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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手打至番外)-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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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混江湖久了,越来越知道含蓄的意义,虽然有满肚子的话要对他说,但见身边围满了人就咽回去了,抓着他的袖子凑到耳边,压低了声音还要一手盖着嘴。
“这个人有用。”
我与他凑得近,他耳边的头发摩擦过我的嘴唇,我吐出的热气拢在手掌中,唇上烫了,是他耳边的皮肤,突然滚烫,倒让我吃了一惊。
那热度突然远离,是他一转头,瞪着我:“走开!”
我被吓到,但是更让我吓到的是他的脸色。地洞里光线模糊,但他的脸在这样模糊的光线中也是惨白如月。我看清之后便是一惊,脱口问他:“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他反问我,语气却是肯定的。我明白问他问不出任何结果,立刻转移目标抓住旁边一人,“我大哥是不是受伤了?你快说!”
那汉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蒙语,我几乎又要尖叫起来,幸好伊丽明白我在说什么,在旁边轻轻地道:“莫大哥没有受伤,计划很顺利,那些骑兵都被我们堵在谷里了,只是莫大哥来找你的时候,突然不舒服,不能行动,又不要我们扶,把我们吓坏了,过了一会儿才好。”
我之前坠落时惊恐过度,总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听伊丽这样一说,再看他的惨淡脸色,不用说,一定是因为我的关系。
莫离与我在一起之后,这样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我想到贺南所说的,此物不祥,所种之人大多死于非命这句,不由心惊肉跳,立刻再次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我没事,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莫离微哼了一声,“真不能留你单独一刻。”接着便回过头去,不再看我,背对众人道,“场主,可否先带平安上去,我要与此人单独谈谈。”
“你要跟我谈什么?哎,别走啊,平安,我们刚才说的那事儿你还没跟你大哥说呢,平安,平安。”贺南仍在不知死活地唠唠叨叨,就连那些听不懂汉语的蒙人都对他露出怜悯的表情,我略有些无语,想老天果然是公平的,一个人若在某一方面有了过人的天赋,那其他方面,真是令人欷殻В钊遂'啊。
“还是你们先上去吧,我想跟我大哥在一起。”我态度坚决地拒绝伊丽伸过来的手。莫离又回眸看了我一眼。贺南虽然医术通神,但武功稀松平常到极点,心急火燎也不敢乱动,只哀哀叫道:“对对,你得留下,否则我们怎么能……”
这人说话语意不详夹缠不清,我听得怒从心头起,又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不由大吼一声:“闭嘴!”
我说迟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脖子里的长鞭不知何时一紧,他话多吐气快进气少,这时只来得及两手抓住鞭子,两眼猛地白多黑少。
我见莫离面无表情,但周身森森冷气四散,心里叫一声不好,怕他当场绞杀了这个传说中唯一能够解决那两只虫子的人,立刻出手死死拖住他的手臂,“别杀,别杀,是这人救了我。”又赶紧回头清场,催着伊丽他们走,“你们先上去,我有话要单独跟我大哥说。”
莫离瞪我一眼,大概有许多话要问,但再没有让其他人听见的意思,只说:“场主,既然如此,多谢你们助我寻获平安,我们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不如就先行别过,你们先上去吧。”
伊丽欲言又止,桑扎左右看看我与莫离,脸上露出些了然的神色来,一把拉住女儿的手道:“好,大恩不言谢,我们先上去,就在山后等着你们。”说完立刻带着那几个人沿绳而上。这些人都是常年在草原上骑马射狼的汉子,身手矫健。伊丽被父亲抓住,挣脱不能,只能跟着上去了,但一路时不时回头望我们,目色切切,隐约露出点哀怨来,也不知是怨我没有告诉她我不是个男人,还是怨莫离对她的热情没有半点回应。
终于地洞里只剩下三个人,我对桑扎的话莫名,“等我们?我们还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让他们等着,我还用得着他们。”莫离道。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莫离要用他们干什么,但是那些牧人生性热情,又受了他这样的帮助,在没有回报他之前,多半是不肯离去的。
贺南哀叫:“平安,人都走光了,你大哥还要拿鞭子缠住我到什么时候?我都要没气了。”
我说完那句话之后莫离稍松了一点鞭子,贺南终于能够喘气,但第一口气就用来说话了,他脖子被缠,满脸愁苦,却仍不放弃唠叨,说话时龇牙咧嘴,表情精彩,我顿时失笑,拉拉莫离的衣袖说“他就是贺南。”
莫离冰雪交加的目色中终于露出些讶异之色,仔细看了被他缠得跟一只死兔子似的贺南一眼,冷脸道:“如何证明?”
贺南抖抖袖子,将一直藏在袍袖中的左手露出来,我在微弱的火光中一眼瞥过,并不觉异样,但再仔细看一眼,突然两眼睁大。
这个男人,竟然有六根手指头!
莫离两眼微眯,“圣者六指,肉白骨,活死人。”
贺南这不经夸的居然得意地笑出声来,可惜脖子还被缠着,笑声短促断续,更像是挣扎喘气的声音,又坚持着道:“这小姑娘快死了,我能救她。”
我瞪他,心里呸呸两声,莫离听完这句话之后立刻眼色暗沉,正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我怕莫离震怒之下再对他突施辣手,没想到刷的一声微响,那长鞭已经离开贺南的脖子,贺南脖间突然失去绑缚,空气大股涌入,立刻抱着脖子呛咳起来,手指缝里红痕狰狞,果然是差一点就被勒死了。
我同情地看着他,心讲,让你乱说话。
耳边有声音,却是莫离,嘶哑地,“救她,你有什么条件?”
啊?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久久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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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地洞连着长长的通道,贺南带着我们往里走。通道两边也覆盖着毛竹片,一路走过感觉阴湿,贺南说我快死了,我初听时难免震动,但不一会儿便平静下来,反正这些年我时不时被人说要死要死,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只要能够与他在一起,关于自己的生死问题,反倒不太放在心上。
地道幽暗,莫离一起步便将我的手抓住,不知是怕我走失,还是对我的状况百出终于投降,行走间两人衣摆相交,他手掌温暖,我渐觉欢喜,到最后嘴角竟带出笑来,傻乎乎的那种。
贺南是个话痨,但莫离沉默时压迫感强大,那黑森森的鞭子的阴影又多半仍在他头顶盘旋那样,竟让他一路不敢吭气,只是时不时回头看我们,眼里千言万语,看得出来压抑得多辛苦。
通道尽头居然有亮光,接近之后才发现是一条地缝一般的狭窄出口。贺南低头钻了出去,我急着跟上,却被莫离一把拨到身后,只好跟在他身后进去。
等我迈出地道外,整个人便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
原来那地道连通的是一个地下山谷,四边山壁深深,顶上一线天光明媚,照落谷底,更显此谷深邃无比。
谷底有溪流平地,几乎可以同时入数千人,地上长满了奇异植物,在朦胧光线下颜色妖冶,美不胜收,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动物穿梭其间,各个形状怪异,根本叫不出名字。
“不错吧。”贺南咧嘴笑,“我四十岁前整日的天南地北地游荡,之后偶然发现此处,爱煞此地清净,并有无数珍稀药革动物,便定居在此。这十几年间,也只被人找到过两次。”
我好奇,“除了我们还有别人进来过?是谁?”
贺南面露痛苦之色,“别提了,唉,那次真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哪。”
我白他一眼,心想还不是因为你武功太菜,多花点时间习武多好,绝世武功比什么都好用。
谷内有一小片空地,塔出小小的一间木屋来,贺南带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花草往那里走。我见身边一株红花鲜艳欲滴,花蕊嫩黄,美不胜收,御花园里也没见过的美物,忍不住低头想凑近了仔细看一眼,贺南惊叫:“别碰!那是我的美人醉,碰一下起码要睡上十天。”
我还未抬头,身子已经被莫离拖开老远,接着又瞪我一眼,“跟好!”
我叹口气,想起嬷嬷了。
莫离啊莫离,你离我心中绝世高手的形象,真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木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一床一桌一椅,地上倒是铺着厚厚的地垫与毯子,充满异域风情,贺南说它们是他偶尔上草原溜达时别人送的,我立刻想起桑扎的话。
“你在草原上救过人?”
他立刻露出受侮辱的表情,“当然!医者父母心。”
……是后妈的心吧?
“那这些是他们为了谢谢你才送的吧?”我摸摸身下柔软的羊毛毯,上面颜色鲜艳,图案美丽,边角还绣了一颗小小的红心。
我发现新大陆那样指着它,“看,人家好爱你。”
贺南居然脸红了,一把拖过那条毯子,胡乱折起来塞进角落里,“别胡说,你大哥才好爱你。”
这句话说完,屋子里就冷了,我们俩一起回头,看到莫离闪着寒光的眼睛,“你们在干什么?”
完了,高手生气了,我们俩一起没用地咽了咽口水,转过身去,四只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好。
“贺先生,你说平安命不久矣,可否细说。”莫离开口,居然客气了,叫他贺先生。
贺南对莫离很有些忌惮,说话前都要看一眼他收在腰间的黑色长鞭,回答也迅速许多,不像跟我说话时那么夹缠不清。
“她体内被人种了锁魂虫,此虫乃上古奇物,后被圣火教所得,代代由祭司用血肉供奉相传,如果她不是圣火教祭司的话,得此物必定死于非命。”
自遇见丹桂之后,我每次听到祭司这个词便觉敏感,此时更是,不由自主再瞪贺南一眼,很想叫他闭嘴,况且皇兄说了,那是不离不弃,与锁魂虫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我知道不能让他们知道此物来历,几乎就要跳起来反驳他了。
莫离却沉默,面沉似水,显然对他所说的话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我见气氛不对,身上忽有些发寒,手指像是自己有意识,慢慢靠近他,最后按在他的覆在地毯上的衣袖边,他的手一动,却没有翻掌推开我,也没有低头看过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贺南见我脸色难看,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来,得意扬扬地站起身来,从上往下地看着我说话:“不过既然你们遇见了我,那就没事了,我能救她。”
“怎么救?”莫离沉声。
“自是将锁魂虫从她体内引出来。”
我猛惊,抱住胸口跳起来,“不行,它不是一个的,还有另一个,你把它拿走了,那个人怎么办?”
贺南两条眉毛弯弯拱起,“原来你不但知道它有两条,还知道他们是生死相连的。”
我心里叫一声不好,再看莫离,他果然面色微变,目光如电,直射入贺南的眼中,“此话何解?”
贺南抱肘得意,“不知道了吧?锁魂虫黑白相依,分种两人体内,白虫为主,黑虫为辅,白虫之主若是死了,黑虫必定破宿主之心而出,其人死状奇惨。”
莫离低头,沉默良久,木屋中气氛压抑,隐隐有风雨骤来之势,让聒噪的贺南都打着寒战开始噤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他如此沉默,胸口忽然有轻缓的疼痛感,双手动了动,很想抱他一下。
他仿佛有预知能力,在我还未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目光深且长。
然后他开口,说:“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他眼中的光芒复杂难懂,但越是让人看不懂的东西越带来压迫感,我还未思考便本能地退了一步,心里大概醒悟过来,他应该是为了我早知此事却从未对他提过而生气,立刻没用地结巴道:“那个,其实,我也是猜的。”
我一直记得他在山上所说的那句话。
他说:“平安,我最恨被骗。”
“猜得那么准!”贺南那白痴惊叹了一声。我脑血上涌,立刻忘了他是世上唯一能救我的人,一脚就踹了过去。
一阵劲风将我们俩分开,莫离站起来,负手对贺南道:“你说下去。”
贺南已经被吓得跳到屋子角落里,回答不知有多迅速,“古书上曾有记载,黑白双虫相依而生,若入人体,其宿主自然生死相连,若是单独引出白虫,黑虫当依白虫生死而定,总之要紧的是那两条虫,而不是两个人。其实类似的情况还有一些,例如传说中只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双生雪貘,虽然体型比较大,但是相依而生的习性是一样的,还有只有在沙漠中才能见到的……”
“闭嘴!”我与莫离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摸着鼻子看他,心想我俩难得也心有灵犀了一回。
莫离额角青筋隐现,握着鞭柄的手背也是,压着声音道:“说重点。”
贺南看了一眼鞭子,咽了口口水,点头,“只要锁魂白虫不死,那个身带黑虫之人也不会死的。”
我略定下心来,又忍不住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把两条虫分置两人体内,这是谁想出来的阴招?”
贺南瞥我一眼,“自然是圣火教祭司想出来的,用来保护主虫。圣火教祭司多由女子担当,灵性越足之人越是体弱,必定需要一个绝顶高手来保护,但利刃伤人亦易自伤,控制一个绝顶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与你生死相连,这还不明白?”
我看一眼莫离,他面无表情,显然对贺南所说的话毫无异议。
我想起我家命侍的规矩,顿时心中大悲,原来这世上的变态竟是这么多的,不止宫中独有,还有许多藏于民间的,防不胜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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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既然是宝贝,还要用人养着,那应该有许多好处不是吗?”难得有人对这对小虫如此了解,我决定一次问个够。
“自然是有好处的。”贺南抱肘看着我。
“让我百毒不侵吗?”
他嘿嘿笑出声,“最大的好处,不在你身上。”
“够了!”莫离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便到了贺南面前,吓得他差点抱头蹲下去。
“你的条件。”莫离道。
“啊?”贺南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替她引出锁魂虫的条件。”
贺南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又神气起来,直起腰伸出带着六指的那只手掌,“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头,那也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你救人一命,必定要取其一件珍贵之物,可是?”
我在旁边听得稀奇,“珍贵之物?你都要来些什么?”
贺南摇晃着脑袋,“那可就因人而异了,也得先看你们有些什么。”
我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简直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这要是搁在过去,我用明珠都能砸死他,但现在我早已离开皇城,流落江湖,又跟着莫离出生入死的,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是好不容易才留住的,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
“我没有东西可给你……”
“你要什么?我帮你。”莫离开口。
贺南根本就没看我,上下打量莫离,嘴里啧啧连声,“既然是你托我医治她,当然要你来给,不错不错,你这浑身上下都是宝,我要什么好呢。”
莫离说他给的时候,我狠狠感动了,只知道两眼亮闪闪地往他望过去,听完贺南的话之后却又恶寒,什么叫浑身上下都是宝?猪的全身才都是宝呢,听得我又想上去踹他。
贺南摸着下巴,“你这一身功力实乃上佳,皮相也好,或者我要你这一张脸,或者我要你二十年功力,都是可以的。”
我揍他了,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我轻功极好,屋子又不大,这一下蹿过去,贺南又怎来得及避开,被我打了一个正着。他正说话,下巴猛然受力,舌头就被合起的牙齿咬到了,只听他嗷的一声惨叫,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我还想再揍他,手就被莫离抓住了。他皱着眉头看我,“平安!”
我反手拖住他,“这人脑子有病,我们走吧,我才不要他医我。”
他手指用力,不动如山,说话竟用密语传音,“不可,我必须带圣虫回教,但此行太过凶险,你不可与我同行,待他取出你体内圣虫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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