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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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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荒唐事,这琉京一月所经历所遭遇,又有哪样不是荒唐事?
哂笑着摇了摇头,安伯尘将袋中最后的桂花香喝完。
他这番举止落入无华和张布施眼中,却让两人又高看了一眼。神师乃是大匡最顶尖的存在,诸侯见拜,匡帝见之也得恭恭敬敬,明知两人为神师传人,安伯尘仍旧淡定自若,这番宠辱不惊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可就在这时,只见安伯尘面露喜色,随后起身。
“红拂,你没事?”
无华和张布施脸色陡变,猛地回头,就见一头红发的少女抱臂立于楼梯口,面若冰霜。
相视一眼,两名神师传人心中暗暗吃惊,以他们的耳力竟没听出这少女是何时上的楼。诚然,他们是喝得醉熏熏,即便这样,楼下的动静他们也能听个一清二楚。红发少女能瞒过他们悄然上楼,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的修为比地境他们还要高上许多,二来则是修为相差无几,却拥有远超境界的身法。
没有理会无华和张布施,司马槿径自走过二人,来到安伯尘面前,半晌,眼里浮起浓浓的失望。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居然逃了一天课,逃课倒也罢了,居然还带着狐朋狗友来楼里喝起酒来。”
司马槿买马回来,路过白狐书院不见安伯尘的马,询问小厮得知安伯尘竟早早出了学院。司马槿只道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回返,潜行上楼,人尚未见到,浓浓的酒香便扑鼻而来。
她指望安伯尘能好好念书,不单能在春试时夺魁,也为他将来谋个前途,如此方才不枉他们相识一场。谁料安伯尘竟学起了那些纨绔子弟的做派,逃课喝酒,只差没去勾栏青楼,司马槿如何不生气。
然而更多的却是失望,她本以为阴差阳错遇上的这个少年人会有所不同,怎料还是无法免俗。拥有了力量和财富后,大多数人会因此迷了眼眸,蒙了心智,所作所为和落魄时大相径庭,沦陷于世俗杂欲,渐渐失去了从前那颗纯粹的心。
非是司马槿管得太多,也不是她小题大做,只不过,她本以为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事实也的确如此。然而,于这江南之地机缘巧合遇上安伯尘,亲眼见证了他从懦弱无为的小仆僮成长为如今这个潜伏墨云将琉京上下蒙在鼓里的天才少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他身上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正如萧侯所说,小安子是那种天生的绝世名剑,只需拂扫开遮掩剑华的尘埃,从此以后,光芒绽放。
在司马槿心中,安伯尘起于草莽,与命运相抗争,踏足修炼,枪道破秘术,登临墨云巧计隐遁,甚至拥有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如此这般,已算是一段传奇的开场。若能亲眼见证一段传奇,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存在,即便孑孓独行于这陌生的世间,司马槿也不会觉得太过孤单。
怎奈何,很多事初时美好,到后来总免不了支离破碎,欲望纵然能使一个人不甘卑微,斩断懦弱懒惰,却更能使得物是而人非。
一叶知秋,何况注重细节的女人。
司马槿怒其不争的看向一身酒气的安伯尘,面色渐渐变得冷淡。
“狐朋狗友……弟妹这话可有些不中听。”
张布施苦巴着脸看向司马槿,嘀咕着道。
他刚说完,就见司马槿扭过头,冷冷地盯着他,许久哂笑一声道:“关中张布施,为人最小气,关里关外都知道。”
闻言,张布施顿时面红耳赤,看得一旁的无华直乐。
“你也好不到哪去。”
说着,司马槿转看向无华,目光闪烁:“说是秦国苦行僧,却害得秦京大半姑娘朝思暮想,日夜垂泪。你若真有颗佛心,何不做一个真的苦行僧,远遁秦国,让那些女儿家早点忘记。”
眸里闪过一丝青华,司马槿正在气头上,随口将两人的“恶行”道出。
司马家门生眼线之多,不在赵皇室之下,她在门阀中也是年纪轻轻手掌重权的异类,如何不知无华和张布施的为人处事。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安伯尘站在司马槿身后,自然看不见司马槿眸里一闪而过的青华,却被对面的无华和张布施看得一清二楚。
目闪红光是为炎火,青华则是青火,也就是地品修为。
寻常修炼者想要修到地品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无华和张布施一个是天生无底洞,另一个则是别有奇遇,兼之同为神师传人,方才坐稳地品。
这还是因为他们是男儿生,武火迅猛,文火温煦,即便天资再好家传再高,女子想要在十四五岁的年龄修炼到地品,也几乎不可能,只除非……
“阿弥陀佛,原来女施主也是天生无底洞。”
无华口喧佛号,低声道,一旁的张布施若有所思。
而站在司马槿身后,正想着如何辩解的安伯尘则猛地抬起头,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向司马槿。


第091章 勾栏夜
司马槿神情平静,并没因为被道破底细而变色。
转过头,司马槿好整以暇的看向安伯尘,忽而一笑道:“他们说的没错,本姑娘正是天生无底洞。那晚我就和你说过,我长得很丑,现在你应当没兴趣再看我的真面目了。”
安伯尘一愣,连忙摇头,心情莫名,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知道司马槿与众不同,无论才学见识都远超同龄人,甚至连一些成年男子也比不上,为人处事也毫无世家子的作风。可安伯尘怎么也没料到,司马槿居然也是天生无底洞,她平日里从不显露道行,大多依赖道符和伏妖,即便那日望君湖之劫,她也未施展道法。
看向司马槿冷若冰霜的面容,安伯尘心中的好奇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好奇在那张素雅面庞下究竟生着怎样的容颜……天生无底洞,大多都为天赋异禀、容颜奇特之人。
一时间,墨云楼里鸦雀无声。
天色昏暗,月朗星稀,朱雀街上偶尔闪过烛光,烛光清冷,亦透着浓浓的沉闷。
就在这时,安伯尘眼皮一跳,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只见一道人影飘过街角。
虽未看清全貌,可那衫再熟悉不过的布衣却令安伯尘脸色陡变。
是离公子!他果然来了!
司马槿……
猛地抬起头,安伯尘直勾勾的盯着司马槿,下一刻伸手抄起案边的无邪,另一只手拉上司马槿。
“随我走!”
司马槿一愣,面上露出不快,可当那只沾满汗珠的手将她握紧,暖意传来,司马槿的心没来由得跳了起来,疑惑的看向安伯尘:“去哪?”
“你是变数的根源,离公子欲杀你。”
安伯尘心中焦急,匆匆解释两句,便拉着司马槿向楼下跑去。
异变突生,无华和张布施大眼瞪小眼,无奈的摇了摇头,也随之下楼。
“变数的根源……若你为变数,这么说来倒也没错。只不过,你怎知道他今夜要来杀我,他若想杀我,早该动手才是。”
骑于马背,司马槿喃喃自语道,转目看向一旁紧绷着脸的安伯尘,黛眉稍舒。
安伯尘四下张望,并没听见司马槿的嘀咕,虽然找不着离公子,可他隐隐感觉到离公子就在附近。
离公子为蛇妖,若想杀司马槿轻而易举,得找个他不易出手的地方……闹市……倘若他在那里大开杀戒,身份暴露,说不定会引来胡不非。
安伯尘若是知道胡不非在哪,今晚的第一选择自然是他,只可惜安伯尘并不想和长门中人扯上关系,也没去打听他的住处。
主意定下,安伯尘拉紧缰绳,看了眼司马槿,向旧唐古代赶去。司马槿心下无奈,只好跟着安伯尘而去,隐隐间已然猜到,小安子今日跷课或许正因为此。
此时尚未到子时,朱雀街上虽然行人稀少,可在远处的长街上却是一片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之景。安伯尘心道,只要离开朱雀街,赶到前方那几处闹市,离公子定会心生顾忌,难以下手。
然而,正当两人距离街角还剩十个马身时,月光铺落,倾洒在街道中央的男子身上。
布衣长发,翩翩出尘,卓尔不群,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目光所及安伯尘猛地拉紧缰绳,复杂地看向那人。
布衣离公子,七载冠东琉,铜马载金银,轻歌别帝王。
时隔一月,再度直面跟随了四年的公子,却已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隐于琉京擅长望气推衍的大妖上下打量着安伯尘,半晌缓缓点头:“一月未见,伯尘安好……王侯一朝伯,来日一尘,伯尘终不负我之批诗。只是不知,伯尘今夜匆匆出楼,欲往何处?”
纵有千言万语,纵然曾经想过遇上公子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安伯尘却挤不出半句话,全身僵硬,不时瞟向一旁眉头紧锁的司马槿。
转眼间,安伯尘猛地调转马头,低喝道:“从后面……”
话未说完,安伯尘面色一僵,只见从街角处缓步走来一人,墨袍蟒带,金冠高挂,容颜俊美,嘴角扬起,正是白日里和他道出离公子打算的左相。
街左离公子,街右左相,俨然将两人的路堵死。
心中生出浓浓的不祥,安伯尘隐隐料到,他似乎落入了一个圈套。
“伯尘啊,你还是中计了。”
身后传来离公子含笑的话音。
“左相如此,和你说上那些,不过是想引我出来。这一局,你倒成了他的棋子。”
闻言,安伯尘身躯微晃,渐渐反应过来。
左相和离公子争于琉京,左相在明面,离公子隐而不出,左相想要对付离公子也无能为力,只除非将他引出。可是,为何离公子今夜会出现,难不成,正如左相所言,离公子真的想要对她下手?可若是想杀了司马槿,那为何不早点动手?
直到此时,安伯尘方才发现那个破绽,却也知道,左相料定他关心则乱,绝不会深想,方才设下此计。
可是,那个破绽又如何解释?离公子若想杀司马槿,为何迟迟不动手?
安伯尘心头一动,看向身旁的少女,就见她面色平静,目光闪烁,也在思索着。
“是啊,他中计,你何尝没有中计?根源离楼,且还是在夜晚,你又怎会放过?”
左相笑吟吟的说道。
隔着安伯尘和司马槿,离公子也是嘴角含笑,不慌不忙。
月光落入二人面颊,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笑颜,交相辉映,却让安伯尘下意识的想起厉霖梦中的那条双头大蛇。
“跟我来!”
就在这时,司马槿忽然开口道,她跃身下马,拉起安伯尘向一旁的宅邸奔去。司马槿的身法很是轻盈,就仿佛柔若无物的羽毛,转眼后竟带着安伯尘飘上房顶,向龙泉坊而去。
左相和离公子似也没想到司马槿会当机立断弃马而去,更没料到她竟能腾空二十来丈,刚想施展道法追杀而去。可下一瞬,气机锁定,两人同时压下追杀的念头,负手而立,对峙于朱雀街。
“红拂,我们这是去哪?”
随着司马槿腾挪于鳞次栉比的府宅间,安伯尘心生好奇。
司马槿的身法固然奇妙,安伯尘却也没大惊小怪,他地魂神游时,奔走如电,弹跳如飞,比之司马槿还要高明许多。
“小安子,左相和离公子都是妖物?”
冷不防司马槿开口问道,安伯尘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瞪了安伯尘一眼,司马槿嗔道:“哼,也不知道你瞒了我多久……我每到一处都会祭下一五品道符,名曰止妖符,既可用来擒捉伏妖,也能防止大妖进入。那符正祭于藏玉厅中,而左离二人适才所言,却是要引我出楼,且于夜晚方才能动手,他们的身份可想而知。”
说着,司马槿暗舒口气,拍了拍胸脯道:“也是侥幸,你养病的这些日子,我晚上都呆在楼里。”
也是,幸好她一直呆在楼里。想来应当是在那夜司马槿假装妖道后,离左二人方才上了心,也是巧了,司马槿那头伏妖正好是双头蛇,误打误撞下让无华、张布施以及胡不非得知琉京有蛇妖,而离公子和左相自然坐不住了。
安伯尘心中道,夜风清冷,吹得他面庞发寒,唯独手心处一片温暖。
侧目看向拉着自己向龙泉坊奔去的司马槿,就见她双目微眯,神情淡然,先前的冰冷荡然无存。安伯尘知道,司马槿虽没说什么,可神色已恢复如常,想来知道了自己为何逃课回楼。
既然如此,自己也无需再去解释什么。
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消匿于琉京夜色下,两人心有灵犀般没有开口,任由秋风拂卷,周遭景致划过眼眸。
不多时,龙泉坊已至。
勾栏酒肆遍地,夜晚时分,却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安伯尘不解的看了眼司马槿,开口道:“你带我到这做什么?干嘛不回楼里,若是他们追杀而来,又该如何是好。”
“墨云楼我已回不去了。”
司马槿笑着道:“呆在楼里固然安全,可我不想日日夜夜闷在里头。”
闻言,安伯尘神色微黯,犹豫着问道:“那你是打算回吴国?”
“吴国也回不去啦。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司马槿拉上安伯尘向长巷深处跑去。
离开朱雀街,司马槿仿佛忘了有两头大妖在惦记着她,一脸轻松,和李小官一般没心没肺起来。
不过她似乎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都不会去想太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或许自己算个例外,知道她的来历,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的愿望……至少在这七十里琉京中,没人比自己知道的多。
安伯尘如是想着,面庞被头顶的灯笼映得红扑扑,不管不顾地跟着司马槿穿梭在脂满是粉味的勾栏中。楼上的姑娘挥舞手卷花枝招展,楼下的醉汉大声喊着疯话,老鸨殷勤拉客,龟公打着哈哈满脸谄媚。放眼看去,灯红酒绿,烟花没尘埃,却是安伯尘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究竟要带我去哪?
安伯尘虽然好奇,可牵着那只温如暖玉的手,奔走在陌生的烟花巷中,他也懒得去想太多。


第092章 所谓传说
“对了,你可曾看到小官?”
“萧侯刚刚回来,我把他丢给萧侯了。”
……
奔跑在烟花巷中,琴箫不绝于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安伯尘心情莫名,想到明日后司马槿将要搬出墨云楼,难免有些担心。转念一想,司马槿古灵精怪,心思聪慧,在琉京中说不定还有藏身之处。呆上个数月,等到自己春试夺魁,摘取九辰君,无论有没有仙人秘籍,她都可以离开危机四伏的琉京,离开那两头大妖,走得远远。只不过,她不会回返吴国,也不会再滞留于江南。
风声将琴箫吹乱,亦让安伯尘心生恍惚,还好指间余温尚存,才令他没那么失落。
“到了。”
长舒口气,司马槿停下脚步,看向身前不远处的井栏,嘴角微翘:“小安子,你可听过这龙泉坊的传说?”
安伯尘面露古怪,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我在琉京可是足足呆了四年。”
“那你知不知道,所谓的传说,有七八成都是真的。”
闻言,安伯尘一怔,挠了挠头,半信半疑道:“你是说,龙泉坊的传说是真的?这井里真有过龙女?”
莞尔一笑,司马槿拉上安伯尘走到井栏处,幽幽道:“有没有龙女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龙泉的确有古怪之处。一月下来,我走遍琉京,也曾发现不少有趣的地方,比如城外的白狐神庙,可那神庙比之龙泉则是小巫见大巫。”
“究竟哪里古怪?”
眼见司马槿又卖起关子,安伯尘一脸无奈,只得配合着问道。
“我那道止妖符之所以能让妖物望而却步,皆因道符上画有上古秘纹,除非真人以上境界的巨妖,否则难以入楼。而这龙泉井上的纹路,比之我那道符还要高明许多,方圆百十步内,妖类难以接近。”
听着司马槿的解释,安伯尘奇道:“这世上还真的有真人?”
“应当没了,真人可是比神师还要利害的存在,也只在传说中出现过。那两头蛇妖不过是无比接近神师境界,这样都无法进入墨云楼,依此类推,龙泉坊自然能阻真人境界的妖类。”
“你能看出左相和离公子的境界?”安伯尘呀声道。
“你新交的两个狐朋狗友不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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