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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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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论在位或不在位,所考虑的、所发布的对外政策,都是自掘坟墓的昏招。最终导致被强邻所灭,如果不是智商太低,就是上辈子欠金人大大的人情了。
兴元帝的庙号为恭宗,逊顺事上之意,谥号字数更短“至道敬肃孝皇帝”。宋以孝治天下,所有帝王。无一例外,都要在谥号里加一个孝字。至于孝不孝。只有天知道!
办完这桩大事后,紧接着,就是对此次兵变的官方解释:
“今有郦逆名琼,侍宠而骄,心怀不轨,丧心病狂,欲效苗、刘逆举。倒行逆施,执刃迫帝;帝不从贼。戟指怒斥;郦逆羞恼,失手误弑……幸懒康王率天兵突临,戡乱平叛,挽大宋危亡于即倒……”后面是一长串溢美之词,倒也不必细说。
按照诏书上的说辞,郦琼想学三年前的苗傅、刘正彦,挟持恭宗。把持朝政。结果被恭宗义正严词拒绝,并严厉怒斥。郦琼恼羞成怒,失手弑君……然后,英明神武、洞悉敌奸的康王杀回来了,戡乱平叛,生擒郦琼——官方解释嘛。你懂的。
诏书说是诏告天下,其实主要是明告百官;百官信,士子就心照不宣地信;士子信,百姓就不得不信。
总之,官家是这么说了。百官、士子也都“信”了,至于老百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恭宗殡天,未诞太子,皇太弟康王接位,顺理成章,合情合律,更合祖制。更不用说,这位康王原本就是上一任建炎帝,恭宗还是接了他的位呢……
新帝即位,改元绍兴,竟与历史,如出一辙。
依常例,登基改元,大赦天下。
基本上,赦令一下,流、徙、贬谪,包括各种非死刑之罪,都可以得到赦免——但决不包括大逆之罪。
郦琼所犯之罪,就是“弑君”的大逆之罪,非但不能赦免,而且还要尽快行刑,以彰显皇室尊严,不容侵犯。
五月十七,郦琼被押往临安闹市,磔之,弃市。
有士人观郦琼受刑一幕,在笔记中录述“……郦逆不发一言,刑手刃起刃落,血肉俱下,筋骨分剥……血流如溪,哀号残惨,至午而酉,入夜方绝……”
郦琼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是南宋最大规模军事集团叛逃的始作俑者,无论对宋室,还是对汉民,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更背弃了当初投笔从戎的壮志雄心。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郦氏一门,本应株连,但适逢大赦天下,多有释之。且官家慈悲为怀,或重罪轻罚,或轻罪不予追究,郦氏一族,终得以保全。
郦氏一族,感铭五内,焚香以祷,感念君恩。却不知这其中肮脏的政治交易。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铁律从未改变。一般天子方登基,总要隐忍一段时间,慢慢培养自己的亲信,待羽翼丰满,再逐步将朝中异己份子一一清除,这几乎成了定律了。
不过,赵构这位新天子却不一样,他是复辟,不是新皇登基,在朝中,他早有强大的实力。他有这个底气,将朝中的异势力一举清除。
首先开刀的,毫无疑问,自是左相吕颐浩无疑。严格说起来,吕颐浩早前还是赵构提拔上来的丞相,算是建炎派系中重量级人物。只可惜,正因他是左相,百官之首,在赵构失踪后,下一任天子的选择重担,就压在他身上,容不得他回避,这也就造成了他的悲剧下场。
五月十九,郦琼伏诛次日,朝中下旨,除吕颐浩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贬为庶民,限时离京。又过得半月,在吕颐浩举家南迁途中(吕颐浩祖籍山东沧州,此时已是天枢势力范畴,没法归梓了),又有宫中缇骑追上,宣读圣旨,却是将其流放琼州(今海南海口)。
吕颐浩仰天悲叹,家人号啕悲鸣,一代权相,就此没落。
拿掉了大头,接下来就是右相朱胜非。恰在此时,朱胜非之母去世(朱母的确死于1132年),这位右相当机立断,立即上疏自请去职守孝。赵构也只是想搬开这些绊脚石而已,倒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一见对方如此上道,自然也是顺水推舟,罢其右相之职。
再往下,就是赵儆、赵供这俩货了。对这等无甚才干,根基浅薄的骑墙之辈,处理起来,更是简单。去职、削爵,不过一道手谕的事。若非二人俱为宗亲,少不得要流徙三千里。与吕颐浩一样,去那鸟不拉屎——不。很多鸟拉屎的地方。
赵构重新上台,施雷霆手段,风卷残风般清扫了一大批人,唯独只有一人,不能动,也不敢动——判宗正寺正卿、齐安郡王赵士褒。
此老位高辈尊,是赵宋皇族的一根标杆,目前在整个南宋。在辈份上能压得住他的,只有一个隆佑太后。但正如赵构奈何不得隆佑太后(赵栩上位,隆佑太后是首倡者)一样,他同样不能动赵士褒——王爵不能动,因为那是太上所封;判宗正寺正卿也不能动,因为无人可取代。除非老肃王回来,倒还可有一竞之力。不过。人家老肃王此刻早已随佳婿回长安,与女儿团圆了,只怕再不会过江,跑到南宋这艘“破船”来凑这热闹。
有贬的,自然就有升的。首先是坚定支持派的赵鼎出任左相,张浚进知枢密院事;从龙首功的张俊。以功进领镇洮、崇信、奉宁军三镇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成为继刘光世之后,第二个建节的南宋将领;杨沂中授保成军节度使、殿前都虞候,兼领侍卫马、步军司,统管三衙亲卫军;杨密也升任御前右军副都统制。
可以说。押对宝、站对队的一干文武大臣,个个捞得盆满钵满。对于刘光世当日暗助之举。赵构也是心领神会,虽未加封,却少不得有一番赏赐。
诸般封赏皆毕,唯独右相之位一直空悬。正当朝臣议论纷纷,猜测此位谁属时。五月底,韦太妃、邢妃、秦桧一行,扶太上龙殡梓棺过江,满朝文武出迎百里。这时百官才恍然大悟,这段时日朝局动荡不安,弄得人心惶惶,怎么竟将此人给忘了。
不出所料,秦桧回归当日,当即被拜为右相,比历史上足足提前两年。这样一个人,又会给南宋王朝带来什么呢?
秦桧带回来的,就是一份天枢与南宋重申盟约。这可是赵构日夜盼望的“礼物”,也是他此次冒险北上的最大祈盼。如今竟得以达成,当真喜不自胜,连声喜赞“朕又得一佳士也”。
当然,天枢礼物不是白给的,更甭提送还你父母妻女……这得是多大的恩惠?你不得意思意思一下?那么,天枢所要的“意思”是什么呢?
成都府!
成都府自治,这是华王的条件。
据秦桧所言,临归之前,他得华王召见,明言已下诏令秦凤军副统帅刘锡,动员大军逼向成都府。成都府,你同意也要自治,不同意也要自治。
事已至此,夫复奈何?成都府是南宋的重要后勤基地,南宋在成都府有大把的粮秣军资,却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像样的军队,如何挡得住号称昔日大宋最强的西军——秦凤军。
赵构咬咬牙,用成都府换得父母妻儿,还有自己皇位的合法性,加上一份和平盟约——值!
随着赵构朱笔御批轻轻一勾,南宋费力劳神在四川筹集的堆积如山的军资,连同巴山蜀水的“天府之国”,一并纳入天枢囊中。狄烈又一次在南宋这只“肥羊”身上,咬下好大一块肥肉,满嘴流油。
六月,监察御史万俟卨,秉承秦桧之意,在朝议时突然抛出一枚重磅炸弹:“近日多闻天枢之天波水师频繁出没东海,甚至与盐官的虎翼水军有所摩擦。行在近江临海,一旦有变,恐有不忍言之事。为天家安危、宋室安危,臣请陛下迁都……”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自古迁都乃第一等大事,如何不令人悸动,但震惊过后,满朝文武竟少有的没多少人出声反对。原因很简单,一个现成的例子在那摆着呐——绍兴帝率五千卒奇袭,弃陆出海,绕了个大圈,登陆之后,仅仅一日夜间,就攻入皇宫。拍马屁的固然可以津津乐道,言道此乃官家天纵神武、用兵如神,可是,如今是官家坐皇宫了,万一被他人也来这一手……须知在此次奇袭中,声名鹊起,功勋卓著的御营右军,此前可是天波水师的手下败将啊!
百官心下嘀咕,再看看丹墀上一脸木然,眼神游离的官家,无不心下雪亮,齐声赞成迁都。与历代政局稳定的王朝不同,南宋初年,朝廷屡屡迁都:赵构最早称帝于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之后迁都至扬州;在扬州的行在被金兵焚毁后,再度迁移至杭州临安府。立国五载,三度迁都,在历代王朝中,也算是少有的了。这也就造成了南宋的官员们,对迁都这等大动作,产生了相当的适应性,说白了,就是习惯了,只当又一次大搬家罢了。
这迁都之事,明面上是万俟卨秉承秦桧之意,首倡其事,实际上,却是秦桧秉承上意,然后选择一个份量不大不小的监察御史,抛出这个动议,效果出人意料的好。看来官家与诸臣都想到一块去了,这临安府,杭州城,真的太不安全了……江南虽有各种各样的便利,诸如无需漕运,便于海贸,商贾巨富云集等等,但没有安全感,一切都白搭。
好了,迁都没问题,下面的问题是——迁到哪?
对于这个,万俟卨也是胸有成竹:“荆湖之南,长沙!”
长沙?就是长沙!
早在建炎三年,赵构被金军撵着屁股赶过长江,短暂落脚于建康府时,就曾讨论过以何处为都的问题。当时就有一种意见,认为应当去长沙;另一种意见认为当去武昌;最后是一文一武两位大臣劝阻,韩世忠说:国家已失山东、河北,若再弃江淮,就没有地方了;大臣吕颐皓则认为浙西水乡好,敌骑虽众,不得驰。这才最终促使赵构决心定都临安。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面对的敌人是金军,江浙纵横的水网,的确可令金人大吃苦头,黄天荡之战,就是明证。可眼下的对手却是天枢,人家水上的力量,比自家只强不弱,虽然签订了盟约,但国与国之间的战与和,岂是一纸空文所能约束得了的?
迁都之议,君臣同心,短短三日,奏议通过。
七月,南宋开始南迁。
而早在此之前的四月初,万里之遥的北疆,一支近十万人的庞大迁徙队伍,也陆续集结于犹是寒风凛凛的漠河边,在两位部族大首领:完颜撒离喝与乌陵思谋的率领下,即将踏上茫茫未知的生死旅途。
狄烈没有食言,给了女真人一条活路,更给了女真人一文一武两个领导者。至于能不能在那广袤无边的极西之地,杀出个未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狄烈倒是真心希望女真人能在西伯利亚这片无主之地立足、立国,非如此,自己将来怎么摘桃子呢?
嗯,说到桃子,似乎,有一颗名为“帝国”的桃子,已经成熟了呢……
第四百四十五章 立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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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二年,曾经称霸中原的两个最大王朝,金与宋,一个国灭嗣绝,残族远徙,彻底消逝;一个识相知趣,举国南遁,以避锋芒。
对于南宋小朝廷这种“不用你动手,我自己跳下去”灵活务实的态度,狄烈要给赵构君臣点个赞。然后,毫不客气地下令天波师占领了昌国(今浙江舟山),与南宋的明州(今宁波)隔海相望,将一把尖刀,抵在南宋这只大肥羊的腰肋上。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局势已经明朗化了。天枢势力非但囊括了整个中原,更收复燕云,将势力范围推进到塞外北国。接手了辽、金及北宋大半领土,其国土地面积之广,几追汉唐。下一步会是什么,路人皆知。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贩夫走卒,也都是知道,改朝换代的时候,就要到来。
水到渠成,立国称帝的时机成熟了。
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是知道,第一个劝进的人,必得富贵,人生可少奋斗十数年。如此无本巨利之事,怎不令人趋之若鹜?
在狄烈刚结束东京审判之后,距离数千里之外的长安,已有士人上书,请求华王称制建国。一人带头,百人应和,千人连袂,万人景从。
狄烈人还在回京的半道上,各种奏疏已如雪片般堆满了华王幕府衙门。令幕府长史虞允文又喜又愁:喜的是华王当真是众望所归,不负自己一番追随;愁的是这样下去。光是拆批奏疏,就令整个幕府忙得脚跟踢后脑勺,什么事都干不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所有关于请华王称制建国的奏疏及请愿书,一律发送宫中。
如此一来,被如山奏疏堆满的地方,由华王幕府,变成了皇后案头……
狄烈一回到长安。就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龙首原上,人山人海,漫无边际,鼓乐笙歌,绵延十里。
民心可期,军心可用。威服天下,四海归心。
狄烈已经完成了由最初单枪匹马拯救苍生的英雄;到独立拉起枪杆子,对内压制皇族,对外抵抗异族侵略的枭雄;再到灭金驱宋,打下一个大大江山的一代雄主的蜕变。
时机的确成熟了,天下即将走向由乱而治的大道。而他的内心,业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列国使节,原本已准备回国,一见眼下这架势,哪里还敢走?一边急派副手赶回本国。准备国书厚礼,一边亲自跟随华王一行前往长安。
正在大搬家的赵构得知消息。比正主儿还开心,不等结果出来,就急急派人赴长安,上表请狄烈立国。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除了巴结示好以外,最重要的是,这事对赵构而言,实在是利好消息。因为只有狄烈立国了,赵构才能彻底摆脱朱皇后的影响,才不会无时无刻承受来自朱皇后的巨大压力,他的南宋,才算唯一的、代表赵宋宗室的合法王朝。
狄烈立国,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赵宋而言,都是一个双赢的结局。只不过,狄烈会那样轻易让赵九如愿吗?
……
依然在甘露殿,狄烈携十一位王妃,拜见了朱皇后。
时值六月,殿外阳光明媚,而殿内却清幽暗淡,甚至还要点上一排蜡烛,光线才足够照亮五官。
常礼结束之后,诸王妃也都知道,夫君必有要事与皇后相商。问安毕后,未敢多留,齐齐告退而出,至偏殿静候。
夏风穿堂而过,廓上缦纱飞舞,宫娥垂侯阶下,鼎炉沉香如雾。
就在这静谧如夜的氛围中,狄烈与朱皇后以最标准的宫廷礼,间距五尺,以手抚膝,脚跟垫臀,跪坐于锦团之上,相对而视。
阳光从背后窗格透入,一道道光柱中有亿万浮尘乱舞。殿堂广阔,光线只照亮一隅,而橙色的烛光,也只映半堂。朱皇后身着彩凤簇团玉色冕服,叉手跪坐,光线隐约照着半面,令她的面庞及整个身体,散发出一团柔光,同时也使得她的五官表情,如隐雾中,蒙胧不清……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声音空幽如菊,吐气如兰,带着一丝淡淡的落漠。
狄烈欲语无言,只有沉默。
“犹记得你初上天枢城时,嗯,那会还叫天平寨。人马不过数百,治下不过万民,官视你为匪,匪视你为敌。即便在这等窘境之下,你依旧能豪气万千地喊出‘我的荣耀,我自己拿;我的富贵,我自己取’。悠悠五载,时到今日,你终于拿到了最大的富贵……”朱皇后似乎也不在意狄烈是否回答,只带着追忆的语气,悠然絮语。
“皇后……真是好记性。”狄烈也被朱皇后的话语,带回了那段曾经岁月。嗯,似乎自己还真说过这么一段雄心勃勃的话呢。
烛光随风而动,朱皇后似乎也微笑了一下:“还是不要称我为皇后了吧?皇后,将另其人。”
“不,你依然是皇后。”狄烈诚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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