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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怎能不爱你-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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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辛小姐和赵副市长是故交么?”施洋怪腔怪调地模仿。
我蹙眉,下意识地道:“我怎么会认识什么赵副市长?”低下头,声虚而气不壮。
“喂,跟我还装呐?”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又没见到……”
施洋点头,“这个简单,听说他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你们早晚会见面的。”
我心头一颤,抬头盯着他故弄玄虚的笑脸,自己也不知道是希望还是害怕。
施洋却依然不放过我,“要不,我们现在就把他请来谈谈项目计划?难得我投身工作,决定带伤加班!”
“别!”
见他笑得灿烂,我自知上当。舒了口气,再不打算理他。
“哦,对了。刚才想告诉你来着,你之前还用了人家好多血。”
我被他说得愈发心头忽冷忽热,“做什么说得那么可怕。到底怎么回事啊?”
施洋摸着下巴想还卖关子,我终于忍无可忍,推了他一把。
“快说!”
我力道不小,施洋一个趔趄,好在反应够快,稳住身子,绷带腿翘得老高,姿势有些搞笑。
他哀怨地朝我瞥来,“哎。我说你恼羞成怒拿我出气又是何必?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从一位照顾我的温柔的护士小姐那儿听来的。哎,我觉得辛澜啊,你真该趁此机会在医院里多跟人家护士小姐学学,要不然像你这样情商偏低的情况,以后可如何能相夫教子?”
“要你管?你的那群法比安娜,伊莎贝拉,史坦芬尼们就能相你教你儿子了?还有那什么克丽丝,海蒂,康妮,妮科尔……”
施洋脸色越来越惨淡,“哎哎哎,打住!我怕了你了!我觉得我得先离开一会儿,护士小姐还要给我量体温。你先自己冷静下,一定要别激动,小心病情恶化!”
他抬着绷带腿,单跳着蹦出了门,转而又把门推开,扶着门把,探进头来,一脸惊喜。
“对了,辛澜啊!我忽然想到一句中国古话。你来听听。”
“什么?”
“千金难买市长血啊!所以你一定要稳住了,不要再晕过去,浪费了哦!”
我顺手抓起一根香蕉朝房门砸了过去,“见你的护士小姐去吧,古话你个烂文盲!”
香蕉被及时关合的门挡住,我抚摸着左手带着淤青的静脉,不知何始,竟将“脉脉此情谁诉”喃喃地低吟出声。掩口,苦笑。
第5章 零五
詹秘书果然效率很高地把手链亲自送了回来。附带的,还有一个拉杆箱。我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他还要亲自来陪护?我完全无法分析出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我估计自己此刻的脸色很难谈得上好看,詹秘书倒是不介意,笑得宛如宽厚长者。
“詹秘书,你这是……?”我指指那个质地挺括的新秀丽大箱子。
恩?这大男人用的箱子颜色怎么看着有那么丁点儿女气。
莫不成是……我指指箱子又指指自己。
果然,见詹秘书点头。
“辛小姐,这里面是帮你准备的一些衣食书本,全是按照赵副市长列的单子上置办的。你现在身体不方便,似乎之前的行李也不太丰实,赵副市长见了,便吩咐我再给你添些。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再让人送来。”
大约是见我半躺在床上,还有些愣愣,詹秘书一拍脑门,歉意说道:“哦,忘记你现在不方便了。需要我现在帮你打开,你过目一下么?”
我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自己来就好。”
“也好。哦,对了,还有这个……”詹秘书说着又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看着他圆胖的身材,圆润带笑的脸,其实我好几次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译制动画片《机器猫》。思及此,觉得颇有些不厚道,便朝他歉意地笑笑。
显然,他被我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素养很好地把手机帮我拆封,开机,递了过来。
“这是项目组配给你的手机,基本上所有与你工作相关人员的号码都在里面,你一会儿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金属的冷硬质感,是诺基亚较高端的商务款。我想了想,工作需要,这样的配置应该也没什么不妥。习惯性地按下自己最常用的快捷键,屏幕上出现那三个花体字却差点让我连手机都握不住,竟然是——赵翰墨!
我抬头看看詹秘书的笑猫脸,又看看闪着荧光的屏幕,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一切的猜测希冀恐慌逃避都即刻成为了过去。而真相,以它最堂而皇之的方式,最预料不到的时刻,揭晓,不容拒绝。
是啊,其实之前我也不过是在自欺,心底不是早就明白了么?除了他,还会有哪个赵副市长?会和我有相同的血型?会关注到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帮我修手链?会知道我旅行轻装简从的习惯,行李少带喜欢现买?甚至清楚地了解我开手机后下意识的动作,知道我最常用的快捷键?我抬头看向床边的行李箱,是我喜欢的海蓝,那里面装的满满的,应当都是我最熟悉的用品吧。
詹秘书依旧微笑,只是此时笑容中多了些了然与深奥。见我这处自是没了他什么事情,便轻声告辞。
夜幕悄然降临,我依旧蹲在床边,抱着膝盖,看着打开的充实的“百宝箱”,心中仿佛也被各种情愫填满,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物品,这些心情。
飞利浦的吹风机,博朗的电动牙刷,S市老厂独家生产的轻质毛巾,宜家的圈圈衣架;几款我常用的抗过敏型护肤品,0。7的水性笔,0。5的自动铅笔,吉米插画的笔记本;海明威、毛姆的小说并一部《饮水词》。采家老字号的话梅,可自调口味的酸梅汁,咖啡味口香糖,艾家的蓝莓饼和蛋糕寿司……
还有那个打开的音乐盒,一遍遍循环放着法国电影《美丽的人》的主题曲“L'aquoiboniste(无造作的绅士)”。
为什么是这一首?我心中颇有些悱恻,因为他曾经我借给我阅读过一本书——《克莱夫王妃》,法国文学史上的第一部心理学小说,影片的故事原型。
我当时还小,只作为爱情小说去读,只是被书中的情感触动不已,爱不释手。他看我读完后愁肠百结,听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并不算成熟的感触,温柔而了解地笑着。
记得当年影片上映,我正独自旅行在巴黎。黄昏中的塞纳河朦胧优雅,似在含蓄地等待着她的情人。我漫步在拉丁区,见到一家电影院门口的广告海报,心中一动,便走了进去。
我并不是很熟悉法语,但依旧能看懂这个故事。16岁的菊妮在母亲去世之后转学,疯狂地爱上她的意大利语教师涅穆尔,但她不愿向自己的感情让步,拒绝他的求爱……我默默注视着剧情的发展,渐渐地分不清是在看别人,还是别人在看自己。
也曾想过,彼时的他,是不是也在美嘉的某个包厢?是不是也在看着菊妮和涅穆尔的故事?是不是也曾想起了我?
我颇有些震惊地发现,尽管离开了这么多年,我的一切生活习惯竟是没有任何的改变。曾经喜欢的,一直喜欢着。包括衣食用品,也包括人。
我竟是,如此恋旧的么?
那么他呢,为什么也都记得?为什么可以那么笃定,我就一定会依然喜欢。他那么好面子的人,不怕被我谑笑轻看么?
夜已深,我从颠倒混乱的梦中醒来,窗外的夜幕隐隐呈现红光,是下雪了吧?明光夜雪使我的思维分外地清晰,只觉得再无法入睡,想起走廊那扇窗正对着医院的篮球场,那里的雪景应当更亮更广,不知缘何对此兴起,既躺不住,便索性披衣起身。
走廊的那头,角落里,一星红光隐隐绰绰,在窗外无尽红天的反衬下分外寂寞。来不及控制我的脚步,声控开关受到感应,将一整条天顶的灯尽数打开。
那个隐在黑暗中的身影顿时暴露在灯光之下,依旧是那么挺拔优雅而气势不凡的背,宽厚高大如一座山。
他顿了一顿,转过身来,与我四目相对。起初的一瞬间,或许是因为灯光骤明,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我辨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应当是诧异的吧,会不会有一点点欣喜?我竟不由自主地自作多情起来。
尔后,我便唾弃自己怀有这样的心思。
我们根本不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不是吗?
我们,早已不是恋人。
走廊里安静得甚至让我怀疑听见了他烟丝燃烧的哔啵声响。
一时间,我们谁都没有打破这样的静谧,空气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磁力将我们吸引。然后,我便见他掐灭了烟头,似是要向我走来。
第一时刻,我下意识地想后退逃跑。
走廊的灯在我即将转身的那刻灭了,倏尔又亮了起来,我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我的心骤然提起,似是等待,却不敢回头。
可是,我失望了,那是他离开的脚步,坚定有力的,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再听不见。
心渐渐地放了下来,却沉到谷底。
他终究是不能原谅我的么?可为何又要送来那些东西,对我这样好?
那一刻,我有了想哭的冲动,深埋的心底的想念喷薄而出,近在咫尺的人却望而不得。病号服宽松的衣襟被我拧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胸口窒息的感觉让我忽视不得,却终究挤不出半点泪来。
五年里,我从没有过哭泣的感觉。因为离开他时,那曾经太过汹涌的悲伤,早已让一切挫折显得微不足道。
因此,在施洋等人的眼里,我是冷情的,距离感的,EQ偏低的。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尝过了真正的伤心,眼泪就不会那么轻质廉价。
可是现在,曾经那股揪心噬骨的感觉再次把我席卷,为什么我依旧无法流泪?越来越多的失落悲伤忧郁悔痛积堵在心中,找不到缺口发泄,我想我恐怕要受不住。
我苦笑,第一次重逢便是这样的效果,那以后无可避免的更多见面,我该如何是好?他呢,避过我这一回,今后也都打算避而不见么?
下次相见,是不是应该在职场,他会以怎样一副公式化的面孔向着我?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些,职业化点,不要害怕,我是心理学的专业人士了啊。可是,那是他啊,让我如何专业的起来?
在施洋的病房门口徘徊了两步,我终于下定决心。可刚要叩门的时刻,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是辛澜啊?睡不着了?”
施洋熟悉的笑容出现,虽是问句,但见到我,并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
与我的满面颓丧相比,这家伙却一脸精神焕发的好相貌。要不是我扫了眼病房中确实只有他一人,而他又暂时有些腿脚不便,还真难免会联想到别的什么地方去。
等等,他开门开得这么及时,倒像是料准了一般。难不成,方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这个该死的家伙莫不是有夜游症和偷窥癖?怎么什么不容易撞见就刚巧撞见什么?
他挑挑眉,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
我无语。和他熟悉到这样的程度,其实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在国外那么多年,老头和他们都已如我的亲人一般,虽然彼此不说,但心里都知道。何况,我们还都是学的这个专业,猜心的能力自是比别人都要强一些。
施洋把我让进了屋,匆匆收拾了下软椅上的杂物。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几本《花花公子》。亏他事无巨细,国内禁卖的杂志他还不远千里一路带了过来。
施洋懒懒地抚平折起的页角,理所当然地说道:“精神食粮么,和饭菜食物一样,应该是丰富多彩的。不要忌口,不要偏食,不然容易缺少某些重要的微量元素,让体质变差。”
说着,话中有话地看了我一眼。
我轻嗤一声,谬论,还大言不惭。
他这么厚脸皮的人自然是不会理会我的不屑,只是抱头仰躺回床上,“怎么,心里不好受睡不着了,需要我来帮助你?”
我深吸口气,点点头。
不要误会,其实这是件很严肃很学术的事情。施洋的催眠术是得老头独家传授的,我们师兄妹中只有他真正学到了精纯。
至于,为什么要以这样让人联想的说话方式?好吧,这该问他。反正我早已习惯了。还真没想过,要不然该怎么表达?
施洋又从床上弹起,身体轻盈有力的模样,哪里像是个还缠着绷带的“残疾人”?
他拍拍床铺示意我,“把外衣脱掉,过来躺下吧。”
我嫌恶地看了那床单一眼,谁知道他方才一个人在干什么?
施洋见我这样子,一阵好笑。“得了吧,都免费治疗了,还那么多要求?”
我终究不情不愿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感受到头顶有施洋温暖轻揉的抚摸,听着耳畔他低沉的轻语,渐渐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第6章 零六
高二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我缺席了。
独自背上背包坐了一昼夜的火车去了北方一座有海的城市。
我不知道辛校长是怎么处理她女儿在校的烂糟情况的。总之,之后我依然可以顺利升入高三。我终于可以将身份所带来的好处享受得毫无所谓。可那个时候,无论是我还是辛校长夫妇都早已无心关注这些。
沈遥的死是两个家庭的灾难。他家和我家。沈爸爸和沈妈妈,我曾经的干爹干妈对我恨之入骨,连带着辛校长的校长之位也变得艰难起来,我妈妈也被调岗。
我后来才知道,沈家其实是一个背景很大的家族的分支。但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些,我只知道沈爸爸在教育局工作,是妈妈从前的领导。而沈遥,一直都只是我的小跟班,我最贴心的小遥子。
我不是个省心的孩子,更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在我的父母被这件事故的后续纷扰搅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却在给他们制造更多的麻烦,带去更大的伤心。
火灾发生后,学校取消了住宿制度,我也回到了家里住。但事实上,父母与我见面的机会反而更少了。那阵子父母似乎很忙,经常晚归或外出。
而我,在学校几乎已很少露面,我无法面对那些曾经经历过火灾的同学,见到他们个个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我有时甚至会罪恶地想,为什么被大火吞噬的不是他们?为什么只有沈遥,偏偏只有他?
我依然常常独自在外漫无目的地游荡,每每要直到深夜才回家。感谢S市良好的治安,我竟然从来没受过骚扰,最多不过几声无聊者的口哨,我嗤笑,我比他们吹得更好。回到家后,我便立刻将自己锁进房间。
那些碟吧、地下影屋,大学城周围的愤青聚居地,却是再也不去了。我无法原谅他们如伊甸园的大毒蛇一般将我诱惑,间接害死了我的遥儿。或许,我只是无法原谅曾经在那里流连的我自己。
许多年后,我接触到一些癔症性漫游症的病例,难免感怀,高中时的自己其实也有很明显的先兆。那时,我常常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之后,到了路口却回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何走到这里,记忆经常会出现暂时性的空白,有时却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所取代,比如有两三次,我似乎是在同一只会做出嘲笑表情的猴子交流,可清醒后,我会发现明明自以为在城西的我却不知为何正身在城北。
这些非正常现象让我害怕,但那时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我只能把一切都写进给沈遥的信里,当然这些信永远都无法寄出。
后来认识了赵翰墨,在某次闲聊时,我无意中提到那段灰色的漫游时光。我清楚地记得他搂住我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几乎要将我的骨骼嵌进他的手心里,最后深吸一口气,将我扳过正对着他,用目光点点滴滴描画着我的样子,一脸万幸的表情。
刚开始,辛校长曾经试图像对待一般正常的小孩一样,用温暖安慰挽回我。虽然他很忙,但仍努力抽出时间来陪我。但很快事实证明,我与他之间似乎除了冷战或火拼这样残酷的方式便再无法有其它形式的交流。在最后一次,辛校长忍无可忍甩了我一巴掌之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再没说过话,他也彻底放弃了对我的管束。
直到,我在沈遥生日那天又独自漫游了一整夜后,大清早回来告诉辛校长,我要去北方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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