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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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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安伯尘好奇的向崖下望去,不防水神君在背后重重一推,下一刻,安伯尘坠落山崖……
……
拂晓未至,琉京上空仍是昏昏然一片。
可倘若此时有人走过墨云楼,抬头望去,定会大吃一惊。
墨云楼七层,少年人眉头微皱,张口吐出一道怪异的白气,气呈白色,却隐约透着几点火光,蹿出窗棂,不见了踪影。
赤裸着上半身的安伯尘虽双眼闭合,可已然苏醒,之所以没有睁开双眼,皆因为梦醒时分那股玄而又玄的感觉仍未消散。
梦中所在仿佛传说中的洞天福地,水神君和三名火神君也是神仙中人,然而安伯尘心中肚明,那方天地其实是他体内的经络穴位,而四名神君也是由无形之水和武火所化。
神仙府里叹神仙,一朝梦醒空恍然。
眼下的安伯尘便有这种感觉,仿佛醍醐灌顶,可又懵懵懂懂。
隐约间,他能感觉到楼外天时变化,一草一木,一动一静皆清晰无比的漫入心田,玄而又玄,奇妙无比。
不用看,不用听,不用闻,便能感悟天地间的微妙变化,孰不知多少修炼者梦寐以求的道行,却被他一区区小仆僮朝夕间拾得。
安伯尘并不知道,此时他已不在水底,而是盘膝浮坐于水面,人和水似贴非贴,似连非连,始终保持着奇妙的平衡。肚脐一张一缩间,隐约还能见着点点火光,全身经络凸显于皮肤表面,里面仿佛有着巨浪奔腾,雄壮霸道,却是因为水火那场激斗,将安伯尘的经络穴位拓宽无数倍,足以比得上寻常天品修士。
修行中人分三色之火,火势愈雄厚,在这一品中的实力也愈是高深。火势的雄厚需要苦修,而经脉穴位则相当于容器,容器越深,潜力自然也就越大。
安伯尘此时虽只是半只脚刚刚踏上修行之途,眼前一片抹黑,可今日一场阴差阳错的造化,却在冥冥之中,将他今后的路途拓宽无数倍。
拂晓将至,晨曦乍现,坠落一缕青檬光晕拂过少年面颊。
这昼夜交替之时,亦为天地阴阳唯一交错之际,多少修行大家正是在这个时刻悟通至理,突破桎梏,成就一代宗师。更有甚者,摘得神师头衔。
隐约中,安伯尘似乎感悟到了什么,随着体内水火并行,周而复始,融合交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安伯尘心头扑通扑通直跳,那个玄奥无比的道理就在眼前,他隐隐觉察到,只要能抓住那个玄机,他便能突破桎梏,永远保留住当下神奇无比、难以描述的状态。
夜褪昼生,阴阳分割。
安伯尘猛地睁开双眼,眸中暴绽出骇人的精光,亦透着浓浓的喜悦。
然而,就在这时。
“啊!”
第018章 佛前苦行僧
“啊……”
拂晓时分,从朱雀街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硬是将琉京上百只雄鸡报晓压了下去。
朱雀街,墨云楼七层。
少女通红着脸蛋,紧捂小嘴,对面赤裸着上身的少年迷茫的看向她,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楼内一片寂静,针落亦可闻之,少年少女大眼瞪小眼。
过了许久,安伯尘方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只感觉下腹似有异常。低头看去,就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玩意儿高高挺立,水湿衣袂,轮廓清晰。安伯尘陡然一怔,想到先前少女进来时所看到的场景,面庞“唰”地变得赤红,“扑通”一声摔落澡盆。
这一摔,将安伯尘盗得天机寻觅到的那丝千载难逢的机缘彻底打碎,不单如此,连胎息之法也丢得干干净净,在澡盆里扑腾了三四下,呛了五六口水,安伯尘这才挣扎着伸出脑袋。
可也只敢露出头而已,身体缩在澡盆中,安伯尘面红耳赤,目光游离。
晨风拂过檐角挂着的风铃,“哗啦啦”作响,除此以外,七层高楼上阒寂无声。
少年人蜷缩在澡盆中,看向窗外流云翩跹,冷水淋头,他的神志也渐渐清晰起来。
梦里的场景掠过眼帘,可安伯尘却知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分明就是体内水火之争。神仙府里叹神仙,不知己身是仙府,在那些经络穴位所构成的山河间,时辰似乎比现实中要长很多,霍国公的白火是昨夜注入,那白发老者却说是去年来袭,刘大家的精火是昨日中午留存,道于精姓老头口中,却是五年前,而无形之水是自己四年前服食丹药所得,那美艳的水神君却说她来了已有一万五前多年……
粗粗一算,安伯尘便了然,现实中一个时辰,对应着体内山河一年的时光。
深吸口气,安伯尘散去脑中的恍惚,不由自主回想起今日所遭遇的一切。看似是自己的大运气,成功获得踏足修行之路的契机先天之火,和戏里那些奇遇桥段没什么两样,可实则却是步步惊险。
若无刘大家残留于神阙穴的精火,自己又怎会在霍国公的手中保住神阙穴。若无霍国公意图毁去自己神阙穴的白火,又怎能和无形之水抗衡,将自己带入那个到现在都不明所以的感悟。可若没有离公子想要将自己炼成人丹吞食,悄悄植入无形之水,昨日在朱雀武馆中,又怎能留下那两丝精火。
一切的一切看似毫不相干,偏偏又环环相扣,只要少上一节,别说生出先天之火,便连小命也难保。
想着想着,安伯尘心中生出一丝后怕,目光闪烁,眸中隐隐闪过火光。
安伯尘和往日里一样发着呆,孰不知落入对面的少女眼中,却让她心绪跌荡起伏,久久难以平息。
适才那个场面,即便已过去了半柱香工夫,可“红拂女”依旧无法从脑海里抹去。令她震惊的自然不是少年挺起的那物,而是少年轻如无物般浮于水面,眸射精光时,令她窒息的错觉。
那一刻,红拂女清晰的看见晨曦的光华铺洒在少年身上,仿佛要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离开,而少年头顶三尺处,似乎有什么在颤抖摇晃着,就像古书中记载的那般“举头三尺有神明,打破神明修大道”。
安伯尘不懂这一切,可出身吴国第一世家的“红拂女”却知道,像安伯尘先前那样的场景,只会在最顶尖的天品修士身上发生,比如自家那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祖宗。
老祖宗曾对她说过,世间或许有无数条通向神师路径,可只有两条成功过。
一条,便是像她那样,循序渐进,拼尽毕生心血谋求。而另一条,老祖宗并没详说,只说那是一条险而又险的捷径,短则朝夕,长也不过数十载,可却无时无刻有着生命危险,且被大匡五大神师所禁,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怔怔地看向安伯尘,红拂女心情复杂,她隐约感觉到,倘若不是她那么一叫唤,就在今朝,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仆僮或许真能打破三尺神明,成就神师。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是那一刻充满无穷玄妙的感觉,却令她不得不相信。
自己随手捡来的小仆僮,竟在短短五天之内差点成就神师……莫非自己真有当红拂女的命?
摇头一笑,少女将这个莫名的念头抛诸脑后,转眼望向窗外的晨曦,神色淡然。
沉默。
少年少女又开始想着各自的心思,谁也没再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沉默终于被打破。
“你没事做跑来喝我的洗澡水干嘛?”
“你昨晚跑哪去了?”
……
两人抬头,不约而同的问向对方,随后都是脸色一红。
“你还好意思说,本姑娘之前都和你说了,让你别来藏玉厅。哼,一大早回来,居然看见你在喝本姑娘的洗澡水,真是丢人……”
“红拂女”像往常一样,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道,可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为什么要离开?”
闻言,少女陡然一愣,随后沉默了起来。
安伯尘的问话中透着几丝怒意和怀疑,这在前几日几乎未曾有过,诚然,安伯尘是有过疑惑,疑惑少女的身世,疑惑她的目的,可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毫不留情的质疑。原先那个憨厚老实的小仆僮再看不到半点影子,晨光下,少年虽坐于水中,可目光有神,仿佛埋藏了十几年后一朝出鉀的宝剑般锋利,看得少女有些不舒服。
只一瞬间,少女顿时索然无味,换做别的女子见着安伯尘这番变化,或许会心生好奇,继而生出好感,可她永远不会。
“就当我错了。”
少女面无表情的说道,神色冷漠,悄悄将手中的那物藏于腰带中,随后淡淡一笑。
“不过也无所谓啦,从今日起,你也算正式踏上修行之路。走吧,取出你的千两黄金,再把仙人秘籍交给我,这出戏也算演罢。我们就此别过。”
少女的笑声一如既往的柔和,可内中的隔阂与冷漠却让安伯尘一愣,脸上的愤慨也随之消褪,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小仆僮。
安伯尘性情温和,一场误打误撞的胎息后,变得愈发不争起来,然而见着一大早才归来的红拂女,他心头忍不住一阵恼火,也不知是因为被她看了个精光,还是因为修炼出了炎火,抑或因为昨晚那场几乎让他绝望的生死大劫。
可眼下见着少女生疏的目光,以及难以掩饰的冷漠,安伯尘一下子怅然若失起来。
自己在烦什么?
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千两黄金也将到手,一切都是那么美妙……难道是,舍不得她?
原来自己刚才生气是因为她昨夜的不辞而别……
嘴角泛起苦涩,安伯尘犹豫着,并没开口解释,昨晚那场惊险无比的遭遇也被他硬生生咽回肚中。
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是高飞的鸿鹄,我是河边的田蛙,用爹爹的话来讲,嘿嘿,永远别让自个和那些达官贵人扯上关系,他们给你一张饼,你也消受不了。
爹爹的话虽然朴实,却饱含至理。
我能遇到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还要再奢求什么。
“我这就带你去找仙人秘籍。”
抚平心绪,淡若止水,安伯尘低声说道。
一头红发的少女点了点头,没再开口,只是盯着窗棂上三寸长的孔洞,蹙了蹙眉。
那个孔洞是安伯尘苏醒时候,张口吐出的白气所致。
藏玉厅足有二十来丈宽长,安伯尘离窗口也有十来丈远,随口呼出的白气竟将坚实的铁窗击穿个孔洞,且没生出裂痕,足以说明那道白气速度极快,力道实足,就算天品修士也望尘莫及。
可让安伯尘再做一遍,却几乎无法实现,他不知道的是,那条白气穿透窗棂后,并未就此消散。
……
大秦都城,法华寺。
万僧齐敲木鱼,口喧佛号,声势壮大。
秦国位于大匡西北,古时逐水草而居,男子善骑好斗,身形高大,体格健硕。定都咸阳后,却突然大兴佛法,在匡朝诸国中素有“一城一殿三百寺”之称。
法华寺群僧辩法,热闹非凡,香客们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唯独后院寥寥冷清。在寺庙后院,有一座小佛堂,佛堂中坐着一名老僧,平平无奇,貌不惊人。
“琉国有变。”
许久,他开口道。
“莫非那位霍国公大人又玩起什么花招来了?”
老僧对首坐着个少年僧人,一身雪白的僧袍,翩跹出尘,卓尔不群,配上他俊美面庞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显风流倜傥。
对于秦国世家的千金小姐们来说,平生第一憾事便是这个独坐佛前,终日笑颜念经的少年。
佛前苦行僧,前世负卿恩,若得朝颜许,青丝侯白首。
“非也,霍国公虽强势,可老迈不堪,难有作为。就在刚刚,琉国有神师诞生。”
老僧如是道,少年僧人笑颜依旧。
“于是,师父想让我前去一探?”
“正是,权当你第一次试炼。”
“守佛守了十六载,终于让徒儿出庙试炼,莫非这天下将要大乱。”
一语推三步,佛子心思,神慧天成,可盘坐着的老僧却面色如常,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
“去吧,勿犯杀戒。阿弥陀佛……”
“好。”
少年僧人起身,袍袂扬起,将厚厚一摞尘埃抖落。
前脚刚要迈出门槛,忽地止住,转过身,他抬头看向老僧背后的那尊十丈金佛。
金佛低头俯视,双眼似开似阖,百丈金光如天裟。
陡然间,从少年僧人额心裂开一道缝隙,仿佛睁开的眼皮般,露出一只竖目,直视大佛。
“好吧,不杀人。”
第019章 关西张布施
大匡王朝,关中行省,中都。
青灰色的高塔矗立,垂地通天,共有九层。
和寻常的塔楼不同,这塔并非笔直树立,而是略微倾斜,就好似被压弯的青竹一般,斜着向上蹿,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一样,让人心惊胆跳。
孰不知,它已在中都之地矗立近百年,历经两朝,三次叛变,风雨无数,依旧稳稳立着。
只要有它在,中都便永远不会生乱,只要有塔里那人在,大匡的帝王就算再白痴,也永远不会有诸侯敢犯。
“谁去琉京走一趟。”
塔里的人开口问道,他的身形并不算高大,裹在墨黑的大氅中,碎长的额发垂于颊边,亦将他的面容遮于阴霾中。
他盘膝而坐,坐的不是矮榻,也非太师椅,而是一片黛青色的虚空。他就这样悬浮于半空,仿若神祇,身后隐约有什么流转飞舞着,细细望去,竟是两头背插双翅的白虎,神若异兽,偏偏只有巴掌大小。
“某愿前往。”
“某也愿往。”
……
座下三徒纷纷上前请命,这三人相貌奇异,当中一人身材高大,头顶却生着一只独角,远看若瘤,近看似锥,好不奇怪。左边是一女子,桃花抹颊,蹙顰生媚,看得人心头发痒只想上前好生温存一番,奈何她手中提着一支血鞭,这鞭子非是独立存在,而是连于女子高挺浑圆的臀部,竟是她的尾巴。左边的是个青年,面白无须,书生模样,却是双耳垂肩,手能过膝,额头微凸,乃是古书中大智之相。
相貌怪异,天赋异禀,当为天生无底洞者。
拥有三名无底洞者为座下徒,除了当今天下第一名帅,那位大匡皇叔外,还会有谁。
可中都人却知道,他还有第四名弟子。
“我去。”
冰冷中透着几许嘶哑的声音传出,当中的独角大汉面露愠色,却被身旁的女子使了个眼神制止,另一边的大耳青年则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大匡皇叔为神师,匡人皆知,无数世家子绞尽脑汁想要拜入皇叔门下,可纷纷因为那个规矩而止步想要拜入吾门下,可以,只需在中都教场修行三年,三年后挑战吾座下弟子,任选一名,撑过三柱香者便为吾第四徒。
皇叔座下三大弟子皆为无底洞,修为实力远超同济,兼之修炼了十余载,岂是那些纨绔子弟三年修行便能企及的。起初尚有人去教场修行,无不被皇叔弟子一招打成重伤,从此再无世家子敢踏足教场半步。
直到六年前,一个穿着麻鞋的少年进入中都教场,三年后出关,走上中都天塔。翌日,皇叔诏告天下,宣布收下第四名弟子,也是他座下唯一一个非天生无底洞者,消息传出,中都乃至大匡世家无不哗然。
而这名来自关西的少年人,张布施,也从此声名鹊起。
有诗道:关西张布施,麻履访名师,三年磨一剑,功成天下知。
随着话音传出,从殿柱旁的阴影中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漫不经心的扫过他三位师兄、师姐,抱臂而立。
“若真有神师出世,琉京已成险地,布施,可需云中虎。”
话音方落,那两头巴掌大的小老虎“嘶嘶”低吼着,朝向张布施龇牙咧嘴。
“无需。”
说完,张布施转身走出高塔,阳光驱散黑暗,落于面颊,他微微蹙眉,转眼后消失不见。
……
安伯尘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无意间吐出一口气,竟会引来两名神师的重视,又或许远远不止。繁华琉京看似一派祥和气象,云淡风轻,可实则已然乌云渐起,暗流狂涌。
此时的安伯尘正坐在马车中,身旁放着一布袋黄巾,手捧一摞卷帙,专心致志的读着。
这些案卷是他临行前,从公子卧室中翻出,记载着数年里公子所关心的朝中大事以及他和霍国公的来往记录,从前跟在公子身边,常常伺候着他和琉国重臣攀谈,耳濡目染下,朝中之事也算略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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