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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游乐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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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些灵体生前都是人类的话,它们难道都是这座学校的学生?是因为什麽原因而死去?又为什麽会留在望龙湖水底下?又待了多久?
不想则已,一深究起来,林深意识到自己可能正面对著S大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秘密。
「如果都是被害学生的话,没道理他们的家长不投诉说孩子失踪了吧?」陶其华也参与到了推理之中,「还是说这些年来,确实有这麽多人在学校里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记得是没有这回事的。」林深立刻打开电脑,经过一番操作之後,萤幕上得出的资料也支持他的这个结论,「这是学校警卫处历年来的年度报告。我刚才大致看了看呢,至少在最近的十年里,并没有学生失踪的报告,倒是有些因为压力过大而跳楼的事件。」
「那麽,那些人皮面具会不会都是自杀学生们的亡灵?」
「也不太可能。」林深摇头。
「自杀学生的遗体最後都由学生家长领回火化了。我之前说过,没有去投胎的灵魂,一旦离开肉身超过一定范围就会衰弱乃至消失,就算近几年的会留下来,可也没道理会积攒这麽多啊。」
但如果不是学生的话,又会是什麽人死在了校园里?这暂时还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这时候,陶其华说出了心中的困惑,「你有没有觉得,那些人皮面具有些似曾相识?」他问林深,「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寿喜镇上也见过这种东西。」
「你是指……」林深很快反应过来,「地坑红根树里的那些树瘤?」
那是他们在寿喜镇棺材铺地下通道发现的一棵怪树,中空的树洞里面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树瘤,每一颗树瘤就是一张人脸。
它们生前都是寿喜镇上的居民,死後的魂魄被拘禁在树内,逐渐成为植物的养分。
难道学校里也发生著这样的情况?林深心中一凛,但随即又打了一个问号。
远远看过去,水底的那截木桩早已经没有了生命,深藏在十多公尺深的水底,与空气彻底隔绝,自然也没有可能进行所谓的「光合作用」,更不用说像寿喜镇的红根树一样开枝散叶、乃至结出果实来。那些树瘤,恐怕另有成因。
看起来,若是想要彻底弄清楚,还是应该准备好深潜道具,再探望龙湖底。
林深很快联系到了S市区内的一家野营用品店,老板和他关系不错,立刻就答应帮他搞来两套水肺。
由於调运器械需要时间,於是下一次潜水的时间被定在了一周之後。
这段时间,林深说自己会每天定时去湖边查看情况,但鉴於陶其华的体质,林深勒令他这几天除了上课就直接回法师塔的寝室,什麽事都不要管。
十月下旬的八仙山,就算白天也已经很有些寒意,却挡不住校园内升起的火一样的热情。随著初冬的来临,漫山遍野的树叶由绿转红,一年一度的红叶艺术节也就开始了。
今年,由於发生在多媒体中心的血案,校方对於户外集会活动进行了严格限制,但是私底下仍有不少学生自发组织了登山活动,而最近的目的地就是後山。
与漫山遍野的红叶一样,张奇的初恋似乎也到了最为灿烂红火的时节。
他留在寝室里的时间越来越少,通常是一下课就溜得无影无踪,偶尔见面閒聊几句,话题也永远是「雅芳怎麽怎麽」。最要命的是,张奇还喜欢让陶其华做「参谋」,给他看自己准备送给曾雅芳的东西。
毫不夸张的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的小情侣送送玫瑰百合也就算了,张奇送的不是名牌香水就是戒指手鍊什麽的,随便拿一样出去,估计全校百分之六十的女生都会心甘情愿地被他泡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张奇送去的礼物是一件比一件昂贵,但是曾雅芳却一件都没有收下。
每次张奇忐忑不安地说起这事时,陶其华就暗自思忖:莫非这小子真的找到了集「温柔美丽贤慧俭朴」於一身的传说级女友?
如果曾雅芳不是那种十全十美的人,那麽就只剩下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解释了——她在欲擒故纵。
什麽项鍊戒指香水时装,都只是一时的满足而已,只有掌握了金钱的来源,才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以陶其华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要小心,小心曾学姐把你整个儿吞下去哦。」
张奇也笑了起来:「我还希望她能吞了我呢。连我妈都说娶个同学是最保险的,她和我爸就是高中同学。」
也许是关於未来的想像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奇转换了话题。
「听说了吗?又有一个台风在太平洋上形成,运气不好的话,再过两天就会登陆,到时候我们这里也会有影响。」
两天?陶其华心里一愣,那不就是他们再次下水的日子?
「运气是差了点儿,不过已经不能再拖了。」
关上电脑萤幕上的卫星云图,林深确认了这个糟糕的消息。
两套潜水装备已经摆放在了客厅边上的储藏室内,但如何把它们弄进去又不让校警起疑,这是一个问题。不过这对於交游广阔的林深来说,并不困难。
「我已经调查过了,周六晚上,红叶艺术节会有一场室内音乐秀,地点就在望龙湖西边的小礼堂内。到时候我们只要将东西装进大提琴的盒子里,跟著音乐系的演出者一起混进去就可以。」
「音乐秀?刮台风还办?」陶其华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办!」林深应得理所当然,「出了杀人案,今年的文化节本来就已经不够尽兴,又怎麽会甘心因为台风而取消?再说台风又不是正面袭击本市,我倒是担心在校内游荡的人会太多,甚至跑到小树林里来。」
想像了一下他所假设的那种情景,陶其华也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然後忽然用力敲了一下额头。
「我想我们可以从医学院後花园下水,那里绝对不会有人靠近。」
比卫星云图预测的稍早了些,一天後,台风在S市以南的一个小海湾登陆。周边卷急的大量水气给八仙山带来了一场狂风骤雨,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黄叶与红叶就在地上铺成了一张别具风情的彩色绒毯。
被风雨洗涤过的校园里,各条道路上都悬挂起了音乐秀的彩色旗帜,不少学院都停课半日好让学生整理准备。就连校外的理发店里,都坐满了烫染头发的女生。
林深的预测并没有错,这将会是一个狂欢之夜。
按照之前的预定,吃过晚饭之後,陶其华就匆匆离开了法师塔,去到学校的西门等候林深。不多不少六点三十分,一辆雷诺SUV停在了校门前,他走上去,从後座拽出了两个硕大的大提琴盒。
「挂上这个。」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林深,甩给他一张用蓝绳系住的塑胶牌。这是音乐秀工作人员的出入凭证。
果然,有了这张卡的「加持」,他们两人顺利地通过了西门,甚至还博得了不少女生的偷偷关注。
在台风过後的蒙蒙细雨中,校园里的人果然不少,而且大多都是朝著同一个方向而去。两个人在人群中混迹了一段路,然後在礼堂外的小路上悄无声息地转了个弯,走进了小树林。
从小树林到医学院教学大楼还有大约五分钟的路程,都是枝叶繁茂的樟树与枫树,虽然起到了绝佳的遮蔽作用,但不幸的是,走了才不到十几公尺,他们就已经听见不止一对情侣窃窃私语的声音。
「哼,都是一群行为不检的家伙。」
正当陶其华牙酸的时候,口袋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简讯的震动,拿出来一看,是张奇发来的简讯。
「雅芳刚下晚自习,要我去接她。我们一会儿去看音乐秀,可能不回来了。」
切,又是来秀恩爱的。
陶其华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曾雅芳学的是心理学,也是属於医学院的。那麽来接她的张奇很可能也就在这一带,巧的话还可以遇见。
不过希望他们还是不要在湖边谈情说爱比较好,否则就算不会像刘毅那样死掉,也会被从水里面冒出来的「水怪」吓一大跳吧。
虽然这样想著,但事实上这一路上他们再没有遇见任何人。
医学院大楼的後花园,静静地存在於望龙湖畔的西北角上。这里原本是S大几个风景最美丽的所在,但是经过昨夜一场暴雨的洗涤,一切都变了样、尚未来得及复原。
迟桂花秃得只剩下一棵树干,依附在墙体上的蔷薇花藤被整个撕了下来,各种颜色的菊花花瓣搅拌在了一起,而最为可怕的还是曾经的天鹅绒草坪,如今只是一个丑陋、泥泞的沼泽地而已。
「小心脚下。」林深动作熟练的躲过一个泥潭,不忘回头一笑。「知道为什麽会有那些大坑?」
紧随其後的陶其华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绕开去。
他们很快到了湖岸边,这里是望龙湖周围地势最低的地方,从前面看恰好被医学院大楼所掩盖。两人趁著夜色迅速换好了潜水服,悄无声息地潜了下去。
湖水似乎比一周前更寒冷,像是有许多细针穿透了潜水服刺痛了皮肤。稍作适应之後,陶其华首先游向了记忆中的水域。
也许是台风的缘故,湖水显得非常浑浊,充满了黄色的泥土颗粒,甚至还有各种颜色的树叶与枝干在里面载沉载浮。
因此,他们花了比想像中更多的时间才再次看见了沉木的踪影。
昏黄的水底世界里,黑色巨大的树干彷佛一艘乘船,来来往往的鱼在它身边游走,甚至还有的乾脆就将它当作巢穴。陶其华挥手赶开了几条,再往下游了几公尺,接著就看见了第一张人脸。
紧跟在他身後的林深这一次也看清楚了。
比起之前在寿喜镇上所见的坚硬树瘤,眼前的这些人脸显然要柔软许多,呈现出胶状的半透明质感。这让他联想到了桃浆,那是一种桃树分泌的树胶结晶,不过长得像人脸的树浆的确还是第一次见到。
想起陶其华说过,这些人脸会动、有反应。林深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在距离最近的一张人脸上试探性地戳了一下,指尖传来柔软滑腻的质感,与此同时,果然看见那半透明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是「活」的。
而第二次接触这些人脸的陶其华则有了全新的发现:有些脸「消失」了。
记忆中,沉木上的脸是紧紧挤在一起的,然而此刻,在两张脸与脸之间,却出现了较大的空隙。
将沾在护目镜上的黄土擦去再仔细看,那些空隙上其实还残留著一层薄而平整的透明胶体,就像是有谁用利刃将这上面原本生长著的脸给割走了一样。
谁会拿这些脸,派上什麽用处?这个问题自然不可能立刻获得解答。
陶其华决定同样带走一些人脸方便追查,他从腰上的口袋里抽出准备防身的小刀,向著眼前的那张人脸的左耳方向割了下去。
几乎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刀刃很轻松地切入了人脸胶体内部,可是令人惊讶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遭遇刀割的那张人脸,忽然睁大了眼睛做出痛苦痉挛的表情。这种挣扎的情绪飞快的在沉木上的所有人脸间蔓延。不到十秒钟,所有的人脸都露出了痛苦与狰狞交杂的表情,看得人不寒而栗。
林深第一时间抓住了陶其华的手,示意他立刻浮出水面。然而还没等他们调转方向,所有的人脸突然整齐划一地张开了大嘴,一股股白色的烟雾状物体,从那些嘴里喷射出来,带动水流形成了强劲的漩涡,陶其华与林深被冲散到了两边。
紧接著昏黄的水域一下子变成了乳白色,像是一杯牛奶,就算是打开防水手电筒也完全看不见自己面前的状况。
视野消失、耳边又听不见任何东西,陶其华想要出声呼喊林深的名字,可是一张嘴却又意识到自己是在水下。
这已经是一个完全封闭了的世界,没有前後上下和左右的区别,他唯有强压住内心的恐惧感,凭藉著直觉向著一个方向奋力游动。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自己撞在了什麽墙壁一样的东西上面,用手一摸,居然还很光滑。他尝试著敲击了两下,眼前突然冒出了刺眼的强烈白光。
是玻璃窗!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游到了医学院的地下解剖室外面,刚才敲击玻璃窗所造成的声波打开了走廊里的感应灯,此刻,空无一人的解剖实验室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真是的,要不要这样火上浇油的吓人啊!
陶其华默默地为自己壮了壮胆,然後贴著玻璃缓慢地向右边移动。过了几分钟,墙体再次变成了水泥外壳,他就一点点往上浮,果然很快就摸到了一块松软的天鹅绒草坪。
浮出水面的感觉只能用「轻松」来形容,但这仅限於肉体层面的意义。其实,若不是明显感觉到水的阻力消失了,陶其华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再度回到了大气的怀抱。
眼前还是一片雪白。
陶其华坐在湖岸边,拿掉面罩,转过头去看著湖面。
那些由人脸口中散发出来的白烟,正像趵突泉那样从水面上喷涌而出,乳白色的水泡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胀大到了极限,然後「咕」地一声破裂,里面气体随之汇聚升腾……成了雾!
这就是八仙山上已经被学生们司空见惯了的雾气,它的成因居然是这样的!
一想起自己还曾经脱光光站在阳台里接受过大雾的洗礼,陶其华的嘴角就忍不住一阵抽搐。但他并没有纠结太久,找到林深才是最重要的事。
刚才水底下的乱流将两人冲散,之後陶其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林深。因为担心被其他人发现,陶其华并没有高声呼唤,他迅速将潜水服换下,猫著身子走回到湖岸边,试探性地朝湖里打了几下手电筒,没有收到任何反应。
也许林深已经从另一边登陆了,但是没有换下潜水服的他一定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这样想著,陶其华迅速拿起了林深的衣服,走上了环湖游步道。
湖面的气泡已经停止喷涌,但浓雾未散,陶其华甚至可以感觉细小的水珠与皮肤撞击的感觉。很快,刚换上的衣裤已经一片潮湿,头发上更是滴水不断。深秋的寒风吹过,冷得他上下牙「咯咯」作响。
「不冷不冷不冷……」
一面小声自我催眠,陶其华哆嗦著举起手电筒向四下里晃动。大约走了十多公尺,他终於看见一串潮湿的脚印,从湖边延伸出来。
「林深?林深!」
陶其华跟著脚印朝前走,但脚印很快又离开了青砖游步道,消失在了草坪上。接下去应该怎麽办?他正有些怔忡,迎面忽然刮来一阵阴飕飕的冷风,从浓雾中钻出来一个猫著腰的黑影,闪电一般冲上来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林深!?」
被捂住的嘴唇上传来的是潜水服粗糙的质感,陶其华一颗狂跳的心这才稍稍稳定了下来。
「干什麽,有情况?」
「嘘!」
将手移开,林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後抢过陶其华的手电筒「啪」地关上了。
黑暗重新聚拢过来,视线归於虚无,而陶其华唯一感受到的就是林深抓著自己的手,朝著游步道旁的树林走过去。
松软的土壤吸收了两人的脚步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十几步,树林中第一盏园林灯的光终於透了过来。
林深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陶其华,同时用手指了指前方。
有人。
灯光传来的方向,站著两棵笔挺的水杉树,在它们之间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长椅。而人,就坐在长椅上。
「不是吧!」
陶其华几乎要叫出声来,他认出了他们的背影——张奇和曾雅芳!
湖边的小树林,虽然人迹罕至,却也因此而受到情侣的青睐。之前张奇确实说过要来接曾雅芳,但没有去听音乐会,反而跑来这种地方坐著,确实有点可疑。
「衣服带过来了吗?」林深轻声问道。
陶其华急忙点了点头,将装衣服的纸袋递给他。
「这里实在太冷了……我去换衣服。你看好了,别让他们溜掉。」林深轻轻拍了拍陶其华的肩膀,转身消失在浓雾里。
看什麽?偷窥别人谈恋爱?感觉好像变态才会做的事啊……
陶其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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