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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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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矢没处,敌骑纷纷坠马,一片混乱。这一阵矢雨,至少射杀了二十名骑兵或马匹。
白马旅这边,同样倒下二十余名弩手。站在最前列的王忠植,身上就中了四箭。好在的是,象他这样的高级将领,身上配发的铠甲都是大宋国库的精品,就算是用马黄弩在五十步之外都扎不透,一般的骑弓更不在话下。四支箭镞只在他的铠甲上留下浅浅的凹陷,便无力坠地。
首轮交锋。打了个平手。但王忠植知道,自己是占了弩箭的便宜。接下来,弩手已无法作战——在无遮蔽、近距离的情况下,老半天才上一矢的弩弓与呼吸间可连发数箭的骑弓对射,不光是找虐。更是找死。
“弩手退!弓手发射!”
在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中,王忠植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又是一轮箭矢互换,金军再次倒下十余骑,而白马旅弓手倚仗着刀牌手防护。只伤亡了不到十人。
这一次,王忠植身上插上了三支箭。却浑若无事。此时,这位白马旅的副旅长,郎将衔的高级将领,竟如一名小卒般站在军阵最前方。躬身缩肩,屈膝拧腰,双手横执长刀,一副随时奋力斩击的模样。
此时金军骑兵已冲近二十步,马鼻喷出的腥气都可闻到,整个地表就象被巨槌敲打的鼓面,震颤得令人站不稳。许多白马旅的弓手已紧张得拉不开弦,布成一个密集方阵的刀牌兵们,也是口干舌燥,尿意频频。如果不是有王忠植在前方巍然不动,很难说这个军阵会不会散掉。
一时的血勇,总是难挡持续的恐惧。
新生的白马旅刚刚出现在战场,就面临最考验一支军队神经的百骑冲击,这对于一支刚完成换装不久、训练不足的原山寨军来说,堪称一次严峻考验。
面对着扑天盖地冲过来的敌骑,王忠植不敢稍动,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稍稍向后扭动一下,会不会被当作某种信号,并无限放大开来,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此时王忠植只有一个信念:敌骑不敢冲过来,如果当真冲过来,那就从自己的尸身踏过去吧!没有了白马旅,王忠植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轻骑冲步兵,其实也是麻杆子打狼两头怕。这样的对撞,最终的结果只会两败俱伤。而这样做的意义,则在于看谁的神经更坚韧。若步兵先顶不住,转身逃跑,那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屠杀;若骑兵顶不住,退却了,那么这支敢于与骑兵瞪眼的步军,就会脱胎换骨,从此拥有更强悍的战斗力,一支被称为强军的军队,又宣告诞生了。
双方都在苦苦支撑到最后一秒钟,看谁先扛不住。
白马旅的弓弩手已经开始骚动,毕竟骑兵从来都是弓弩手的生命收割者,一旦被骑兵接近,弓弩手便与稻草无异。刀牌兵们只将目光死死盯在前方那个雄迈的背影上——一旅之郎将,站在最前头,迎接死亡,他们这些大头兵,又有什么资格转身?
烟雾弥漫中,仿佛传来剧烈的兵刃交击的铿锵声与惊马长嘶。随后蹄声隆隆,却是渐行渐远。
白马旅的士兵们从旁牌后探出脑袋,又惊又喜看着滚滚胡尘远去,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神情,脱力坐倒。
敌骑来得快,去得也快。其指挥官决断也相当迅速,一旦发现难以击溃眼前这支甲兵,便当机立断退兵。毕竟他们的使命是觑机冲击敌营,如果有可能,以百骑踹营。击破敌营自然是最好。没想到这支军队也不差,竟然先一步出营拦截。从短暂的交锋情况看,纵然最后凭借骑兵的优势击败敌军,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而金军的骑兵指挥官并不想仅仅为了打击一支步军。付出损失百骑的代价。撤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郎将!郎将!”当几名士兵兴奋上前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骇然发现,他们的副旅长王忠植的铠甲上,竟出现无数刀劈斧斩的痕迹。头盔的缨络、肩膀的披膊都被软掉了,三尺刀身都出现好几个缺口……
“郎将……”士兵们扶住摇摇欲坠,口角溢血的王忠植。
王忠植用力吐出一口血水,抬手抹去嘴角血渍,吃力道:“你们几个扶住我。其他人,整理队列……在傅师长率生兵到来之前,谁也不能动……包括我……”
黄昏时分,傅选终于率领重甲长枪营及刀牌兵营赶到。在队友的掩护下,王忠植才率军撤回大营。
整整一个晚上,仅仅隔着一个山头,两支军队的营寨灯火通明,彼此提防,人不卸甲。马不卸鞍,明哨暗探流水价般派出,就这么如临大敌地熬了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哨探传来消息,金军正拔营撤退。一夜未睡的傅选与王忠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他们当然不会认为金军是怕了白马旅,知难而退。从昨夜侦知的消息分析,最大的可能,是这支金军乃是一支前锋军。兵力不多,不过千人之数。战兵仅数百,最大的倚仗,就是有一支百人骑兵队。
这支前锋军的使命,估计就是要对平定西关来一次突袭,没想到与抱有同样目的的白马旅迎头撞上。短暂而血腥的交锋,令金军察觉到这支军兵不可轻辱。经过一夜的对峙后,兵力不足,目标暴露,金军只能选择退兵。因为在这样狭窄的地形上,很不利于骑兵的发挥,甚至规模稍大的步军都摆不开阵势。撤回寿阳城下,背靠坚城,平野决胜,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这无关畏缩,换成是天诛军,也会这么做。
金军刚刚撤走,平定方向就传来密雷般的铁蹄声,那声量威势,比昨日金军百骑冲击不知强多倍。
白马旅所有将士,脸上只有兴奋而无半点惊惶,能够从这个方向来的骑兵,只能是自己的人马,而且,是那支号称天诛第一营的猎兵营!
没错,当薄雾被一群群明盔亮甲的幢幢骑影搅散之后,两杆大旗迎风激扬:天诛军六芒星旗、黑底白字的“狄”字帅旗。
在一群骑着高大河曲健马的铁甲骑士簇拥下,天诛军军主、第一野战军总指挥,狄烈策骑而现。
狄烈还是那一身特立独行的装束:迷彩凯夫拉头盔、迷彩野战军服、凯夫拉纤维防弹背心、几乎没有明显磨损的小牛皮低帮军靴,背后斜背着永不离身的狙击枪盒。
傅选与王忠植齐至马前行礼:“参见军主。”
狄烈甩蹬下马,双掌按在二将厚实的肩膀上:“昨日的那场遭遇战我听说了,白马旅表现不错,现在我对你们能拖住韩庆和军,又多了几分信心。”
王忠植不无遗憾道:“若军主早到半个时辰,这伙金贼就跑不了了。”
狄烈笑着摇头:“我若要歼灭这支金军,昨夜就能办到,猎兵营可是打夜战的好手……只是如此一来,韩庆和多半要被吓跑,更别指望他会引出太原城的金军了。放心,就让他们多喘几口气。白马旅的荣耀,一定会建立在韩庆和这支金军的尸骨之上。”
傅选与王忠植心情也为之激荡起来,目光一齐投向西北,仿佛穿透重重云雾与高山,看到了那座高大厚实的城池——那里,将会是白马旅迈出太行,名扬天下的第一步。
第二百二十一章 咬饵了!
三月二十七,寿阳城南十里的平野之上,两支大军正遥遥对持。
春日的荒野阡陌上,经过一个严冬酷虐的杂草,在充足的雨水滋润下,一个劲疯长,长足没膝。在一些低洼积水处,草长甚至与人齐胸。但这一切只是十日前的景象,自从天诛军白马旅兵临寿阳城下,与韩庆和大军连番交战以来,这片原野就被百马千军践踏得连草根都露出来,原本还带着湿气的松软泥土,也被数千双脚踩得坚实无比。经此一战,相信过好几年都长不出像样的花草来。
两军的首战发生在七日前,双方的主将都是一副试探的姿态,各派出一营兵力小规模接战。战斗时间不长,大约两个时辰后,对峙多过交战的双方士兵,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以及数十位死伤同伴,各自撤回本营。
三日后,两军开始正式大规模交战,韩庆和的两千战兵中,除了近五百名骑兵没有出动之外,一千五百步卒全部上阵。白马旅这边同样也拿出全部家底,三大营一齐出阵。
白马旅的实力,着实吓了韩庆和一跳,前几日见过的那队列整齐的刀牌兵倒也罢了,那持着长达丈五(约四米)的制式铁套长刃枪,身披坚固得能抵挡近距离刀劈斧砍、弓箭难透的步人甲所组成的重甲长枪兵,非但是骑兵的克星,更是步卒的噩梦。在韩庆和的印象中,只有娄室、银术可、拔离速及突合速几位大将的合扎卫兵,才有这样精良的装备。
在看到重甲长枪兵的一瞬间,韩庆和与手下军兵的脑门就腾腾发热起来。五百副重甲啊!如果能击溃这支军队,将这些兵甲全部收缴,除大部分上缴之外,本军至少可留下两百副自用。韩庆和暗暗点头,看来东路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至少有一点很正确,这支号称“天诛军”的太行悍匪,装备的确很精良。看那军甲与兵器的制式,多半是从宋军手里抢来的。能够逼退自己的先锋军,并与本军一个营队对峙交手不落下风,有这样的战力,完全具备从宋军身上扒铠甲的实力。
或许是重甲长枪兵身上的装备太诱人了。或许是韩庆和习惯性将“匪军”的战斗力打上一个折扣。于是直接将一千五百名步卒全压上去。韩庆和本意是想以正规军的气势与战斗意志压垮敌军,没料想两军尚未接战,本军就遭到一阵狂风暴雨的箭矢打击。“匪军”弓弩之强,又给了韩庆和一个不小的震憾。
虽然金军也很快反击。箭矢的密集度不在敌军之下,但由于自家士兵的防护明显比不上敌军,结果伤亡倍于对手。堪堪接战之后,这些悍匪非但未垮,反而以荆棘一般的长枪阵林。刺杀了本军半个营。若非及时派出两百骑兵从侧翼威胁,迫使匪军后退,伤亡更要惨重。
第二战,韩庆和军战损三百,虽然最终以骑兵逼退敌军,但略处下风。
尽管遭到不小的损失,韩庆和却并未沮丧,他自觉是逼出了对手的底牌,而自己还有一张牌没打出——五百骑兵。无论何时。五百名骑兵,在一场中等规模的千人之战中,都是一股举足轻重、可以决定胜负天平的力量。
今日是第三番作战,韩庆和自信满满,他决定今日要将手中的王牌打出去。
这个时代的战斗。没有太多的花巧。在战前,你可以运筹帷幄、可以玩各种策略、可以扯出一条又一条的兵法,而一旦上了战场,还是得老老实实用实力说话。少犯错误,少出昏招。如果有骑兵有步兵。那就步兵正面迎敌,骑兵侧翼寻机;如果只有步兵,那就得多备弓弩,争取远距离杀伤;如果全是骑兵,那没得说,想揍人就揍人,想走人就走人……
早期金军作战,马多人少,而到了现在几十万的规模,那就是人多马少了。女真人与蒙古人不同,蒙古人是标准的游牧民族,而女真人却是渔猎民族,在马匹的储备量上,没法与蒙古人相比。
韩庆和的契丹兵,在女真人眼里,不过是二流部队,当然不可能有太多马匹,以至于他这个契丹万人队忒母孛堇,骑兵不过一千,战兵不过五千,其余多为辅兵卒,真正战斗的主力,还是步卒。这也是韩庆和为何如此眼热那五百副步人甲的原因。
韩庆和三番战的打法中规中矩,步卒正面牵制,先以箭矢消耗敌军,然后以重牌手缠住重甲长枪手,最后将四百骑兵从两翼插入。
韩庆和这个战术很简单,也很直白,但就这么简单直白,敌军却没奈何。原因很也很简单直白——你没实力,看明白了你也没办法。
在前几日打二番战的时候,韩庆和用的也是同样的战术,当时白马旅因为占上风,及时收兵,避免了侧翼之厄。但这一次韩庆和相信对方要收兵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他一定会让步卒死死咬住。
烈日之下,两支军队杀声震天地撞在一起,然后,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若大的原野……
韩庆和抚着颔下夹杂着几根花白的长髯,一瞬不瞬地盯住远处的战场,默默计算着骑兵最佳出击时机。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敏锐地感觉到战斗双方节奏变慢的韩庆和,终于点了一下头,向身边的旗号手示意:骑兵出击!
四百轻骑,左右兜转,一持黄旗,一持青旗,卷起大股黄尘,犹如两条土龙,泼刺刺地直奔白马旅两翼而去。
“韩庆和的骑兵总算动了。”
在白马旅大营后方约五里外的一个山坡上,梁兴兴奋地捧着像盒子一样的Anpvs10日夜两用光学望远瞄准镜,跑下瞭望点,将手中神奇的“千里镜”,恭恭敬敬奉还给悠闲地坐在草坪上休息的狄烈。
狄烈随手接过,看着身后早已整装待发的猎兵,向梁兴点点头:“带两百骑出战,只攻一侧,只要击败任意一翼骑兵,另一翼必定气沮而退。”
梁兴伸拳重重向左胸叩了一下,飞快跑向十余步外的战马。翻身而上,双腿一夹,坐骑猛地向前标出。身后,二百猎兵紧随其后,策马冲下后山的斜坡。绕过山梁。向撕杀正酣的战场奔杀而去。
这时,一直紧跟在狄烈身边的赵梃忍不住开口道:“军主,咱们还有两百猎兵,为何不一并派出。正好将另外一翼的金军骑兵一块收拾了。那韩庆和身边只剩五十余骑护卫,说不定还可以搂草打兔子……”少年相国公凭着五马山之战的出彩表现,终于获准进入教导营学习。结业之后,在究竟是到补充师成为一名队正,还是到猎兵营成为一名伍长的选择中。少年相国公毅然选择了后者。此后成为狄烈的忠实追随者。
狄烈嘿嘿一笑,很没形象地两臂枕在脑后,仰面躺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懒洋洋道:“我要真想歼灭韩庆和这几千人马,就不会让白马旅打头阵,更不会让张锐带走一半猎兵营人马,遮蔽从寿阳至太原的通道。你是皇子,兵法韬略总读过吧?三十六计里有个‘顺手牵羊’……”
赵梃本想学着狄烈躺下,闻言一下跳起来:“军主想通过韩庆和。调动太原守军?!”
以赵梃眼下的军职,根本不够格旁听天诛军的战略布署,但他只凭狄烈一句提点,加上眼前战局变化,就猜出了太原战役第一阶段的目标。也算有几分战略头脑了。
狄烈赞许地看了这个便宜小舅子一眼,笑道:“头脑蛮灵光嘛,再打磨几年,完全可以到参谋部任职。”
“我可不去参谋部。整日间不是记录就是作图,又累又没意思。凌子游一直抱怨没机会指挥打仗呢……”
“子游抱怨?我怎么不知道?”狄烈大讶。
“婉婷姐说的……”赵梃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抓过狄烈脚边的瞄准镜,“咱们的猎兵好像与敌人接战了,我去看看……”
看着赵梃匆匆跑开,狄烈摇头笑笑:凌子游,朱婉婷,这两人还真有点故事啊……
梁兴率领的二百猎兵冲出山坳之后,根本没做选择,直奔距离最近的右翼敌骑而去。此时两翼的敌骑正弯弓搭箭,准备先对白马旅来一阵暴射打击,待敌军动摇后,再伺机穿插。猎兵骑队的出现,令两翼敌骑不约而同停下动作,警戒回防。
心腔快提到嗓子眼的傅选与王忠植,此时才算松了口气。尽管此前他们都知道军主亲自指挥猎兵营潜藏在附近,但是为了迷惑敌军,就连白马旅上下都不清楚这支奇兵潜藏在哪里,只知其飘忽若魅,忽东忽西。连自己人都摸不着行踪,敌人就更不用说了。
也正是因此,突然杀出的这支骑军,令韩庆和与他的左右翼骑兵队吃了一吓,不过在看清对方只有两百骑之后,心下稍安。又观察一阵,见到这支骑军控马策骑的表现之后,韩庆和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晒然一笑,传令击鼓迎击。
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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