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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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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个人技战术及搏杀经验,这些金军俘虏却是强过守城军卒。只是碍于手里除了旁牌,没有别的武器,加之人少,眨眼便被杀了个干净。
狄烈二话不说,立即给下一批金军俘虏配上手刀木枪。百余武装俘虏,冒着满空石矢,穿过打击区时。已倒下一半,冲过护城壕时,又倒下一半,最后能成功冲进洞穴的,不过十余人。
就这十余人,分工合作。一半在里边挖掘,一半持刀牌木枪顶在洞口。金军虽多,但洞口狭窄,人力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等他们耗费时辰,终于击杀守洞俘虏。冲入洞穴内时,才惊骇发觉。就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已挖出两个丈余宽深的大洞……
“爆破口挖掘成了,让爆破都上。”狄烈无需听侦查回报,他看得比谁都清楚,直接下达爆破命令。在分秒必争的战场,指挥者反应越快,战争的天平就越向其倾斜。不得不说,瞄准镜在这里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准备妥当的爆破营奉命出动时,狄烈才随口问了一句:“还剩下多少俘虏?”
一位参谋过去统计了一下,回报道:“禀军主,尚余三十人。”
“让他们打包食物走人,能带多少算多少,去吧。”
过不多一会,那参谋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军主,有十六个俘虏想留下,如何处理?”
狄烈又拿起了瞄准镜,后也不回,随口指示:“交给随军情报司人员甄别处理,没问题的留下,有问题的处理。”
不止狄烈如此专注,天诛诸将,同样聚清汇神。因为,长安攻坚,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爆破都,上阵了。
十五名爆破手,混杂在近百名辅兵当中,推着五辆挖洞车,向城墙冲锋。
挖洞车?为什么还是挖洞车?
事实上,应当称之为爆破车,只是披着挖洞车的皮,麻痹金军而已。
在五辆“挖洞车”的中间两辆,各装三千斤炸药,合计六千斤当量。前后三辆挖洞车,只是用来吸引金军的火力,纯属诱饵,中间两辆,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这两辆表面上看似普通的挖洞车,进到内部就会发现堆满炸药,密密实实,全部用油布包裹结实,所有炸药包的导火索分节绞连,最后形成一个总药捻(象挂鞭炮一样),同样用油布套裹。车内没有粗大的支撑架,顶部却有一层铁皮——这是为了防止被意外击破,有火种掉进来。
这样的爆破车,是禁不住檑木几下掷砸的,所以要确保安全塞入那两个大洞,不光要有诱饵,还得有火力掩护。
能够提供百步火力掩护的,只有飞弹器,但金军那边,也有两样可攻击百步目标的远程武器:五梢砲与双弓床弩。
对于五梢砲,狄烈自动忽略。这玩意费时费力,而且还没法转向,只要将飞弹器移动到其抛击死角,它就只能干瞪眼。五梢砲的攻击方向与位置都是固定的,主要是用来打击大面积铺开的攻城军队,哪可能追击得了十几二十架不过板车大小的飞弹器?
双弓床弩就好使多了,起码能自由转向,追锁目标。但双弓床弩也有个问题,它不是抛射,而是平射。
当平射的巨弩对上抛射的飞弹器,谁会赢呢?决定胜负的砝码,只需要在二者中间隔一道障碍物。
这个障碍物,就是战车!
根据五梢砲先前的打击范围,选取一个死角,避开金军的大型抛石器具;在距离城墙八十步左右,一字排开二十辆塞满土包的铁板战车,车后就是二十架飞弹器。当天诛军战士推着五辆真真假假的挖洞车一开始冲锋,飞弹器立即发威。
黄河一战。飞弹器与霹雳弹的名气,早已随着败军传开。那铺天盖地的轰炸,在所有见过及未见过的金军心里投下了浓重的阴影。当那破空而至的霹雳弹落到城头时,不等爆炸,金军就乱成一团。二十颗三斤颗一爆,城头就空了一半,双弓床弩旁的七八个操弩手,也连滚带爬不知跑哪去了……
火力掩护持续了足足一炷香,在这其间。金军的反击微弱得不值一提:就射下那么十几支箭、几支标枪,伤到几名推车的辅兵。一直到天诛军兵齐声呐喊着,将两辆爆破车猛塞进城墙洞里,城头的金军也未能抛下沸水滚油。倒是在稍远些的东城头,一块突出的马面矩形台上,几名金军操作着一架威力更大的三弓床弩,朝飞弹器阵地射出了一支堪比长枪大小的“一枪三剑箭”。
巨铲状的三棱刃铁镞。直接穿透铁板加厚木所制之战车,深深扎入车内土包中,强劲的冲击力,震得整辆战车向内倾斜了三十度,然后重重跌回原位,哐铛大响。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至少有八架飞弹器纷纷转向,瞄准了那架三弓床弩……一通轰炸下来,三弓床弩瘫痪——三斤霹雳弹威力有限,当然无法炸毁床弩这种巨型器具,但是。乱飞的弹片,却足以切割断弩弓的绞弦……
爆破车成功塞入墙洞。推车的辅兵立刻举着旁牌撤离,只留下四名爆破手。
爆破手们贴着土壁,顶着簌簌而下的沙石泥灰,重新检查了一遍药捻子,确定无误后,打着火镰……
当爆破手们连滚带爬从城洞里冲出,纵身跳入壕沟的淤泥里时,飞弹器攻势,也戛然而止。
战场在这一刻变成异常安静,城头上那若有若无的哀鸣,反而更衬映着那种死寂,令人莫名心悸。
在这安静中,城头的金军在各级军将的驱赶下,慢慢聚拢回来。但却有一人往后退——高勇,这令人不安的寂静,令他想起昨夜那声惊雷,多年沙场征战磨砺出的直觉,让他生出一种“此地危险,当速离”的念头……
就在这一瞬间,高勇的耳膜突然被一阵前所未闻的巨大轰鸣震破,整个城墙仿佛在翻转,他也身不由己随着这怪异的翻转一路翻滚,从城头的走马道一直滚到城下……
高勇没有看到,但许多在东、南城段守卫的金兵,以及默立于城下的天诛军,都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与高勇一样,没能看到这难得一见景象的,还有猬集在长安城头东南角的五、六百金兵——他们在火光中化成焦尸、在气浪中飞向四面八方、在漫天碎片中千创百孔、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深深掩埋……
六千斤炸药,安放在一个裂隙纵横的城墙薄弱处,几乎同时爆炸,效果惊人:沙石冲天、门楼崩塌、城墙倾倒、人物俱陷。崩塌的城墙泥石,在原城墙的两边,堆成了两个长长的斜坡,足以令一支军队攀登而上。
爆炸的冲击波刚刚平息,漫空飞尘尚未落定,天诛军中军鼓声已经震撼擂响,早已列阵待命的三波攻城军队共计三千冲锋队,在鼓声中振奋起来,齐齐发出热血亢奋地吼叫。首批千人甲士,以刀击牌、以枪敲甲,和着渐渐加速的脚步,踩着深陷脚踝的浮土,费力而义无反顾地冲上城头。
而此时,城头东南角位置的金兵,十之八、九已尸骨无存;稍远些的金兵一个个还在头昏脑胀,爬起来又跌倒,跌倒的干脆躺倒;而更远处的金兵,虽然未受波及,虽然拼命想冲过来堵缺口,但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
长安,京兆府衙,正堂。
完颜娄室一身戎装,仰靠在座椅上,闪亮的盔甲,与他的一脸死灰暗色,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听到城外一声紧过一声爆炸,完颜娄室面无表情,只有一双幽深的眼睛,痛苦之意,越来越渗透。
当那最强一爆传来,整个府衙一片混乱,屋顶灰尘簌簌下落,完颜娄室眼睛一眨不眨,宛如雕像。
堂外传来沉重如莽牛的脚步与甲叶摩擦声,熟悉的步履与不经通报径直闯入的架势,不用看就知道。只能是一个人。
“斡里衍,该死的天诛军。他们的霹雳火雷实在太厉害了!外城,失守了。”斡鲁一进屋,直接就将头盔哐地摔在地上,露出锃光瓦亮的秃顶,目光喷火。
完颜娄室的声音宛若从古井里传出,幽深飘渺:“天诛军雷火之器,非但能大量杀伤性命,更有摧城破寨之威。这是我们万万没想到的。令我百思不解的是,天诛军既有如此利器,为何在攻太原时不使用?否则我等也可早做预防。”
“如今还说这个有何用。”斡鲁气咻咻道,“天诛军又在挖内城墙了,他们的抛弹器,在百步之外就足以将我城头之军兵弩机压制得死死的。这些该死的老鼠,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刨洞啊!”
“一日渡河。一日破城……嘿嘿,狄烈,真是好手段啊!”完颜娄室喉咙里发出笑声,但橘皮脸却无半分笑意,“斡鲁,计划要改变了。长安守不住,撤吧。”
“撤?只守一日就撤?”
“守得住,一年不嫌短;守不住,半日也嫌多。”完颜娄室断然道,“天诛军攻占长安后。下一步,必定四下出击。占领整个永兴军路。斡鲁,你必须率军向东退到商州,与东北面之洛阳形成犄角之势,或可稍稍遏止天诛军势头。”
“好,那就撤往商州。”斡鲁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敢战将,“我带乌鲁撒拔的骑军走,步军要断后守城,而且也跟不上骑军速度,只能丢弃了。反正不是签军就是新降宋军,弃之无碍。斡里衍,你身体不行,先走,我会让我的合扎队护送你出城。”
完颜娄室淡然摇头:“我近日有感,天神在召唤我,我到不了商州了。”
“斡里衍……”斡鲁失惊,身体陡然变僵。
“见到完颜家的二位郎君,请一定告知他们,我女真人的真正大敌,不在南朝,不是宋主,而是——狄烈!天诛军!”完颜娄室长长吐出一口气,“在我去见天神之前,我还想见一个人,请让我了却这桩心愿吧……”
斡鲁终于挥泪离开,门外的守卫也一个个离去,只有一个被捆成棕子的中年通译,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向那披甲僵尸一样的娄室半眼。
远远近近地爆炸声时高时低,声音渐渐断绝,堂外日影西斜,天空流云变幻……终于,堂外传来一阵纷乱杂踏的脚步声,然后,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不一会,大门推开,一个披着霞光的人影走进来,地上投着长长的斜影,安静而诡异。
完颜娄室像随时要断气的声音响起:“我……是完颜娄室,请天诛军主……狄烈……前来一晤……”说完之后,一指那角落里的通译。后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翻译着,因为恐慌抽咽,那种断断续续的语气,竟也分毫不差地学出来。
来人却用女真语回答:“我就是狄烈!”说罢同样抬手一指,身后立即涌出数名士兵,将角落里的通译拉了出去。正堂之内,只剩下两军最高指挥官直面而对。
“真想不到,你竟懂我族之语。”看似要断气了的完颜娄室,在这一刻,仿佛恢复了活力,脸孔也蒙上一层异彩,“我从没见过,有宋人的高官,愿意学习我族的语言,狄军主,你真是个异类。”
狄烈只淡淡回了一句:“毁灭一个民族,从了解开始。”
完颜娄室浑身一震:“你当真如此痛恨我族?”
狄烈轻轻摇头:“无关感观,无关好恶。”
“让我告诉你,一个民族的崛起,必然意味着另一个民族的牺牲——你们女真人的崛起,不就是踩着契丹人、渤海人、宋人的尸骨而得以实现的吗?”狄烈直视完颜娄室,一字一顿道,“我是汉人,自然要为汉人的崛起而奋斗!女真人既然挡在我的面前,我就一定要将之踩下去!碾碎之!”
完颜娄室原本有很多话要问狄烈,但狄烈此言一出,便令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一个民族的崛起,当真要踩着另一个或几个民族的尸骨,才能得以实现吗?
带着这近乎无解的困惑,完颜娄室一直思考到他再不能思考为止。
是夜,油尽灯枯的金西路军统帅完颜娄室,死。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冰火两重天
天诛军四万大军出河东,渡黄河,攻长安,侵略如火之际,东南的建炎小朝廷,却正与金军比赛,看谁跑得快。
八月末,赵构在杭州听到兀术军渡江的消息,立马撒脚丫子,逃往越州(今绍兴)。金军打到长江沿岸,建康副留守郭仲荀投降,宋军沿江防线迅速崩溃。金军立即分路进攻,进至黄州(今湖北黄冈)时,荆湖沿江措置副使王羲叔领兵逃走,金兵过江。
时新任江东宣抚使的刘光世在江州(今江西九州),守御长江,每日只是与部属宴饮,金兵从黄州过江还不知道。直到金兵离江州几十里地,闻讯失惊的刘三(刘光世行三)才仓皇逃走,晚一步都要成俘虏。金兵顺利地攻入江南西路及荆湖南路(即今江西、湖南一带)。
十月,顿兵于长江边,熬过一场南方热浪的兀术军,重新恢复生气,厉兵秣马,正式向杭州进军。
兀术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向东,杀入杭州,誓擒宋主。
赵构在越州闻讯,立马再跑,从越州逃到明州(今宁波),兀术追到越州,赵构又火烧屁股般从明州出逃,锲而不舍的兀术率军逼近明州。
此时赵构刚出城不过数十里,与金军前锋斜卯阿里、乌延蒲卢浑所率四千追兵不过半日行程,可谓命悬一线。
好在这时,时任浙东制置使的张俊又一次扮演了勤王的角色,率数千军于明州西门外之高桥镇。阻击金前锋军。
大概金军没想到,一路逃跑如丧家之犬的宋军。竟然也敢掉头咬一口。猝不及防之下,被咬得挺狠,损失上千,追势顿止。直到半个月后,金军重振旗鼓,再度进攻,却再次被击败。最后是兀术再增援兵,张俊实在扛不住。而且官家也安全了,打下去也没意思,便撤军而走。金军随后占领明州。
这便是日后赵构赞口不绝的“南渡诸战功之首”的明州阻击战,或者说,是保命之战。
金军攻下明州后,贯彻兀术郎君的指示,不依不饶。继续追杀,决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喽。
而侥幸逃得一命的赵构,惊魂未定逃到定海(今镇海)之后,惊骇发觉,竟无处可去——因为定海以东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再无路可逃。
正当赵构呼天抢地。恨不能钻地而避之际,因前次“苗刘之变”的勤王之功而升任宰相的吕颐浩,及时献策——乘船入海,以避敌锋。
好主意啊!赵构脑门上的灯泡“锃”地亮了!
十二月初,当撵着赵构的尾巴。几乎绕着杭州湾兜了一圈的金军突入定海时,唯见白帆片片。海天茫茫……
……
赵构在海上凄凄惶惶,四处漂泊之时,狄烈这边的势头,却是一片风风火火。
九月初,整个京兆府尽入天诛军之手。随后,除留万军驻守长安之外,其余三万大军,铁马战车四出,到处攻城掠地。耀州、邠州、宁州、坊州、丹州、保安军、延安府、绥德军……一古脑统统入手。如果不是环、庆两州有宋军环庆路经略使赵哲领军驻守,不好动手的话,整个永兴军路都要被天诛军尽数拿下。
九月中,第二整编师第六混成旅旅长董先,在陕州军的配合下,一举拿下长安东面的虢州(今河南灵宝),然后将虢州交给陕州军驻守,挥师渡过洛水,与乌鲁撒拔二千金军在洛水边的洛南城下大战一场。
长腿将军乌鲁撒拔,这一次终于被打断了双腿,再跑不了了,在乱军之中,被天诛军冲锋骑兵流弹所伤,坠马生擒,金军大败。不过,乌鲁撒拔运气不好,伤得不是地方,在胯部。此后伤口屡屡发炎、脓肿、溃烂,数月之后不治身亡。
洛南是商州的北大门,洛南一失,商州再无依凭,手头只剩下不到三千残兵的斡鲁,只得悲怆地放弃商州,退出永兴军路地界,东撤至京西南路的邓州(今湖北邓县)。而在这个作战过程中,驻守河南府治所洛阳的河南都统完颜赛里,愣是没有半点动静,任由天诛军攻破虢州、商州,驱逐斡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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