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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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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给你家人送金银财宝,可得谨慎小心,以免被左相抓住把柄或是看出破绽。”
安伯尘脸色微红,刚想说什么,滚滚雷鸣声响起,片刻后,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不说了,先回墨云楼。”
司马槿拍了拍安伯尘,起身祭出二首黑蟒,转眼间两人御蛇飞入天头云间,不现了踪影。
……
墨云楼第七层,阁台边摆着张檀木桌,桌上放着一只酒壶,身着黑袍的老人懒洋洋的喝着小酒,时不时偷眼瞟向对面少年。
“这么说,你昨夜便已料到霍国公会遇难?”
伸了个懒腰,司马槿漫不经心的问向萧侯。
“正是。”
放下酒盅,又吃了颗花生米,萧侯面露得色道。
“原因?”
“原因有三。”
眸中掠过一丝精光,萧侯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安伯尘,干咳了声道。
“早先见着霍国公率亲兵出府,老夫便已知道他此行凶多吉少,第一,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一战是被逼出手,左相和他对峙了这么多年,却在今日突然发难,若无十分把握,绝不会如此,真亦假时假亦真,即便左相看起来有再多破绽,也不过是用来迷惑霍国公的障眼法,因此他霍国公踏出府门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的结局。”
司马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另一边的安伯尘面色一紧,却是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爽约的少年。
霍穿云,他还好吗?昨夜前往国公府时并没看到他,莫非是霍国公心知此战不敌,早先将穿云藏了起来……那他现在在哪。
看向楼外烟雨蒙蒙,细雨如梭,安伯尘心中牵挂,却又没来由的想起离公子临终前留下的那首绝句。
九十九阁烟尘迷,千百楼台迩相遗……
“其二,是因为离公子。”
闻言,安伯尘心头一动,转目看向萧侯。
察觉到安伯尘终于被自己的话吸引,老头微微得意的抚摸着胡须,幽幽说道。
“离公子之能,红拂小姐或许不知,伯尘也只是略知一二,可老夫却知晓七八成。论及谋略,便连老夫也甘拜下风,如此离公子又怎会糊里糊涂的被人杀死在荒郊野岭?而离公子假死,恐怕也是猜到霍国公不日将遭不测,他和霍国公相互为援,若霍国公一死,这琉京对他而言再非容身之地。”
安伯尘和司马槿虽不知萧侯从前的身份,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也知道他是一老奸巨猾的主,就拿今日之举来说,手段不可谓不高明。连他都对离公子心悦诚服,由此可见,这个驱福避凶不知躲哪去的离公子当真不可小觑。
“萧老话中似乎有些破绽。”
沉吟着,司马槿开口道。
“红拂小姐但说无妨。”
萧侯抿了口酒水,玩味的看向司马槿。
“既然离公子能令萧老都拜服,他的本领当可称得上国中之士,若他留下,和霍国公联手,出谋划策,未尝不能赢下这一局。”
“红拂小姐果真心思细腻,聪明才智连大多男子也不及。离公子既然选择抽身而退,那定有他的道理,不外乎三点。一则那左相之能,犹在离公子之上。二来,离公子不愿和左相正面冲突,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非是谁都舍得。第三……”
悠哉悠哉的抿了口酒,萧侯冷笑一声道。
“依我之见,离公子来到琉国乃是有所图,当下放弃,恐怕因为如今局势令他再难图之。与其留在琉京身陷乱局,还不如趁早抽身而退,得以自保。”
看向萧侯,司马槿淡淡一笑。
“萧老这是话中有话。无论离公子为何离去,可都说明了一点,左相之能不在他之下,甚至还要高出。”
“红拂小姐一语中的。如今我们这墨云楼,正处风口浪尖,稍不留神,就会被那位诡计多端的左相大人吞入肚中。”
见着两人相谈甚欢,安伯尘只觉有些荒谬。昨夜还仿若仇敌,今日却能谈得如此融洽,且还有意无意的相互恭维着,倒让他之前白担心了。
直到萧侯说出最后一句话,安伯尘方才了然。
定是如今正当乱局,墨云楼也岌岌可危,两人出言恭维,谈笑风生,却是在相互暗示,愿意摒弃前嫌,联手渡过这一劫。
好一对七巧玲珑心。
安伯尘暗叹一声,望向窗外十里烟雨,心中微黯。
萧侯老谋深算、藏而不露,司马槿见多识广、聪明机警,可自己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仆僮,若非因为自己还有些用,以他们之能,在墨云楼站稳脚,压根不需要自己。
“伯尘,你来猜猜那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萧侯意味深长的声音,安伯尘正走神间,突然听到萧侯发问,有些措不及防,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下意识的开口道。
“难道因为霍国公留我在府中练枪?”
话音落下,鸦雀无声。
安伯尘脸色发红,心中暗暗后悔,不该班门弄斧胡乱说话,可转眼后,就见对面的老人大手拍向木桌,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目露奇光上下打量着他。
“伯尘果真是神慧天成,只可惜老夫发现太晚。”
唏嘘一声,萧侯道。
“瞎猫抓到死老鼠罢了。”
另一边的司马槿低声道,她看向萧侯,又看了眼安伯尘,眸中若有所思。
“诚如伯尘所言,他霍国公是什么人,就算想要伯尘陪他孙儿练道技,也不会如此重视,派人送来殊为珍稀的枪道秘籍。以老夫所见,霍国公早已料到他时日无多,只因看重伯尘,方才留下这手暗子,一来借墨云楼之势扰乱左相布局,二者也为他孙子结个善缘。”
听得萧侯所言,安伯尘心中微惊,他从未和萧侯提起过穿云的事,可萧侯却脱口而出,显然早已知晓。
“老夫知道霍国公此战必败,而左相也不会轻易放过墨云楼,这才连夜将离公子名下产业的份子钱分为三份,分别送往璃珠殿下府,左相府,以及左派大臣的府中……”
萧侯正绘声绘色说着他昨夜的布置,就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听其声势,少说也有百多人。
第043章 进退两难
“这么快?”
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萧侯手捏猛地握紧酒盏,并没起身。
“应当不是。”
司马槿止住正欲打探的安伯尘,开口道。
三人心知肚明,来者不是左相的人,便是王宫中人。于情于理,都没有在这个时候便下手的可能,可若是三人自乱阵脚,露出破绽,那就等于自投罗网。更何况,早在数日前,“离公子”便以养病为藉口,谢绝客访,此时只能静观其变。
马蹄声渐小,却是那队人马停在了墨云楼前,又过了稍许,叩门声传来,自有仆人开门相迎。
“小安子,你去接客……你代染病的离公子前去问询。”
闻言,安伯尘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楼里大小事宜虽由萧侯管理,可出面张罗的却是安伯尘,眼下合该他去。
“伯尘勿要慌张,无论来者是谁,越是镇定,越能让对方摸不出底细。记住,笑脸迎人。”
萧侯嘱咐道。
没再多言,安伯尘起身下楼,墨云楼共七层,平日里安伯尘一溜烟功夫便能跑下楼,此时却走得很慢。
大雨仍旧下着,天色灰蒙,安伯尘面色平静,可心中很是烦闷,扭头看向窗外,天低云厚,仿佛眨眼间就要倾轧下来,将这座冠绝琉京的楼阁压垮。
这才只是刚开始……
轻叹口气,安伯尘已走到底楼,抬眼看去,百来匹骏马整齐的停在楼外,马上骑士穿着精美的铠甲,盔仅露眼,手持长戟,正是拱卫王宫的羽林军。
“安小哥……”
开门的仆人紧张地看向安伯尘,正想说什么,就被安伯尘止住。
“我来应付。”
抬脚迈步,安伯尘一脸平静的走了过去,刚踏出墨云楼,他的颊边浮起淡淡的笑意,朝向为首的将官躬身施礼。
“公子染病在身,还未醒转,怠慢了将军,还望恕罪。”
“免礼。”
那名将官面色微白,双眼布满血丝,一脸疲态。
这也难怪,昨夜被霍国公血洗深宫内苑,他们能活下来已属侥幸。
安伯尘心中道,刚想说什么,就听那位将官忽然问道。
“你是何人?”
“小的是离公子近前执墨仆僮安伯尘。”
安伯尘不卑不亢的答道,他刚说完,只觉无数道目光纷纷向他射来,都是刚刚历经过一番厮杀的将士,目光中犹含着杀气,刺得安伯尘好不舒服。
糟糕,莫非君上知道我的秘密了?
安伯尘强作镇定,面上带笑,可心跳一阵比一阵快,忐忑不安着。
正当他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就听身前的将官忽地一笑,声音中略带古怪。
“原来,你就是安伯尘?”
闻言,安伯尘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瞪大双眼,有些紧张地看向那名将官。
“看真看不出,你竟一枪挑落了厉公子的双锏。”
紧跟着的一句话传出,安伯尘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昨晚的事今个一大早便传开了,世家子们那张嘴,可真是半刻都闲不了。
然而,接下来的那句话,却又让安伯尘心悬起。
“你和厉家公子相约决一雌雄的事,君上已知晓,特命某前来传旨。五日后,于琉京大教场演武,届时君上会亲率朝中一干大臣前去观战,得胜者也会有重赏。”
说完,那名将官从怀中掏出一封卷轴递给安伯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
“决一雌雄……小安子,五日后就要看你是雌是雄了。”
墨云楼七层,司马槿调侃着安伯尘道,余光落向翻看着王旨的萧侯,就见他轻抚胡须,眉头直皱,待到卷终方才舒展开,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左相,当真好手段。”
司马槿若有所思,安伯尘则一脸迷惑,刚想发问,只见萧侯眯起双眼朝他看来。
“伯尘,我来考考你,为何君上要亲自命人来传旨?”
安伯尘摇了摇头。
“霍国公昨夜之举,定会飞传琉京乃至琉国上下,霍国公是三朝元老,又是当今大匡为数不多的名将,造反不成就地正法,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对于琉国民心、士气的打击,至少三四年才能恢复过来。”
闻言,安伯尘思索片刻,犹豫着道。
“莫非,君上是想借我和厉家公子那一战,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我们身上?”
“这只是其一。”
司马槿插口道。
“你们打得再快活,可也比不上霍国公之死来得震撼。这位琉君之所以快马发旨,就是想先引起琉人关注,将目光投向墨云楼,一来让离公子不敢轻举妄动,二来则顺势为五日后的那场约战造势。”
看了眼萧侯,司马槿踟躇着道。
“仅凭这快马发旨来看,琉君似乎有意在霍国公死后,造就出一个的琉国名将。有了霍国公的前车之鉴,想必定会从世家中挑选,厉家公子出身名门,在京城公子哥中颇有名望,道技了得,看来琉君想要捧的是他了。”
萧侯点了点头,却又苦笑着道。
“红拂小姐所言甚是,琉君若要捧那位厉公子,定会首先大肆渲染伯尘,估计等这雨消停了,伯尘的名字在京城中估计也会流传开了。按照眼前形势,我们需得暂避风头,迎合君上的心意,于情于理,这一战伯尘都得输得漂亮。可是……”
摇了摇头,萧侯将王旨丢到司马槿面前,司马槿翻阅着,起初面色平静,可到最末,身躯轻轻一颤。
“获胜者,可自行向君上讨赏……”
从安伯尘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司马槿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安伯尘稍有不解,转瞬后反应过来。若是自己赢了,和君上讨赏,岂不是能将九辰君要回来,得了九辰君,便能得到仙人秘籍,也是司马槿此行琉京的最终目的。
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出司马槿那一闪而过的惊喜,安伯尘心中微黯,只觉这雨天又闷了许多,就听司马槿接着念道。
“既以琉京大教场为战地,双方需交彩头。若厉霖败,厉家献金千两,并负责修缮王宫。若安伯尘败,离公子负责修缮王宫,并退还当年本王欠下的两个承诺……”
合上王旨,司马槿望向窗外,目光闪烁。
“铜马载金银,轻歌别帝王……本以为那三个承诺离公子都用光了,不料仅用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却相当于护身符,只要一日不用,墨云楼依旧是这琉京中超然的存在。”
“正是,可一旦这护身符被琉君收回,离公子以及墨云楼便将被打入凡尘,又或许是左相准备撕破脸面对付琉公子前的布置。”
萧侯接口道,面露忧色。
就算安伯尘再不懂阴谋诡计,可听两人这么一说,心中已明白大半。
眼下局面可谓是进退两难,关键在于自己五日后的那一战。若是他赢,则拂了君上心意,就算这时不说什么,日后定也会百般刁难。可若是败了,离公子再非离公子,墨云楼再非墨云楼,随时可能引来灭门之灾,他们三人也危在旦夕。
左右两难,进退亦危,君上心思难测,又有个更为难测的左相虎视眈眈,霍国公刚死,安伯尘便已置身风口浪尖,却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过。
“若是不胜不败呢。”
犹豫着,安伯尘开口问道。
萧侯眼睛一亮,转瞬黯了下来。
“正如红拂姑娘所言,君上想要的是厉家公子一胜扬名,打平看似奏效,实则不然……”
“也不一定。”
司马槿目光闪烁,插口道。
“琉君若只想厉霖大放光彩,又为何要提出那个彩头。”
“红拂小姐的意思是……君上此时也在左右为难,该不该对墨云楼下手?”
沉吟着,萧侯把玩起酒盅,眸里精光闪烁。
“如若真是如此,那这一切也不难解释了。最后那个彩头定是左相所添,为的就是对付离公子,君上虽有提拔厉霖之心,可又或许不忍见着当年和他把酒言欢的离公子就此沦陷。左相给他出了个难题,他又将这个难题抛给我们,都说帝王心思猜不透,可有些心思根本无需去猜。”
不时瞟向安伯尘,萧侯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旁的司马槿看得清楚,心知肚明,这萧侯是想在言谈中将他满腹智谋韬略传于安伯尘,潜移默化,却又防不胜防。只需和这萧侯呆上三两月,以安伯尘的领悟力,他的智谋当会突飞猛进,与此同时,他的心也会渐渐变得莫测起来。
小安子若能有所长进,对于眼下局面当是件好事,可司马槿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不忍见着原本单纯的少年一步步陷入这场漩涡,沾染上满身泥秽,就和她一般。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自己为了仙人秘籍将他强留于京城,如今的他早已回到那个静谧的小村落,哪会经历这么多事,发生这么多不知是福是祸的改变。
看了眼发着愣想着心事的质朴少年,司马槿眸里飘过一丝莫名。
若他能一直这样子,简简单单,那该有多好。
少女扭过头,越过如幕的大雨,遥望墨云尽头,目光闪烁,半晌,轻声低吟道。
“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稚且狂。我行于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急……”
第044章 一卷神怪谈,满纸荒唐言
完成了四千次出枪,按照《说枪》里的要领,练习崩、点、穿、劈、圈、挑、拨七法,当安伯尘提着枪,精疲力尽的回到七楼时,天色已晚。
这三天来,安伯尘日夜苦练枪法,司马槿也没闲着,捧着《说枪》圈圈点点,厚厚的一卷书,半天功夫就被她整理成三页纸。就连萧侯也大加赞赏,直道司马槿神慧天成,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见识,要知道提纲挈领,将一本书的内容归纳成区区几页,不仅需要饱读经史,更需超人一等的见识。
而安伯尘对于司马槿种种神奇之处早已见怪不怪,并没去想太多,和厉霖的那一战迫在眉睫,墨云楼三人也已商议妥定。这一战,安伯尘不许胜,也不许败,正如安伯尘自己所言,不胜不败。
胜者容易,只要实力足够,当能手到擒来,败者更易,虚晃两枪,佯装后力不继,撤手认输。
唯独这不胜不败的平局,最是难办。
只除非两人实力真的相当,否则,就算只差一线,也难以图之。
生死相争,岂容心存仁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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