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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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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想闹哪样?
中原集团军占领洛阳后,只留下一个旅守备,随即马不停蹄衔尾追杀,一路杀到虎牢关下。此时二万金军已折损过半,当日一同从虎牢关奔赴陕州前线的三大金将,就只剩形单影只的拔离速一人了……
防御薄弱的虎牢关西关城,仅仅顶住了一天,士气全无的近万金军,在天诛军不要钱似地狂轰滥炸下,再度全线崩溃。拔离速收拔残兵败将,退往荥阳。
荥阳是个千古名城,防御设施很齐全,但拔离速知道,以天诛军攻城火器之猛烈,凭手上这军心崩沮、草木皆兵的几千人马,挡不了几天。再退,就是郑州了,而郑州后面,就是开封……
拔离速意识到,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还有七天!至少还要顶七天!
他只有两道防线,七千残兵,辎重尽弃,缺矢少粮,如何顶七天?
拔离速兵败三百里,七日失四城,二万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而天诛军,已包围荥阳,逼近郑州,距东京城,不足百里。这令人无比沮丧、惊恐的消息刚刚传到担任殿后军主将的完颜昌手中,完颜昌正考虑要不要派兵支援,一个更让他崩溃的恶噩传来:泰州辎重大军,全军覆灭!
……
时间倒回三月初五,擒龙岛上的天波师。侦知泰州金军主力已北撤,尚留万余军兵随后运输辎重。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而且按照狄烈的估算,“虎计划”应当启动了,此时正是配合中原集团军,来个东西合击的最佳时机。
翌日,狄烈率全师开拔,押着所有俘虏离开擒龙岛,再踏征程。
三月十一,刚刚从泰州出发。北上至楚州的移刺古辎重大军,被从天而降的天波师包围。移刺古尽管有上万军兵,但基本上都是签军杂兵之类辎重辅兵,正兵不过千人,骑兵不过二百。相反,包围他的天波师,虽然只有二千。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兵力占优。更令移刺古抓狂的是,攻击他的敌军,竟然是其原部属,契丹、渤海等俘虏兵,足足二千五百人之多。而指挥这支俘虏大军的,也是一个俘虏——赤盏晖。
移刺古手下。也多是契丹、渤海、燕地汉儿等军兵,双方在几个月前,还是同一个营帐的袍泽,同在一口军锅里舀食,如何下得了手?
张荣见此情形。召来赤盏晖,只问了一句:“你是女真人罢?”
赤盏晖垂首应是。
“那就是说。你杀起契丹人与渤海人一定不会手软喽。”
赤盏晖粗壮的身体一颤,明白了张荣的意思,那就是要他来当这个恶人啊!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赤盏晖把一腔怨恨全发泄在俘虏兵身上,一口气砍了十三人,手臂都砍酸软了。如果不是他一只手被韩世忠废了,双手齐上的话,还能砍更多。
高压之下,俘虏兵不得不为生存而奋争。这种驱俘死战是最残酷的,没有死多少人就崩溃败阵之说,只要还剩一个,只要还没死绝,你就得上,不上就死。二选一,很简单,很残酷。
移刺古原本就比天波师兵少,士气更不如,又对上这些不得不拼命的俘虏兵,哪有半分胜算?移刺古奋力最后一搏,派出二百骑兵欲侧击敌军之时,天波师果断出手,以密集枪弹击溃金军骑兵。
仗打到这个份上,移刺古终于认命,惶惶如丧家之犬,单骑而遁。
泰州残军及近万签军杂役,向天波师投降,所有辎重,尽落天波师之手。完颜昌这份礼,送得不可谓不重。
狄烈却没有机会亲自笑纳完颜昌这份厚礼,也没能与他的水师将士一同分享胜利与收获的喜悦。他率天波师另一半约二千人船,在崇明岛与张荣分道,沿海岸线北上。
大军日夜行船,五日行七百里。当张荣率水师向移刺古发起围歼之战时,狄烈正率船队进入胶州湾。在胶西停船登陆休息一日后,补充物资,再度启程,沿胶水北行,横穿胶州半岛,从海仓出海,进入莱州湾。之后又行船两日,从渤海黄河入海口驶入黄河。
二十余艘战船加七艘运输船,逆流而上七百里,三月二十五,战船队出现在开德府治所濮阳城外黄河水道上。此处,距滑州黄河大桥,不过五十里。
这个时候,开封府的金军,准确的说,是完颜昌在干什么呢?
完颜宗辅率大军已先行渡过黄河,进入安利军的黎阳休整待命,二万辅兵及辎重也已渡过大半。殿后的完颜昌,则分出五千兵马,前往荥阳增援。
不料大军刚赶到郑州,就见到拔离速的数百残兵凄凄惶惶地奔来——由于荥阳被全包围,所以,这一次,拔离速彻底完蛋。除了最中坚力量,合扎骑兵队之外,其余兵马,全部丢光。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身边就只剩下这五、六百骑了。
“再守三天,无论如何也要在郑州守三天!”
这是完颜昌让增援金将带给拔离速的口信,整个人已憔悴不成人形的拔离速,除了木然点头,再无表情。
“金军正在黄河大桥上运输辎重,东京城内,尚有五千金军,主将是金国元帅左监军完颜昌。”
当狄烈得到硬探报来的消息后,长长松了口气,奔波二十余日,行程二千里,总算没白跑,终于赶上了。
拦腰一刀,截断金军,将滞留在黄河以南的金军残余尽数绞杀。这就是狄烈率大军船队绕这一大圈的战略意图。
绞索即将收紧,此时还没走的,就别想再走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一枪断桥
(大盟威武,一人顶起半边天,真有舍我其谁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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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州的黄河浮桥,横架南北两岸,长达两里,桥面宽三丈,两侧有十数条拇指粗的铁拉索,连接环扣河底铁牛,用以固定浮桥。
此时桥面上,车如流水,牛马如龙,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拥挤不堪,绵延十余里。
这个时候的金军,早已不是三、四年前灭宋时的那种高机动性、无后方作战的一流骑军了。以眼下的东路军为例,四万大军,骑兵不过五千,正兵步卒不过万余,其余尽为河北签军、河南降军。人马看上去是多了,但机动性丧尽,对后勤辎重的依赖,已差不多跌到与宋军同一水平。
四万大军的粮秣辎重,就得要运好几天,更别说抢掠南朝的物资——这一次南略,可谓损兵折将,损失惨不可言,这些财物算是唯一的收获了。
这些财物,往小了说,可以让东路军的将领们在回国后有一丝脱罪的机会;往大了说,这是数万金国将士,包括皇室郎君,付出鲜血与生命代价换来的成果。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尽管战局危殆,迫在眉睫,但无论是完颜宗辅也好,完颜昌也罢,都不甘心舍弃,甚至不惜为了这巨量财物,再赔上数万兵马——因为他们知道,此时不取。将来再无机会。
既然已经败得惨到家了,那么也不介意再赔上几万辽、宋降人的性命。也要保住成果。这就像一个赌徒,已下了一半注,无论如何,都得要赌完才肯收手。
“好多物资啊!咱们的大军怎地没把它们截下来?”
说这话的是岳云,此时他正伏在黄河南岸一片草泽沟壑中,望着数里之外黄河浮桥上如流车马人潮,不无遗憾地叹息。
岳云当然不是自言自语,在他身旁前后。还伏着三个人:狄烈、梁阿水、郭大石。
四个人,人手一具望远镜,爬伏在沟壑里,从乱草间隙中窥探金军动向。
狄烈亲自出马,并不是要抢硬探哨兵的活,而是要在发动进攻之前,亲临前线。观察敌情,以便制定合适的战术。很多时候,一军主将制定战术,可不能光听情报,光靠下边的人打探,有时必须要靠自己的一双眼睛。
不过在这个时代。能这么干,敢这么干的将领还真不多。在这方面,金军要比宋军强得多。譬如在黄天荡之战前期,兀术就曾亲自登金山观察宋军战船情况,只不过太过于自持。竟只率几个护卫,结果中了埋伏。差点被俘。
狄烈也只带几个人,但下游三里外有战船接应,而且挨着黄河。说实话,就水性而言,狄烈不差梁阿水太多,只要往水里一钻,还真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听了岳云的抱怨,狄烈扭头笑道:“咱们的大军再多,也只能追着金军的屁股撵,想绕到前头截住很难——我们不正是为此而来么?”
岳云嘿嘿一笑:“对哩!俺们来了就不一样了。嗯,得把浮桥给断了。军主要怎么做?用战船撞角硬撞?还是用炸药包?抑或是纵火?可惜没有火油弹……”
郭大石记起柳林铺之战时,那精彩的断桥一幕,主张用炸药:“战船能不能撞毁浮桥不好说,还是用炸药保险。”
梁阿水跃跃欲试:“既如此,就让俺上吧。黄河浪急,水性差点的人,肯定应付不来。”
狄烈沉吟道:“正如梁阿水所说,黄河不是浊漳水,更不是易水,浪急汹涌,逆流而上爆破浮桥,难度很大……”
梁阿水急道:“总得试一试啊!”
狄烈没说话,目光定定盯住桥面上首尾相连、拥堵在一块、久久才挪动一下的绵长车辆,仿佛想起一些久远的事……良久,狄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首对三人道:“不用那么麻烦,有这个就行了。”
狄烈说的“这个”,就是他的大狙。
眼前的情形,与狄烈刚降临到这个时空时,在金营的那个夜晚何其相似?同样的一排排车辆,一眼看不到尾,只需要一点星火……当然,也有不同之处,当日是近距离开枪,而现在,是远距离射击。
远距离射击的麻烦之处在于,子弹的弹道是呈弧形下坠的,这样点燃的车辆必然有限,能否有足够的火源引燃浮桥,还真没把握。狄烈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缩短与浮桥的距离,同时射击夹角尽可能小,最好平行。
五百米!
这是狄烈定下的最佳距离,运气好的话,可以一枪从桥头贯穿到桥尾,打出一条火龙来。
在岳云、梁阿水、郭大石的协助下,狄烈全身缠绕芦苇草枝,连大狙都缠上糊满河泥的布条,配上一身迷彩服,脸上涂抹迷彩油。往地上一趴,不凑近到三五步之内,真会当成是一个长满杂草的小土包。
狄烈选中的地方,距离南岸桥头约五百五十米,是一块积水的洼地,与浮桥的射击夹角小于二十度。其实若能再向前推进一百米,射击角度与效果最理想。可惜,金军骑步警戒线,正好放在这个距离——换而言之,狄烈要在金兵警戒哨的眼皮子低下,打出这决定性的一枪。
岳云、梁阿水、郭大石都想担任军主的观察员,但狄烈一概拒绝。原因很简单,当进入两里范围时,有一片没有遮挡的开阔地,只有一丛丛裸露草根的低矮杂草。狄烈必须匍匐前进约四百米,才能抵达预定区域。匍匐前进是一种看似简单,实则难以精熟的军事技能。随行的三人,没有一个具备这样的技能。他们要是跟去。反而容易暴露坏事。
当三人紧张地用两倍望眼镜看着军主进入那片无遮无挡的开阔地时,心腔突突狂跳——三百步外,就是金军的警戒巡哨队啊!
岳云瞪得眼睛发酸,额头一滴汗珠滚入眼角,辣得他频频眨眼,用手背使劲揉搓了一会。等他再凑眼望过去时,竟找不到军主的身影了。
“军主在哪呢?”岳云小声问身旁的郭大石,“俺就眨了一下眼。就找不到了。”
郭大石没吭声,只是将眼睛从目镜前挪开,示意岳云看过来。
岳云凑眼看去——果然见到了,还真是……如果不是心里早有准备,加上之前看得眼熟的话,根本不敢想像,那一点点向前挪动、几乎微不可察的凸起。竟然是一个活物。
说来也怪,岳云看罢,竟莫名地松了口气。军主的伪装潜伏着实太强悍了,三百步外的金军,决不可能发现,军主安全无忧矣。
果不其然。约二刻时,军主的身影倏地沉入那片洼地,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无声碰拳以贺。
岳云三人松了口气,五百米外的狄烈。却不得不闭气。
三月正是雨季,前几日还下过一阵暴雨。这片洼地积水腐软,人一滚入,半边身体都沉下去。虽然成了个泥人,但狄烈却很欣然,这种地形,隐藏性极好,最宜狙击。
岳云等人,已完全看不到军主了,这是好事,三人面露微笑,随即笑容一僵。就见远处的金军巡哨队中,突然跑出一人,直朝军主藏身洼地奔去。
“糟糕!”梁阿水一下拔出鹰嘴铳。
旁侧的岳云却一下按住他:“不着急,只是一个人又不是一队人,绝不是发现军主。”
岳云果然没猜错,那家伙只是掏出玩意,朝洼地撒了一泡尿——看情形,这片洼地的积水,不光是老天功劳……
金兵甩甩龙头,扎好腰带离去。少倾,一顶难以辩识的泥盔慢慢浮现,狄烈抹了一把脸,睁开眼——整个头面部,就只有这一双黑白分明眼睛,其他部位全是黄褐色的淤泥粘草。
狄烈稍稍抖动一下手里的大狙,探头观察再三,没有发现异常,当下慢慢爬上洼地斜坡,枪口缓缓从草从伸出。
狄烈今日原本只是来观察敌情的,没有行动计划,狙击纯属临时起意。不过,他觉得此时狙击,很有必要。一是越早截断浮桥,滞留在南岸的金兵与物资就越多,如按原计划等明日出击的话,不知会跑掉多少金兵,漏掉多少物资;二是如能狙击纵火成功,这么一座大桥,非得烧上半天一宿不可,等到次日船队启程,桥也烧得差不多了,正好赶得上封锁河面。
不得不说,狄烈选择这个狙击位,射界不太好,因为地势低,前方人来人往,牛马穿梭,很难抓住一个空档开枪。好在这次的目标够大、距离够近、选择够多。
狄烈压上弹匣,里面还剩五发特种弹,透过瞄准镜反复观察,并不急着扣板机,他在等,等待合适的目标。
时近黄昏,夕阳西下,橙色的阳光,给黄河浮桥镀上一薄薄的彤彩;浮桥上的人、车、物、牛马羊骡,都披上一身淡淡霞光;鞭梢抽击声、吆喝声、喝斥怒骂声,牛羊叫唤声……无比清晰浮现在狄烈眼前,回荡在他耳边,而他只须手指动一动,一切都将改变。
狄烈深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不移——这里是战场,没有怜悯,只有死亡。任何一个闯入这战场的人,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必须做好下一刻横死的觉悟,这就是战场法则!任何一个置身其中的人,都必须遵守。
狄烈慢慢将手指搭上板机,他的耐心没有白费,等待已久的目标终于出现——一批运输布匹、麦粟等易燃物的车辆出现在大桥上,约有三十余车,正随着车流缓缓向前挪动,渐渐到达浮桥三分之一段。
就是现在!
狄烈深吸一口气,骤然闭住呼吸,在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达到最静止状态的一瞬间,食指一动,扣下板机——
一道肉眼难辩的流火划空而过,噗噗噗噗!连穿五十余车、七八人畜,最后在浮桥的中段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在高温剧烈摩擦下,车辆上的布匹、麦粟慢慢冒烟,先是腾起小火苗,在江风劲吹之下,火势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三十余车,同时熊熊燃烧,蔚为壮观。桥面混乱不堪,沸反盈天,牛马惊奔,车辆倾覆,将更多的车辆引燃……黄河两岸,已经过渡的,以及正等待过渡的数千金兵,无不惊骇欲绝,望着那冲天火光而颤栗。
火龙!
岳云、梁阿水、郭大石目瞪口呆。一把神枪,打出一条火龙,那军主又是什么?火德星君下凡么?
洼地泥泽中的狄烈,静如泥雕,冰冷的眼珠,映着熊熊烈焰,以及火光中扭曲的人影、发狂冲撞践踏的牲畜……
长桥如铁板,人畜如炙肉——好一串黄河铁板烧!
第三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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