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杀戒-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才就几秒钟发生的事。另一个床上骑在彩儿身上的日本士兵,见此景况,人一时傻呆,惊骇无比。这个日本兵当然也不是吃干饭的,看来杀人还算是个老手,他没有去后腰拔刺刀,身体往旁边一转动,半蹲在床上,提起了一边的三八大枪,一拉枪栓,子弹“咣当”一声上了膛,朝着对面的小夏就是一枪。距离也就五步远不到,枪口是朝着小夏脑袋的,那颗脑袋理应要开成一朵花。
而此时,小夏只是微微往旁边一侧身,枪声响起,飞来的子弹从小夏的鼻尖划过,在墙壁的木板上打出一个眼儿来,而且冒出了一缕黑烟。日本兵见第一枪没打着,接着要打第二枪,但是晚了,小夏仿佛一只斜飞而下的风筝,飘到了日本兵的跟前。小夏好像没有用拳头,只是用力往前推了一掌,正中对方的面门,“咚”的一声闷响,日本兵的后脑勺撞在了墙壁上,仿佛一块什么东西给砸烂了。这名日本兵往旁边躺倒的时候,墙壁上就像是刚涂上了红油漆,鲜亮鲜亮,好大一片,只是不太规整。
这时候的小夏,变换成了另一个男人。
彩儿突然醒来,身体往上坐起。彩儿看到身前站着的人是小夏,同时她也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日本兵,还有床上倒着的另一个死亡的日本兵。彩儿用力揉搓了几把眼睛,就像做了一个恶梦。
彩儿大叫一声,小夏哥!
小夏立着没动,似乎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波涛汹涌,难以平静,那个世界很远又很近,他怎么就回不到那个世界里去呢?
彩儿又是一声大叫,你这只呆鹅,还不快跑呀?!
小夏还是不会动,脚底如有钉子给钉住了。直到彩儿拉住他的手往门那边拽,方才有了重新活回来的感觉了。
彩儿和小夏惊慌失措的从房子里跑出来。
一群日本士兵举着枪正往这头涌来,应该是刚才的枪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见到日本兵过来,小夏拉住彩儿的手,他们转弯跑向另一条弄堂。
万万没想到这是一条死弄堂,没有了出路,小夏和彩儿一时惊呆。日本兵的皮鞋在青石板地面发出敲响,转眼功夫就会出现。彩儿责怪小夏,她说,你这呆鹅,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呀?真的要给你害死掉!小夏眨巴着眼睛,一副傻愣的样子,他怎么会认得上海城区的道路,这里面的弄堂一个连着一个,错综复杂,根本就迷失了方向。“啾”的一声,一颗子弹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去。那一群日本兵又出现了,他们堵在了巷口。小夏急了,他一急就好像不是他自己了。小夏双手托在彩儿的细腰上,把彩儿给举了起来。彩儿说,你想干什么你呀?小夏容不得彩儿把说完话,大声说,你把眼睛闭上呀,快闭上!彩儿只得闭上眼睛,她的身体像个棉花球似的被扔了起来,越过了面前一人多高的院墙。小夏把彩儿扔出去之后,纵身往上跃起,手扶墙头,人就像踩在弹簧上,腾空而起,呼呼有风,转眼间身体就到了院墙外面。
彩儿落地的时候,跟着小夏也落了地。
彩儿是屁股落地,并没有摔伤。她睁开眼睛,小夏已经立在了她的身旁。这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彩儿来不及细想。
弄堂里头的日本兵就跟见了活鬼似的,好端端的一男一女突然就消失了,他们举着枪朝着院墙上空放了几枪。
院墙外面是一条繁华的大马路,小夏拉起彩儿的手,他们继续往前跑。正要横过马路对面,一辆警车从另一条街道转弯快速驶过来。警车刹车不及,朝着马路中间的彩儿和小夏撞了过去。小夏眼快,回身推开彩儿,自己却被警车撞了个正着。
小夏的身体被警车给撞飞了,飞出足有两丈余远。
半空中,小夏的肩膀着地,弓着的身体仿佛跟个车轮子似的在地上滚动,两边摇摆。忽然间他的身体完全倒地,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彩儿看到这场突发的车祸,惊恐万状,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警车停下,跳出一个人来,是张昆。张昆穿着巡捕黑制服,看来正是要去执行任务。彩儿见到张昆,叫了一声“昆哥”。张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的人是彩儿,更没想到车撞到的人是小夏。
彩儿,怎么会是你们?张昆问。
昆哥,你快救小夏!彩儿大声叫起来。
张昆赶紧上前去,抱起地上的小夏。小夏的鼻子和嘴边流出了一些血,身体往上一挺一挺,两脚时不时地抽动几下,像一只被剥去皮的活青蛙。
法租界的警车在街道上一路狂奔。
张昆驾着快车,很快就把小夏送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小夏在警车上睁开过两次眼睛,彩儿喊叫着他,他的意识还有,好像还听得见。
小夏送进手术室抢救,张昆有任务在身,旋即离开了医院。
张昆的任务便是赶去两名死亡日本兵的案发现场。他走进那条弄堂,来到木门倒塌的屋子门外,有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在这里把守,他们的脸色都很阴暗,就像是刚死了爹娘。
这时屋子里抬出一个日本兵来,是那个身材高大一点的日本兵,他曾经被刺刀穿透后背,如半边猪肉一般挂在了墙壁上,现在他老实了,老实得像一块晒干的泥巴,再也挤不出一点水分来,只是有一只眼睛怎么也关不上,是那只用来瞄准的右眼,或许他还是无法想通,怎么地就被对方的刺刀给捅了个透心凉,这太不可思议了。
过了一小会,房子里又有人出来。一个身体结实滚圆的日本兵,背着另一个死亡的日本兵,他满脸都是泪水,可想之前一定哭得十分伤心。死亡的日本兵脑袋上盖着一块布,像是枕巾,已经成为红色,先前应该是绿色或是蓝色的,这个矮一点的日本兵曾经骑在彩儿的身上,差一点就掏出了裤裆里面的东西出来发泄发泄,现在算是老实自在了。
张昆上前去,揭开布巾看了一眼,死亡的日本兵后脑壳完全破碎,脑浆和血水混杂在一起,像一只摔破的浆糊瓶。
见到两名死亡的日本士兵,张昆很震惊,全身一阵战栗。
最后日本小队长和几名士兵从屋子里面出来。小队长看见法租界的张探长来了,两只眼睛便爆出凶残的光泽来,“嗖”地一声,从腰间抽出半截军刀,面朝着张昆,愤怒异常,接着又把军刀插回刀鞘。日本小队长哇啦啦地说了一些话,还有几句是半夹生的中国话,不是说话,几乎是吼。这里是法租界管辖的地区,小队长勒令巡捕房给日本方面一个交待。张昆身体站得笔直,点了一下头,回答此案巡捕房一定会追查到底,尽快抓获凶手。
唐爷和汉清还有水月、兰儿赶来了医院。
唐爷望着床上死人一样睡着的小夏,他的眼里就有了泪水,那些泪水如雾气沾在玻璃上,许久都弥散不开。唐爷握住小夏的手,小夏的手似乎有感应,微微地弹动了好几下。大家都问彩儿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把小夏弄成这样了。彩儿只是哭哭啼啼,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此时唐爷无法去责怪彩儿,他显然看出女儿是因受惊,神志极不清晰。
一位有经验的大夫进来,告诉说小夏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会有生命危险,昏睡一些时间便会醒来。
人不死,就应该庆幸,唐爷只能这样去想了。
第二天早晨,小夏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小夏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躺在有药气味的地方。他摇动着脑袋,想记起一些事来,可怎么也记不住。彩儿趴在床边睡着了,忽然发现床铺在动,立即被惊醒。
彩儿按住小夏的手,不许他动弹。
这是在哪里呀?小夏问。彩儿告诉他这里是医院。小夏又问,彩儿,我没有生病,怎么会躺在医院呢?
你真的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彩儿怔怔地望着小夏的脸。
小夏愣头愣脑的模样,没说话。
小夏哥,吃云片糕的事情记得吗?彩儿想唤醒他的记忆。
记得,不好吃。小夏说。
遇到日本兵的事情记得吗?彩儿追问他。
记得一点,我们逃跑了。小夏努力地想了想,还笑了笑。彩儿说,小夏哥,如果阿爸问起昨天发生的事,你就说没有遇到过日本兵,晓得吗?小夏反问,为什么呀?彩儿生气地说,你这个笨鹅,你要为我保密,不能说的!如果阿爸知道我们昨天遇到日本兵的事情,再不会准许我出门了。小夏点头,似乎明白,他说,我晓得了,我不说就是了。
彩儿凝望着小夏好一阵子,心里寻思着发生的那些事,她问小夏,小夏哥,昨天你杀人了,杀了两名日本士兵。小夏的脖子似乎僵硬了一下,手指在上面抓了抓,认真地说,杀人?杀日本人?没有呀,昨天我和你跑了,我们跑得好快的呀,日本人没有追上。小夏显然是不记得所有发生的事了,彩儿很郁闷,拉了拉小夏的手说,你的脑子真坏死了呀?那,那两个日本兵到底是谁杀的呀?
小夏甩开彩儿的手,小夏说,我不晓得,我不晓得你说的是什么事。彩儿小姐,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了。彩儿摇了摇头,说,烦死人了,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来。小夏忽然跟个大男孩子似的坐直了身体,转动着眼珠子望着天花板,嘴里说,我想吃呀,我想吃状元豆。
彩儿疑惑的目光望着小夏,小夏自从来到唐公馆,给什么他就吃什么,从来没有过额外的要求。而这次小夏主动提出要吃状元豆,彩儿却没有听说过状元豆这种食品。彩儿这下还犯难了,她说,你这个人真的是好奇怪呀,状元豆,什么状元豆,上海什么吃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状元豆。小夏一听就不高兴了,人往下躺倒,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答理彩儿。
门开了,水月来看望小夏。
水月唤了一声小夏,小夏睁开了一下眼睛,接着又闭上。彩儿一脸委屈,告诉水月,小夏闹着要吃什么状元豆,她也不知道状元豆是什么东西。水月听罢笑了起来,水月说,状元豆就是上海城隍庙卖的五香豆,南京人叫做状元豆,始于乾隆年间是南京城里的一道特色小吃。水月是江苏人,在唐家,她了解小夏似乎比其他人更多一点。
小夏很快就吃上了彩儿买来的状元豆。彩儿说,笨鹅,这就是你要的状元豆,上海人叫做五香豆,你要想吃,天天可以让你吃个够。小夏欢天喜地的样子吃着五香豆,他还把几粒豆子扔到半空中,张开嘴巴来,挨个儿全都接住了。
可以说,状元豆是小夏正在恢复记忆的一个强烈的信号,但是彩儿不知道,所有的人包括小夏自己都不知道。
当天上午,小夏就出院了。
小夏回到唐公馆,接着就去了汉清的工作室干活。汉清要小夏休息几天,小夏说他只是去医院里睡了一觉,又没有发生什么事,又没有累着,不干活儿心里就难受,不会是汉清大哥不用他了吧。汉清笑了笑,怎么会呢,小夏躺在医院的晚上,唐公馆的人都在为他担心。
汉清的身边一旦有了小夏,干什么活儿都非常顺当,只要一伸出手,小夏就明白他要的是哪一种木刻雕刀,接着那把最合适的磨得极其锋利的刀就递在了汉清的手掌间。
唐爷在客厅里看报纸,那张报纸在手上抖落,响了好几声,之后,他的脸上显出少有的惊讶状。报纸上有一行醒目的标题,写着“上海滩惊现江湖杀手”,标题的左边是两名被杀的日本士兵的现场照片,记者描述这名江湖杀手的武功高深莫测,并能够徒手夺人性命,此杀手飞檐走壁,如风似影,日本宪兵队和警察局在追捕中空手而归。唐爷看到这条报道的时候,六叔站在他的身边,六叔忍不住说了声好,总算给国人出了一口恶气。唐爷回望一眼六叔,六叔赶紧收声,退让到一边去。
兰儿在没有看到报纸之前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因为这起刺杀事件,她的丈夫余炎宝一大早就跟着市长去了日本宪兵司令部,那里正在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布置如何强化上海市的治安,如何确保日本官兵在本市的生命安全。
关于江湖杀手的事唐公馆的人全都知道,水月多了一句话,问兰儿,为什么要称之为江湖杀手,兰儿是这样回答的,因为这次事件国民党和共产党双方在上海的地下组织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现场的情况看,根本不像是有计划有组织的行动,完全出于偶然。
事发地段是在城隍庙一带,唐爷难免要为彩儿担忧。唐爷把彩儿叫到屋里,郑重其事地交待彩儿没事不要外出,上海市秩序混乱,各种抗日组织团体应运而生,千万不要去会什么同学老师了,老实地呆在家里,现在唐家求的就是太平安稳。彩儿表面上应诺,心底里却把父亲的话当耳边风。
傍晚时分,彩儿拿到了那份登有江湖杀手的报纸。彩儿看报纸的时候,小夏就在她的身边,口里还吃着五香豆,嘴巴时不时砸得“啧啧”地响,就似品味到了陈年的老酒。彩儿认真回忆起遇到两名日本士兵的经过,当时她的神志不太清楚,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一瞬间,但有一点她是记得再清楚不过,明明是小夏冲进屋子里来的,怎么地那两个日本兵就死了呢?这个谜团彩儿实在是解不开,不是小夏干的,那又会是谁干的,难道小夏就是报上说的那名江湖杀手不成?彩儿想得头皮有些发麻,走到小夏的身边来,打量着小夏。小夏憨憨地笑,笑的样子很可爱,还问彩儿要不要吃状元豆,太好吃了。
彩儿迷惑了好一阵子,她最终还是不能相信面前的小夏,可以徒手杀死两名凶残的日本士兵。
第三章
天空晴朗。
小夏没有去作坊干活,他接到六叔传下的话,要陪唐爷去郊外的山里放生。以往唐爷放生都是带汉清去,现在轮到小夏了,唐爷说过,小夏已经是唐公馆的男人,理应让他多见见世面。前两天唐爷在菜市场里购买了一只山民捕获的梅花鹿。梅花鹿在上海可是抢手货,酒店需要,药店需要,给唐爷遇着了,用最高的价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那只梅花鹿个头蛮大,装在一只牢实的木头笼子里面,因为木笼的高度有限,梅花鹿站立不起来,只能跪着。昨天晚上彩儿带着小夏去厨房后院看过梅花鹿,彩儿说,这只梅花鹿很漂亮,毛色青亮,花色分明,尤其两只鹿角,好似生长的树木一般旺盛。彩儿还说,鹿肉是天下最鲜美的佳肴,鹿茸可就更值钱了,活血舒筋,益寿延年。小夏一听,嘴角就流出馋水来。小夏说,明天唐公馆宰杀这只梅花鹿,我要亲自动手锯下这对鹿角送给唐爷。彩儿淡淡一笑,说,明天恐怕就迟了,除非今天晚上把梅花鹿给弄死了,大家才能吃到鹿肉。小夏不明白彩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回头再看彩儿,彩儿已经走了。当天晚上小夏做了一个梦,他拿着刀,把梅花鹿给杀了,一刀就中了喉管,不但锯下了鹿角,还剥下了鹿皮,弄得两只手上全都是血。
现在小夏明白了,梅花鹿是不能杀的,唐爷要拿去山里放生。
装有梅花鹿的木笼子被抬上了马车很快地离开喧嚣的城区,往山里去。轿车跟在马车的后面慢慢开着,车上坐着唐爷,坐着小夏,当然还有六叔。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轿车和马车来到距城区四十里地的佘山下面。
佘山这边风景独好,已近暮春,极目四望,满眼翠绿,山花烂漫之中,空气里都流淌着甜丝丝的气息。
山边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土地庙,庙宇中的菩萨被烟火熏得乌黑,偶尔间在光线里可见到一丝金亮。唐爷点燃了几炷香,喃喃自语地念了一阵子经文,便在这里敬了山神。小夏也学着唐爷的样子,敬了几炷香。
上香完毕,他们回到马车边来。
唐爷招呼了一下小夏,让他去打开木笼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