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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风云录-第8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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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各战场注意一下,如果发现了刘备的踪迹即刻禀报。”李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他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无论他到了哪里,都不会给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
河内战场上,司马懿、魏延的军队还在攻击孟津,但因为打了快四个月了,双方将士都很疲惫,战斗并不激烈,休息的时间远比打仗的时间多。
自五月春耕春收结束后,冀州的民夫和粮草辎重开始向河内集结。河阳、温县一带的黄河岸边营帐林立,粮草辎重堆积如山。民夫们采伐树木,采挖石块。工匠们日夜赶制攻城器械。
司马懿现在把精力都放在了囤积物资上,一心一意等着主力大军突破洛阳外围,然后带着大军、民夫和粮草辎重围攻洛阳城。
“他不要信誓旦旦说要拿下孟津、小平津,率先突破洛阳外围吗?”李弘笑道,“怎么?他放弃了?”
“仲达手中只有两万人,就算加上沮鹄大人的水师,也不到三万人。凭这么点人马,想以最小代价突破重兵防守的关隘,太难了。”傅干说道,“他需要时机,更需要运气。”接着他望着李弘问道,“大将军认为他有几分突破关隘的希望?”
李弘笑而不语,显然对司马懿没有什么信心。
关西战场上,十万大军连续攻击,但函谷关固若磐石,纹丝不动。麴义、杨凤焦急万分,用尽了所有的攻城器械,想尽了所有的攻城办法,甚至把“鸡鸣台”上的两层木制楼阁都轰塌了,但依旧未能取得突破。
西疆战场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五月下,羌人攻占了允吾、金城、榆中三城。至此西凉除了汉阳和武都两郡外,其余郡县尽数落于羌人之手。
西疆战场上,我们的铁骑数量严重不足,无法和羌人对抗,只能依靠西凉步卒大军据城坚守。征西将军庞德、凉州刺史贾诩书告徐荣大人,如果西凉无法得到支援,羌人将很快杀到翼城、上邽一线,西疆可能全境丢失。
李弘沉默良久,低声问道:“太尉荀大人、右车骑将军徐大人对西疆战局有何建议?”
“目前只能坚守待援。”傅干担忧地说道,“西凉军各部还有两万多人,庞德、卫峻两位将军还有近万铁骑。聂啸、百里杨手上还有近万湟中羌骑,四万多人固守翼城不成问题。前段时间因为我们的大军分别在陇西、河湟等各个战场上作战。兵力严重分散,结果全线溃败,现在大军都退到了汉阳一线,兵力集中,羌人休想再势如破竹,一泄而下了。”
“我看兵力集中更坏事。”王凌叹了一口气,“西疆这四万人除了庞德、卫峻两位将军的乌拉铁骑,其它都是一盘散沙。韩翼、马超、杨秋等西凉将领矛盾重重,和我们仇怨甚深,随时都有可能倒戈。聂啸、百里杨离开西凉十几年了,在湟中、枹罕羌人部落中的威信并不大。去年这些部落之所以愿意共推聂啸为首领,不是因为聂啸威信高,实力大,而是因为唐啸、灵狐这些人正在攻杀他们,情况危急,必须要一个人站出来联合各部落的力量展开反击。现在河湟地区丢了,他们的家园没有了,他们过去的首领啷啷、墨绳、诛度又死在我们手中,这些人在极度绝望之中,有可能举兵叛乱。西疆的形势太糟糕了。”
“粮食呢?粮食能否保证西疆的需要?”李弘看看一脸沮丧的王凌,平静地问道,“如果能保证西凉各路大军的粮草,他们应该可以支撑到援军杀进河西。”
“大将军认为柯比熊一定会远征河西?”王凌的语气里没有什么信心。
“柯比熊不去,扶罗韩一定会去。”李弘肯定地说道,“三年前,我从柯比熊手上要了三千户给扶罗韩,扶罗韩的实力因此大增。不管是报答我也好,还是为了将来吞并中、东部鲜卑的时候能得到我的支持,扶罗韩都会出兵远征,所以援军的问题不大,关键还是粮草。”
“粮食的问题很麻烦。”傅干说道,“长公主和朝廷虽然决定暂时停止重建长安城,把节省下来的粮食都供应西疆战场,但估计也就支撑到十月前后。此次我们投入洛阳战场的兵力太多了,大战耗费的时间也太长了,河北财赋实在承担不起。”
李弘眉头深皱,想了一下问道:“鲜于将军、张燕将军和大司马府对此有何建议?”
“鲜于大人和张大人建议长公主今年不要把天子和朝廷迁到关中。”傅干说道,“两位大人认为,一则关中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二则天子和朝廷迁到关中耗费甚大,还是暂缓迁移为好。”
“长公主和太傅、丞相等诸位公卿大人的意思呢?”
“今年一定要西迁关中,而且已经开始了。”傅干长叹,“十月前后,天子和长公主就能移居栎阳。”
*
大汉建兴五年(公元201年),七月。
七月上,大将军夫人风雪、女儿李秀和王泽、田豫、祭锋、赢秦等文武大吏带着三千铁骑,越过了大燕山,进入了中部鲜卑的大草原。
早已接到消息的柯比熊、熊霸、阙昆、裂狂风、裂暴雨等鲜卑首领赶到白檀城相迎。
在去火云原的路上,风雪绕道驹屯,带着李秀去拜祭慕容风和风裂。
昔日的驹屯战场上绿草茵茵。除了一堆堆杂草丛生的坟茔,再也看不到任何战场的痕迹。呼啸的山风扑面而来,战旗猎猎作响,人们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昔年铁蹄铮铮的血腥岁月。
十七年了。转眼十七年了。熊霸摸着灰白的胡须,悲伤的泪水渐渐润湿了双眼。当年参加驹屯大战的将士,先后倒在了不同的战场上,化作了尘土,现在只剩下李弘一个人还在战场上浴血厮杀。
李秀非常兴奋,俏丽的小脸上挂满了汗珠。手上的马鞭不停地舞动着,坐下的战马四蹄腾空,风驰电掣一般来回狂奔,“娘,爹就是从这里回到大汉的吗?”
“是的。”风雪想起往事,感概万分。当年如果没有豹子大哥,自己和柯比熊、阙昆现在还能活着吗?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柯比熊和阙昆。两个人默默地望着远处的山峦,脸显痛苦之色。在那座山下,埋着他们父亲的尸骨。
拜祭了父亲风裂之后,风雪带着李秀走到了一座山坡上。这座山坡正中央,有一座石砌的圆圆墓冢,上面开满了白色小花。在它左右两旁,一字排列着十几座黑土坟墓。
“这就是你慕容风姥爷。”风雪拉着秀儿跪在了石冢前。
李秀突然安静下来,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很小的时候,母亲给她讲故事,讲得最多的就是父亲和慕容风姥爷的故事,和铁狼大伯的事。今天终于看到慕容风姥爷了,大漠上最负传奇的英雄人物。
“那是你铁狼大伯。”风雪指着石冢左边的坟墓低声说道,“当年如果没有他的照顾,也就没有你爹的今天。”
李秀再拜,口中喃喃自语。大伯,你要是没死,我就能跟在你后面学一弓三箭的神奇箭术了。
“这是你公孙虎大伯。”裂狂风指指右边的坟墓,“你爹手里那把小黑斧就是他的。”
站在风雪身后的祭锋脸色微变,右手不由自主地伸进怀里,握住了那把漆黑的小斧。它的主人原来就躺在这里。
下山的时候,李秀悄悄靠近祭锋,凑到他耳边问道:“哥哥,把小黑斧给我好不好?”
祭锋笑道:“你要小黑斧干什么?”
“刚才公孙虎大伯说了,把小黑斧给我。”
“我怎么没听见?”
“他跟我说悄悄话,你怎会听见?”
第二天,一行人到了白溪牧场。
牧场上,一匹匹骠悍的野马正在自由自在地游荡着。
“秀儿,这是天马原上的野马,还没有驯服的野马。”裂狂风笑着说道,“秀儿,你挑一匹,我找人驯服了,让你骑回去。”
“天马……”李秀又惊又喜,飞一般冲了进去,“天马,天马原上的天马……舅舅,我要两匹……不,我要三匹……”
“行,三匹就三匹。”裂狂风得意洋洋地正想吹两句,李秀又叫了起来,“舅舅,我都要了,全部都要,一匹不能少……”
裂狂风老脸一黑,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李秀欢呼一声,一鞭抽下,打马冲进了草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
裂狂风大吃一惊,拍马追上,“秀儿,危险,快回来……”
望着在草场上纵马狂奔的秀儿,柯比熊和阙昆蓦然想起了当年。当年李弘在白溪牧场诛杀了拓跋部落的护马士卒,焚烧了草料场,迫使拓跋帷放弃了追杀。如果不是李弘的保护,柯比熊、阙昆和他们的家人谁都无法逃到大燕山。
“姐姐,豹子大叔还好吗?”柯比熊淡淡地问道。
风雪笑容渐敛,程宇间忧色重重。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姐姐,豹子大叔还在中原打仗吗?”阙昆看到风雪一脸愁色,担心地问道,“他还没有打赢吗?”
“没有。”风雪苦笑道,“他现在有些麻烦。”
柯比熊和阙昆互相看看,眼神突然变得很复杂。阙昆盯着柯比熊,柯比熊佯装不见,低下了头。阙昆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好象要把柯比熊吃了一样。
两人的眼神变化,风雪全部看在眼里,她再次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阙昆,轻抚他的后背,低声说道:“豹子大哥不会败的。这世上没人能够打败他。”
阙昆愧疚无语。风雪象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神情忽然轻松下来,转身又去拥抱柯比熊,“到了火云原,拜祭了阿妈之后,我就去南部鲜卑。”
风雪松开柯比熊,转身向远处的营帐走去。
柯比熊和阙昆并肩站在一起,默默地望着风雪蹒跚的背影。
“你没有良心。”阙昆突然一把推开柯比熊,“十七年前,是谁把我们从拓跋锋手上救出来的?十二年前,在落日原,当落罗婴背叛大帅的时候,是谁率军相救?大帅临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在我们没有强大之前,不能让豹子大叔倒下去,只有豹子大叔才能保住大漠的稳定,但你做了什么?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再这样下去,大漠上没人会拜你为王,你不过是个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懦夫而已。”
柯比熊低着头,一言不发。阙昆愤怒地一挥手,转身离去。
“姐姐……”柯比熊艰难地喊了一声。
风雪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
“姐姐,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柯比熊突然大声喊道,“即使要我的生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送给你。”
七月下,柯比熊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一万铁骑,这是东部和中部鲜卑最精锐的铁骑,包括名震大漠的三千黑鹰铁骑。
号角长鸣,一万铁骑大军整装待发。
鹰唳长空,黑鹰部落新一代的神鹰展翅翱翔。
弥加、熊霸、素利这些鲜卑老一代的首领都赶到火云原相送。弥加非常高兴,用力拍着柯比熊的肩膀说道:“等你胜利归来的时候,柯比熊的名字将响彻大漠。大帅没有看错,豹子之后,你会成为新的大漠之王。”
柯比熊、阙昆拜别风雪。
“姐姐,你在长安等我的消息,我会像植石槐大王击败匈奴人一样,把羌人赶到遥远的沙漠。”
*
大汉建兴五年(公元201年),八月。
八月初,西疆战场上的羌人在虹日的统率下,突破了平襄城,双方在略阳、显亲一带连番激战。
西凉军各部将领杀红了眼,对庞德的命令置若罔闻,韩翼、马超、聂啸等人各自为战,连连败退。
八月上,西凉各部退守翼城、上邽一线,关中告急。
八月上,右车骑将军徐荣书告麴义,西疆局势已经失去控制,西凉军正在死守翼城一线,关中岌岌可危,请加快攻击速度,尽早突破洛阳外围,以便及时抽调部分军队回援关中。
麴义大惊,督领大军日夜猛攻。函谷关在遭到北疆军连续三个月的狂轰滥炸后,“鸡鸣”、“望气”两台已部分倒塌,叛军失去了制高点,防守越来越困难。
八月中,函谷关主将段煨重伤阵亡。高柔急告袁绍,请求支援。
袁绍断然下令将洛阳城外,八关以内方圆近百里范围内尚未拆除的房屋全部烧毁。除了保证八关守军能安全撤进城内的桥梁、道路外,其它一律拆毁。所有水井投毒。霎时间,洛阳城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近百里范围在数天内便变成了一片焦土。
袁绍用这把大火向河北表明决心,死战到底,甚至不惜与洛阳城玉石俱焚。
北疆军震骇之余,也是怒气冲天,攻击更猛。
八月中,孟津关主将韩琼接到赵睿急报,已经做好准备,可以夜袭北疆军冶坂津大营了。
早在六月,韩琼便派人查明了司马懿白天拆桥,晚上恢复的原因。司马懿为了方便攻击,在冶坂津设营,但冶坂津对面就是山峰,地形非常狭窄,大营难以容纳攻击所需的军队、民夫和物资,所以司马懿晚上便让部分军队和民夫撤到对岸休息。至于司马懿白天拆桥的原因,估计是担心遭到袭击,让叛军占据船桥杀到对岸去了。对岸堆满了粮草辎重,一把火烧起来就完了。
从七月中开始,黄河汛期来临,司马懿的攻击也断断续续。如果下雨和洪峰来临,船桥难以恢复,对岸的军队和民夫就无法赶到战场,这时留驻大营的军队人数并不多,大营内的粮草辎重和攻城器械堆积如山,正是袭击的好机会。
韩琼一直在耐心等待时机。如果突袭成功,洛阳北面的威胁将大为减轻,孟津和小平津两关的守军随即可以抽调一部分赶去支援函谷关。
最近因为北方大雨连绵,黄河洪峰一个接一个,船桥一直没有恢复,司马懿已经放弃了攻击。这两天正好天气不错,艳阳高照,适合夜袭火攻。
韩琼急报袁绍,请示是否发动袭击。
当天下午,袁绍回书,今夜袭营。
第六十七节
月黑风高。
赵睿指挥三千悍卒悄悄接近了冶坂津,他们隐藏在黑暗里,两眼盯着远处黑漆漆的山峦,焦急地等待着攻击的一刻。
突然,夜空里燃起了一点火光,璀璨夺目。
赵睿剧烈喘息了几声,猛地向前用力一挥手,“走,杀上去……”三千悍卒如同幽灵一般,沿着黄河河堤飞速狂奔。
那点火光稍纵即逝,就象流星飞过天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黑暗依旧深邃无边。接着,数十点火光忽然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了数十条美丽的弧形孰迹。
“咚咚……”急促而恐惧的战鼓声霎时击碎了黑夜的宁静,冶坂津大营轰然炸响,凄厉的叫喊声惊天动地。
天上火红色的星星越来越多,象一片巨大的流星雨,铺天盖地地坠落夜空。大地被点燃了,肆虐的火焰发出惊心动魄的吼叫,在黄河凛冽狂风的帮助下,腾空而起。
北疆军大营着火了,北疆士卒狼奔豕突,混乱不堪。
赵睿指挥大军冲过了护营壕,越过了拒马阵,撞开了坚固的栅栏,杀向了惶恐不安的敌人,“杀,杀上去……烧,给我烧……”
“咚……咚……”北疆军的鼓声突然冷静下来,一下又一下,仿佛铁锥敲击在肉体上,让人痛苦难忍。
北疆将士在鼓声的指挥下,向着黄河大堤抱头鼠窜。
“追……追上去,把敌人赶进黄河,赶进黄河……”赵睿兴奋至极,举刀狂呼,“兄弟们,杀啊……”
黄河河堤上,数百台弩炮在火光的映射下,露出狞狰面目,张开了血盆大嘴,静静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司马懿端坐马上,眯着眼睛望着潮水般奔逃而来的北疆士卒,忍不住破口大骂,“攻城的时候不卖命,逃跑的时候比谁都快,我的脸给你们丢尽了。”
旁边的军司马诧异地看着他,“大人,不是你让他们逃跑的吗?”
“逃跑用得着这么逼真吗?不就是装装样子吗?”司马懿愤怒地撇撇嘴,挥舞着手中马鞭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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