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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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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跑了几个月的腿的黄金荣早就急了,赶紧往上海跑,“小乖乖呀!老子回来了。”等回家一看,自家的保险箱已被打开,里面放着的金条、美元、珠宝首饰、地契等财物一动不动地摆放在那里,他见儿媳李志清脸色异样,询问之下,这才知道是露兰春与人私奔了。黄金荣呆立半晌,赶紧再去查看保险柜,这才发现丢了一个要命的黑色公文包……“触他娘的露兰春,真阴险呀!”黄金荣着慌了,公文包里装的可全都是重要文件,那是他与相关各方私下交易的重要函件,还有江湖上的秘密,官场上的罪证,重要的很,要是泄露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黄金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天塌了一搬,回想起结识露兰春这段日子的往事,黄金荣心里凄凉不说,更觉得憋屈的要命,他为了她,被何丰林绑了票,塌了台。费劲了心机赶走了林桂生娶进了她,到头来却是这般结果。最要命的是这件事还不能声张,他心里喊,“触那!憋屈呀!憋屈死了呀!”黄金荣当然憋屈,捕房老大的家中被盗了,一个涉及各方秘密的公文包丢了,为了颜面和前程,还声张不得……
黄金荣极端郁闷,茶不思、饭不香,大烟由先前的一天二两增加到四两了,他双眼浮肿,步履艰难,人也消瘦了,脸上的麻坑也都憋屈到一块儿了。 马祥生的鼻翼酸了,他不忍心看黄老板尸居余气,形散神离,再这样憔悴下去,黄老板怕是完了,他得劝啊!他说:黄老板,大烟不能当饭吃呀!黄金荣又香了几口大烟,叹着气,“我憋屈死了呀!你别劝我啊!让我抽死了算……”
马祥生深恨薛二与露兰春,他说:把他们“打包各散”才能解恨!
触那!使不得,黄金荣忙摆手,我吃捕房的饭,知法犯法可不好,再说打包各散太残忍,不好吧!马祥生心底摇头,“怕不是知法犯法这么简单,个把人命黄老板还是能担当的起,就怕他对露兰春还有藕断丝连的感情呀……”他说,“找龙邵文帮忙,查出露兰春下落!让他代为劝说。”
“唔!唔!除了不要闹出人命,其余的你去办吧!我已经没得选择了……”黄金荣叹着气,又继续香着大烟,一筒接一筒的……
……龙邵文让人抓了宋三,打得他丢了半条命。逼问他跟张啸林在一起打什么坏主意,宋三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火并了万顺堂的龙邵文,吓得险些另外半条命也丢了,他丝毫不敢有所隐瞒,很快就交代出了张啸林让他图谋露兰春,以及露兰春在英租界藏身的位置。
这倒是个意外的消息,龙邵文正考虑要不要告诉黄金荣,马祥生却找上门,带了黄金荣的请托。龙邵文让马祥生回去等消息,自己则带了付伟堂去了薛二新租的房子。去的时候,薛二正躺在床上大过烟瘾,露兰春开门见是龙邵文,不免惊慌,她问,“是他让你来抓我回去吗?”
龙邵文摇摇头,“黄老板不想就此事大动干戈,所以没有发动兄弟抓薛恒,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去跟他提。”他想了想又说,“躲是躲不过去的,薛家纵有万贯家财,却没背景,没势力,你想正大光明地与他生活在一起,就全凭你自己壮起胆子面对。去吧!去找黄老板讲和吧!不要等到黄老板心头火起。”
露兰春眼眶潮湿,“金荣能放过我们?”
“这我不敢保证,但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黄金荣在楼上看到一辆崭新的派克车开了过来,车里影影绰绰坐着的就是露兰春,他怒了,两只眼乌珠里像是迸射出了两把小刀子,几乎要把眼眶割破,“奸夫淫妇好大胆啊!居到老子跟前来耀武扬威……”他想说,“给老子抓人。”但一想,颜面更重要,一抓人事情就全暴露了,他只好忍了。
露兰春进来说,“金荣!我对你不起了,求你放爱一条生路吧!”
“触他娘,报应好快……老子当初求林桂生放爱一条生路的时候,也是如此的迫切……”黄金荣脸上的麻坑因苦恼而颤抖了,双眼在不防备间,罩上了一层雾气,他强忍着没让这雾气凝结,他与露兰春有感情啊!他想:老子放了你的爱,老子的爱怎么办呀!白天有兄弟和大烟陪老子,不寂寞。晚上老子独守空床该多难受。冬天没了小乖乖暖被窝,被窝多凉呀!难不成再让儿媳妇来给暖被窝……他知道与露兰春破镜重圆终无可能,忍着怨气说:你还了我那黑色的公文包,就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露兰春感叹,“黄金荣可真是大度。”她漂亮地说,“世上若有后悔药,我肯定买来吃,只可惜我已经跟了薛公子,再也不能回头。”
黄金荣眼中的雾气更盛了,盛到了不由他的控制,雾气凝结成了眼泪,缓缓渗出,填平了脸上的麻坑……唉!无情未必真豪杰,纵是流氓也多情……他挥挥手,同露兰春告别,“去吧!真爱无敌呀!”
他看着露兰春上了派克车,打电话叫来马祥生,深沉地说,“听过吧!潘金莲与西门庆追求爱情无可厚非,就是触他娘的那个拉皮条的王婆太坏了。武松杀王婆是应该的,杀潘金莲与西门庆就没道理了,潘金莲好歹是他嫂子,不但不能打杀,还得受到敬重!西门庆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最多打他个半死出出气就算了。真的英雄,应该找到祸乱的根源才对”
马祥生明白了黄金荣的意思,马上去安排了。过了几天,当初在露兰春身边照顾她起居生活的姨娘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了,薛二也遭人一顿暴打,打丢了半条命。马祥生想:黄老板对露兰春是动了真情,他不杀薛恒,是怕露兰春从此记恨他……
……薛二把伤养好后,终于光明正大地与露兰春生活在一起,二人回首结交往事,不禁百感交集,经此一层,情感更深,深到露兰春觉得应该陪着薛二一起干他喜欢干的事情,薛二是个瘾君子,一刻不能断了黑粮,露兰春不忍薛二吸烟时孤单,便陪他一起叼着烟枪,她喷云吐雾一口说,“你养伤期间,宋三天天来看你,这人倒是重情义。”
寻常瘾君子吸烟时,无不露出一副贪婪样,可薛二觉得,露兰春即便是叼着烟枪,也是姿态优雅,他出神地应付说,“是啊!他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以示对他的感激。”
露兰春说:既然是朋友,感激倒也不忙这一时半刻,我想可以来日方长。
这日天色擦黑,薛二正与露兰春在家中烟榻上大过烟瘾,宋三满头大汗的赶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手中拿了一张庄票,解释来意,“家人被绑架,绑匪勒赎现洋五千,或金条五十根,我本想拿着庄票去钱庄兑换,可您知道,钱庄都是四点关门。绑匪传出话来,若是今夜不赎人,就撕了肉票,我宋三实在走投无路,只好赶来求薛公子帮忙,我把这张庄票放在您这里,求薛爷暂借我五十根金条。”
此时上海绑架成风,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几起这样的事情。薛二听了也不起疑心,他接过宋三的庄票看了,见是信誉极好的“鸿宝里”庄票,面额两万,就更是放心,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推说家里只有金条二十根,余下的也需去银楼兑换,可银楼同钱庄一样,都是四点关门。
“二十根就二十根,余下的我再去别处筹措。”宋三拿了金条,急匆匆地告辞而去。
两万银元的不是小数目,薛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第二天,他拿了庄票去“鸿宝里”钱庄去询问,被告知这张庄票是伪造的,这时候的薛二才知上当,被宋三玩了倒脱靴。
俗话说: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宋三当日自以为得计,谁知早就被人盯上了。那日龙邵文抓了宋三,关心的是他跟张啸林有什么图谋,叶生秋却关心的是他同薛二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怀疑宋三结交薛二的真实目的,不止是受张啸林之托去引诱露兰春这么简单,故而宋三倒脱靴得手,刚骗得金条离开薛公馆,就接到绑匪送来的消息:你的老婆孩子现在我们手中,想要他们活命,必须用五十根金条来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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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吗啡生意
195 吗啡生意
……自从虹口东洋人的吗啡店被劫,市面吗啡供销的平衡就被暂时打破。
吗啡不同于鸦片,鸦片上瘾,吸不上固然难受,却可以强挨过去,可吗啡就不行了,上瘾后要是断了这一口,寻死觅活的怎么也挨不过去。瘾君子们整日聚集在虹口售卖吗啡的大户——中田洋行、山田洋行门口闹事。搞得这些东洋浪人很头疼,一边驱赶这些瘾君子,一边派人四下找货。
张啸林也搞吗啡,但他手中并无存货,眼见市面吗啡缺成这个样子,知道来了赚钱的好机会。他早已风闻龙升公司库存了大量的吗啡,只要能从龙升接下这批货,转手间,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那天,张啸林在六马路“吉庆坊”摆下花酒,单请龙邵文小聚,其目的不言而喻:为了吗啡。龙邵文早将瘟生豪客之名播于各大三堂子,故而他刚一登吉庆坊的门,群妓无不趋之若鹜,四下一片莺声燕语,群雌粥粥,都知道若能依附上如此豪客,就有可能被捧为当年的花国大总统,当下只把他围起大献殷勤,让张啸林都没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妈个x的,别围着了,都给老子滚出去吧!老子同龙老板有事要说,说完自会招呼你们进来,到时赏钱一文不少……”谁知群妓正围着龙邵文前后讨好,非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且对他的人也视而不见,不禁让他这个做东的面上无光。他只把桌子一拍,眼神像是凌厉的刀锋,“妈个x的,都给爷老子滚出去罢,惹恼了老子,老子可要放火烧了你们的店。”
这一嗓子声音极大,众婊子闻听,知道惹了张爷不高兴,几名挤不到龙邵文身前的窑姐儿马上就调转了枪头,向张啸林扑来,递茶的递茶,点烟的点烟,捶背的捶背,问候的问候:“哎呦!张爷,您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是什么惹张爷不高兴了?”“来呀!张爷,喝杯茶消消气,人家不是看到龙爷来了高兴嘛!可没想着慢待张爷……”
张啸林纵然是个驴脾气,可在众婊子温言细语的哄逗之下,逐渐消了气,变得和颜悦色,“妈个x的,哈哈!你们这些女人先到外面待一会儿,我有话同龙老板说,你们在这儿太吵……”众女听了,这才鱼贯出房。
见众妓出房,耳根清净,张啸林才直入主题,“阿文!这次请你来,一来是为烟枪捐的事情对你表示感谢;二来是还有件事情让你帮忙,我知道你库存了大量的吗啡,能不能放一部分货给我。”
“好说,好说!”龙邵文笑了笑,也不遮掩,“只是你也知道,现在吗啡紧俏,怕是价钱有点高……”他伸出指头比划着,“粉状的要这个数,针剂我存量少,价格再议。”
张啸林低头盘算,“妈个x的,即便这样,怕是赚头也不小……”他答应的非常豪爽,“只要有货就成,价钱不是问题。”
“好!那就成交。”
第二天一早,张啸林先租了公栈的仓房,又亲自去龙升送了支票,看着成箱的吗啡落入囊中,心情一片大好,吩咐得意门生段逸女去联系老主顾,东洋买家中田洋行。
中田洋行的东洋浪人中田一郎得讯,对张啸林表达谢意后,兴冲冲地跟着段逸女去公栈看货,谁知货没看完,他就铁青着脸找到张啸林,“你的货很好,好得很啊!现在咱们就来谈谈价钱吧!”
张啸林手一摆,根本不给他砍价的机会,“现在是卖方市场,价钱我说了算,就在从前的基础上浮三成。 ”
中田一脸的愤怒,“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讲,你这是空手套白狼,上浮三成?你还不如再去我们那里抢。”
“妈个x的……”张啸林听田中砍价,暴跳如雷,“你不是不知道,吗啡现在什么价格?那可是一日三涨,你今天不要,到了明天,再涨一成……”张啸林看着田中示威,“就在刚才,山田洋行也给我来了电话,愿意高价收购吗啡。你愿意要就要,不要,我就把货卖给山田洋行。”
中田冷笑了一声,“张先生,不要这么狂妄,我中田不要的东西,山田也不会要。其他的日本洋行也都不会要。你这样做事情,怕是有后悔的一天。”
“妈个x的,听你的口气,你这是想串通一气压低卖方价格。”张啸林挥动老拳,强忍怒火,“若不是考虑咱们从前关系不错,老子现在就打你这个东洋王八蛋。”他指着门口,“妈个x的,趁老子没后悔之前,你赶紧滚,别让老子反悔打你。”
中田走后,张啸林逐渐的冷静下来,暗想:“中田这个东洋鬼见了老子一向礼貌周到,今天怕是吗啡扎多了,扎坏了脑子,看货回来后就跟老子翻脸,不但不鞠躬,还跟老子耷拉着脸。”……想起田中看货前后判若云泥的态度,张啸林一个激灵,“不会是货有问题吧!”他赶忙叫过段逸女,随他去公栈的仓房验货。
货整齐地码放在那里,连包装都不曾动过,张啸林划开包装,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他放了心,吩咐段逸女抓紧联系别的买家,一定要趁着吗啡价高时出手,别到时货源充足了,砸到自家的手里。
下午掌灯的时候,段逸女匆匆回来,说。“洋行突然都不缺货了,我私下一打听,货是龙升供的,比大帅你的要价低三成。”
张啸林屁股像扎了刺,一下就从大太师椅上蹦了起来,“妈个x的龙邵文,敢抄老子的后路,老子跟你没完。”他叫段逸女马上备车,要去找龙邵文问个明白……
……顾菲儿在马米顿坚持不懈的追求下,态度已经逐渐软化。但马米顿却突然没了心思再与她谈婚论嫁。那天华界处决了一批人犯,临刑前,他们手持英美烟公司拳头产品“老刀”牌香烟,沿街吸食。这极容易给人造成误会:老刀是囚犯被处决前才吸的烟,反过来说,谁要吸了老刀牌,谁就快要成了被处决的囚犯,英美烟公司的高层认为,这种暗示极端不好。容易给公众造成“老刀”牌是“犯人”牌的印象。
他们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这种暗示果然带来了老刀牌的滞销,并因此拖累了其它英美烟。马米顿为此向上海警察厅提出抗议,抗议他们在污蔑老刀牌,是厅长徐国良接待的他,徐国良的解释让马米顿无言……徐国良说:一个人快死了,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应当给予满足,这是起码的人道。人犯在死之前的最大心愿,就是人手一盒老刀牌香烟,痛快地吸个够……
马米顿心中异常恼火,他明知这不过是个托辞,却偏偏无从对质,人犯都已经被处决了,鬼才知道他们刑前是不是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再说中,又什么时候对囚犯进行过人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想毁掉英美烟形象的阴谋。
顾飞云也同样苦恼,他每年从英美烟的销售上获利颇丰,英美烟的滞销,让他的利润大幅缩水,他通过关系多方打听,才知道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他对马米顿说:这是中国本土烟公司进行的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操作,这次行刑人犯吸的是老刀,下一次,他们就有可能吸白锡包、三炮台,直到把英美烟旗下的所有品牌糟蹋个遍……他又说:必须要阻止上海警察厅这么干下去,这可是牵扯到你我共同的利益……
马米顿一阵狞笑,“既然本土烟公司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那也别怪我们英美烟公司用更过分的手段对付他。”他“哼!”一声,“我准备向高层提出申请,把已运往长江各口岸销售的洋烟再运回上海销售,对销售洋烟的商贩,按月给予补贴,多销多补。”他对顾飞云面授机宜,“你替我下帖子广邀烟商,然后集中发起强大的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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