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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怎能不爱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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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在沈遥生日那天又独自漫游了一整夜后,大清早回来告诉辛校长,我要去北方旅游。彼时他正打算出门上班,见我主动跟他说话,脸上那惊喜的表情绽放如花,看着他眼角的深纹,那一刻,我麻木了许久的心情竟有些酸涩。也不知他听清了我的要求没有,他就一个劲地点头,然后老脸一红,竟是不好意思面对我似的,便匆匆离开了。
我到底还是给辛校长留了封信交待清楚行程,不过他收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在开往D市的列车上。
尽管不甘心,但终究只能承认自己娇生惯养的本质属性。24小时的硬座下来,到了D市,我如剥皮抽骨,哪里还有游兴?但我依然执念似的跑到了海边。那是我和沈遥共同的梦想。如今,我替他一块儿实现。
北方的初夏依旧很冷,海风大到超乎我想象。我被吹得浑浑噩噩,回到宾馆就浑身不太舒服,过敏性肤质的我还出了风疹。
这是次失败的旅程,或者说失心落魄也不为过。D市的海景让我失望了,没有沙滩,甚至没有阳光,雾蒙蒙的。寥寥几个旅客,驾着高档的敞篷车来,拍几张矫揉造作的照片,又匆匆驱车离开。
一切都显得速食而虚假,最初的热情被无情扑灭。我嘲笑,浩瀚的大海所扮演的也不过是背景和摆设的傀儡角色,那么还有什么是能够彰显本色,放飞真性情的呢?
别人初次来到海边,都会张开双臂,我却紧紧地环抱住自己。沈遥,我正面朝大海,却丝毫感觉不到春暖花开。如果有你在,会不会不同?
在宾馆的第一夜就听到有火警的声音,是附近的一家粥店出了事。这触动了我最脆弱的神经,我看着小旅馆房间斑驳的天顶,一整晚噩梦连连。第二天,我待在旅馆里哪儿也没去,不停地给沈遥写信,写我的失望和不开心。再后来便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程。
又是24小时的硬座,看到熟悉的家门,我已近乎虚脱。
万没想到,为我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赵翰墨。很高,并不像我们高中那些正在拔个的男生,瘦如竹竿,而是有很匀称的身材,甚至有一点点强壮。但气质却让人感到清秀儒雅的。多么奇怪的一个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厚实而优质的经历沉积。
“辛澜,欢迎回家。”他对我露了个微笑,喊我的名字。那么自然熟稔,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的声音很有特点,那一声“辛澜”之后,很久,那略带鼻音的嗓音仍如带有磁力一般附在我的脑海里。
我愣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这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的成熟异性以如此随意的方式打招呼。
但或许是赵翰墨那与生俱来就能将人吸引的气场,也或许是我骨子里以貌取人的劣根性作祟,对他这般大大方方闯入我的生活的行径,我只是不习惯,倒并没有反感。
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我。不过,无论哪个第一次,我当时的形象都绝谈不上好看。
赵翰墨很自如地接过我的背包,还为我递上拖鞋,将我迎进门。我恍恍惚惚经历着这一切,脑子里甚至出现这样的想法,他是不是那只会做出嘲笑表情的猴子的变体?或许一会儿清醒后,这些场景就都不见了。
“你父母这两天有公务不能回来。今天中午刚走,我正好前来有些事情要拜托他们,于是便留下来替他们迎接你回家。”他一边帮我忙活,一边简单地进行自我介绍。“哦,对了。我叫赵翰墨,目前在S大任教,是你父母的朋友。”
“哦。”说实话,我对他的身份半点不感兴趣。此时此刻,我现在脑海里唯一想的,就是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入我那张柔软的床,舒舒服服大睡一觉。
赵翰墨似乎很了解我的心思,帮我收拾完了,就不再打扰。而是独自去了阳台,似乎在和谁打电话。我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进洗手间洗漱。
待我出来,他正在餐厅摆碗筷,他招呼我:“要过来吃点东西么?你爸妈为你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
我半点胃口也没有,事实上,闻到饭菜的香气,我胃里翻腾地厉害。连忙对他摆摆手,示意他自便,便反手锁了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我曾跟他抬杠,说幸亏我当初不算一个十分正常的孩子,要不然哪能让他这么轻易得反客为主,在我家当起大爷来。
他却挑挑眉,轻描淡写地瞥了我一眼,语调上扬地回了我两个字,“是吗?”
我默。确实,聪明如他,又是有备而来,那个年纪的小孩子手段,他哪里会放在眼里?不过,他大约也没想到我会是这样一个缺了心眼的小孩,对于一切都不避不拒,以至于他的很多招术对我使来都如陷进了棉花。我自是有些得意,当时的他肯定也不是一点都不郁闷的。
我在床上烙大饼,脑袋昏昏欲裂,却睡不着。朦朦胧胧中,听到有敲门的声音。接着是赵翰墨磁性很强的嗓音,“辛澜”,“辛澜”……
我把头蒙进被里,压根不搭理。当时已入夏,我忘了开空调,被子裹得死紧竟也没觉得热。
他喊了两声便没了音,到底还算自觉。可谁知,紧接着啪嗒一响,竟是门锁开了。
赵翰墨高大的身影很及时地挡住了门后客厅的光。不过下一刻,他就把我房间的顶灯给打了开来。
我恼火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想瞪他,无奈灯光刺得我只能眯起眼。
他端着一个托盘走到我的床边,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手心就贴上了我的额头,一时间竟让我有种清明的感觉,也忘了躲开他,只是舒服地深吸了口气。
他的表情似是了然,拍拍我的脸颊道:“发烧了。起来先把药吃了吧。”
半晌,我没动。他的表情有些担忧,“没力气起来么?我帮你……”他想来扶我,我急忙裹着被子偏身一躲。
“别。我自己可以。”说完,我依旧没动。
赵翰墨奇怪了。
我无奈,只能稍微放软了语气:“你能不能先出去。我保证把药吃完的。”
他大约是以为我闹小孩子脾气,笑道:“你还要先量下体温,然后我才能考虑你的药量。”
我一闭眼,终于耐心磨尽,嗓音有些嘶哑地吼道:“你给我出去!”
可他依旧没反应。我泄气。这个人,真是难搞得紧。只能又轻声说出了真相,“我……我里面没穿衣服。”
下一秒,赵翰墨十分开怀的笑声便在我耳边震荡开来,笑得我愈发觉得浑身烧得厉害。
“嗯……”他低头似乎在考虑措辞,尔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你的生活方式比较健康。”
要你管,我忍!我用力地咬牙,幻想着齿关间尽是赵翰墨的身体发肤……
赵翰墨再次进来,我已是穿戴得过分整齐。见了我这样,他镜片后的目光似是一闪,令我顿时脸红不已,只能自欺欺人:发烧么,总是会脸红的。
我把温度计递给他,他只扫了眼,便用腕力甩了甩,用酒精消毒。然后给我配药。见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我不禁有些疑惑。他大约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转头见了我的表情,笑了,调侃道:“放心,烧得不厉害,不会给你打针的。”
我窘,他把我当小孩子么?虽然,跟他比起来,我确实少吃了好多年的药,但也不至于吧……
一个药片体积颇大,他捻起来,看了我一眼,似有所感,三指一捏,药片便断成均匀的三片。他似满意地点头自语:“这样,应该可以咽下去了。”而后,胶囊,冲剂……他干净好看的指尖在一堆各色的药丸中灵活地摆弄,仿佛不是在配药,而是在搞创作。
而我,很快,便几乎是带着景仰的心情在看着他“表演”。
表演?是的。我从没想过,配药的过程也可以这么艺术。
不仅如此,他还细心地帮我安排了什么先吃什么后吞。因为有些药是甜的,有些偏苦,有些粒大,有些可以嚼服。总之,按照他的次序,便是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吃药的痛苦。其实,我一开始是想告诉他我并不怕吃药的,不过一时的“爱美之心”最终让我放弃给自己的勇武正名。
“你是医生么?”我转而提出了心中的另一个疑问——
他眯了下眼,微抬起下巴,尔后点点头。“算是吧。”
这算什么答案?“那你之前不是说你在S大教书?”
他颇为欣慰地看了我一眼,“原来小丫头挺有记性么。医生就不能教书么?”
我无言以对。确实是可以的。可是,总感觉怪怪的。这个人还这么年轻,就能身兼数职了?他实力有那么强吗?不过看他刚才摆弄那几颗药,倒确实是有实力的。
他瞥了眼我的欲言又止,只是但笑不语。端起收拾好的药盘,而后拍拍我的脑袋:“先睡一觉吧,有什么问题睡醒了再问,在下会尽力满足你的好奇。”
“你今晚要住在这里?”听他的话,我猛然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我想我的语气堪称凶悍。
他却一点儿都不在意,笑容亲和,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无招胜有招,灭我的戾气于无形。
“我方才把你的情况跟你父母反应了一下,受他们委托今晚留下来照顾你。要不然,你一个生病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叫我们怎么放心?”
说完,也不容我回绝,自是转身走了。走到门边,又侧身,毫无诚意地征求我的意见:“这门我就不帮你锁了吧?你看……”说完,他晃晃手中的一根铁丝。
我再次几乎气晕过去。倒忘了,方才他是自说自话地把我的门给撬开的。
“其实身外之物给你的安全感,大多数时候只是自我暗示的产物罢了,并不一定真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可靠。”赵翰墨又唠叨了一声,终于还我清净。
我重新将头蒙进被里,才发觉被他折腾了这一番,倒是出了一身汗,不像之前那般难受了。赵翰墨的声音果然如我最初的感觉一般,很奇妙,如有磁力会附着在脑海中,一遍遍重放。在寂静的空间里,催眠的效果是很好的。
第7章 零七
醒来一看,还不到零点。枕头微湿,不知道是发的汗还是流的泪。隐约记得做了一个逃亡的梦,梦里哭得稀里哗啦,醒来倒是通体畅快。
我出去洗把脸。见书房的灯亮着,这才记起那个叫赵翰墨的说要留宿。
见门半掩着,我好奇心起,走过去一探。却见赵翰墨正闲适地坐在摇椅里,膝上搁着一本厚书,看得专注。
一眼之下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他看书时反倒把眼镜摘了,远远地搁在一边。
我撇撇嘴,怪人一个。
刚要蹑手蹑脚地走开,却见他抬起头来,目光一下子抓住了躲在门后的我。
“醒了?”
我本想不理他,直接转身就走。却到底留住了脚步,因为我忽然发现,其实摘去了眼镜,他的眼睛十分漂亮,呃,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双眼皮很深的缘故,竟似还带着点孩童般的天真。
见我盯着他看,他了然地挑挑眉,长臂一够,勾起了书桌上的眼镜,冲我晃了晃,尔后戴上又取下。前后气质截然不同,简直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他把眼镜递给我,“平光的,戴着装装样子。你知道的,无论行医还是教书,都最好能第一眼就让人觉得很可信,然后么,才能……”
“招摇撞骗?”我忍不住接口。
他嘴角一咧,给了我个赞赏的眼神。
我无语。把眼镜还给他,敷衍道:“其实你可以试着只带一个眼镜框,没有玻璃还保护眼睛。”
他合上书,似有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尔后将眼镜戴好,摇头不敢苟同。
“什么歪招,也太不Professional了。”
砰啪——很大的一声震动,是我跌坐在了地上。被他雷到的我下意识地想扶墙,结果一个不巧扶在了半开的门沿上,于是,重心不稳,摔得惨烈。
他也被我吓着了,刚戴好的眼镜又落到了鼻尖上,我见他那怪样,一时也忘了痛,反倒愈发笑得不行。
几年后开始流行“冷笑话”的风潮,我已能做到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想来,就是因为早先被赵翰墨大师级的“制冷水平”冻彻底了。
赵翰墨果然算不得好人,见我笑得爬不起,非但不帮我,反倒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看个有趣,直到我求助,他方才摇摇头,向我伸出了手。
他的身上有干净好闻的松木味,比威露洗衣液的味道还要柔和些。附着极淡的烟草气,和我平时闻的不太一样,似乎有一点点薄荷味。我的脸擦过他的衬衫口袋,很多温暖的气息扑向我的双颊,一瞬间竟让它们有些发烫。
他托着我的胳膊,一手借力扶住我的腰,低声问道:“笑够了?”
他嘴里吐出的气流痒痒地擦过我的耳廓,我猛然发觉这样的姿势有些太过亲密,立刻把手臂从他的控制中解脱出来,几乎是同时,他也松了手。我下意识地后退,远离他两步。
彼时我虽图叛逆想不羁,但到底还是历练不足,心底尚自是纯情的。哪里像现在这样,可以随手扯过施洋的《Playboy》《Playgirl》,进行性心理学层面的解析评述。
赵翰墨似乎没注意我的小动作,神色如常地回身从桌上拿起一物递给我。“笑够了,再量体温。不然的话,怕你一不小心,把温度计给咬折了。”
扑哧……
也不知道是不是赵翰墨确实医术了得,总之这次的发烧来得凶猛,好起来却是我个人史上的最快纪录。三十七度,标标准准。
我因着方才睡得很饱,便打开了电脑。
赵翰墨倒也是好精神,已是凌晨时光,他还捧着那本砖厚书在看,我瞄了一眼,原版的《The Theory of Moral Sentiments》(《道德情操论》by亚当斯密),我们家辛校长乔迁之初购进书房用来镇宅的宝书之一,平素有人瞻仰,从来无人亵读。我想赵翰墨拿起时肯定也注意到了封皮上那一层很有深度的灰尘。亏他此刻读的入迷,眉心微拧,一脸参悟大道的表情。
我有些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不愿承认,其实心底还是有一点点佩服的。这是种矛盾的心情,在我半成熟的少年时期时常发作。
我正在打国内刚开发的网游《左道江湖》,一个人分饰两个角色。昔日叱咤风云的澜无双为了让菜鸟级药童遥无梦在与杜若岛岛主的PK中一战成名,升为药王,她耗尽家财,四处觅宝,被人追杀,落魄无比。
当遥无梦终于成功升为药王级时,澜无双郁闷地发现她一手捧红的遥无梦却被一个叫做“一抹红”的花痴女人缠上了。
更有甚者,该女在银河鹊桥上向遥无梦当众求婚,上达天听。要知道,银河鹊桥地位特殊,遥无梦现在要是拒绝的,会直接丧失七万修为,等于让澜无双的心血付诸流水。
“我靠。贱人!”我恼火地甩了鼠标。
大概是动静有点大,赵翰墨抬头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一声。我余怒未消,转嫁到他身上,瞪了他一眼。
“你也可以上去求婚么,把遥无梦抢过来就是。你段数比她高那么多,又不是打不过她?”不知何时,赵翰墨已来到了我的身后,此时他没带眼镜,一双有神的大眼专注地盯着屏幕,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白了他一眼,说得轻巧,在银河鹊桥求一次婚要花掉七万两银子。我现在窘迫至此,哪里来的钱?
不过……我忽然反应过来,古怪得看向他。难道他也玩这个?要不然怎么对游戏规则了解得这么清楚?
似乎为了证实我的猜想,他继而道:“银两不够么?我转给你好了,不用利息。恩……你都不用还了。”
我又被惊讶到了,难道他不仅也是玩家,而且还是挥金如土的大神级人物,那可是几万两银子啊!
我盯着他看,试图找出些什么。试想想一个几分钟前还在深刻理解亚当斯密的人,几分钟后却在大侃网游,这是一件多么分裂的事情。
他偏了偏头,自说自话地登陆到他的界面,我一瞄,差点吐血。帐面上统共才七万零二两银子。
他不是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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