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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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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大约每四个小时洗一次,接着是两小时,一小时,最后是三十分钟。就连在睡梦中顾望悠也常常觉得不安稳,时常从一个黏腻的梦里惊醒,今年A城的秋季反常的雨水充沛,夜里她总能听到秋雨肃杀的声音,叶子像流星般坠落,一切漆黑无垠,这几月个发生的一切,走马观花般的在她心底闪过,就像一场大梦,又像是大病一场。
一次顾望悠又洗完澡,浑身湿漉漉的在客厅里游荡。沈天凌恰好回来,他皱眉看着她,神情严肃,他对她一直都像一个独断专横的家长,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两人僵持着各占据客厅的两头,沈天凌把胳膊一抱:“为什么不吹头发?”
沈天凌很熟稔的侵身过来,带着秋天的凉意,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算不上难闻,只是不是她熟悉的剃须水味道。
在他的手指快要接触到她发尾的时候,顾望悠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胳膊往后连退几步,紧紧的贴着墙角蹲下,顾望悠望着沈天凌的眼睛毫不掩饰她的厌恶,急不可耐的吐出一个字:“脏。”
沈天凌的背脊变得异常挺直,像支标枪似的戳在那里,浑身散发的冷意快要融进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里。
顾望悠的嘴唇开始发白,她抖了一下,激怒他的结果会像那天一样么?顾望悠着急起来,她连连指着自己的胸口,迫不及待又结结巴巴的说:“我是说我自己——我是说我自己!”
沈天凌只觉得心被某种酸意瓦解了大半,他收回落空的手,只是盯着顾望悠的眼睛看,看了又看,连他自己都开始迷惑,他爱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顾望悠”么?沈天凌的脸上终于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仍下一句“小心着凉”,就大跨步的进了书房,看那样子,竟像是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顾望悠依旧没睡好。她起身到了杯牛奶,隐约听见一阵压抑的嘶吼声。即使隔着门,顾望悠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嘶吼带来的震慑力,那里面饱含着太多的绝望和进退维谷的无力,让她深有共鸣的发起呆来,顾望悠静静的等着,直到沈天凌的吼叫声低了下去,他筋疲力竭的喘气声平息了顾望悠内心最后一丝愤懑,顾望悠端着冰凉的牛奶杯,用指腹慢慢摩挲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哭非哭。
第二天,天气终于放晴。顾望悠一如既往的窝在沙发里发呆,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眼睛也沾染上琥珀般的金黄,长发微垂,盖住了泰半的脸,唇角斜勾至恰到好处的弧度,看起来像个精致又毫无生气的娃娃。知道她极怕见生人,沈天凌就把仆人一一遣散。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窝囊和自欺欺人,她明明最怕见的人是他。可惜许多事情,不是拿得起,就放得下的。
他想她高兴,只是这高兴若不是他给的,他便不允许。
午饭顾望悠照旧吃了许多,像条毫不节制的金鱼,直到把两颊吃得鼓鼓的,她才肯善罢甘休。顾望悠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为什么,纯粹是想把自己填得满了又满,不然腹腔就会空荡荡的难受,那种沉闷的烧灼感揪扯着她的心,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到世上二十几年,唯一有可能真正属于她的一个人,却被她生生的谋杀了。
“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我希望你会喜欢。”
“好。”
“顾望悠,我不是命令你喜欢那里!”
顾望悠捏着筷子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她讷讷的转了转眼珠,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那么,很好?”
顾望悠看着沈天凌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上许多,他用力的弯曲着手指,发出骨节碎裂的荜拨声,顾望悠觉得莫名其妙,又想不出所以然,心里一慌整张脸就埋进了面前的汤碗里。
沈天凌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越过桌子抬起顾望悠的下巴,顾望悠的鼻尖上沾着一点点汤水,随着她呼扇的鼻翼显得非常的可爱,沈天凌觉得自己的心酥然一软,手上用力恶作剧般的牢牢捏住不让她挣脱,他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尽,顾望悠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及他反应过来,她已经甩开他的手扶着桌脚难以自抑的呕吐起来。
沈天凌浑身一僵,在顾望悠漠然的注视下,猛的掀翻了整张桌子,破碎声响了一地。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天空黑沉沉的又像是要下雨,风声很大,把一棵棵杨树拽成拖把似地造型。顾望悠觉得新鲜又有趣,眼睛转来转去,全然一副孩子般的神情。
她已经封闭在自己的世界,拒绝任何人靠近。沈天凌用力的掐着方向盘,他知道这种挫败感很可笑,但他还是忍不住。他对她绝情如此,她还能微笑着爱上另一个人。凭什么一个宋卿书,她就能失魂落魄成这样?!
他嫉妒得灵魂都在颤抖。
到达目的地后,顾望悠觉得很失望。不过又是另一间更大更美的华屋广厦,线条刚硬的家具,简洁干练的装饰,都是她曾经喜欢的,可是她现在不喜欢的。而且沈天凌似乎也不大喜欢这种风格。
不忍打击沈天凌小孩献宝般的积极性,顾望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撑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睛。她听沈天凌说,自己曾经和他提过,喜欢依山而建的房子,他就延请了国际著名的建筑师,把房子的一面完全用山壁打造。顾望悠打了个哈欠,有钱人真是浪漫主义,也不怕来泥石流么?
沈天凌耐心的逐一讲解,只是跳过了一间房子。顾望悠的眼睛黯了黯,照格局这应该是婴儿房。心在这一刻骤然抽痛起来,她在结婚之前无数次的幻想过有个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子,像宋卿书一样英俊的眉眼,像他一样温和优雅的性格,像他一样挺拔高大的身材。钟琴听了哑然失笑,妈呀,你不如说你想生个宋卿书。
自己当时一脸幸福的搓着胳膊,一边觉得肉麻一边觉得心甘情愿,怎么办呢,钟琴,碰到宋卿书我就跟瞎子似的,怎么半点缺点都看不到呢?
一个孩子,她和宋卿书的孩子,不会有英挺的鼻子,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这样变成了她身下的一滩血水,猩红的像是个诅咒。
顾望悠无声的笑了起来,神情却很疲惫,她张开嘴对沈天凌吐出了一个稍长的句子:“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沈天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软:“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顾望悠只是笑。
顾望悠执意要自己开车,她有些任性的样子让沈天凌很欣喜。只是没开多久,油线便降至标准线以下,雨又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加油站里的人正缩在便利超市里闲磕牙。
顾望悠下巴一点:“你去叫个人过来。”
自从她说了“回家”两个词儿后,沈天凌心情一直不错,听顾望悠这么说,不疑有他,有些大大咧咧的下了车。
车门砰的一声合上,就像顾望悠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顾望悠以前来过这里郊游,知道离钟家并不远,她把油门一轰到底,机械咬合声让她浑身一凛,充斥在血管里的血液都熊熊的燃烧起来,火焰舔舐着肌肤继而把伪装的懦弱服从焚成灰烬,雨珠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如同鼓点,这场雨声势浩大,整个天地都在为她齐声助威。
顾望悠看着细长晶亮的雨丝斜斜的划过车窗,像是燃放的绚丽烟火,她瞥了眼后视镜,追出来的沈天凌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与氤氲的水幕融成一体,顾望悠随手摇下车窗,风声呼的一下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拿着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她会干的蠢事。她要去一个没有宋卿书也没有沈天凌的地方,真正的为她自己活着,她会过得比谁都好,她坚信!
第 32 章
钟琴正在和方四通电话,隐约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她原以为是哪家的野猫又来捣乱,只是这小母猫的耐心实在是好得令人发指,不耐其烦的划拉着爪子,听得钟琴额角突突直跳。她没好气的撂了方四的电话,怒冲冲的出去唰的一下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钟琴猝不及防。钟琴难以置信的眨眨眼,颤巍巍的伸出手,还不及碰到顾望悠,她又瑟缩了回来,钟琴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顾望悠!”
顾望悠闻言牵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弱不胜衣的模样,仿佛被雪亮的灯光一照,就会融化似的,顾望悠的身体晃了晃,还不及钟琴反应过来,就整个的栽进了她怀里,钟琴在关键时刻总会爆发出强大的冷幽默,她一边死拉硬拽着顾望悠,一边气得跳脚:“喂,你小心点儿!别压扁了我的胸!”
真好。顾望悠闻着钟琴身上一股泡面味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原本想用“你的胸本来就是扁”之类的话讽刺一下钟琴,只是当逃兵实在是件体力活,顾望悠最后只有力气牵出一个白眼回敬钟琴,便再次咬紧牙关,晕死过去。
顾望悠只晕了一会儿,就在钟琴饱含担心的目光下,悠悠醒转过来,她躺在沙发上和钟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钟琴心疼的打量着顾望悠,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骨瘦如柴了,顾望悠纤细苍白的手腕上能看见青色的筋脉起伏,整张脸呈现着一种病态美,眉眼俱是淡淡的,像是扑上一把水,就能轻易擦掉似的。
钟琴心里的懊悔又加重了一分。在婚礼上她压根想不到顾望悠会晕过去,登时急得六神无主,看见如同救世主般出现的沈天凌,她就忍不住引狼入室。她真的就疏忽了一小会儿,居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顾望悠被沈天凌扛走了。
“顾望悠你滚哪儿去了,真是吓死我了!”钟琴其实并不毒舌,不过是嘴笨罢了,这种久别重逢的喜庆场面,一句“滚哪儿去了”已经是钟氏甜言蜜语的最大限度了。
顾望悠望着天花板,语调淡淡的:“什么叫吓‘死’你了?姐们,来来来,死一个让洒家高兴高兴。”
顾望悠还是那副老没正经的腔调,气得钟琴想一口咬死这个女人。钟琴一向不擅长粉饰太平,明知道顾望悠是装坚强,但她唯一能给她的回应也只是紧紧的拥抱和缺乏节奏感的干笑声。
顾望悠没心没肺的坐起来,圈住钟琴的腰,在她胸前蹭蹭,把嘴巴一撅,眼睛里水光潋滟:“妈妈妈妈,我要喝奶~哦,对不起妈妈,我忘记你是小红帽了——‘奶奶’被大灰狼给吃了!”
还不等钟琴发飙,顾望悠已经甩开她,自顾自的抱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两眼飙泪的模样看得钟琴那个气啊。只是那抹气愤最终郁结成一种酸涩,钟琴按住顾望悠的肩膀,幽幽的发问:“顾望悠,在我面前你还装啊。”
一句话就把顾望悠的眼泪勾了下来,像在秋风里渐渐高涨的潮水,一**的攻击着顾望悠的眼眶。她低下头胡乱抹了抹眼睛,瓮声瓮气的怨钟琴:“钟琴,你可真讨厌,怪不得嫁不出去。”
钟琴被顾望悠噎得直直吸气,她毫不客气的拍开顾望悠的手,一脸嫌弃的戳着她的额头:“别哭了,眼睛本来就够肿的,再哭就连眼珠子都看不到了。”她抓起纸巾替顾望悠胡乱的揩了揩脸,看着顾望悠呲牙裂嘴的样子钟琴笑得很得意,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斟酌着又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等下干嘛去,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宋卿书?”
顾望悠的心跳了跳:“医院?”
钟琴叹了口气:“是啊,他出车祸了。”说到这儿,钟琴又忍不住怨起方四这个不靠谱的,不知从哪儿拉来的江湖术士,挑的什么烂日子啊这是,顾望悠被掳走了不说,宋卿书还出了车祸,今天才刚刚出了ICU醒过来,可惜,那双总是湛然深秀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死了没?”
顾望悠漫不经心的语调惊得钟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嗫嚅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儿:“没。”
顾望悠淡淡的嗯了一声:“钟琴,我等会儿会去顾家收拾一下,大概做明天的班车走,去C市。”
当初她的爷爷,不,顾峥嵘曾向顾望悠描述过C市城郊香雪如海的场面,一蓬蓬的梅花凌寒开放,有种震撼人心的美。顾望悠自嘲的倾倾嘴角。回忆如同蔓草,即使被连根拔起,与根部牵连的血肉仍旧会被毫不留情的牵连。她不能宣诸于口的身份,让人心灰意冷的家人,曾经浓情蜜意又无情背叛的宋卿书,不是一个微笑就能一笔勾销的。它们残留在她的血管里,主宰着她的意志和行为,她不能反抗,只能逃避。
这种无力感让顾望悠无端的挫败起来,她看着钟意投射过来的复杂目光,微微笑道:“钟琴,是朋友的话就别劝我。我是铁了心不回来了。不要告诉宋卿书,算我求你。”
钟琴楞了一下,食指在唇间一划,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好,我不说。只是顾望悠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怕见宋卿书?是怕自己伤心还是怕他伤心?”
顾望悠粲然一笑:“钟琴,我的真累。不怕告诉你,我百分之百相信宋卿书有苦衷。我也相信,凭借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和宋卿书的情商,我只要听他解释一个字我可能就不想离开了。”顾望悠的嘴角抖了抖,“可是,沈天凌没有苦衷吗,顾峥嵘没有苦衷吗,顾卫国没有苦衷吗?他们一个比一个苦大仇深,只是最后他们都自以为是的牺牲了我——钟琴,凭什么,他们究竟凭什么?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最后躺着也中枪的那个人永远是我?!”
血丝在顾望悠的眼里纠结起来:“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怕宋卿书对初恋念念不忘,我没那个力气也没哪个志气去争,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地争到了又能怎样?争来抢来的宋卿书,已经不是我爱的那个。没错,我承认,我笨我傻我幼稚我天真,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纯种理想主义者,就让我这种不合时宜的老古董安安静静的被时代淘汰好不好,好不好?”
顾望悠的声音低下去,像小提琴骤然发紧的琴弦,涩然的音质像粗糙的沙粒般在钟琴的骨膜里来回翻滚:“钟琴,比起他的初恋,我更TMD怕他的苦衷是世界和平!你也知道,宋卿书绝非池中物,今后他有千种百种的理由来放弃我,可能事事意义重大,件件深明大义,让一个平凡的顾望悠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得让人发笑。到时候,我该怎样呢?成全他我不甘心,不成全他我做不到,总不能像现在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放弃我吧?”
柔软的发尾颤巍巍的荡来荡去,顾望悠纤嫩细白的手指在胸口偏右的位置按了按,她缓慢的笑了笑,悲伤如同气泡快要满溢出来:“这几天,我真是恨啊。恨得发了狠的时候,我真像挖出我那颗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特殊材料,能让我到现在都爱他,到现在都TMD这么犯*贱的爱着他!”
顾望悠言语里的悲怆过于尖利,撞在钟琴的耳蜗里激扬起让人晕眩的蜂鸣声。钟琴把原本想要吐露的话一一咽入喉咙里,她心疼的抱住强颜欢笑的顾望悠,像对待小孩子似的一下下拍抚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
木讷的钟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汇安慰顾望悠,最后只好抱着顾望悠哭成一团。两个人不知哭了多久,连钟琴都哭没了力气,只好相互搀扶着挤在钟琴的小床上将就一晚。
半夜钟琴被方四打来的电话吵醒,她看了眼缩在床边不断打抖的顾望悠,最终还是掐断电话。
C市离A市并不远,搭个大巴就到了。顾望悠和钟琴奋力的举着行李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挣扎着向目标进发。这样的场景到底还是让钟琴的眼底酸了酸,锦衣玉食的顾望悠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啊?
顾望悠落座之后,钟琴还是喋喋不休的嘱咐着:“记得准时吃饭,不要老吃外卖;内衣和外套不要一起丢进洗衣机洗;热得快千万不要用,热水瓶什么的也太危险了,对对对,你就是用饮水机的命——还有,别老以为哪儿都跟你们家似的有生饮水,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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