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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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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笑道:“我吃不吃与他有什么相干?他担忧不担忧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无双垂下头,轻声辩驳,“什么都与姑娘无干,但什么都与侯爷相干。姑娘,你当真辜负了侯爷的一片心意了!”
我微微地讥嘲,“既然什么都与我无干,他的心意,又与我何干?难不成眼看着他将我的未婚夫和姐妹砍死在我跟前,我还得谢他放我一马,从此对他心怀感激?”
无双若有所思,“哦,原来。。。。。。原来庄公子和宁姑娘定过亲的?”
庄家被抄,我和庄碧岚的亲事再不曾有人提起,何况后来风云变幻,皇朝迭替,我都成了唐天霄的昭仪了,除了我们自己,谁还记得当年的一纸婚书?
无双沉吟道:“如果是这样,其实。。。。。。其实侯爷也不能责怪你和庄公子过于亲近了。。。。。。后来我也问了跟随在侯爷身畔的亲卫,侯爷原先也没打算一定要除掉庄公子,可他满心只装着你,却见你和庄公子那样,一时恼怒了,才动了杀机。。。。。。”
因我和庄碧岚亲近?
我猛地想起决意跳下马前与庄碧岚诀别时的拥抱亲吻。
我和他原都不是那等放纵之人,光天化日之下,哪会有那等出格的举止?只是深知一日分离,不论生死,多半便已相聚无期,因此缠绵之时,我并没有想着去避讳任何人的眼目。
而这个,竟成了他一心置庄碧岚死地的原因?
我气愤地说:“我和谁亲热,他便想让谁死吗?我还成了皇上的昭仪呢,怎不见他拿皇上怎样?哦,我倒忘了,他的确想让皇上死,怕清宫里的一盏毒药,差点儿连累我被活活杖杀在嘉庆宫呢!”
无双吃惊地望着我,“可。。。。。。可侯爷没向皇上下毒呀?虽然他的确。。。。。。想任何亲近了姑娘的人都死,可姑娘正蒙圣宠,身在风口浪尖,他又怎会不知在怡清宫下毒可能会连累姑娘出事?”
我听到她否认,倒也惊讶,转而一想,唐天霄和他到底还占着君臣的名分,自然不可能承认此事。当着我这个外人,无双就是知情,也必出于维护主人之心而矢口否认。
无双伺候我的日子已不短,见我不说话,大约也料着我不肯相信,低头搅动着碗中的莲子羹,叹道:“果然,果然只有剥掉心的莲子才是不哭的。侯爷敢和姑娘置气,总是猜测姑娘当年肯出手相救,又有后来几次相遇相交的情分,待他总是有些不同。再不料。。。。。。再不料姑娘根本将他当做了陌路之人,甚至。。。。。。当做了敌人。侯爷却有心,从两年多前便记挂姑娘到如今,却落了这样一个结果,只怕此时已经苦得没法说了吧。”
苦苦记挂一个人的感觉我也有过,却不曾想过,也会有人像我记挂着庄碧岚一样记挂我。我胸口一疼,心头没来由地柔然了一下,然后便想起他临走时的话。
“你若乖乖的,我高兴起来,或许会放了他们也未可知。”
我抬头,勉强向无双弯了弯唇,“把莲子羹端来给我喝。”
嘴里寡淡得很,其实吃不出什么滋味来,但我还是尽力往腹里咽着,希望尽快恢复些精神来,好好想想唐天重对我的感情,到底能不能转作交还庄碧岚平安的筹码。
没错,是筹码。
我曾对唐天重这样的评价不屑且不解,但我如今真的一无所有。
除了唐天重千方百计救下来的性命,以及唐天重对我的感情。
自进了饮食,每日用药调理,休养了几天,我的精神便渐渐开始恢复。大夫过来瞧了,说是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内腑受伤,须得好好静养。左脚因为带伤奔波,伤上加伤,导致严重骨折,接骨后更要长期卧床,怕三两个月内都无法行动自如了。
唐天重不知是因为国事劳碌,还是因为气恼我的态度,并没有像以前在宫中那样,有事无事便待在房中品茶看折子,每天只是或早或晚过来探望一次,并不多话,只在床边待上片刻便离去,我只作睡着,连话都懒得和他说。
旁敲侧击向无双打听庄碧岚的消息时,她开始犹豫,后来大约是问过了唐天重,才告诉我实情。
  眼见我为着庄碧岚狠心自尽,唐天重也被惊吓得不轻,救护我的同时,到底传了话过去,让唐天琪暂缓动手,由着庄碧岚进了临近集镇的一处小村庄,觅了大夫给南雅意治伤,只暗中调集了高手,将那小村庄团团围住,不放一人进出。
南雅意的伤势极重,庄碧岚解剑去甲,亲自去见围困他的唐天琪,愿意束手就擒,只求摄政王府念着南雅意与宁昭仪的姐妹情分,尽快为她提供医药。
唐天琪不敢做主,急遣信使请了唐天重示下后,立即找来名医为南雅意治伤,却没有抓走庄碧岚,只收了他的宝剑马匹,依旧派人严加看守着,不让他离开小村半步。
南雅意箭伤严重,又没能及时治疗,伤势时有反复,竟比我还严重些,到前日才算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了一条命。
我听无双这般讲着,虽然略松了口气,却也忍不住心里的酸楚,问道:“庄碧岚。。。。。。真的那样说?”
无双道:“可不是嘛,侯爷当时只牵挂着姑娘的伤,一时还没理会到南姑娘的事儿呢,那会儿我已经被侯爷安排回府中照顾姑娘了,在旁边听得明明白白,是他自己找到二爷,说只要就下南姑娘,他宁愿束手就擒。”
我摇头道:“不是这句。他真的说。。。。。。要康侯看在南雅意与宁昭仪的情分上救南雅意吗?”
无双点头,然后窥伺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忙转过头,向床榻里侧卧着,闭上眼睛道:“没什么。”
一出皇宫,无双便不肯再叫我一声昭仪,想来这话必是庄碧岚所传无疑了。
他既猜不着我宁死也不愿落到唐天重手中,必定会猜我既入摄政王府,康侯多半会宠爱迁就于我,才拿了南雅意和我的情分来说话,却真的是拿唐天重对我的情感来作为孤注一掷的筹码了。
并不能怨他。
撇开这些日子他们相处的情意不淡,单凭南雅意前后救他两次,他舍命报恩都是应当的。
可我根本不是唐天重的什么人,却特意提起我来,这话里话外,倒似他宁愿割舍了我却换取南雅意性命的意思。
他肯为我舍命,可为了南雅意,他连我都可以舍了。
或许有血性的男儿就是这样吧?恩义大于天,更大于儿女私情。
但这种抉择,还是像锈蚀了多少年的刀子,无声地割到了心口的某处,让我不敢细想。
摄政王府对我防范之严密,绝对只在皇宫之上,再想和他携手逃去,只怕比登天还难。如今我已别无他念,只求他和南雅意平安,并能最终平安地回到交州,我便该心满意足了。
静养了一个月,我虽未痊愈,倒也能扶着无双走动走动了。因说这样的大伤不宜见风,她竟只让我在前厅后堂来回走着活动活动,连窗户都不肯开。
遥想南雅意同样重伤在身,如今被困在乡间小村中,想来日子更为难熬,我也耐着性子沉默地将养着,只盼能有时机。
直到七月初,无双问了大夫,说出去透透气也不妨,才肯打开房门,带我出去走走。
平时静卧之时,常听到水流的声音,后来又闻到莲香隐隐,我便知我所住的地方必是近水的轩榭,等我出了前厅,才见前方延伸出了一间敞朗的抱厦,三面临水,一抬头便是波光潋滟,碧叶田田,竟植了满池莲花。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减下,余威犹存,天气依然炎热,却将扑鼻的芰荷清香熏得益发馥郁宜人了。举目望去,水上水下,俱是一片翠绿,中有粉荷摇摆,或绽若灯盏,或尖尖含苞,轻装照水,纤裳玉立,飘飘似舞。那等清冶风姿,一时竟将我看得呆了。
“莲池?”
虽知有水,但我万没料到竟是这么一大片莲池。而我所暂住的地方,不是临水而建,而是精心修筑于莲池中央,四面皆水,只留了一个曲折竹桥,蜿蜒有致地通向岸边。
无双已在身后答道:“是啊,这座莲榭位于摄政王府东北角,其实位置蛮偏的,平时进出王府或去书房议事,并不方便。可侯爷第一次过来,便看上这处地方,把这里修成了平时寝处之所。”
我记起房中陈设过于刚硬的风格,不觉失声问道:“你是说,这里是康侯在王府的寝处?”
无双笑道:“那是自然。想姑娘在侯爷心中何等分量,怎会放心姑娘住到别处去?在宫中住的是侯爷卧室,在王府,同样住的是侯爷卧室。”
刚醒过来的一两天,我也曾有此疑心,可唐天重每日不过来看一眼便转头离去,让我总觉得他该是回自己卧室休息去了。何况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禁锢于此,也就懒得细细想他的事了。
我懒懒地走到一角,倚着栏杆坐了,淡淡道:“康侯的脾气倒也出奇,有不放心的客人,就安排在自己卧室里。”
无双蹲下身,为我揉搓受过伤的脚踝,答道:“算来。。。。。。康侯的脾气也的确出奇了些。自从两年前道江南来了一次,回去后时常魂不守舍,好端端地在自己府里挖了个大塘子,种了荷花,说是想吃江南那种新鲜的嫩藕。到了南朝也一样,没事跑到这里住,其实开春的时候,这屋子还冷得很呢,明明连莲花叶子都看不到一片,还亲自题了匾额,说是什么‘莲忆’,姑娘你看到没有?”
我闻言抬起头来,果然发现正堂的匾额上,端端正正镌着“莲忆”二字,字体甚是秀逸,丝毫不觉出唐天重一贯的豪雄霸气。
无双继续道:“康侯原先很是挑剔,又有些洁癖,寻常从太后至朝臣,送他的各色美姬并不少,可他素来
不近女色,又不喜欢旁人碰他的被簟,说是怕脏。可那日他将姑娘带回来时,姑娘一身泥水,把簟字子沾得没一处干净的地方,他也只嫌侍婢们行动迟缓,耽搁了宁姑娘治伤更衣。姑娘说说,康侯这性子,是不是太怪了?”
从来知道她对唐天重忠心不二,难为她还能顺着我的话头拐着弯来赞她家主人怎样待我好。
待我好。。。。。。
的确是待我好吧!
只是好到要把情敌和他自己名义上的结发夫人置于死地,着实让人不敢领受了。
捣麝成尘香不灭,拗莲作寸丝难绝。
我懒洋洋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散漫地笑着,看碧莹莹的荷叶底下,几对鸳鸯正懒洋洋地泊着,在沉静的翠绿华盖下梳洗着自己的羽毛。
正出神时,听到远处有钟磬木鱼之声传来,伴着大群僧道诵经时的梵声隐隐,好像摄政王府中正在做着什么法事,并且排场不小,我不由站起身来,往那边走了几步。
快到前方竹桥时,无双已过来拉住我,笑嘻嘻地说道:“姑娘,你看这太阳还没下山,外面那日头还毒得很呢,先别过去吧!真想出去散散心,等再晚些,侯爷过来了,让侯爷伴着看看王府内的风光,也免得王府那些巡逻亲兵误会,可以吗?”
我回头瞧了瞧她,她被我看得不自在,转过头看向别处,笑得有点儿发僵。
竹桥尽头,有四名侍卫正在水边树荫下憩息,若无其事地喝水聊天。不敢想象以军威闻名的摄政王府,会有这等闲散的侍卫,还是在康侯每日必经之处。
如果无双不拦我,到了竹桥尽头,该是那些侍卫拦住我了吧?
我退了两步,淡淡地笑道:“哦,我的脚原本还没有恢复呢,也懒得走动。只是听到哪里来的诵经的声音,有些奇怪。”
无双顿时松了口气,笑着答道:“那边颂贤堂,正做着水陆道场呢,和尚道士挤了一屋子,没什么好看的。”
我不由问道:“谁过世了?”
水陆道场全名“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是佛家用以设斋供奉,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的法会。从这里听着,便知排场不小,但唐天重每日过来,并看不出有甚悲戚之意,哪里像有亲人过世的模样?
无双招呼小丫头端来泡好的碧螺春,端到我跟前,笑道:“哪里有谁过世?左不过是侯爷在掩人耳目而已。这会儿德寿宫北面的大佛堂里,一样请了高僧在做道场呢!姑娘聪明人,可猜得出在为谁做法事?”
我心思一动,只觉阳光在倏忽间冷了下来,拿了茶盅在手上,顿了片刻才慢慢揭了盅盖去撇着茶叶,说道:“王爷府上的,莫不是在位康侯夫人办丧事?而皇宫中,自然。。。。。。自然是宁昭仪出事了。”
无双抿唇一笑,“我就说,瞒不过姑娘。”
这样的三伏天,我背心冒着汗,掌心却凉了下来。
早知唐天重绝不会将我交给唐天霄,而唐天霄也不可能将我弃之不理,我也在猜测着唐天重会以什么手段瞒天过海。
原来却是个死字。果然一了百了,清白得很。
以唐天重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寻两具与我们身形相似的女尸掩人耳目并不是难事。旁人怕吵架灭族的欺君大罪,唐天重做来得心应手,毫无顾忌。即便是唐天霄识破,如无十分证据,也只能由着他指鹿为马。
朝堂之上,唯权势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朝堂之下,也唯权势可只手遮天,肆意妄为。
我支着额倚着栏杆坐着,小口地啜着茶水,只看着熟悉的满地清荷出神。
无双走开片刻,再回来时,已递过一支紫玉笛,笑道:“姑娘,若是坐着无聊,不妨吹支曲子,散散心也好。”
我掂了掂那玉笛,道:“这玉质倒好,只是这么笨重,留着摆设便罢,吹起来却也嫌沉了。”
无双轻笑道:“姑娘忘了吧?当日皇上请侯爷在怡清宫品尝姑娘的手艺时,姑娘从用一支紫玉笛吹过一曲《玉楼春》。这便是姑娘用过的那一支。”
我托起那笛子细看,果然很是眼熟,苦笑道:“侯爷到底神通广大,只怕就是乾元宫御用之物,侯爷想拿,也是轻易如探囊取物。”
无双并不否认,只道:“论起这摄政王府,虽不如皇宫富丽雄伟,这天下的奇珍异宝,倒也不比皇宫差多少。不过皇宫之中,却有侯爷思慕了许多个日日夜夜的心上人,始终求之不得,只能拿了美人的所用之物把玩,聊慰相思而已。以侯爷如今的地位,多少绝色佳人梦寐以求想。。。。。。”
我懒得听她继续夸耀主人的英明神武痴情无双,将紫玉笛丢给她,一边回屋一边道:“我不过是个微贱之人,配不起这贵重的玉笛子。如果有合适的竹子,我宁可自己做支竹笛来吹一吹。”
其实我从未亲手做过竹笛,也只是随口一说,但我第二日起床梳洗时,居然见到桌上放了十余支白竹,旁边的竹筐里还盛着小刀、小锯、钻子、尺子等制笛之物。
去了那白竹细瞧时,都是锯下两年以上的老竹,并已经过加工,烘烧得直而不焦,正宜制笛。
无双见我感兴趣,忙道:“昨晚我和侯爷说了,他当即叫人准备了这些来。姑娘瞧着可还妥当?”
我将白竹丢在一边,梳着头发道:“他若真的想让我开心,何不放了我和庄碧岚离去?便是为他供一辈子的长生牌位,我也心甘情愿。”
无双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道:“这个。。。。。。姑娘得亲口和侯爷说去。”
其实我也知道唐天重再不可能放我离去,连庄碧岚都被我连累,说不准此时已经成了他和交州庄氏谈判的重要棋子。事已至此,我只盼着庄家父子能平安地守住他们一方领土,别让我再次成了害惨他们的红颜祸水。
长日漫漫,被禁锢于这样的莲池小榭,的确孤寂无聊,我到底拿过了那些白竹,挑了几支合适的,做起了笛子。
无双在一旁打下手时,我不经意般提道:“宫里那个九儿,一双手灵巧得很,嘴也甜,整天叽叽喳喳跟个黄莺似的,如果能来陪着说说话,倒也不错。”
无双笑道:“若论起双手灵巧,只怕找遍了瑞都城,都找不出比姑娘更心灵手巧的了。看看这笛孔,挖得多齐整!”
我笑道:“光挖着齐整不中用,要吹着音不偏才好。”
挖好吹孔,堵上笛塞后,便要量好吹孔至后音孔德距离,挖两个后出音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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