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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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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人仿佛听见了迟桑的声音一般,忽然朝这边看来,眉目凌厉,眼神逼仄,手指微动间,镜面忽然一片漆黑,想来是斑鸠被发现了。
“今朝……为什么会和丹墀在一起?”
修罗界的王,说起来还是与妖王同一年继位的。相比起妖王六百年来的放浪不羁纸醉金迷,那一位王却是雷厉风行冷酷阴鸷,杀手足,斩外戚,一夜之间几大长老相继离奇暴毙,帝王路一路行来,步步皆是鲜血淋漓。说起丹墀,六界哪一个不摇头叹息一声“暴君”。颜渊亦曾机缘巧合下见过这位王,彼时他也是艳丽无双的浓妆,一身浓厚的血腥气便是几丈开外也闻得到,无人敢近其身,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今朝有关联?
“呵,你想知道么?”咽下脆枣,迟桑抹去唇边的残渍,素来没个正经的脸上竟是一脸悲凉。
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告诉你她为了你做到哪个地步。往事一桩桩一件件从头叙起,恰如千年老树的虬根,盘踞、缠绕,纷繁复杂,剪不断亦理不清,只能在黑暗的尘土里腐化,不能见天日。那么,便从她动身去找炽焰草的那年开始说起罢。
四十一
那一年,你死去已然很久。她犹不知你已转世,四海八荒寻觅你的魂魄,蛛丝马迹亦不放过。蜀道远,关山难,道不尽路迢迢水遥遥,终是杳无踪迹。
人间有茅山道士,蓄两撇八字胡,贼眉鼠眼笑得猥琐:“姑娘,人间阴阳终有定数,然则亦非完全无法。有阎罗判官一支阴阳笔增添阳寿,自然亦有秘术可起死人肉白骨。贫道有幸自海外仙山游方归来,得天上仙人指点,有是有这么一种秘术……只是嘛,这世上无嗟来之食,姑娘,你要想知道的话,总要……”闭了口不说话,伸出手指来拈了拈,满目贪婪。
“呵,她傻吧?那牛鼻子老道说是自天上仙人处得到,可我们就是仙啊!我们都不知有这秘术,他一介凡人如何知晓?可她偏生是信了!”
寻寻觅觅,一再被往事相逼,绝望至深处,已然分不清荒谬与现实。
道士收了银两,信口开河满嘴胡言,说是这四海八荒,有珍奇稀物无数。仙界有上古神兽貔貅,滴血值万金;鬼界有玄冥水,集了众鬼死前最后一丝呼吸,是用来吊那垂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的;修罗界有花名炽焰草,万年方绽一朵。集齐了这三样,再以貔貅血为引,以玄冥水为汤,以炽焰草为材,心诚所至,所念之人的魂魄自会结齐。
“那你呢?你那时在做什么?你们也不拦她么?任她这么胡闹?”问题一个接一个,颜渊有些咄咄逼人。
“我?我那时被镇在镜湖底下,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崇恩和青耕他们,大概是想着与其让她苦苦思念你几欲成魔,倒不如让她有些事情做。那三样东西,其他两样尚可,这炽焰草却没那么容易得。因此只想着受了挫她自会放弃,哪想她这般固执。”眼风一转,凌厉地直视着颜渊,“我们没有拦着她,固然有错,你却何曾对过一分一毫?颜渊,你转世后失了记忆,过往种种一概不记得,老子也知道你有委屈,可老子就是不待见你!”
当年她来镜湖看自己,次次皆是揣着愧疚,小心翼翼讲起众人,独独不讲到你。只有那一次,眼神躲闪又欲语还休,我几经询问后她终于讲出实情,说是要借我的一滴血用,支支吾吾,垂了脸看我一眼都不敢。我都不用问她要我的血来何用,便知她定然又是为了你。针刺一滴是血,血流如注也是血,这些年跟着她何曾少受过伤,仙妖大战时,闯镇邪塔时,为了她我与螭吻蒲牢打过,与上神英招斗过,到了如今又怎会惜这一滴血!于是咬破指尖,看那浓稠鲜血如细蛇一般在掌上曲折蜿蜒,她拿了白瓷瓶小心地来接,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期待,而后,那傻子,朝我跪下了。
“她朝我跪下了,颜渊。”
堂堂一个青华大帝的孤女,崇恩圣帝的义女,东王公的爱徒,膝盖合该是跪生父、跪义父、跪师父,却来跪我这个本是她的坐骑的人,不过为了一滴血。
“颜渊,为了貔貅血,她许了我尊严。你猜,为了要那玄冥水和炽焰草,她又许了别人什么?”
上古的神兽半阖上眼睛,嘴角冷冷勾出弧度,仄仄地看过来,看得颜渊竟是悚然心惊,平日嬉皮笑脸的人,竟有这样一张刻毒的嘴,仿佛淬了毒的刃,贴近肌肤游移,又离开,又贴近,懒洋洋地戏耍着已然颤抖的人。
“她许了别人什么,你说。她已然还清的,我是迟了一步;可她若有还没还清的,我来替她还。”一字一句,妖界的王许下了千金一诺。
迟桑撇嘴,别开眼看着已然漆黑一片的镜子,平静地了无痕迹,可镜像里的故事却毕竟还在继续着。
貔貅血后,便是玄冥水。
世人只道六界中有一条忘川河,于地府中无声流淌了几个洪荒,墨黑的河水下掩埋了不知多少怨灵,是世间至阴至毒之水,却不知东方鬼界罗浮山,亦有一条玄冥河,恰与忘川河相反,凝聚的是众鬼死前那最后一口阳气,是用来续命的。
彼时已过了几百个年头,久到人间已是沧海桑田皇朝更迭,久到神荼和瑶姬的儿子都已垂髫,躲在母亲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来客。
东方鬼帝一脸的为难,想想往日里自己与蓬莱岛泊玉公子的交情,又看看面前一脸固执的今朝仙子,终是叹了一口气:“今朝仙子,不是我不肯给。不过一条河中舀一瓢水,本殿不至于小气如斯。只是天下万物,各有命理,皆是定数,不能强求。你此番拿了玄冥水去结人的魂魄,结不结得成还未可知,可毕竟已是扰乱了命盘了。但凡世间种种皆有价,何况人命?”
人命何价?不过一命抵一命。
“你猜她怎么着?哈!她竟然真把她的来世许了!”神兽失声大笑,像是要笑出眼泪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真是蠢!”
得道的仙家,纵是羽化涅槃,来世亦是凡尘中得道高人,稍加修炼自会又列仙班,是多少散仙求也求不来的福。只有她一个,为了一瓢玄冥水,甘愿来世堕入畜生道,不为人,更不为仙。
“她真傻,是不是?”妖王府的美酒一滴千金,却被迟桑倒尽在海碗里,一口灌下,立刻有晶莹的酒水滑下光洁的下巴,点点打湿前襟,一错眼几乎要以为是泪湿春衫,“真傻,是不是?”迟桑固执地问着颜渊。
妖王不说话,抢过迟桑手中海碗,仰头就是一口,醇厚的美酒却有一副烈性子,火烧火燎的一路从喉咙滑到腹部,肝肺心脏皆是火辣辣的疼,一口又一口,仿佛只有接着那冲天的酒意才能掩盖住心口一阵一阵的痛缩,才能吐出那清醒时断然不会说出的话:“傻。”
集齐了两样,便只剩了修罗界的炽焰草。
须弥山北,大海下,经二万一千旬,有毗摩质多罗王宫,便是修罗界。修罗者,男子残暴,女子貌美却阴毒,好斗嗜杀,为其他五界所不齿。
修罗界中有妙高山,经年烈焰飞腾,一片火海。山中不长树木,只长一种炽焰草,除却修罗王,旁人皆不可得。
分明是寸步难行,偏生她只身独闯,执意要去。
那一次她如往常一般来看我,面色苍白步履蹒跚,连挤个笑容都费十分力气,勉强与我说话,亦是气如游丝,问她何事,她只抿紧了唇淡笑说无事,分明是不想告诉我。可湖中有巡逻的虾兵蟹将,碎嘴地讲起此事,我才知她只身一人独闯修罗界,还未见到那妙高山的影子,便被好斗的修罗打得伤痕累累,示威似的丢回天界去,休养了几日亦不见好。
人都叹息说这一回今朝仙子该是死了心断了念了,可我知,她不会罢休。
果然那一日她与我来告别,说是要远行,也许一段日子不能相见了。言辞凿凿,可十指却揪着衣角不放。
于是话就冲口而出,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今朝,你真该看看你自己那撒谎的样子!不就是个修罗界么,老子陪你去!修罗王是什么东西,老子连英招也打了,还怕他一个!”
她涨红了脸,眼角似有泪光,半晌才道:“迟桑,你总是陪着我。”
是,是,是。我总是陪着她。当年她还是小丫头时,当年我还是原形貔貅时;如今她成了姑娘时,如今我成了迟桑时。我总是陪着她,有时候便连自己也模糊了友情和亲情的界限,像是她的一条臂膀,血肉都融合在了一起。
那么再陪这一次,也不嫌多。
修罗界的修罗的确不可小觑,从外围到妙高山,一路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那炽焰草便在妙高山的山顶,像是腾起的一朵火焰。
我在山下替她挡去剑戟刀枪,她撕了裙摆裹住手掌就往上攀爬。
陡峭的山壁上有横突的岩石,也被那火烧得通红。滚烫的石质碰上布料,“嘶”的一声就将裹住手掌的布料灼融,不过几下攀爬,早被燃了个零零落落,垂了破布下来。于是只能用手掌去攀那烧得滚烫的岩石,火灼的痛比起地府刑罚来还要痛上万分,痛得只想砍掉整只手。烧糊了的皮肉与碎布条粘连在一起,每一次攀爬又被硬生生地扯开,撕下皮肉来,血滴落在岩石上,又很快蒸发殆尽。
早已没有仙气可再腾云驾雾,可再布设结界,只能凭着肉体一寸寸往上挪。偶有烈焰忽然自石缝中腾出,烧焦了几缕秀发。脚底亦是烫出了水泡,脚趾都佝偻起来,抬头一看,山顶却还是万丈远。好不容易挪近了几寸,脚下一滑,却整个掉下来,狠狠跌至山脚下。
我来不及与众修罗打斗,掠到她身边,才刚扶起她,回首一看,我们已是颓然败势。浓妆艳丽的修罗王带着上千鬼众,负手挑着眉脚看我们,眼中几分兴致盎然,缓缓开口:“你们要炽焰草,我可以给你们。”
“颜渊,你说,这一次,今朝许了修罗王什么?她许了尊严,许了来世,你猜,她还有什么可给的?”
四十二
容貌精致的男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如雪,衬得鸦翅一般的睫毛和瞳孔越发的黑,听到跨进门内的脚步声,挣扎着睁开一双眼睛:“父君。”
浓妆的修罗王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妩媚,不凄艳,却是自心底漫上嘴角的温暖:“扶疏,今日可好些了?”
男孩勉强勾起唇角:“好些了,父君。”他大约想起身,可只在床褥间挣扎了一下,便紧闭了眼气喘吁吁,羸弱的身躯起伏着,胸膛上几根肋骨在薄薄的一层皮肤下凸得厉害,真真是瘦骨嶙峋。
有人迅速走近,拿了枕头垫在他腰下,安慰似的抚着他的胸,半晌才见那病床上的人缓过了气来,闭着眼笑:“今朝,你也来了。”
“嗯,我来了。今日看来,你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倒好。扶疏,等我再渡些仙气给你,你就好了,那时候栀子花也开了,正是去观花的好时节。”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扶疏的脸颊,孩子的脸泰半是肥嘟嘟的,他却深深凹陷了下去,高耸出两块颧骨,见不到一丝肉。
扶疏颤了颤眼睫,却没有睁开:“今朝,我不过是个活死人,白白浪费你的仙气罢了。”
今朝还来不及开口,修罗王丹墀眯起眼睛,笑了一声:“扶疏,我可曾准你这样说过自己了?至于今朝,这本是她欠我的,一棵炽焰草换她一生渡仙气予你,也是值了。”那笑声的尾音悠长而婉转,无端带着几丝媚意,又变回素日的修罗王了。
扶疏想咳几声,那咳声却哽在喉咙里,咕哝着嘶哑破音,难受的憋红了一张脸。方才还笑得妩媚的人立刻脸色一肃,凌厉飞去一记眼刀:“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渡仙气给我儿!”
闭目,凝神,吐气,手掌按在扶疏肩胛骨突出的背上,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仙气源源地通过手掌指尖的牵引渡到了对方身上,那分明是一个小小孩子的身体却像是个无底洞,无论渡了多少次,总像是被怪兽吞吃入腹一般,始终是填不满一丝一毫。
扶疏皱起了眉,苍白的脸上飞起一抹异样的绯红,牙齿用力咬住唇,那淡粉色的几乎要和脸色异样苍白的唇上便起了几点猩红。丹墀坐在窗下,一瞬不瞬地看着扶疏渐渐涌起一些血色的脸,唇角往上勾了几勾,却笑得像哭。
“好了。”放下扶疏,后者已然熟睡,比起平日里时不时便要咳醒的睡眠,渡了仙气后的睡颜安稳了许多。
丹墀无言,看着自己儿子时柔和的眼神在看向今朝时又是一片阴鸷,率先开了门走出去。
修罗的地界上终日漫着灰色的雾障,见不到天空亦见不到日光,鬼魅一般穿行于其中的修罗面目模糊,只是那嗜血的眼神却穿透浓雾,仄仄地逼过来。
“他本来是死胎。”对面的丹墀忽的出声。
今朝一愣,自己与他的交情,不过是最普通的商贾与客人之间的关系,一物换一物,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且丹墀那样的性子,多一句的话都不愿说,今日却……于是只能无言,捧着茶杯默默地听。
修罗界的王也曾有过如花娇妻,彼时正是春光烂漫,百花丛中貌美的姑娘回首一笑,便勾去了丹墀的魂,于是八抬大轿娶进门来,一年半载便有了身孕。本该是娇妻稚子天伦之乐,却不想生产那日,妻子难产,血漫遍了床上地下,恍惚间几乎要生出错觉,以为那是地府之主行过处绽遍了的彼岸花。
五内俱焚之时,族中有长老沉重摇头,说是修罗王一生两手血腥,所做杀戮之事罄竹难书,血债血偿,合该是命中无子,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这是劫,逃不过。
疯了,痴了,颠了。红了眼的修罗王不听不信,偏执着施法要保住母子两人,倾尽全力筋疲力尽,呕出一口血来,也只保住了刚生出的胎儿,刚出生尚来不及啼哭的孩子抱在手上,轻飘飘的似没有重量。纵是铁石心肠的修罗王,讲起这段往事时亦是哀伤,厚重的铅粉亦掩盖不住当时那剧痛,想哭,已无泪。
拼尽了修罗王法力保下的胎儿,本就是逆天之命,空长了一张继承了父母的绝世无双的容颜,却缠绵病榻十余载,羸弱得仿佛随时都要死去。修罗王四海八荒地搜罗了灵丹妙药,奇珍异草,只为了续儿子的命,便是多一日亦好。某一日听闻座下鬼众匆忙来报,说是有仙界之人一路杀将过来,妄图采那炽焰草,赶到时却不用自己出手,那一身伤痕满脸血迹的仙子自己便重重跌了下来,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们要炽焰草,我可以给你们。”只是,一物换一物,我给你炽焰草,你便拿你的仙气来续我儿一口气。
“丹墀,为他渡仙气终不是治标之法,扶疏尚小,身子承不住不说,且……”
“今朝!”不想听亦不愿听,纵然这已是心知肚明之事,仍自欺欺人着不愿承认,修罗王一双眼睛隐隐赤红,喷薄而出滔天的怒气,“他是我儿,他是我与阿奴的儿子!我保不住阿奴,难道连扶疏也保不住吗!今朝,你只做你自己的事便可,他活不活得下来,是我说了算!”
被截断了话的今朝后退一步,只能沉默无言地离开。回首再望一眼,修罗王脸上的浓妆在浓雾中,有些苍凉的陈旧。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丹墀如是,她又何尝不是,每个人心里皆有最深的执念,于丹墀,是扶疏;于凡人,是功名富贵;于她今朝,是泊玉。
回到妖王府,几尺之遥便看见堂堂妖王一身白衣,倚着门框闲闲地立在府门口,似是在等人。刚落了地,脚还未站稳,便被拥进了他怀里,男人的衣服像是在太阳下晒了许久,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去,鼻端便充斥了芳香,说不出什么味道,像是干草的芳香,又像有颜渊的气味,混合在了一起,没来由地只觉得温暖,贪恋地不想抽身离开。
方渡了仙气,又因惦记着他一路腾云回妖王府,到了此时便觉得疲倦气短,额头上密密地布了层虚汗,连浓浓困意也袭了来,朦胧中听到颜渊在耳边问:“今朝,累了吗?”
“……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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