。”
陆长天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意见。
“师兄，那老黄狗呢？”李图有些急起来，问着。
禹古怔了怔，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弟，此狗十年来一直与狼妖搏斗，一直受妖气的侵蚀，身上的伤肯定不简单，可能已经腐蚀入骨髓了。而且，它也老了，师兄无能为力。”
“没有其他办法可救它？”李图期待问着。
“没有。”
禹古摇了摇头，然后又道：“只能让它自生自灭了。”
李图怔了怔，心中突然有些失落起来。难道是因为它是妖而不是人，所以任由它自生自灭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走上了马车。禹古几人看到李图似乎有些失落，不禁感到有些意外，道：“师弟，怎么了？”
此时，李图心中有一种空空的感觉，感觉自己有愧于老黄狗，却又不知如何做。最后，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无事。”
接着，五辆马车起程，一连走了三天，穿了深山密林，走出了檀香郡，进入了东川郡地界。入夜，马车在一片林子中停了下来，马夫点起了两火堆，分别围成一圈坐着。
“师兄，为何不走官道啊，走山路坐车很不舒服。”
此时，艾青青坐在火堆前，皱着眉头道，精神显得有些疲惫。
“虽然官道好走，但时间需要多两天。”禹古笑了笑，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
“我们之前应该早点出发的，还有，我可是听说这条路闹过鬼啊。”艾青青突然阴森森地道。
“不会吧。”坐在旁边的陆长天疑惑。
禹古不悦，瞪了一眼艾青青，道：“胡说，这路我已走过一次，哪有什么闹鬼的。”
“呵呵，只是说说而已。”
艾青青看到脸色有些紧张起来的陆长天，不由笑了起来。
“青青，这好笑吗？”陆长天不悦地道，往火堆扔了几根树枝。
“是了，师兄这里是东川郡地界了吧。”艾青青突然道。
禹古疑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听说附近有个乱葬岗啊。”
“青青，无事说什么乱葬岗。”陆长天有些怒火地道。
禹古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道：“不错，附近确实有些乱葬岗。”
众人一怔，皆是看着禹古，只见他笑了笑，道：“哪有什么鬼怪的，胡闹。”
“师兄，前几天师弟可是刚刚遇到了过狼妖啊。”陆长天道。
此时，吹来了一阵阵阴冷的风，把火堆吹一扑一扑的，众人不由感觉一冷。
“不会真的有鬼吧？”陆长天问着。
“只是吹风而已，你还真以为有鬼啊。”艾青青笑起来。
聊了一会儿后，几人感觉到累了，也回到马车中休息起来。
月下，夜渐渐深，火堆也慢慢熄灭。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去也终须去，往也如何住……莫问奴归去……”
在李图睡得懵懵懂懂的时候，感觉到耳边传来了若隐若现、有些怨愁的歌声，心中大惊，难道真有鬼？
第九章 见鬼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
斜月如钩，歌声缥缈，带着点点剪不断的怨愁。
“难道真的有鬼？”
李图心中徒然一惊，猛然惊醒了过来。大深夜里了，是谁在深山老林里月下放歌，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之声，这答案似乎很明显了。惊醒后，立即坐立起来，蓦然间感到一阵阵阴冷的气息，让李图从头寒到脚，而且马车外似乎也阴风阵阵，显得鬼气森森，刹那间让人不寒而栗，心中惊惧。
李图脸色立即一变，心中略有寒噤，这气息有些阴冷，似乎并不是山风，难道真的是有鬼？
想到了狼妖、老黄狗，再想到禹古师兄所说附近的乱葬岗，李图心中亦疑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境后，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凝神静听了一会儿。但歌声实在是太过缥缈了，有些不真切，反而像是自己产生的幻听。
“难道真的是我产生了幻听？”
李图凝神静听了一会儿，发现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在自己的梦境中，似乎明明听到了那有些缥缈、有些怨愁的歌声。再听了一会儿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产生了幻听了。
“似乎真的是我多想了。”
李图疑惑了一下，然后不禁笑了笑，让自己虚惊一场。不过，在此刻也再没有睡意，于是抱着琴走下了马车。下了马车后，感受到山林中那阵阵的冷风，李图的头脑更清醒起来，不禁笑了笑了。然后，在远处随便地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弦，不时拨了一下，发出一声清淡的琴音。
小白狐，老黄狗…
李图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手指轻轻一拨琴弦，又是一声清淡轻缓的琴音响起。
在马车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一名披着一头长长散发的白衣女子，正坐在斜长着的树干上，那双赤着玉足的腿自然垂下，缓缓摇晃着，一摆一摆的。
一阵冷风吹来，吹起了那长长如泼墨般的青丝，露出了一张挂着两行淡淡泪迹、惨白的绝美脸庞。唇如朱砂，不点而红；眉如新月，不书而黛；眸如明星，闪烁动人……
风，继续吹，三千青丝飞扬，白衣飘舞；那如白脂玉般的脖子下，露出了一对清晰可见的锁骨……
此时，白衣女子正低头垂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会儿后，双眸轻轻一闭，然后微微抬头，看着那如钩的斜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沉静了一会儿后，看了看那几辆马车，还有抱着古琴静静盘坐在地上的李图，目光开始显得有些迷离起来。
那张惨白的脸庞上，露着淡淡的怨愁，红唇轻启，轻唱着：“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歌声缥缈，带着些剪不断的点点怨愁。
静坐在地上的李图，身体猛然一颤，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般，那只手静静地停在琴弦上方，一动不动。这一次，他确确实实是听清楚了，这并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真真实实的歌声。
此时，林子中又吹来了阵阵阴冷的山风，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再加上那缥缈怨愁的歌声，顿时让李图毛骨悚然，脑海出现了一个词——鬼。
歌声缥缈，忽远忽近，似前似后，又若在左或是右，根本就无法听清楚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儒家的修行都竟然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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