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劫-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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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风铃生气，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
淇玉嘴角带着笑，风起，吹起他的发丝，抚摸着他邪魅却又不失男性气息的脸庞，淇玉看了一会儿远方，往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食……
忆秋看见了一个女子，在谪仙楼这空旷寂寥又孤独寂寞的华丽的天牢中，她居然看到了一个女子，一身简单的白衣，没有多余的花纹，样式也是极为单一朴素，却能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穿在她的身上仙姿卓然，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如雾如烟，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她跪在地上，用尽所有的力气拍打着谪仙楼沉重的铁门，她在喊些什么，忆秋听不清，可那凄凉痛苦的声线却一直传到她的心底。好痛苦，痛苦的让忆秋喘不上气来，忆秋退后两步，手紧紧地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息着。这是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女子吧？难道她又在做梦？忆秋犹豫着走到那女子的身侧，女子仿佛看不见忆秋，只顾拍打沉重的铁门。忆秋伸出手，想要轻轻触摸她的脸颊，却在离她的脸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住了。如果这是个梦，是不是她一碰，就会醒过来？忆秋缩回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唔，忆秋痛苦的捂着头，想不起来，头脑一片混乱！
白衣女子一直在拍门，似乎拍了恒久远，久到鲜血从手掌中丝丝渗出，可那扇沉重的铁门却岿然不动，女子捂着手蜷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之间，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忆秋走到她的对面，心疼的看着哭泣的她，也许是受到了女子的感染，眼眶也不觉有些红润。对面的女子忽的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忆秋身后的铁门，忆秋疑惑，便回头去看，自己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她身后那一扇沉重的铁门居然缓缓地开启了一条缝隙，女子木然而缓慢的站起身来，眼神呆呆的看着那铁门的缝隙，拖着自己跪麻的双腿，一步一步蹒跚的走到铁门之旁，她看着缝隙之外，眼神忽然变的闪亮起来，不知是因为泪光莹然，还是因为阳光闪耀。她看着缝隙，声音轻柔：“你来啦！”
忆秋看不清门外的来人，只能瞥见一袭藏蓝色的身影。门外一个男子清越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的柔情：“嗯，我来了。”
女子喜悦，刚想推开铁门，一个声音毫无预兆的插了进来，令女子的手顿在半空，抖个不停。那个声音如是说道：“你当真要与他一起吗？”
女子摇摇头：“其他的神仙不也一样娶妻生子？为什么我们不可以？”
那个声音道：“为了延续神族，神仙之间自然可以，他们会孕育出强大的后代。然而仙凡乃是禁忌，不仅后代神力全无，就连本是神族的你们也会神力渐渐消退。”
女子道：“神族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那个声音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说道：“因为，我不允许。”
女子苦笑了一声，点点头，声音悲戚：“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可，你阻止不了我。你以为你什么都能主宰吗？”
那声音有些怒意：“悠悠天地，吾乃至尊。何人不能主宰？蝼蚁众生，轻如草芥，有何力量与天相抗？”
女子眼中盛满冷笑，然而看向门外之人时，又转为了柔情，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的说道：“我今日便要与你抗衡，且看如何？”
那声音道：“劝你停止。你们的身上下了咒，只要亲密接触，你们全都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女子垂下眼眸，停在原地不动。却听门外男子的声音柔声说道：“你怕吗？”
女子抬起眼眸：“我不怕。”
男子道：“你愿意吗？”
女子的眼中有着无比的决绝，她一字字道：“我，愿，意。”
“妹妹，不要！”这是属于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中全是担忧和焦急。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可究竟是谁呢？有一个人的名字到了嘴边，可忆秋就是说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女子毅然决然的用力推开沉重的铁门，她看见了门外的那一身藏蓝色衣衫的男子，浅笑而立，温润如玉。女子眉眼弯弯，虽然蒙着面纱，仍然感受得到她甜蜜的笑意，女子风一样的奔到男子的身边，与她的爱人紧紧相拥，这一瞬便是一生。阳光洒在这一对情人的身上，瞬间将他们撕裂，他们的身体在阳光下一点一点化为齑粉，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们的脸上兀自带着笑容，从容而镇定。一阵风过，彻底吹散了他们的身体，他们拥抱过的那一片土地，只余下了一个碧绿的扇形玉坠和一张素白的面纱……
作者有话要说：

、如梦

忆秋蜷缩在地上，抱着肩膀，浑身瑟瑟发抖。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疼，每呼吸一口气，心脏就刀绞般疼痛，仿佛刚刚不仅撕裂了那两个人，也撕裂了她自己。忆秋不知道，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源自何处？好久好久，颤栗渐渐止息，忆秋抬起头，发现那蒙面的白衣女子就站在自己的旁边，眼神幽幽带着哀怨的看着自己，忆秋立刻跳了起来，盯着她，高声质问：“你是谁？”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微微叹气，眼神幽怨的看着忆秋。
忆秋又问了一遍：“你究竟是谁？”
好半天，白衣女子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声音轻的很：“我就是你。”
忆秋的心骤然一紧，赶紧摇了摇头，提高声音：“你到底是谁？”说着，一把跳起来，扯下了白衣女子的面纱。忆秋立刻瞪大了眼睛，面纱后面的是一张绝色容颜，用倾国倾城形容毫不为过，那眼睛，那眉毛，那鼻子，那五官容颜，竟与自己有十分相似。忆秋后退三步，惊的说不出话来，忽然感觉一脚踏空，掉入无底深渊，心中一悸，叫了出来。忆秋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谪仙楼冰凉的地面上，她疲弱的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息，扭头左右看了看，却哪里有什么白衣女子，谪仙楼的大门也好好的紧紧的关着，刚刚果然是南柯一梦么？
冷静了下来，忆秋才发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忆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感觉怀中有什么东西在动，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立刻紧绷了起来，令得忆秋一动也不敢动，那东西在她的怀中蠕动着，像是要从她的怀中钻出来，过了一会儿探出来一个小脑袋，有着长长的身体，还长了两对小翅膀。忆秋松了一口气，对那小东西笑说：“小兽，真没想到你会藏在我的衣衫之中。这样也好，我自己守着这无边清冷，很是害怕。有你作陪，也不至于孤单寂寞了。”
忆秋抱着小兽，疲弱的一动也不想动，她就那样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回想着以前的一幕一幕。彼时年少，父亲如爱至宝，宠她极致；仆婢们敬她爱她，事事依从。年少时光，无忧无虑，彼时不知道什么叫做伤心，什么叫做痛苦，也不曾尝过什么叫做离别之苦。眼角有泪滑下，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忆秋感觉到了满口的苦涩，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偏偏到这人间来走一遭？让她知道除了快乐以外的感情，让她从此不复天真。
“在下有一句话相送，只盼姑娘能一直如此天真。”
天欲雪送给她最后的话语犹在耳边，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却仿佛隔了很远很远。
“不……不要去……谪仙楼……”
菲儿临死的时候对她如是说道，明明就已经告诫过她了，却还是固执的跳进一个漩涡，让自己的心灵满目疮痍。
“若是你们知道我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只怕你们不肯原谅我……”
如今想来，天界漏洞也好，寻五色石也罢，必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菲儿，也只是推动一切的一颗棋子而已。
“我喜欢的人，都活的好好的……就好……”
这样的话语，她自己也曾经说过。那一天，她对李夜萧说，我只想要我们三个人能够在一起，都好好的活着。可如今，为什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我喜欢的人啊！你们都有活着吗？
蓦然想起，离开天界的那一天，她最后去了一次天花林。那一天，原本开的鲜艳美丽的天花，纷纷凋零。一片一片，一朵一朵，仿若，每一朵落花，都是一滴眼泪，全部砸在她的身上，一瞬间，身上就落满了红色的天花，仿佛，天花林在哭泣，泣着血色的眼泪。当时，她没有在意，如今想来，也许那时便是某种预兆吧！预示着他们坎坷与无奈的命运。
真的是乏了，太累了，忆秋昏昏沉沉的再一次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大门打开的声音所吵醒，忆秋不满的皱皱眉毛，嘟囔了一句：“安静，吵死了！”翻了一个身，想继续睡觉，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等一等！这是在哪里？这里是谪仙楼，大门紧闭，最锋利的宝剑都无法从门缝中□□，怎么会有开门声？忆秋撑起上半身，向铁门处看去，果然，那铁门缓缓的打开了一道缝隙。梦中的景象和眼前的景象结合了，忆秋一时间分不清是否仍然身在梦中。身边的小兽鸣叫了几声，才让忆秋有了一点现实感，她站起身，把小兽围在脖子上，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走向那扇大门。走进了，她趴在门缝看了一眼，原本带着惊惧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的如同她梦中女子的那一双眼睛一样，眼中闪亮，不知是因为泪光莹然，还是因为阳光闪耀。她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要哭出来，也似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开口，却只轻柔的说了三个字：“你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誓

“你来啦！”三个字轻轻柔柔，仿若穿越了千年，仿佛经年隔世。忆秋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此时此刻，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倾诉，所有的悲伤都不必再忍。她扑进那人的怀中，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声哭泣，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的号啕大哭，第一次不顾自己的形象，第一次这么的……任性。
刚刚忆秋扑过来的时候，沈圣夜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把她推开，如此不顾君臣之礼，怎么能行？待看见他的公主泪眼汪汪的抱住他，他又愣住了，推开，似乎不太好，不推开，也似乎不妥。他木木的站在原地，看着怀中的泪人，一动也不动。好半天，他轻轻的叹口气，温柔的抚摸着怀中伊人的头发，哭吧，哭吧，全都哭出来吧，把痛苦和悲伤都哭出来吧。因为，他不可以哭。天知道他是多么的也想要哭一场，可是，不可以。眼泪，是软弱的表现，如果他软弱了，谁来保护公主？如果他软弱了，谁来揭露天界的阴谋？如果他软弱了，谁来完成若寒的遗愿？如果他软弱了，谁来……寻找若寒？
忆秋抱着沈圣夜，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沈圣夜的衣衫上，哭完了，她看着沈圣夜脏兮兮的衣衫忍不住抿唇而笑。忽而想起一个问题：“若寒呢？”
沈圣夜一贯冷漠的眼里忽然涌现出了莫名的情绪，眼瞳渐渐暗淡，那是一种伤到无奈的眼神。沈圣夜摇摇头，却一个字也不说。
忆秋蓦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一阵发紧。对沈圣夜急道：“若寒怎么了？你快说啊！”见沈圣夜又是摇了摇头，她更是着急，眼圈一红“哎呀！你可急死我了！你快说啦！难道……难道若寒她……”
沈圣夜连忙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公主。若寒她没有事，她只是……”
“哦。”忆秋点点头，听到苏若寒没有事，便放心了一大半，“那你干嘛吞吞吐吐的？她怎么了？”
沈圣夜眼神飘到很远，似是想要穿透空间的阻碍，去寻觅伊人：“她只是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她曾说过，她要代替自己的娘亲游历天下，走遍名山大川。要成为她娘亲的眼睛和双腿，替她走遍山川万里，代她看尽繁花似锦。如今，她终是可以去实现这个愿望了。”
忆秋声音颤颤的：“你是说……她走了？”
沈圣夜点头。
忆秋眼圈又红了：“为什么？明明说好了要一起的，为什么自己却先走掉了？为什么不等我们？我们……我们不是还有约定的吗？”说罢，又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要让她离开我们？”
沈圣夜低下头，眼瞳深深深深的看着忆秋：“若寒她有自己的无奈，公主，能谅解她吗？”
忆秋注视着沈圣夜，点头：“我能。可是，你也要答应我，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找若寒，天涯海角都必将找到她。”
沈圣夜唇角拉开一丝淡淡的微笑：“当然。我们不是还有约定吗？”
沈圣夜和忆秋离开了飘渺之境，漫步在东海柔软的沙滩上。忆秋脱了鞋子，白皙如美玉的脚一步一步踩着海边的浪花，她低着头，每一步都走的很仔细，她再也不想摔倒了。忽然，她问道：“我们是第几次来东海了？”
沈圣夜答道：“第三次。”
忆秋抬头望着遥远的东海对岸，幽幽说道：“是啊，可每一次来都是不一样的心情呢。”
默立在忆秋身后的沈圣夜半晌不说话。这时，一条银色的飞鱼跃出海面，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煞是美丽。忆秋立刻兴奋了起来，赤着脚往海里跑了几步，掩不住激动和兴奋之情，她指着那里，惊叹道：“你看！若寒！真漂亮啊！看啊，若……”她回过头，急忙忙的找寻蓝衣的女子，却发现在她的身后只有一个男子静静默立此处，而他的身边早就不见了一个蓝衣如水的女子，一念及此，下一个“寒”字，便哽咽在了喉头，再也说不出来了。
沈圣夜眼中悲伤渐浓，他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归于平静。他向忆秋走过去，伸出了手，用从未有过的轻柔的声音说道：“我们走吧。”
“嗯。”忆秋如此应到。伸出自己仿若无骨的柔荑，交付到沈圣夜的手中，两只手轻轻的握到一起。
我已经失去了许多，再也……再也，不会再失去了，不会再从我的手中失去了。我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你！我？

忆秋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又看了看竖直插在河面上的鱼竿，摸着脖子上的小兽，歪头想了一下，看着沈圣夜，问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沈圣夜道：“是关于若寒所说的话吗？”
忆秋摇了摇头：“不是。既然若寒说，到了那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这是她说的，我就不会怀疑。我只是想问，那谪仙楼的大门你是怎么打开的？当初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没能打开，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沈圣夜道：“是若寒。”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样东西，摊开手掌，是一块碧绿的扇形玉坠，“她把这样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在我的乾坤袋中。有人叮嘱我，她说，若寒说这个东西非常重要。若寒有些日子拿着这块玉坠仔细观看，若寒记性好，想起那日谪仙楼大门上所绘的图案，似乎有一处与这玉坠的形状和纹路很是吻合。那时发生了很多事情，令她并没有过多的思考，如今细细想来，许多事情也许并非巧合，就像这玉坠。”
忆秋盯着沈圣夜手中的玉坠，说道：“是它，打开了谪仙楼的大门？”
沈圣夜点点头：“是。”
忆秋道：“圣夜，收好它。因为，这是若寒留给我们的。”
“是。”沈圣夜紧紧的握住那块玉坠。
两个人走在另一个空间的大地之上，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心中均有万千感慨。沈圣夜觉得，这一次的这个世界似是比上一次要平和了许多，虽然还是残破不堪，却不再混乱，一切井然有序。
沈圣夜正自思量，身边的忆秋忽的抓住他的手，似乎有些紧张。沈圣夜寻着忆秋的目光看去，就见一奢比尸向他们缓缓的走过来，沈圣夜右手暗暗蓄积力量，左手把忆秋护在身后，冷冷的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